《所以沉溺》彼尚

92、第 92 章

　　清风送来阵阵凉意，道路两旁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不知道在第几场雨后秋意降临。

　　树叶沙沙作响，落叶渐渐铺满街道，行人也穿上了薄外套，但浅淡的寒意依旧能穿过层层衣料，蔓延至四肢百骸，感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寂寥与苍凉。

　　“噔噔噔~”

　　妈妈又叩响了房门，回答她的依旧只有沉默，她收敛起眼底的痛楚，轻轻推开房门，江均正坐在桌前，背影端正，背影却让人觉得阴暗恐惧。

　　“铭铭，今天是排骨汤，妈妈炖了很久，你喝一点。”
　　江均捧起碗就开始灌，食不知味，狼吞虎咽的喝完后，抬头看着无措的妈妈，仿佛在说：我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妈妈嘴唇微启，可对上儿子那双空洞的眼神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僵持半刻，江均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窗外，看着正摇曳在风中的枯叶，它好像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结果一目了然，失去一切的枯叶，即使树也选择挽留，也终究会归于尘土。

　　妈妈弯着依旧很久没有直起来的腰，端着碗离开了房间，她看着站在客厅一脸担忧的爸爸，遍遍摇头叹气。

　　爸爸也找江均聊过很多次，他每次都点头架起笑脸说自己过段时间就好了，说都会过去的。

　　“噔噔噔~”门被敲响，这次不是卧室。
　　“阿姨好，我是付一帆，是专门来找江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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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江均哑着嗓子问，视线都未有丝毫偏转。

　　付一帆带上卧室门站在他的右后方，顺着江均的视线看向窗外，树枝上片片落叶悠悠落下，本以为会让人遗憾，可它随风飘荡，好像终于找到了最后的自由。

　　“替南朝来的。”
　　江均眼睛瞬间聚焦，他缓缓转头，付一帆看着他仿佛能听见骨头因为生锈后突然转动发出的“咯吱”声。

　　“什么？”
　　付一帆仿佛没听见一般，四下打量一个可以落座的地方，四下搜寻无果，只能礼貌微笑的看着江均。

　　江均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将凳子挪给付一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付一帆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信封上是南朝清隽的字迹。

　　他自己都没发觉得扬起皲裂的嘴角，眼泪升满眼眶，迎着窗外的阳光也闪闪发亮，接过信封的手依旧在颤抖，迟迟不愿打开。

　　“南朝虽然没怎么和我提起过你，但我想他一定不会因为你现在的样子而喜欢上你的。”这句话里多少都带了点个人情绪。

　　江均闻言怔愣片刻，慢半拍的看向桌上的镜子，那里的自己满脸胡茬，鸡窝般的头发，凹陷的眼眶，被打了两拳似得黑眼圈，皲裂甚至有些渗血的嘴唇……

　　他低头自己白的发黄的短袖，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的油点，黑色的大短裤，还有只穿了一只脚的白袜子……

　　他又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付一帆，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白净的脸颊，整洁白色的风衣，没有一丝褶皱的蓝色衬衫，交叠的腿上一条深色牛仔裤，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

　　江均后知后觉的垂下头，躲避着对方的视线，或许这就是自己和对方的区别吧，所以即使没有南朝自己也永远成为不了眼前这个人。

　　“你……有什么打算？”江均想要在付一帆这里找到不同的答案，他曾以为目前的状态就是对南朝最好的怀念。
　　“明天我飞英国留学，通知书已经到了，近期应该不会回来了。”
　　付一帆平静阐述着自己的计划，在他的视线下，自己好像一个衣不蔽体的乞丐，第一次感到羞愧难当，明明自己也曾如星闪耀。

　　“挺好的，挺好的……”
　　沉思片刻，付一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视线温柔看着虚无处：“他一定会看见的，我会比他能想到的站得更高，他也一定会替我开心的。”

　　江均看着沉浸于自己世界的付一帆，他们曾经或许是同类人可现在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没错的，南朝喜欢自己时，也是自己最好的时候。

　　临走时付一帆从包里拿出那个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放在了江均的桌子上，他们只是静静看着它，默契的无人提及。

　　没一会付一帆便要离开了，江均并未起身相送，只是看着攥在手心里的信，将它轻轻放在铁盒子旁，起身走向卫生间。

　　爸妈视线紧随，直到传来阵阵水流声，他们才精神一振，紧握着彼此的手，热泪盈眶。

　　江均换上干净的衣服，刮掉胡茬，看着镜子里虽然整洁但依旧失了光亮般的人，他在心中默念：没关系的，这只是第一步。

　　回到房间时，妈妈早就已经换好了床上的四件套，桌子窗台角落里也都被擦得干干净净，那封信正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