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有骤雨》溯星辰

13、打探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课桌上。

　　冷星临走进教室时，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林昭晞。
　　她不像平时那样精神饱满地和前后桌聊天，或者翻着书预习，只是蔫蔫地用下巴抵着桌面。
　　金色的发丝都显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肉眼可见的闷闷不乐里。

　　冷星临的脚步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才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那股低气压仿佛有形质，让她无法像昨天一样完全无视。
　　她沉默地拿出课本和笔记，摆放整齐，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能瞥见那个无精打采的身影。

　　犹豫了片刻，她撕下一张便利贴，拿起笔，在上面工整地写下：
　　「抱歉。昨晚有补习课，走得急。」

　　写完，她将便利贴轻轻推到了林昭晞的胳膊旁边。

　　林昭晞似乎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那张纸条，又侧过脸看向冷星临。

　　她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惊讶，还有未散尽的委屈，但那股闷闷不乐的气息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拿起笔，在冷星临的字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带着问号的笑脸，虽然没有说话，但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门，齐橙探进头来，一眼就锁定了冷星临，大大咧咧地喊道：

　　“喂，大冰块！下午放学去不去后街啊？那家杨枝甘露……”

　　她话说到一半。

　　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冷星临旁边正看着她的林昭晞身上，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话锋一转。

　　“哟！这位漂亮同学是你同桌啊？”

　　她完全无视了冷星临瞬间蹙起的眉头，笑嘻嘻地朝林昭晞挥手。
　　“你好啊，我叫齐橙，隔壁班的，是这大冰块的老相识。”

　　林昭晞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带着点阳光味道的笑容。
　　“你好，齐橙同学，我叫林昭晞。”

　　齐橙用手肘碰了碰冷星临，压低声音但音量依旧足够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喂，大冰块，把你同桌联系方式推我呗？长得真好看！”

　　冷星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虽然她平时就没什么表情，但此刻的冷意更甚，带着一种明确的抗拒 。
　　“不给。”

　　“啧，怎么这么小气！”齐橙不满地撇嘴。

　　林昭晞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没关系，齐橙同学，我加你吧！”她说着，拿出了手机。

　　两人很快顺利地互换了联系方式。
　　齐橙得逞地冲冷星临扬了扬眉毛，换来后者一个更冷的侧脸。

　　“你没事就回自己班去吧，快上课了。”冷星临的声音里带着逐客令。

　　“知道啦知道啦，大冰块就是大冰块，略略略！”
　　齐橙做了个鬼脸，心满意足地溜走了。

　　午休时分，教室里安静了许多。林昭晞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齐橙发来的消息：

　　「hi~林同学，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林昭晞手指轻快地回复：「叫我昭晞就好了~」

　　齐橙：「好滴昭晞！(/≧▽≦/) 你加我，其实是想问我关于大冰块……就是冷星临的事吧？」

　　林昭晞微微一愣，回复：「你怎么知道？我是想问问小星的事……」

　　手机那头的齐橙看着“小星”这个称呼，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内心狂啸。

　　哟嚯！叫小名！这两人绝对有瓜！

　　齐橙：「嘿嘿，我还不了解她嘛。其实她搬出去，多半是她父母的意思吧？」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她很少提家里的事。而且，大冰块她……怎么说呢，很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习惯听从安排了。」

　　林昭晞看着这条信息，若有所思，回复道：「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了橙子。」

　　齐橙：「不客气~不过昭晞，你怎么这么在意她啊？」

　　林昭晞几乎没犹豫：「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齐橙看着这句回复，挑了挑眉，心想：朋友？我看未必只是朋友哦~

　　与此同时，冷星临正塞着耳机。

　　耳机里流淌的，不再是纯粹的轻音乐或英语听力，而是齐橙上次分享的那部百合广播剧的后续章节。

　　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曾经嗤之以鼻的“无聊东西”上了心。

　　她一只手托着腮，目光没有聚焦在摊开的习题册上，而是无意识地落在了旁边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狂打字的林昭晞侧脸上。

　　看着她时而微蹙眉头，时而嘴角轻扬，冷星临的眼神有些复杂，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般专注。

　　而在不远处的后排座位上，阮宁和程念卿正悄悄观察着她们。

　　阮宁推了推眼镜，小声对程念卿说。
　　“你看林昭晞，从上次冷星临搬走后就怪怪的，今天收到张纸条就好多了，现在又抱着手机聊得那么起劲……”

　　程念卿了然地笑了笑，压低声音。

　　“看来‘黏人的家伙’威力不小。

　　诶，周末不是说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商场逛逛吗？你说……我们要不要试着叫上冷星临？”

　　阮宁有些犹豫：“叫她？她那个性子……会答应吗？”

　　程念卿眨眨眼：“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你看林昭晞那样，要是能把她‘捡’回来一起，某人肯定开心死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教室的另一端，冷星临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耳机里的故事和眼前人生动的侧影中。
　　心底深处，某种冰封的东西，似乎正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悄然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