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塔苏玛利》或许是共生关系

12、河谷

　　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扎根，维奇看着契尔温，逐渐喘不上来气，他愣愣的和契尔温告别，然后回到露台上，大海和明亮的星空也没能让他的躁动停息。
　　他不想停，虽然他也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第二天又是周一，契尔温决定去河谷写生，昨晚提到的时候他就产生了一种冲动，一定要带维奇去，但需要等待5天，契尔温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或者，画下来送给维奇。
　　他拿着画板出门，明明上山的大路在另一个方向，还是下意识的走到了红房子的门口。
　　这套动作做的太熟练了，契尔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已往常待的地方等待了。
　　“哦...”
　　这件事情一定得告诉维奇。
　　他笑着转身，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的椅子。
　　木质的藤椅就靠在篱笆边上，篱笆墙上蔷薇的叶子轻轻的探出来一条鲜嫩的枝条搭在扶手上，契尔温感到不可思议，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为自己准备的。
　　罗西太太听见外面的动静推开窗户，她站在厨房的窗口，满墙的粉色蔷薇像是装点画框一般装点她的窗户。
　　“早上好契尔温，这个时候维奇可不会回来。”
　　金发青年呆愣的挠了挠头，“或许我做了一件傻事夫人。”
　　“还有，谢谢您，因为那条椅子。”
　　罗西夫人明显很高兴，“不用道谢孩子，只要你能发现我就会很高兴了。你喜欢那块垫子吗？”
　　毛线勾出繁复的花纹，罗西太太还织了一圈漂亮的小花边。
　　契尔温看着那块红色的坐垫，“它很漂亮。”
　　“我喜欢它，当然。”
　　维奇今天提前结束了工作，他本来打算从镇上回来，但想到昨天没有摘到的山梅，那时候契尔温好像很失望。
　　于是他绕路去了一趟山上。
　　契尔温还在和罗西夫人聊着天，老夫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走来的人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契尔温，没有告诉他谁正在过来。
　　“你要试试那条椅子吗？”
　　“哦，当然。”
　　金发青年坐了上去，他双手用力的按了一下扶手，然后前后摇动，最后他靠在了椅背上，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走来的维奇。
　　“哦！”
　　“上午好维奇。”
　　他惊喜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几步跑到了维奇的面前。
　　“你拿着什么？”
　　维奇递给他一个篮子，“卢卡种的草莓。”
　　“你特意去买的吗？”
　　维奇不说话了，他将另一个篮子递给了罗西太太。
　　“谢谢。”
　　老夫人笑眯眯的接过，拎着篮子进了厨房，契尔温走过来拉着维奇的手，“我会尝试着把它做成草莓酒。”
　　维奇很疑惑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对契尔温表示了支持，但是对于契尔温能否完成他抱着怀疑。
　　“差点忘记了，橙花水已经好了。”老太太一手拿着一个细长的玻璃瓶，她腾不出手扶着栏杆，所以下去的小心翼翼。
　　维奇走过去扶了她一把，被老夫人塞了一个瓶子进怀里。
　　“这是你的维奇，睡前喷洒一些在枕头上面，对睡眠很有帮助。”
　　另一瓶她拿给了契尔温，“这是答应你的孩子。”
　　“天呐...”
　　契尔温喷了一些在手腕上闻了闻，和在树上时的味道一样。他看着罗西太太，关于祖母的谎言突然变成一瓶香气馥郁的橙花水，青年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这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样。”
　　罗西太太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于是她转身回了房子里。
　　“好了，孩子们自己玩吧，我要去找埃莱娜了。
　　维奇看着契尔温同样感到头疼，他思考着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下一刻就被契尔温抱住了。
　　“维奇...”
　　“嗯，什么？”
　　“我只是感到开心。”
　　“嗯。”
　　契尔温缠着维奇玩了一整天，他带着维奇去了自己在山上找到的秘密基地，那是一片草地，绿茵里缀着几朵鲜花。
　　俩人躺在上面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他们身上已经充斥着草地的香气，一只绿色的螳螂躲在维奇微卷的头发里，但鲜亮的绿色在深棕色的发丝间异常显眼。
　　“维奇，别动。”
　　青年听话的坐在地上任由他靠近，契尔温看着他，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抓住那只螳螂，装作找不着，在他的头发间拨弄，将青年的头发弄成一团杂草才收手。
　　维奇全程没有任何异议，在契尔温摊开手掌给他看里面的螳螂时，还道了声谢谢。
　　于是坏心眼的金发青年心虚的将头埋在了维奇的肚子上，他感受着维奇瞬间吸紧的小肚子，假装起身的时候伸手戳了戳。
　　“维奇。”
　　维奇：！
　　他笑眯眯的看着青年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猫咪。”
　　维奇护着肚子躺在草地上没有理会他，契尔温独自一人猫咪猫咪的喊了几声，在维奇的耳朵完全染上红色的时候，青年腾地起身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维奇！”
　　契尔温追了几步没追上，气喘吁吁的站在山间道歉，但是他不知道维奇听没听见，毕竟青年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维奇坐在活动中心里的椅子上发呆，这里门窗紧闭，但阳光从破损的房顶落下来，在地上映出爬山虎的影子。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那天晚上过后，世界好像发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他的心脏跳的很快，但是，抓不住原因。
　　“契尔温...”
　　金发青年的名字被他喃喃出声，但维奇显然没有发现，他愣愣的看着在光束中漂浮的尘埃，它们被太阳增色，在空中浮动。
　　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天刚刚登岛的契尔温，青年在他的回忆里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那么为契尔温增色的是什么？阳光？他是自己靠近梦想乡最近的锁链，还是，他自己。
　　作为外来人的契尔温带来了他移动的乌托邦，但是抛开那层增色的日光，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这天维奇在社区中心僵坐到了月亮完全升起，他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想到的或许是契尔温找了自己很久，他还没有和他说晚安。
　　金发青年顺着曲折的山道一路往下走，嘴里有气无力的喊着维奇的名字。
　　“维奇...”
　　“维奇——”
　　“嘿契尔温。”
　　玛丽莲阿姨垮着小篮子从一株高大的绣球丛后面走出来，对着山坡上的金发青年挥了挥手。
　　“下午好玛丽莲夫人。”
　　绣球丛晃了晃，一位短发的女人拎着蓝色碎花的白底裙摆走出来，深棕色的束腰上点缀着一排白色的小雏菊，它们插在装饰用的纽扣上，蜿蜒成一条漂亮的线。
　　“下午好朱莉夫人。”
　　“下午好孩子。”
　　契尔温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两位夫人的臂弯中皆挎着篮子，里面是各色的鲜花。
　　“那些花真漂亮，你们在装饰篮子吗？”
　　玛丽莲阿姨往前两步，举起篮子展示给他看，“我准备摘一些花装饰花瓶。”
　　“真漂亮啊。”蓝白色的绣球占据了篮子最多的空间，中间穿插着各种杂草，不知名的草须长长的垂下去，将装饰向外延伸，生机勃勃。
　　“我突然想要画画了。”
　　“哈哈。”
　　两位夫人手挽着手去别的地方摘花，卢卡从另一边的山路走来，看到这一幕感叹道：“没想到她们会成为朋友。”
　　契尔温疑惑的回头，但是卢卡没有再说话，和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扛着草叉离开了。
　　契尔温没有再探究两位夫人之间的关系，往常他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但是今天他还有要紧事。
　　“维奇...”
　　他继续往山下走，拖长着调子有气无力的唤着。
　　一下午都没有找到，契尔温无奈的在红房子门口等了一会儿，海风温柔的吹过来，他躺在椅子里昏昏欲睡。
　　天上的金轮被大海吞没一半，那些金色的红色的光从海水中浮出来，海面像是铺满了金色的鱼鳞。
　　契尔温离开了椅子回到家里休息，他将手指轻轻的按在三角钢琴上面，发出急促的音。
　　今晚的星空很低，维奇又回到了山上，从小白楼的背后绕回去，但回红房子的时候，又没忍住往正门走了几步。
　　最后他站在了小白楼的门口。
　　指节曲起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很快打开，屋内温暖的灯光接纳了维奇，将他笼罩其中。
　　“维奇？”
　　他走上来，影子投在青年的身后，然后一起将他抱住。
　　“我找了你半天。”
　　“我很抱歉。”亲年的语气有些生硬，但他还是这样说了。
　　“要一起用晚餐吗？”
　　“不...”
　　因为抱歉，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坚定。
　　“我只是想说，晚安。”
　　“晚安维奇。”
　　“嗯。”维奇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我回去了。”
　　“等一下。”契尔温看了一眼天空，“今晚的星星很亮，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嗯。”
　　晚餐后俩人又坐到了悬崖上，契尔温带来了一块毛毯，这次他们靠坐在一起。
　　“晚上的大海也很好看。”
　　“你知道吗...”他给维奇讲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维奇没有说话，星星海中的倒影在他眼中模糊，笑意昭昭。
　　又是一个周末，契尔温画完了那幅河谷，刚抱起画准备出门，就透过门口的窗户看到了等在他院子外面的维奇。
　　“不可思议。”
　　他嘴里念叨着众神的名字，脚步迫不及待的朝着维奇靠近。
　　“早上好。”看到他后青年主动打了招呼。
　　契尔温愣愣的看着他，这个时候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维奇穿着轻薄的衬衫，他好像特意打理了头发，站在那里，像是一朵挺直的水仙花。
　　“不可思议。”
　　金发青年呆愣的走过去，维奇疑惑的看向他，“你手里拿的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河谷。”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契尔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看向维奇，而青年此时也没那么自在。
　　他举起手摸了一下后颈，“嗯。”
　　“你今天很不一样，但我说不上来。”
　　维奇的耳朵红了一瞬，他面上一派正经，但契尔温发现他身上异常的颜色。
　　“你在害羞吗？”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刻意的响起，“走吧。”
　　维奇率先转过身去。
　　契尔温将画放回去后立马追了过去，他跟在维奇的身后和他聊天，等上了山，又变成了他带着维奇走。
　　“小心一些，这边的路很陡，但是很漂亮，所以我想要带你过来。”他握住维奇的手腕，扶着周围树木的枝干往上，一条细细的水流从山上滑下去，周围的泥土湿润，维奇穿着薄底鞋，脚滑了好几次。
　　“哼哼。”
　　契尔温在他又一次脚滑的时候发出哼笑，抱住维奇的腰将人搂了上来。
　　“扶住树干。”
　　“对，真棒。”
　　维奇抱着树干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但是契尔温立马滑跪，“我很抱歉。”
　　他严肃了表情，“我决定不笑了。”
　　维奇没说什么，契尔温坚持了一分多钟，专心的往上爬，当他回头查看维奇跟上没有的时候，目光接触到维奇的眼睛，笑意又挂上了他的嘴角。
　　“维奇。”
　　“什么？”
　　青年专注的看着脚下，一只手臂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来。”
　　几棵大树之间，灌木丛围绕着一片草地，契尔温将维奇带了过来，不用多说什么，维奇都知道这肯定又是契尔温的秘密基地。
　　“你怎么找到它们的？”
　　“这需要足够多的时间，而我很多。”金发青年走了进去，坐在地上邀请维奇过来，“我们应该带点吃的。”
　　“下次吧。”他躺下去看着树顶，“还有一个类似的地方，但是没这里大，那里只能躺下我一个人。”
　　维奇站在他脚边没动，等他躺了一会儿后才催促道：“走吧，我想去看看画上的河谷。”
　　“好。”
　　契尔温起身，拉着维奇继续往上走，钻出阴冷的树林，最上面是阳光统治的领地。刺柏扎根在石头的缝隙里，高大的黑色巨石凌乱的布满河谷，维奇踏入白色的海，滨菊中还藏着一些淡紫色的百里香。
　　河流从各处流淌往下，流进谷底的小湖泊，然后分成细小的溪流，汇入山下的海。这里的声音嘈杂，水声与鸟鸣不绝，但置身其中便能感受到那独属于自然的静谧。
　　“最高的那座山好像是一处火山，它爆发过吗维奇？”
　　青年摇了摇头，契尔温笑了笑，“看来它睡着了。”
　　契尔温爬上了一块石头，然后冲着下面的维奇伸出手，“来吧维奇，现在这里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