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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他是我的人,谁也不许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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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辨认着方向,却发现早已在密林中迷了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间开始起雾。
我抱紧手臂缩在马鞍上,冷意顺着裙摆往上爬,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
“江淮穗!江淮穗——”
是阿拉里克!
我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我在这儿!阿拉里克!”
浓雾中,两道身影猛地撞在一起。
他紧紧攥着我的肩膀,指节泛白,浅褐色的眸子里布满红血丝,像是瞬间松了口气,又像是压抑着暴怒。
“谁让你跟来的?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听到枪响了……”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按进怀里。
他的心跳快得惊人,胸膛剧烈起伏着,带着山林里潮湿的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别离开我视线范围。”
他的声音在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莫尔……出事了。”
他带我走到陡坡边时,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莫尔躺在坡底的乱石堆里,黑色衬衫被血浸透,身下的草叶都染成了暗红,那匹名为“黑风暴”的黑马倒在他身边,已经没了气息。
“发现他时就已经……”
阿拉里克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是被人从背后开的枪,马也是被枪杀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沾着泥土的裙摆,“你刚才遇到什么了?”
我把听到的对话和追赶的经历告诉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拧成了死结。
“是雷蒙德的人。他跟莫尔一直在抢码头的开发权,手段阴狠得很。”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冰凉。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他们既然敢在这里动手,就不会怕多杀几个人。”
可没等我们转身,浓雾中忽然传来脚步声。
几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走近,为首的正是早上在马场见过的那个西装男人,手里的枪口还冒着烟。
“阿拉里克先生,真是巧啊。”
他笑得阴森,“既然撞见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阿拉里克立刻把我护在身后,弯腰捡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
“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枪,“只是不想留下目击者而已。不过看在你我父辈有点交情的份上,只要你把这位漂亮的小姐留下,我可以放你走。”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阿拉里克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手里的树枝捏得咯咯作响。
“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我猛地推向身后的密林。
“快跑!往马场的方向跑,别回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握着树枝朝那几个男人冲了过去。
树枝砸在第一个人脸上的脆响,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我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记住他的话,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密林深处跑。
不知跑了多久,膝盖被石头划破,脚踝也扭伤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身后的枪声和打斗声渐渐远去,可我不敢停下,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阿拉里克冲上去的背影,和他那句“别回头”。
天色彻底黑透时,我终于冲出了密林,远远看见马场的灯光。
可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忽然照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找到你了,小美人。”
是那个西装男人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笑。
“阿拉里克先生可真能打,可惜啊……”
我惊恐地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眼前瞬间一片金星。
他蹲下身,用枪指着我的额头,腥臭的呼吸喷在脸上。
“本来不想动女人的,可谁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呢?”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我死死闭着眼,等待着那声枪响。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声闷哼。
睁开眼时,看见男人倒在地上,后心插着把匕首,而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头上还缠着纱布的伊内斯。
她手里握着匕首,脸色苍白得像纸,纱布渗出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种疯狂的决绝。
“他是我的人,谁也不能动他。”
我愣住了,没明白她嘴里的“他”指的是谁。
伊内斯扔掉匕首,踉跄着走到我面前,伸手想拉我,却因为失血过多晃了晃,差点摔倒。
“阿拉里克呢?”
她的声音嘶哑,“他让你跑出来,自己肯定还在里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阿拉里克骑着马冲了过来,他的胳膊上中了一枪,血浸透了黑色的骑马装,却依旧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看到我们时,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了些,翻身下马时却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样?”
我和伊内斯同时冲过去,又在半路同时停下,对视的瞬间,她眼里的敌意依旧浓烈,却多了丝复杂的情绪。
阿拉里克没理会我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攥住我的手腕,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确认我只是些皮外伤后,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伊内斯,语气复杂。
“你怎么会来?”
“我在餐厅听到那些人说要对你动手。”
伊内斯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不想雷蒙德那家伙得意。”
可她攥着匕首的手在发抖,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撒谎。
回到别墅时,警笛声已经划破了夜空。
警察在密林里拉起了警戒线,闪光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阿拉里克被医护人员带去处理伤口,伊内斯作为目击者接受询问,而我裹着毯子坐在救护车旁,看着远处被灯光照亮的白桦林,只觉得像做了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吓坏了?”
阿拉里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还沾着血污,却依旧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看着他受伤的胳膊,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跟你没关系。”
他打断我,用指腹擦掉我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远处,伊内斯站在警车旁,远远地看着我们。
警灯的红蓝光芒在她脸上交替闪烁,她忽然扯掉头上的纱布,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眼神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她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时,我攥着那枚机车吊坠,听着隔壁房间阿拉里克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明白伊内斯那句“他是我的人”指的是谁。
她对他的爱,浓烈得像场燃烧的野火,哪怕烧得自己遍体鳞伤,也不肯熄灭。
而我和阿拉里克之间,隔着今晚的鲜血和枪声,隔着伊内斯灼热的目光,更隔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与试探。
这场意外的留宿,像个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牵扯出的阴谋与情愫,早已远远超出了一场简单的派对。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天蒙蒙亮时,别墅里的喧嚣彻底沉了下去,只剩下警察走动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警笛。
我坐在套房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指尖还残留着阿拉里克伤口的温度。
是刚才医护人员给他缝合时,他攥着我的手,指节因为疼痛泛白,却始终没哼一声。
“睡不着?”
他端着两杯热牛奶走出来,胳膊上的绷带又渗了点血,“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就是得忌嘴几天。”
我接过牛奶,杯壁的温热熨帖着冰凉的指尖。
“伊内斯……怎么样了?”
他沉默了一下,坐在我身边。
“失血过多,还在昏睡。警察问了她几句,她说当时只是碰巧路过,听到枪声才过去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她没提匕首的事,只说是从歹徒身上掉的。”
我愣住了。
伊内斯明明是为了救我才动的手,却宁愿自己扛下所有风险。
那份藏在尖锐敌意下的深情,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警察拿着笔录本走进来,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转,语气严肃。
“阿拉里克先生,江小姐,根据现场勘查和目击者证词,雷蒙德已经被列为头号嫌疑人,但他昨晚就离开了F国,我们正在申请国际通缉。另外……”
他翻开笔录本。
“莫尔先生的助理提供了一份录音,说莫尔生前曾提到,要给您看一样东西,阿拉里克先生。”
阿拉里克的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东西?”
“他没说清楚,只说是关于码头项目的‘秘密’。”
警察合上笔录本,“我们会继续调查,这段时间请两位不要离开本地,随时配合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