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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碎梦与惊变 ...

  •   第一章:碎梦与惊变
      林悦是被一泼冰咖啡兜头浇醒的 —— 真不是夸张,那股子凉意顺着下颌线往下淌,连带着眼皮上挂了半宿的困意,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激给冲得烟消云散。
      抬头就撞进策划部总监张蔓的眼里,对方米白色西装前襟洇着一大块褐色咖啡渍,却半点儿没露慌乱,反而用那种刀子似的轻蔑眼神扫过她:“林悦,你这三个月是魂儿丢了?等着被优化打包走是吧?”
      写字楼 32 层的落地窗把黄昏的光割得支离破碎,她桌上摊着改到第三版的策划案,指尖还残留着敲键盘敲出来的酸麻感。这 “城市文旅 IP 推广策划”,她熬了三个通宵,从市场调研到创意落地,连用户画像的细枝末节都标得明明白白,昨天交上去时张蔓还笑着夸 “思路够新”,怎么才隔了一夜,就成了 “拿不出手的东西”?
      “张总监,我这版里明明写了转化路径……” 她话没说完就被截了胡。
      张蔓弯腰抓起最上面一页策划案,指甲在 “核心创意” 那栏划得刺啦响,纸页都被戳出了白印:“客户要的是‘稳’!不是你这些花里胡哨的年轻人把戏,你真当自己是创意天才啊?刚毕业的实习生都比你懂职场规矩!”
      林悦喉咙突然发紧,眼尖瞥见张蔓手机亮着 —— 那不是她昨晚发给闺蜜吐槽的方案截图吗?署名处赫然改了两个字:张蔓。合着上周开会说 “给年轻人机会” 全是场面话,转头就把她的心血扒下来贴自己脸上,现在还要倒打一耙,把黑锅扣她头上?
      她攥着钢笔的指节都泛了白,真想把策划案 “啪” 地摔在对方脸上,可脑子里突然窜出银行卡余额 —— 三位数,还有老家母亲每月雷打不动要吃的降压药。话到嘴边绕了三圈,最后还是软了下来,声音蔫得像被霜打了的菜:“知道了张总监,我再改。”
      张蔓满意地理了理衣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路过她工位时还故意撞了下椅子,“哐当” 一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周围同事都埋着头敲键盘,没人敢抬头,可那一道道偷瞄的目光,像细小的针似的扎在背上,比当面指责还让人难受。林悦盯着策划案上自己写的 “让传统文化活在当下”,突然觉得这行字格外讽刺 —— 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团糟,还谈什么让 “文化” 活过来啊。
      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天早黑透了。晚高峰的车流堵得水泄不通,车灯在柏油路上连成一片橘色的海,晃得人眼睛发疼。林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好几下,是男友陈阳发来的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还没往上翻,最下面一条消息直接扎进眼里:“林悦,分了吧,我妈说你工作不稳定,不是能过日子的人。” 后面还跟了张照片 —— 陈阳搂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民政局门口,女生举着红本本,笑靥如花得刺眼。
      林悦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她连呼吸都发颤。三年啊,从毕业一起挤十平米的出租屋,到她拼命加班想攒首付,她总觉得再努努力就能有个家,结果人家早找好了下家,连分手都懒得当面说,就这么轻飘飘一条消息打发了。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垂了下来。算了,问了又能怎么样?不爱了的人,再多追问都是自讨没趣,还显得自己矫情。
      晚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吹过来,林悦把外套领子往上拉了拉,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晃到了市中心的古玩街。平时她压根不往这儿来,今天却跟被勾了魂似的,抬脚就走了进去。
      古玩街的路灯是仿古的宫灯样式,昏黄的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两旁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尽头一家叫 “拾遗阁” 的小店还亮着暖黄的灯。林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那扇挂着铜铃的木门,“叮铃” 一声轻响。
      店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混着旧木头的味道。货架上摆着各种古旧物件 —— 生了铜绿的青铜器、釉色发暗的瓷器、雕着花纹的玉器,还有些看不出年代的银饰。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坐在柜台后用软布擦一个小巧的铜盒,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慢悠悠的:“姑娘,随便看,不用拘束。”
      林悦的目光一下就被那铜盒勾住了 —— 暗红色的盒身,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纹路里还嵌着点细碎的光泽,看着就像宫里出来的东西。她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下盒面,冰凉的触感瞬间窜遍全身,像过了一道微弱的电流,酥酥麻麻的。
      “这是……”
      “明代的首饰盒,据说是早年从宫里流出来的,你看这缠枝莲纹,多精致。” 老爷子把铜盒转了个方向,“姑娘跟它有缘,刚才我擦的时候,它还没这么亮呢。”
      林悦笑了笑,她哪懂什么古玩,就是觉得这盒子莫名顺眼,像是能接住她满肚子的委屈。大概是今天太倒霉,想找个东西当个念想,就问:“老人家,这铜盒多少钱?我买了。”
      老爷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铜盒,叹了口气:“有缘人不谈钱,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物件有点灵性,说不定能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林悦只当老爷子是随口说的吉祥话,道谢后抱着铜盒就走了。出了古玩街,她打了辆出租车回出租屋 —— 那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墙上还贴着她和陈阳的合照,现在看过去,只觉得扎眼得很。
      她把铜盒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才 28 岁,眼尾却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活像被生活磨去了所有光彩。想起白天张蔓的刁难,陈阳的背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洗手池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哭够了也累了,她躺回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床头柜上的铜盒。盒面上的花纹硌着手心,慢慢开始变热 —— 不是正常的温乎,是那种带着点烫的热,像揣了个小暖炉。林悦觉得奇怪,刚想把铜盒拿起来看看,铜盒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瞬间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天旋地转的,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还夹杂着些模糊的声音 —— 像是有人在喊 “娘娘”,又像是有女人在低声啜泣。
      这感觉大概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拉扯感突然消失,林悦 “咚” 地一声摔在地上,屁股和后背传来一阵钝痛,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慢慢睁开眼,整个人都懵了 ——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啊!
      眼前是古色古香的房间,头顶挂着绣着缠枝莲纹的纱帐,米白色的纱帘垂下来,透着点朦胧的光。身上盖的被子是上等的丝绸,摸着又软又滑,跟她那床洗得发白的棉被完全不一样。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深色的木头做的,雕着精美的花纹,桌子上摆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新鲜的牡丹,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哪儿?拍戏现场?可她明明在出租屋里,怎么会突然到这儿来?难道是太累了,做梦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个清脆的女声,带着点小心翼翼:“万姐姐,您醒了吗?孙太后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呢,别让太后等急了。”
      万姐姐?孙太后?
      林悦脑子 “嗡” 的一声,像炸了个响雷。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 纤细白皙,手指修长,没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也没有左手虎口那道小时候被开水烫伤的疤。
      这不是她的手!
      她踉跄着跑到桌子旁,桌上放着一面黄铜镜子,镜面有点模糊,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镜中的人 ——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鹅蛋脸,细眉亮眼,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梳着双丫髻,发髻上插着两支简单的银簪,身上穿的是淡粉色的襦裙,衬得整个人娇俏又温婉。
      这张脸…… 她好像在哪见过!对了,之前看明朝历史纪录片的时候,见过万贞儿年轻时的画像,跟镜里的人一模一样!
      万贞儿啊 —— 那个在历史上跟明宪宗朱见深有着不伦之恋,被后世骂作 “祸乱后宫” 的女人!
      林悦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摔在桌子上。不是做梦,也不是拍戏,她穿越了!穿到了明朝,还成了十五岁的万贞儿!
      就在这时,门外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带着点催促:“万姐姐,您快点呀,孙太后还在慈宁宫等着呢,要是去晚了,说不定要受罚的。”
      孙太后 —— 明英宗朱祁镇的生母,那个在明朝历史上手腕强硬、极具影响力的女人。她找 “万贞儿” 做什么?林悦的脑子飞速运转 —— 她记得历史上,土木堡之变后,明英宗被瓦剌俘虏,孙太后为了稳住朝局,立两岁的朱见深为太子,然后安排万贞儿去照顾他。难道,现在就要让她去照顾那个年幼的太子?
      可她就是个普通的现代社畜啊!既不懂宫廷里的规矩,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古代的皇子,更别说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活下去了。按历史的轨迹走,万贞儿最后就算得到了朱见深的独宠,不也落了个 “祸妃” 的骂名,结局凄凉得很吗?
      她不想重蹈覆辙,她想活下去,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林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现在慌也没用,得先弄清楚现在的时间和处境,再想办法应对。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宫女,也梳着双丫髻,穿着淡绿色的襦裙,见她出来,赶紧露出个笑脸:“万姐姐,您可算出来了,咱们快走吧,别让太后等久了。”
      林悦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前走。走廊又长又静,两旁挂着的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薰味,混合着宫墙的霉味。她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四周,心里慌得像揣了只兔子。
      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林悦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 —— 声音细细的,还带着浓浓的委屈,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哭得有气无力的。宫女的脚步顿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好像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听说自从陛下被俘后,太子殿下就天天哭,宫里的人换着法子哄,都不管用。”
      太子殿下,朱见深。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停下脚步,往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 那是个小小的院落,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铠甲的侍卫,院子里隐约能看到几个宫女太监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手忙脚乱的,却没人能让那哭声停下来。
      这就是她以后要照顾的人?那个在历史上依赖了万贞儿一辈子,最后甚至为了她荒废朝政的明宪宗?
      林悦还想再看看,宫女却拉了拉她的袖子,声音压得更低了:“万姐姐,别多看了,孙太后还等着呢,要是让太后知道咱们耽误了时间,说不定要怪罪下来的。”
      林悦只好收回目光,跟着宫女继续往前走。可心里却乱糟糟的 —— 照顾朱见深,不就意味着她要卷进明朝最复杂的宫廷斗争里吗?以后等着她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啊?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从踏进这座皇宫的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彻底变了。而她要走的第一步,就是在孙太后面前把 “万贞儿” 这个角色演好,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匾额上 “慈宁宫” 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透着皇家的威严。门口站着几个穿深色宫服的太监,脸都板得跟铁块似的,一看就不好惹。宫女停下脚步,对她说:“万姐姐,您进去吧,太后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林悦看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身上的襦裙,又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宫殿里静悄悄的,光线有点暗,只有正中间的宝座上方挂着一盏宫灯,照亮了坐在上面的人。那是个穿着深色宫装的妇人,头发高高挽成飞天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眼神里的威严却一点都藏不住 ——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孙太后了。
      林悦赶紧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奴婢万贞儿,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孙太后没有立刻让她起来,反而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的皮肉,看到心里去。林悦的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手心也湿了,只能死死攥着衣角,不敢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孙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万贞儿,哀家听说你做事细心,性格也沉稳,所以打算把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林悦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 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了。她低着头,声音恭敬:“奴婢遵旨,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去做。”
      孙太后看着她,缓缓说道:“哀家要你去照顾太子殿下,从今往后,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就全交给你了。你要记住,太子殿下是大明的未来,是哀家的心头肉,你若是照顾不好他,哀家饶不了你。”
      果然是让她照顾朱见深!林悦的心跳得更快了,刚想开口答应,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带着颤:“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哭晕过去了!”
      林悦猛地抬头,看向孙太后。只见孙太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和怒意。
      林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 她的第一个难题,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砸了过来。可她,一个连照顾自己都费劲的现代社畜,能照顾好那个年幼体弱、还受了惊吓的太子吗?能在这座到处是危机的皇宫里,好好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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