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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界一 【解救高冷校花】(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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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轻欢的病房,几乎成了许家的第二个客厅。
枪伤非同小可,即便许轻欢体质异于常人,恢复速度让主治医生都暗自咋舌,但在许家人眼里,她依旧是那个需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疙瘩,更何况这次是实打实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于是,一场名为“精心看护”,实为“严密看管”的轮班制度在许家内部迅速确立。
清晨通常是欧阳倩(母亲)的时段。
她会带着家里厨师精心熬制的、撇净了所有油花的滋补汤羹,坐在女儿床边,一边看着她小口喝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琐事和圈子里的最新八卦。
“欢欢啊,你爸爸昨晚又忙到凌晨,说是南城那个项目出了点岔子,不过他都处理好了,让你别担心。”
“你哥也是,知道你受伤,差点没直接把公司掀了去找人算账,还是你爸给按住了。”
“还有啊,林太太家的那个小儿子,就是以前老跟在你屁股后面那个,听说你受伤了,想来探望,被我给婉拒了。你现在需要静养,哪能见那么多人……” 欧阳倩温柔地替女儿掖了掖被角,目光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惜,但偶尔,那目光中也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她总觉得女儿这次醒来后,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眼神似乎更沉静了,少了些以往的浮躁,连喝汤时微微蹙眉忍耐的样子,都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疼的坚韧。
这不像她记忆中那个会因为一点点小磕碰就撒娇喊疼的女儿。
“妈,我没事了,真的。”许轻欢放下汤匙,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温润,带着安抚的力量,“让您和爸爸、哥哥担心了。”这份过于懂事和体贴,也让欧阳倩心里微微泛酸,又倍感欣慰。
午后,则常常是奶奶沈星月的主场。
老太太精神矍铄,拄着沉香木拐杖,由保姆搀着,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病房。
她不像欧阳倩那样絮叨,更多的是用行动表达关爱。
她会坐在床边,拉着许轻欢的手,布满皱纹的手温暖而干燥,一遍遍摩挲着孙女儿的手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后怕:“我的小乖孙,受苦了……瞧瞧,这小脸瘦的……”说着,眼眶就有些发红。
许轻欢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总是被奶奶触动。
前世她是孤儿,今生虽有父母兄长,但奶奶这种毫无保留、甚至带着点“溺爱”的疼惜,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许轻欢会放软声音,用甚至带点撒娇的语气安慰老人:“奶奶,我真的好多了,医生都说我恢复得特别快。再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陪您去花园散步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姬清鸢通常也会准时出现。
以“帮助许轻欢同学补习功课,备战奥数竞赛”为名,获得了出入病房的“特权”。
当姬清鸢清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轻轻敲门时,沈星月老太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哎哟,是小鸢儿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老太太瞬间忘了伤感,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招手,甚至试图起身去拉她。
姬清鸢快步上前,扶住老太太:“奶奶,您坐着就好。”她的声音依旧清泠,但对着这位热情慈祥的老人,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放柔了许多。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沈星月拉着姬清鸢的手就不放了,上下打量着,越看越是喜欢。
这姑娘,模样长得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气质清清冷冷的,眼神正,行事稳重,对自己孙女儿又是实打实的好。
“又麻烦你来给欢欢补习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奶奶,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的。”姬清鸢微微颔首,礼仪无可挑剔。
“我们欢欢啊,以前贪玩,学习上不怎么开窍,这回受伤醒来,倒是知道用功了,我看啊,多半是你的功劳!”沈星月拍着姬清鸢的手背,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你这个好朋友带着她,奶奶就放心了!”
许轻欢在一旁听着,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暗自挑眉:奶奶,您这滤镜怕是有十米厚了……
然后,沈星月就会心满意足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两个女孩儿并排坐在病床的小桌板前,摊开书本和习题。
姬清鸢讲解时声音不高,条理清晰,许轻欢则专注聆听,偶尔提问。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静谧而美好的画面。
沈星月就在旁边连连点头,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小声对旁边的保姆嘀咕:“瞧瞧,多般配……啊不是,多好的学习氛围啊!”
许家人,包括后来轮班来的许佳润(父亲)和许宁远(哥哥),都对姬清鸢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许佳润会威严而客气地对她点头致意;许宁远虽然依旧冷峻,但也会在她离开时,安排司机稳妥地送她回去。
他们都隐约觉得,女儿/妹妹这次醒来后的积极变化——无论是突然对学习上心,还是性格中多出的那份沉静——似乎都与这个叫姬清鸢的女孩有关。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也在暗中加紧了对此事和许轻欢近期接触人事的调查,但至少明面上,他们对姬清鸢是感激和认可的。
而在这些“补习”的表象之下,则是另一番光景。
当病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或者确认陪护的家人暂时离开后,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转变。
“莫风背后的‘四海帮’最近很安静,烈坤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姬清鸢压低声音,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上面是加密处理过的信息,“但这不正常,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轻欢靠坐在床头,眼神锐利,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家人面前的温顺模样:“他在舔舐伤口,也在等我们放松警惕。柳入风那边有没有查到他们新的资金流向?”
“有,很隐蔽。通过海外多个空壳公司洗白,最终流向指向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生物科技公司,叫‘彼岸花’。”姬清鸢将屏幕转向许轻欢,“这家公司明面上从事基因工程研究,但背地里,很可能与那种改良型的‘极乐鸟’药物有关。”
“‘彼岸花’……名字倒是贴切。”许轻欢冷笑,“通往地狱的引路花。席慕蓉能深入查到具体研究项目吗?”
“防火墙等级很高,而且有自毁程序,DarkFlame不敢轻易强攻,怕打草惊蛇。她正在尝试寻找外围漏洞。”姬清鸢收起平板,“我们之前的行动虽然重创了他们的外围,但显然没有触及真正的核心。这个‘彼岸花’,可能就是关键。”
“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才能连根拔起。”许轻欢沉吟道,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床沿,“莫风经此一挫,肯定会更加依赖这个核心项目来挽回颓势。这是我们接近真相的机会。”
两人压低声音,快速交换着情报,分析着局势,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
病房成了她们临时的作战指挥室,知识的海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与此同时,姬家别墅内。
自从出了事后,姬清鸢被勒令得回家。
姬清鸢的母亲,一位气质婉约、心思细腻的妇人,也察觉到了女儿近期的异常。
姬清鸢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虽然借口是学业和竞赛,但她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冷凝,让母亲心生担忧。
餐桌上,母亲状似无意地提起:“清鸢,最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奥数竞赛压力很大吗?要不要妈妈跟周老师说说,适当减轻点负担?”
姬清鸢夹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语气平淡:“不用了,妈妈。竞赛准备是有点紧张,但我能应付。许轻欢同学受伤落下了功课,我偶尔去帮她补习,也会讨论竞赛题,所以回来晚些。”
她巧妙地将原因引向了正当且积极的方面——帮助同学和备战竞赛。
母亲看着她沉静的侧脸,知道女儿从小就有主见,心思也深,既然她这么说,便不再多问,只是温柔地给她夹了块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别太累着自己,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
“嗯,知道了。”姬清鸢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有些黑暗,她宁愿自己背负,也不想让家人沾染分毫,这笔带过的关切与隐瞒,是她对家人无声的保护。
时间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家人的温情陪伴以及与姬清鸢的秘密谋划中悄然流逝。
许轻欢的伤口愈合得快,连医生都惊叹她的恢复能力。拆线那天,看着腰侧那道已经结痂、颜色渐深的疤痕,许轻欢眼神平静无波。
这只是皮肉之苦,比起薛姨付出的生命,微不足道。
身体的好转意味着“牢笼”生活的结束,也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奥数竞赛,她必须全力以赴——这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接近姬清鸢,更是向家人证明她“改过自新、奋发图强”的重要一环,也能为她后续可能需要的行动提供合理的借口。
全国高中生奥数竞赛的省级选拔赛如期而至。
比赛地点设在市中心的顶尖学府——A大附中的国际会议中心。
许轻欢和姬清鸢作为学校的代表,由周老师亲自带队前往。
许家本想派车甚至派人跟随,被许轻欢以“不想搞特殊,要独立”为由坚决拒绝了,最后只由司机老陈将她们送到校门口集合。
然而,当她们抵达A大附中气派的校门口,与周老师汇合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参赛队伍的集合点——莫风。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西装,脸上挂着惯有的、温和得体的笑容,仿佛之前据点被端、焦头烂额的人不是他。
看到姬清鸢和许轻欢,眼中适时地露出一丝“惊喜”,快步迎了上来。
“周老师,清鸢同学,轻欢同学,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莫风的声音温润,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我也是这次竞赛的参赛选手,代表国际部出战。希望能和两位多多交流,共同为学校争光。”
周老师虽然有些意外,但本着鼓励所有学生的原则,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莫风同学在国际部的成绩也很优异,欢迎加入。大家一起努力。”
许轻欢挑眉,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莫风怎么会拿到名额?国际部虽然也有推荐资格,但以莫风之前表现出来的,或者说刻意隐藏的学术水平,似乎并不足以稳拿这个名额。
看来,他背后的势力为了让他能继续名正言顺地接近姬清鸢,还真是下了血本,或者说,施加了影响。
姬清鸢的眼神在接触到莫风的瞬间,就冷了下去,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
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远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莫风似乎毫不在意姬清鸢的冷淡,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姬清鸢身上,仿佛许轻欢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清鸢同学,”他走上前一步,语气带着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关于上次我跟你讨论的那个‘星轨模型’的非标准分析拓展,我后来又有了新的思路,推导过程更加简洁了。不知道比赛结束后,有没有时间一起探讨一下?我觉得对我们冲击更高奖项会很有帮助。”
他又来了,又是这种利用学术话题拉近距离的手段。
许轻欢心中冷笑,不等姬清鸢回应,她立刻上前半步,巧妙地插入了两人之间,脸上堆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甚至带着点“崇拜”的笑容:“哇!莫风同学你好厉害啊,那个‘星轨模型’我连基础部分都还没完全吃透呢,清鸢之前教我的几种常规解法我都觉得好难,你居然都已经开始研究拓展了?”
她眨着眼睛,语气夸张又真诚,成功地吸引了莫风的注意力,也打断了了他对姬清鸢的直接攻势:“正好周老师也在,莫风同学,你能不能先给我们讲讲你最开始的思路是怎么建立的呀?我特别好奇!说不定对我理解基础部分也有很大帮助呢!”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拉住姬清鸢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莫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不想跟许轻欢这个“草包”浪费口舌,但许轻欢搬出了周老师,又表现得如此“好学”,他若直接拒绝,反而显得他小气或者藏私。
周老师果然被吸引了,鼓励地看着莫风:“是啊莫风,轻欢同学最近进步很大,求知欲很强,你有什么好的思路,可以和大家分享分享,共同进步嘛。”
莫风骑虎难下,只得勉强维持着笑容,开始泛泛而谈地解释起来。
许轻欢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几个看似天真、实则精准地打断他节奏或者让他无法深入的问题,把一场可能的“学术交流”变成了浮于表面的“知识科普”。
姬清鸢站在许轻欢身后,看着许轻欢看似笨拙实则精准地化解着莫风的靠近,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许轻欢指尖微凉却坚定的力度,她眼底的冰霜悄然融化了一丝,甚至唇角都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她演戏的功夫倒是越发精湛了。
第一回合,莫风的搭讪,在许轻欢的“无知”追问和周老师的在场下,无功而返,反而憋了一肚子闷气。
竞赛即将开始,选手们需要进入考场。
在进入考场前,莫风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快走几步,想与姬清鸢并肩,低声说些什么。
然而,许轻欢就像一块牛皮糖,牢牢地黏在姬清鸢身边。
“清鸢清鸢!我好紧张啊!最后那道概率题你帮我看看思路对不对呗?”许轻欢扯着姬清鸢的袖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莫风听到,脸上适当地流露出考前的不安。
姬清鸢配合地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声音清冷却带着安抚:“哪道题?别紧张,按我们平时练习的思路来就好。”
两人自然而然地凑到一起讨论起来,再次将莫风隔绝在外。
莫风看着她们靠得极近的头,听着她们低声的交流,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许轻欢……一次两次,坏他好事!她绝对是故意的!
但他此刻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姬清鸢和许轻欢一起走进了考场,那并肩而行的身影,在他看来刺眼无比。
竞赛的铃声响起,考场内一片肃静。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无声的战场。
许轻欢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眼神沉静,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试卷。
那些复杂的符号和图形在她眼中被迅速拆解、重组,前世被薛姨魔鬼训练出的逻辑思维和这一世恶补的知识完美融合,让她下笔如有神。
姬清鸢坐在她不远处,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审题、计算、证明,步骤清晰,带着一种冷静的美感。
而莫风……他虽然也尽力答题,但心思显然无法完全集中。
许轻欢一次次地阻挠,姬清鸢毫不掩饰的冷漠,以及组织内部施加的压力,都像无形的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的思路时不时被打断,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这次竞赛,他恐怕很难达到预期的目标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时钟指向终点,交卷的铃声响起时,许轻欢长吁一口气,放下了笔。
她看向姬清鸢,正好姬清鸢也抬起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笃定和轻松。
走出考场,阳光正好。
周老师迎了上来,关切地询问着考试情况。
许轻欢和姬清鸢都只是谦虚地表示“尽力了”。莫风则脸色不太好看地站在一旁,勉强应付了几句。
回程的车上,许轻欢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奥数竞赛只是一个小插曲,她和姬清鸢都知道,真正的较量,在赛场之外,在那隐藏在“彼岸花”之名下的黑暗深处,以及那个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莫风身上。
但此刻,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身边是暂时达成同盟、默契渐生的伙伴,身后是逐渐开始理解和支持她的家人。
许轻欢感觉到,一种名为“希望”和“力量”的东西,正在这具伤痕初愈的身体里,悄然滋生,蔓延。
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的姬清鸢,心中暗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