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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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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凌晨三点多,等在一楼的女管家终于被alpha叫了上去。
一般来说,alpha对自己的伴侣都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但实际上,越是等级高的alpha,就越是能够控制omega发|情时对自己的影响。
更别提,刚嫁过来的夫人还不是个omega。
beta和alpha之间永远不会有永久标记的联系与羁绊,这就代表,除非是真正的恋人关系,否则beta也不会受到alpha多少体贴和怜惜。
女管家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紧接着就发现,任何担忧和想象都远远比不上现实。
她的目光只在beta伤痕交错、青紫交加的后颈和肩膀上碰了碰,便飞快收了回来,低声嘱咐身后的两个男佣将被床单裹着的beta抬起来,送回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一行人离开时,重新注射过抑制剂,坐在沙发上浏览工作的alpha目光扫过beta,那双形状锋利的眼睛不带任何担忧或关心,而是无波无澜,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女管家心中却松了口气,对此既欣慰又忧虑。
欣慰,是因为alpha已经收起了满身的压迫感,甚至流露出一丝平时都少见的平和,甚至没有打算责怪beta擅自闯入三楼的事情。
忧虑,则是因为beta实在伤得不轻,两边肩膀都满是狰狞的咬痕,只被简单止了血,衬着过度苍白的皮肤,显出一种脆弱的可怜。
而且开了这个头......估计以后这些痕迹会常常出现,难以痊愈了。
——
不过,女管家完全低估了商侥的承受能力了。
从小到大,他见过比这还要惨烈、痛苦的咬痕,而且是很多次。
商侥上学的时间非常少。他妈妈是低等级的omega,因为一次意外发情,被陌生alpha——商侥的父亲商邕,轻易完成了永久标记。
而她在确认怀孕之后,才知道商邕即将完婚。
商侥母亲并非贪图富贵,主动破坏别人婚姻的女人。
但事情木已成舟,商邕又是个风流无情,等级不低的alpha权贵,在双方等级差距极大的情况下,永久标记便化作了一个难以逃脱的牢笼,将低等级的omega囚禁在发|情期漫长而折磨的痛苦之中。
相比之下,商邕受到的影响便很小,而且alpha又不是只能标记一个omega。
更别提后来商侥出生,一个劣等beta,商邕自然不屑一顾,连带着将商侥母亲也抛之脑后。
omega常年在四个月一轮的发|情期中失去alpha的抚慰,饱受身心上的折磨;而被omega视作痛苦来源的商侥,从小到大便是omega发泄痛苦的工具。
只有商邕非常偶尔地垂怜,即使不在家里过夜,妈妈第二天也会难得温柔,带着一种病态地炫耀,特意露出被咬得伤痕累累的后颈。
所有alpha都爱咬人吗?
商侥曾被妈妈塞到过一个什么“礼仪学习”的封闭式培训班,虽然课没上几次就不了了之,但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课上主动问出问题。
授课的老师愣了一下,她用轻视到近乎怜悯的目光隐晦地打量了这个劣等beta小孩,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对着全班说:
“是的,因为这是他们本能。”
原来,伤害是alpha的本能吗?
当商侥被浓郁的alpha信息素包裹,心口上压迫让他呼吸困难,意识陷入恍惚之际,脑子里全是些断断续续的往事:
他想起“本能”,却又想起妈妈幽怨憎恨的脸,想起六年前的意外……最终,他察觉到alpha在不停地摸索、舔舐他的后颈,像一只焦躁饥饿的狼。
商侥没有再提问。
但他收紧酸软不堪的手臂,主动靠了上去。
——
商侥的体质太差,一直昏睡到傍晚,才勉勉强强醒过来。
他又渴又饿,但是头一动就扯到肩膀和后颈的伤疤,痛得在床上发抖,模糊间耳边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接着是乒乒乓乓的脚步声响起。
很快,女管家出现在眼前。
“梅姨。”商侥看清来人,心里松了口气,也不顾伤痛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沙哑地道:“请问有水可以喝吗?”
被称作梅姨的女管家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商侥扶起来,并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谁知商侥听了她的话后,竟想要直接下床。
可他不仅后颈连着肩膀是伤,腰上和脚腕上都有淤青的指印,大腿内侧最细嫩的皮肤红肿一片,即使穿着再柔软的裤子,也摩擦得生疼。
商侥一只脚落地,第二只脚踩着地板刚想站起来,整个人失力地跌落在地上,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梅姨也吓得不轻,“夫人您怎么样了?”
商侥全身痛得一时说不出话,嘴里嘶嘶抽着气。
温柔的beta女管家力气不小,一边将人放回床上,一边低声问道:“您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急着下床跟我说一声,我扶着您,小心摔着。”
商侥沉默地听她说着,解释道:“我想去楼下倒水喝,好渴。”
梅姨愣了一瞬,转身从床头的托盘上取了水过来,“怪我没说清楚,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商侥摇头,抖着手缓缓接过水杯,开口道:“麻烦您了。”
这一个是夏家的少夫人,一个是夏家十多年的管家,此刻却“您”来“您”去的,场面变扭又滑稽。
梅姨看商侥其实有些像看小孩的,她自己有个差不多大的beta女儿,平时见面少,眼下多少有点移情。看到商侥连水杯都拿得晃晃悠悠——他右手的中指上布满了咬痕,特别是指根处,重的地方能看得到血痂。
她却不能问,更要显得若无其事,只能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小桌板架在床上,又往水杯里插了跟吸管。
商侥反应了一下,他对别人的善意总显得有些迟钝,慢慢将水杯放在小酌班上,然后咬住了吸管。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随即他想起什么,对梅姨道:
“我把身份磁卡交给先生过目了。”
相信alpha查看完里面的身体数据,就不会再主动靠近他。至于昨晚的意外,商侥已经身体力行地了解到顶级alpha的易感期为何物,以后自然绕着圈走,能躲就躲。
而夏家老宅那边,梅姨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商侥几乎能猜到那些人脸上古怪而震惊的神情,相视的眼神里估计都在说——这个劣等beta似乎真有点儿手段。
......而且这样一来,看热闹的人应该也会安分一段时间。
总之,在旁人看来无比惨烈的过程,放在商侥自己眼里却还算比较顺利,所以就开口说了,虽然他并不算期待对方的反应。
梅姨愣住了,她之前还在想为什么商侥会撞上少爷的易感期,现下什么都清楚了,“您是,昨晚……”
商侥点点头,继续慢慢喝水。
beta似乎对身上的伤毫不在意,或者说适应良好。
虽然昨晚的事情漫长又痛苦,alpha进来后就像发了疯,根本不管不顾地横冲直闯,还将他的后颈和背部咬得鲜血淋漓。但至少后面是有些许舒服的——如果痛苦是欢愉的代价,他觉得也并不算吃亏。
只要习惯了痛苦,就会觉得痛苦后的糖格外甜。
商侥甚至又刻意回味了一下这颗糖,还没想起个所以然来,耳边又传来乒乒乓乓的脚步声。
“还没给您介绍,”梅姨目光慈爱地落在跑进来的小男孩儿身上,“这是先生的儿子,是个alpha,名叫欤之。刚刚就是他发现您醒过来的。”
——
这就是六年前夏熙沉车祸昏迷后,不知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亲生儿子。
有小道消息说,夏家少爷在六年前的毕业聚会上,看对眼了一个不知beta还是omega的,直接把人玩儿晕过去,结果亲自开车送人去医院时发生了车祸,直接陷入昏迷。
但在副驾驶上的人倒是只有些皮外伤,醒来后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就走了,谁知道后来发现自己怀了孕,肚子大得不行了才辗转找到夏熙沉的继母,也就是林青韵。
当时夏家唯一的继承人昏迷着,整个家族乱了套,林青韵怕保不住这个孙子,就秘密把人养了起来,直到生产。
可惜这人身体太弱,最后没保住大人只留了个小孩,养了几个月,家里稍微平息了才带着血缘证明回家。
夏宽宏当即以最快地速度正式宣布了孙子的身份。
大概是孩子带来的喜气,夏欤之满一岁的那天,夏熙沉终于从近两年的昏迷中醒了过来。不愧是顶级alpha,当初伤得那样重,醒来后除了车祸前后的记忆出了问题外,别的什么事没有。
唯一意外的是,夏熙沉性情大变,和夏宽宏大吵一架,直接带着孩子搬了出去。
但真实情况如何,没人清楚。证据倒是都摆在那里,资料也都明明白白,可到底是牵扯到两条人命的事情——私下里也不是没人传孩子的生育者其实没死,而是拿了一笔钱潇洒出国了。
唯一确定的,只有孩子与父亲如出一辙的极优alpha基因,以及板上钉钉的血缘关系。
在商侥看来,夏欤之确实长得和夏熙沉很像,只是小孩子睫毛更弯更翘,显得那双眼睛十分有神,下把是个精致的小尖儿,但脸颊上还有着婴儿肥。
梅姨在的时候,这小alpha抱着手不说话,就站在床边静静看着。
收回了喝空的水杯,梅姨将提前准备好的饭菜一一在小桌板上摆好,也没多说话,拿着托盘就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一大一小。
夏欤之站在那儿,不吭声儿。商侥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小大人儿似地抱着手,于是收回了视线,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这下到惹得小alpha不太高兴了。夏欤之不满地拍了拍了桌子,大声道:“你还没有和我道歉呢!”
商侥停了勺子,看向他。
夏欤之接着不满控诉:“爸爸昨天晚上是要去接我回家的,结果我等到今天早上他都没来。佣人都跟我说,就是因为你昨晚缠着爸爸不让他走!”
他与商侥四目相对,大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你现在就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