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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舍身一击震玄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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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齐枫将一个兽皮包裹塞进夏虫怀里。
“这是大哥的东西,也是我们齐家……最后一点念想。”齐枫没有看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那座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王城”大门。
“你比我聪明,也比我……惜命。带着它,活下去。”
夏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他低头,借着远处熔炉反射的暗红光芒,看清了那包裹的一角。
——是《燔石篇》。
齐桦亲笔写下的初稿。
兽皮的背面,用炭笔潦草地勾勒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树根处,写着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齐好威。
树干分出七条枝杈。
最粗壮的那一支上,刻着“长子,齐桦”。
紧接着是——齐燎,齐圩,齐铮,齐汝,齐思妹……
最后,是最末梢那根最纤细的枝条,上面用更小的字,写着:“七子,齐枫”。
夏虫的指尖抚过那些名字。他抬起头,看着齐枫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
“走!”
齐枫猛地推了他一把。
然后,他自己,冲向那座吞噬了他所有亲人的“王城”。
半个时辰前。
“叮!”
火星四溅。一枚几乎与铁轨融为一色的“魔金”弹丸深深钉入远处的岩壁。
杨玤惊出一身冷汗。他刚才为了躲避从头顶轨道呼啸而过的矿车,向左侧翻滚,却险些撞上这歹毒的陷阱。
“别看脚下!看对面!”
柯浪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正用一具被打烂的轨道车残骸作为掩体,手中铁胎弓却迟迟施展不开。
在他们对面,那条狭窄得只容两人并行的“跑道”尽头,和分立左右两侧高处的平台上,三道鬼面身影如铁铸的雕像。
一人装填、一人瞄准、一人威慑,已如此往复了三次。
“轰——哐当!”
一辆满载着赤红矿石的轨道车从上方高速驶过,巨大的车轮碾在铁轨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将所有人的心神都狠狠揪了一下。
就在这轰鸣声的掩护下,一枚弹丸射向正在计算锻锤挥击节奏的杨铁枪。
“破军”重枪的枪尾在地上一顿,老将身形硬生生横移半尺,弹丸擦着甲叶掠过。
“这杂种!”杨玤咒骂着,“是想把我们撵下去!”
经验最丰富的猎人,正用石子驱赶着被围困的兽群,将它们一步步逼向早已设好的陷阱。
而陷阱,就是这片由轨道车、锻锤和深渊构成的死亡丛林。
“噗!”
那名“搭把手”的镖师为了躲避锻锤的挥击,向后退了一步,脚下却一空,半个身子悬在了跑道之外。
他身旁的同伴刚想伸手去拉,一枚弹丸便精准地击中他探出的手腕。
惨叫声被锻锤的轰鸣吞没,两人坠入了下方翻滚着灼热蒸汽的深渊。
“嗡——”
“砰!”
右侧平台上,正在填弹的鬼面铳手一震。他的脑浆,已涂满了身后的墙壁。
锦娘手中,小五肢法玉符激发的“无形五肢”划出一道凌厉的青色螺旋,直通那鬼面铳手的颅脑空洞。
似乎有一道“桥梁”,从她手中飞出,直直贯通了鬼面人的脑袋,并连上那深深锲入墙壁、刚刚停止旋转的“玄铁莲子”。
“鸣莲掷”之威,震撼全场。
在所有人错愕的瞬间,一道海蓝色的影子,如鬼魅般出现在跑道中段。
蓝影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地面滑行。
金光,一闪而没。
跑道尽头,居中铳手的身体猛地一僵。鬼面头盔的眼眶处,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手中的铁铳脱手坠落,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而月蝶的身影,早已出现在他身后,手中那柄“金猊舌”的刀刃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
左侧高台,最后一名铳手抬起铳管,瞄向月蝶。
白光乍现。
“善哉!”
身影从高处落下,仙鹤般的长腿划出一道半圆弯钩,足跟猛踹铳手后心。
他狂呼乱叫着,以极为不堪的姿态坠下。
那皎白灵裘的女子在高台上站稳,凝重地看着手中缴获那柄,形制全然不同的铳。
铳管极细,入手仍旧沉重;但比起那些铸在山壁上的固定“炮台”、“拱圣军大将”手中至少上百斤的“锏炮”,已是堪堪能手持运用。
握柄与铳管之间的连接处,如捆炮竹一般,捆着密密麻麻的弹药。
“这群杂碎……到底还有多少花样?”
齐枫将包裹递给夏虫。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下,他一马当先,冲向跑道最后的尽头。
“王城”二字,潦草地写在一扇如同炉门般的铁门上。字迹歪歪扭扭,像孩童的涂鸦,充满了恶毒的戏谑。
齐枫伸出手,触及那冰冷的铁门。
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扇沉重的门,一点点推开。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门后的世界,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向下凹陷的圆形石坑。
四周的石壁被打磨得异常光滑,坑底,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的光晕从地缝中渗出。
像蚁狮挖好的猎坑。
又像专为巨型蛐蛐准备的钵。
杨铁枪警戒着面前毫无动静的“王座室”大门,蹴六则负责为一行人把守来路。
一股混杂着腐肉、焦炭和腥甜的恶臭,扑面而来,让杨玤和苏闲语忍不住干呕起来。
而斗场中央,上演的——
正是这座城的“王”,为她“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一场永不落幕的皮影戏。
齐枫静静地站着。
东侧,一具骸骨被固定在巨大锻锤之下。
随着“咚……咚……”的节奏,那烧得通红的锤头一次次落下,将他早已焦黑的尸骨,砸进一个盛满铁水的模具里,又一次次提起,周而复始。
锻锤上阴刻着五个粗糙的大字:“齐桦 金克木”。
北侧。
尸体被一根巨大的铁钎贯穿,悬挂在一个缓慢旋转的巨型砂轮之上。
砂轮每一次转动,都会磨掉他身上的一层血肉,细碎的骨肉粉末,混杂着矿石的粉尘,纷纷扬扬落下。
“齐汝 土克水”。
西侧,用一根露布杆标着“齐圩”的钟形罩。一根木鼓棒,有规律地敲击着蒙在罩上的整面人皮,发出单调无比的噪音——“木克土”。
南侧,“齐燎”则浸泡在一个琉璃水盆中。盆里,装满了下层沼泽那墨绿色的粘稠废液。尸体在废液中载沉载浮。
而正中央,离那通往王座室的最后一道门最近的地方——“齐思妹”的四肢,被拆解开来,又用粗糙的铁丝和齿轮重新连接,组成一个跪倒在地的“提线木偶”,冲着“王座室”紧闭的大门不住磕头。
他的额头粘着一张布条。
“送女仙师”。
齐枫跪倒在地。
“啊……啊啊……”
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开始模糊、浑浊,变成一张被幼儿肆意涂抹、撕扯,混杂了所有颜色和笔迹的画布、一锅烧得冒泡的毒水。
“……疯子。”
蹴六啐了一口。
“我要杀了她。”齐枫平静地说着。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颗脱膛的飞珠,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回来!”柯浪厉声喝止。
就在齐枫踏入“斗蛐蛐台”中央的瞬间——
一团由无数尸骸与魔金甲片熔铸而成的“肉山”,从地缝中挤了出来。
“哥哥……”
它喊叫。
它没有头颅,没有眼睛,没有耳朵。
只有一张发出婴儿声音的嘴、一具由纯粹的食欲构成的庞大身躯,和两条巨大的手臂。
木老所说的血食妖,“娃娃”。
它发出尖利的啼哭,手臂如巨槌横扫而出,带起腥风,直取那渺小的人影。
“畜生!”
鹤姑身影一晃,已出现在齐枫身前,手中玉梭带起漫天冰晶,刺向那怪物的指缝。
“轰!”
怪物手腕一横。冰晶破碎,撞在骨殖与魔金厚甲上的玉梭倒飞而回。
鹤姑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数步,脸上泛起气血逆冲的潮红,苏闲语连忙扶住她。
“动手!”
锦娘低喝。
一张早已备好的巨网,由杨玤、夏虫两人合力掷出,当头将“娃娃”罩住。
网上浸满了火油,又挂着无数锋利的铁钩。“娃娃”吃痛大怒,愈发狂暴,它竟是不顾身上的巨网,猛地人立而起,两条巨臂胡乱拍击,带起阵阵恶风。
“火!”齐枫大喝。
一道滋滋作响的赤色流光自锦娘手中飞出,朝着怪物射去。
“轰”的一声,火焰瞬间将“娃娃”整个包裹起来!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于火中疯狂翻滚,撞得整个“蛐蛐钵”不住震颤,几次三番从齐枫身边踩过,几乎将他压死当场。
锦娘专注看着齐枫与怪物缠斗,手中的“玄铁莲子”蓄势待发。
“娃娃”虽遭烈火焚烧,凶性却是不减反增,猛地一头撞向石壁,将那烧红的巨网撞得支离破碎!
它浑身散发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啼哭着朝齐枫猛冲而来,跑出了八马战车般的威势。
柯浪猛地捏碎了“玄佩”,手中巨弓虚引三寸。
——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他瞬间拉开弓弦,箭台上所搭的尖椎黝黑似炭。
锥头之后,竟用“玄重铁脉”绑着一串小巧的霹雳子,带着夏虫所制的定时机关,发出“喀喀”之响。
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钉入了那怪物因不住翻滚而显露的甲缝破绽之中。
那怪物吃痛之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肥硕的手掌,硬生生撕下一块自己的皮肉,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将那串已然冒出火星的霹雳子,生生扯了出来!
它发出愤怒的咕哝,竟是将那团夹杂霹雳子的血肉,朝着战场之外的锦娘,狠狠投了过去!
“小心!”
又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其速更快,其势更猛。
“砰!”
箭头精准命中半空中的霹雳子,将其远远弹开,撞在“蛐蛐钵”的墙壁上,轰然爆炸。
石屑纷飞。
柯浪以绝强膂力连发两箭,皆未建功,已是手臂酸麻。
怪物愈发狂怒,再度冲向齐枫!
齐枫面上闪过决绝。他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
“齐兄弟!”
怪物巨口一张,朝着齐枫的头颅咬去。齐枫后仰躲避,抬腿踢去,竟是主动将自己的腿,送入了那血盆大口之中!
“咔嚓!”
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啊——!”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张开双臂,迎向吞噬一切的黑暗。
正如出征之前的夜晚。
篝火将墨陌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将一碗暗红色的油膏推到齐枫面前。
“吃了它。”
齐枫看着那碗东西,又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锦娘,眼中满是警惕。
“这是什么?”
“‘饵’。”墨陌的回答言简意赅,“是那个叫‘娃娃’的畜生,最喜欢吃的‘饵’。”
“把它抹在兵器上,或者做成陷阱……”
“没用。”墨陌打断了他,“血食妖,只吃血食。”
锦娘缓缓开口。
“齐枫,我问你。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我的弩……”
“错了。”锦娘摇了摇头,“你最大的优势,是你和你的哥哥们,在这鸟道里生活了二十年。你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懂得如何利用环境。但是,你的哥哥们都死了。而你,还活着。”
她抬起眼,仿佛能看穿齐枫内心最深的恐惧。
“你不是‘幸存者’。你是被你哥哥们,用命‘送’出来的。他们知道打不过,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死,为你换来了逃出去的机会。”
齐枫的身体剧烈颤抖,死死地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想让你活下去,去揭发王达的罪行,去为他们报仇。”锦娘的声音愈发冰冷,“可你呢?你散尽家财,张贴榜文,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你自己身上。你不是在报仇,你是在送死。”
“现在,我给你一个真正能为他们报仇的机会。”
她指着那碗暗红色的“饵”。
“把它吃下去。然后,用你的命,去喂饱那头畜生。”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也是最残忍的一句。
“——这是你,唯一能比你大哥,做得更好的事。”
——哥哥们,我来了。
他被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娃娃”发出满足的嬉笑,庞大的身躯因吞咽而剧烈地蠕动。
然后,它的咆哮,戛然而止。
一缕缕带着毁灭气息的青烟,从它身躯的缝隙中渗出。
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
“娃娃”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它发出痛苦的悲鸣,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腹部”。
“轰——!!!”
一团白光,从“娃娃”的内部轰然炸开,血肉与魔金的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疯子。”
蹴六啐了一口,将脸上的血污抹去。
血肉与魔金的碎片如暴雨般落下,在焦黑的土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那股混杂着腐肉、焦炭和腥甜的恶臭,几乎要将人熏得窒息。
杨玤呆呆地看着那片再也找不到齐枫一丝痕迹的焦土,喃喃道:“他……他……”
——柯浪那支引爆了霹雳子的特制箭矢,其狂暴的冲击波,不仅撕碎了“娃娃”,更狠狠撞在“蛐蛐钵”东侧的石壁之上。
碎石纷飞,烟尘弥漫。
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为齐枫的壮烈而震撼之时,一直沉默的夏虫却猛地抬起头,盯着石壁上一道刚刚被震出的裂缝。
“这回响不对……”他喃喃自语,快步走到那道裂缝前。
“怎么了?”
苏闲语强忍着胃里的翻涌,问道。
“这不是实心的岩壁……后面是空的!”夏虫激动地走来走去,“这山体内部,本该是天然溶洞,错综复杂,回音也该是散的。”
“可刚才那一下,我听到的回音……就像敲在一个巨大的铁箱子上!这处是一个天然山洞,绝不会如此规整!”
夏虫双目之中放出异样光彩。
“我已经听出了密室的位置!”
他取出一只长条形檀木匣——里面整齐陈列着百余件造型各异、精巧无比的铜制工具。
小至毫针,大至骨槌,在火光下皆泛着幽幽青光。
正是为苏闲语再铸断臂,所用的那套“千机宝盒”。
他取出薄如蝉翼的铜片,轻轻贴在石壁之上,闭目侧耳,凝神倾听。
片刻之后,他又换上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自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孔窍探入,指尖轻捻慢挑,动作极尽轻柔,如同穿针引线,如此约莫半刻过去。
“嗡——”
沉闷的巨响之后,那堵看似天衣无缝的石壁,竟是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机关既破,夏虫便猛地抓过柯浪手中备好的一袋蜂蜜酪乳,仰头狂灌起来。
众人顾不得他,目光皆被那幽深黑暗的通道所吸引。
通道之后,是一间十分狭窄的石室。
一排嵌在石壁之中的高大木架,将整个石室挤得满满当当。
木架之上,整齐地码放着数以百计以厚重牛皮包裹的账册,每一本都标注着序号与分类。
在火把的映照下,包裹在账册上的牛皮,泛着冰冷的光。
杨玤大步上前,伸手便要去取最近的一本账册。
“别碰!”
锦娘和鹤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杨玤的手僵在半空,愕然回头。
锦娘盯着木架与石室连接处的阴影。
“不对劲……”她喃喃自语,“这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一个,等着人来吃的毒饵。”
鹤姑的身影一晃,已出现在杨玤身前,将他护住。
英气的眼睛扫过满室账册,声音凝重:“丫头说得没错。王达是何等样人?她会把自己的命门,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摆在这里?”
就在众人疑虑之际,刚刚灌下半袋酪乳的夏虫走了过来。
他眯起那双微凸的眼睛,借着火光,仔细地观察木架的结构、牛皮的色泽,甚至空气中那微不可察的尘埃流动。
然后,他指着那些嵌在石壁中的木架:“木架与石壁的连接处,设有压发机关……与我们在最外围,遇到‘炮台’那时相同。无论是取下账册,还是打开最低处的盒子,都会触发机关。”
锦娘适时道:“我想起来了。杨婆婆说过……这是‘销魂香水’,军机府的脏东西。”
“妈的!”杨玤咒骂一声,后退了两步。
“有办法破解吗?”柯浪沉声问道,手已按在了弓条上。
夏虫摇了摇头:“机关与整个石壁连为一体,环环相扣。强行破坏,只会让毒物爆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机关被触发的瞬间,精确地截断压板与机关之间的联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苏闲语。他看着那只闪烁着金属与玉石光泽的机关臂。
“你敢?!”
鹤姑厉声喝止,身形一晃便挡在苏闲语身前,凤目中杀意凌厉。
“不行。”锦娘的声音同样冰冷。
苏闲语却从师傅身后走了出来。她看着夏虫。
“师尊,姊姊。”她平静地开口,“这只手,不是摆设。”
她活动了一下那只机关臂的五指。
“它的名字,叫‘功夺造化’。它就是为此而生的。”
夏虫眼中闪烁着创造者独有的光芒。
他语速极快地解释道:“狮子金至坚至阳,可抵御毒气侵蚀;玄重铁脉传导真气,毫无滞涩;凤凰血梧桐,更能让你心意合一,稳如磐石!苏姑娘,你这只手,是唯一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完成截断机簧的‘钥匙’!”
苏闲语抬起头。
“我来。”
鹤姑看着自己徒弟那张写满了坚毅的脸,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夏虫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头蜘蛛:“她若再有半分损伤,我便将你这身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锦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替苏闲语将护腕一寸寸仔细地系紧。
苏闲语站在那排致命的木架前,深吸一口气。
“动手!”
夏虫一声低喝,用一根长杆猛地敲击木架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