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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 柏沛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夏柯的侧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原来……他知道了?
      还是叶宋明说的?
      柏沛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刚才还在回味的温柔睡颜、迷蒙眼神,此刻全被这句话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慌乱。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若蚊蝇:“他、他胡说什么呢……”
      夏柯没接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探究。
      柏沛被他看得更慌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他是不是不信”,一会儿又怕“他是不是信了才这反应”,最后索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连耳朵都快贴到脖子上了。
      一直到回学校,柏沛都没再说话,安静如鹌鹑。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两人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柏沛把书包往桌洞里塞时,手指都在发颤,刚才路上没敢细想的问题,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
      一整节课的时间,柏沛看似在看课本,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直到下课铃响,周围响起收拾东西的窸窣声,他才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看向旁边正在看iPad的夏柯。
      夏柯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很清晰,睫毛长而密,神情专注。柏沛攥了攥衣角,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夏柯……”
      夏柯抬眸看他:“嗯?”
      “就是刚才……他说的那个,”柏沛的声音越来越小,指尖都快掐进掌心了,“你……你怎么想的啊?你信他说的吗?”
      问完这句话,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柯,连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夏柯的目光从iPad上移开了,扭头看着柏沛的眼睛,‘’这个...我信就是真的?‘’
      柏沛猛地一怔,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座位上。
      夏柯的眼神很平静,没什么波澜,可那问句像颗小石子,“咚”地砸进柏沛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是啊,他信不信,和事实有什么关系?关键明明在自己身上。
      柏沛的脸又开始发烫,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接什么。承认?还是否认?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低下头,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假装自己在认真看,耳朵却竖得老高,等着夏柯再说点什么。
      夏柯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收回目光,低头翻了页笔记,指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片刻的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夏柯把东西塞进书包,拉链“咔嗒”一声拉好。他侧头看向柏沛,对方还维持着刚才低头的姿势,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嘴角却偷偷抿着,一副想知道又怕知道的纠结模样,表情活像被丢进滚筒洗衣机搅了半分钟。
      夏柯忍不住撇了撇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行了,我跟你说说怎么回事。”
      柏沛“嗷”了一声,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只瞬间被激活的小狗:“真的?”
      “叶宋明那人就这样,说话没个靠谱的,”夏柯往教室外走,声音漫不经心,“前几天老打听我有没有在新学校里看上的人,缠着问了半天。”他顿了顿,侧眸瞥了柏沛一眼,“我没理他,他就自己脑补了八百出戏,估计是看你今天跟着我回来,才敢那么说。”
      柏沛跟在他身后,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咚”地落了地,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呢?”夏柯脚步没停,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难不成你真盼着他说中了?”
      夏柯嘴上轻描淡写地把叶宋明的猜测归为“捕风捉影”,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看着柏沛松了口气的样子,指尖微微收紧——他其实在撒谎。叶宋明哪是瞎起哄?那家伙精明得很,结论是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他看着柏沛那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指尖悄悄蜷了蜷。其实他哪是怕叶宋明乱说,分明是怕柏沛当真了,怕柏沛顺着这个台阶否认——他承受不住那句“我不喜欢你”。
      夏柯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情绪是什么。他向来对人情往来迟钝,又因为心里那点根深蒂固的障碍,对“喜欢”这种情感更是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可柏沛不一样,柏沛的眼睛太亮,笑起来太暖,凑过来时带着的那点小心翼翼的欢喜,像温水漫过冰面,让他本能地不想推开。
      他怕自己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在柏沛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叶宋明那番话,哪是什么捕风捉影。
      开学报道那晚,三个人在烧烤摊吃饭,他没留神喝多了,晕乎乎趴在桌上时,叶宋明正好打来电话,被齐舟远那个手快的给接通了。
      他把夏柯半扶半抱起来时,余光瞥见柏沛站在旁边,手紧紧攥着桌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柯,那眼神里的担忧和紧张,浓得化不开,根本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样子。后来他拽着夏柯往外走,回头时又撞见柏沛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耷拉着,像只被丢下的小狗。
      后来叶宋明总拿这事挤兑他,说当时柏沛看他的眼神“黏得能拉丝”,他被扶起来时,柏沛站在原地没动,脸上那点担忧和不舍明晃晃的,傻子都看得出来。
      再加上电话之前夏柯发来信息,让他在房子里找找烫伤药,当时他还因为这信息担心夏柯受伤了。
      叶宋明一眼就瞅见纱布边缘露出来的红痕,再联想到夏柯那条信息,瞬间把前后串了起来。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叶宋明那点八卦心思瞬间燎原。之后只要见到夏柯,三句话不离柏沛。
      “柯柯,你看你小粉丝对你多上心。”
      “啧啧,这眼神都快拉丝了,你还装傻。”
      “行了行了,知道你宝贝着,我不逗你了——柯柯长大了,真是不中留喽。”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再磨叽人跑了。”
      夏柯被他念得烦,却又奇异地没真动怒。此刻看着身边还在偷偷懊恼“原来只是起哄”的柏沛,他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此刻看着柏沛明显放松下来的侧脸,夏柯悄悄攥紧了书包带,指尖泛白。他自己都没察觉,那份害怕失去的恐慌里,早已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想要靠近的渴望。
      算了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夏柯说完,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柏沛慢慢消化着这些话,心里那点因为“误会”而起的失落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隐秘的庆幸——还好,还好没被看出来。
      他偷偷抬眼瞄了夏柯一眼,对方正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看不出生什么情绪。柏沛赶紧收回目光,心脏却又不合时宜地跳快了两拍。
      原来只是叶宋明瞎起哄啊。他在心里默念着,可指尖触到书包带时,还是能感觉到那点未散的发烫。
      其实他哪里知道,夏柯望着窗外的目光根本没聚焦,脑子里反复盘旋的是刚才柏沛那副又松快又有点怅然的表情。他捏了捏书包带,指节微微泛白——还好,他没直接否认。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烦躁。
      两个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带起柏沛额前的碎发。
      柏沛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妥,最后只是加快脚步跟上夏柯的节奏。夏柯感觉到身边人的小动作,脚步下意识放慢了些,却没转头看他。
      明明心里都揣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揣着颗发烫的小石子,硌得慌,却又舍不得扔。可谁也没敢先开口,仿佛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怕先捅破了,连现在这样并肩走的机会都没了。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心思,靠近了,又悄悄退开,只剩下空气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甜的又涩涩的沉默。
      一个怕自己那点藏不住的心思被看穿,庆幸着没露馅。
      一个怕对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纠结着要不要再往前一步。
      柏沛回到宿舍,一屁股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白天和夏柯的对话。 那些纠结的情绪在心里拧成一团,乱得他根本没法静下心干别的。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摸出手机,给黎享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柏沛就像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的事儿一股脑儿说了。
      黎享在那头听完,恨铁不成钢地喊:“沛啊,人家话都递到那份上了,你直接来句‘我就是喜欢你’,这不就成了?”
      柏沛苦笑着回:“哪能啊,万一夏柯根本没这意思,以后朋友都没法做,我……我是真怕。”
      电话那头,黎享沉默了片刻,随后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啊,从高中那会儿喜欢到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还这么瞻前顾后。我可是你同桌,从高中就看着你陷进去的,你就不能勇敢点?”
      柏沛捏着手机,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声音里透着几分无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真不一样。高中的时候,我就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看着他就觉得挺满足。现在要是贸然说出来,万一他根本没那意思,这后果我承担不起。”
      黎享听着柏沛的话,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柏沛偷偷看夏柯的模样——那时候,柏沛每次趁夏柯不注意,眼神就黏在人家身上,小心翼翼又满是眷恋。
      他清楚,柏沛对夏柯的感情有多深,也明白柏沛此刻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可你就甘心一直这么藏着?”黎享忍不住劝道,“你也看到了,夏柯对你多少是有点不同的,说不定他也……”
      “万一没有呢?”柏沛打断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赌,赌输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享听着柏沛语气里的颓丧,心里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行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但你也别一直这么憋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给自己一个答案,不管结果咋样,总比一直揣着心事强。”
      柏沛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后,靠在床头,眼神有些发直。窗外的夜色深沉,他心里却像翻涌的潮水,久久无法平静。
      暮色漫进屋子时,夏柯推开家门。他倚着门框站了会儿,鼻腔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咖啡香,如今只剩冷掉的焦苦味。
      夏柯垂眸换鞋,鞋跟磕在地板上,闷响在空荡的屋子里打转。
      走进客厅,白天和柏沛相处的画面不受控地涌上来,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柏沛泛红的耳尖,还有最后两人沉默对峙的
      空气,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他混沌的思绪里。他想找个人聊聊,可翻遍通讯录,手指悬在柏沛的名字上,最终还是没点下去。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夏柯拿出iPad,平板电脑亮着待机的微光,屏幕上是他断断续续写了几个月的谱子。
      音符在虚拟琴键上跳跃,却总缺个收尾。
      今晚,那些纠结的情绪突然有了出口,指尖在触控笔上发力,旋律像挣开枷锁的溪流,顺着笔尖倾泻。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定,他盯着屏幕上完整的乐章,却没半分完成创作的喜悦,只觉心里空了一块。
      把平板和笔狠狠甩到一旁,夏柯瘫进沙发,后背陷进柔软的靠垫,却硌得人生疼。
      他抬手用手背盖住额头,黑暗里,柏沛失落的表情反复浮。
      “要是当时没编那些话,直接说‘我信你’就好了……” 呢喃声混着窗外的风声,消散在空气里。
      胃里突然一阵抽痛,他这才想起,从下午到现在,粒米未进。蜷缩起身子,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可比起心口那团化不开的堵,胃的难受竟成了钝钝的背景音。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在窗玻璃上投下暖黄光晕,夏柯却在这方小天地里,被后悔与失落绞成的网困住,呼吸都带着酸涩。
      柏沛在宿舍坐了大半宿,终于想通了。
      高中时,他刚咂摸出对夏柯那点不一样的心思,刚攥着劲想往前冲,夏柯就被保送了,那股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命运分明又把机会递到了眼前,他不能再躲了。
      深吸一口气,柏沛摸出手机,手指抖着按下了夏柯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夏柯正缩在沙发里,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他没看来电显示,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听到柏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夏柯一怔,头从胳膊弯里抬起来,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间,连胃疼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钝痛悄然退去了几分。
      “夏柯?”柏沛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你在忙吗?”
      夏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自己吸了口气——胃又抽痛了一下。
      “你怎么了?”柏沛的声音立刻提了起来,带着明显的急切。
      夏柯皱着眉,蜷了蜷身子,声音有点虚:“没事,老毛病,胃疼,在泡药了。”
      “泡什么药!你等着我!”柏沛几乎是吼出来的,不等夏柯回应,直接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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