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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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结束了连续两天的录制后，有工作和安排的嘉宾们纷纷回归了平时的生活。
夕阳熔金，将城市的天际线染成温柔的橘红色。
温眠走出地铁站，稍显寒冷的晚风拂过脸颊，吹散了地铁上人挤人的闷热和疲惫。
淡绿色挂着毛绒玩偶的单肩挎包里，是放进文件夹的几份资料。
她今天奔波于市区各大商圈，实地考察了一番出租店铺的位置、面积、租金和人流。
信息繁杂，却在她脑海中罗列得逐渐清晰。
参加《心跳行动》的“片酬”，对她来讲算是一笔意外降临的甘霖，让她心底那个沉寂许久的念头得以提前破土而出。
其实离职后，她就有想过要不要开一家宠物主题的咖啡馆。
这两年各种猫咖狗咖层出不穷，虽然大多经营不易，但总归是一条出路。
更重要的是，能有一个温暖明亮的空间，让她收容一些可以从自己之前那家小动物园里接出来的、性情温和亲人的小动物们。温顺的羊驼、小型鸟类、还有那几只亲人又找不到归宿的流浪猫咪，都可以在这里安家。
很多普通又常见的动物，放在动物园里吸引不到游客，她们又无法弃之不理。
可是在都市中，却能治愈上班族，很受大家欢迎。
能办起这么一家宠物咖啡馆，对她和动物园来说是双赢的选择。
只可惜，即使是整天面对大型猛兽的野生动物饲养员，薪水都相对低微。更何况之前那家动物园本身就在勉力维持，温眠还主动降了一部分工资，为爱发电。
她没有足够的积蓄去负担店铺的前期投入。
现在总算拨云见日，节目组已经打过了一批款项，让她有能力推进自己这一想法。
所以她需要钱，也需要这个节目带来的曝光度，尽管对她来说，这是双刃剑。
小小的火光在她心底燃烧着，微弱而坚定。
——
推开别墅厚重的门扉，室内的暖意夹杂着隐约的喧嚣扑面而来。
玄关处暖黄的壁灯亮着，让这里平添了一种活人感十足的生活气息，远胜下班后独自回到家中时的寂寥。
客厅方向传来激烈的游戏音效，和男声的呼喊。
“左边左边！凛哥快堵住他！”
“靠！又没血了，远超你掩护我一下！”
温眠换好鞋，放轻脚步走过去。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光影闪烁，激烈的枪战游戏正进入白热化。
谢凛和林远超并排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两个人都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游戏手柄上飞快操作，动作出奇一致。
谢凛银灰色的头发有些乱，头顶还翘起几根。但他完全顾不上在意形象，侧脸严肃，薄唇紧抿，专注的神情中带着被挑战的锐利。林远超则显得更加沉浸，时不时发出懊恼或兴奋的喊声。
不到一天时间，他们竟然就已经玩熟了。
客厅的另一侧，霍骁占据着餐桌。他那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商务笔记本摆在白色桌面上，并没有避着人，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让人一看就眼前发晕。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时敲击几下，显得与旁边热火朝天的游戏氛围格格不入。
这个自称富三代的人，竟然是在工作。
当然，也没有多专心就是了。
环境那么吵闹，他却乐在其中，时不时看向投影屏幕，在那两个人因为失误而互相甩锅时再轻飘飘来一句：“啧，这操作......好菜。”
菜鸡互啄的两个人齐刷刷回过头，对这个拱火的怒目而视。
谢凛的表情在这个时候格外鲜活，有喜有怒，和同龄的年轻人一样肆意张扬。不再只是揣着偶像包袱的冷脸酷哥。
透过此刻眼前的他，温眠恍惚间，隐约能瞥见他站在舞台之上的样子。
走上二楼，路过阳光房外的露台时，一个画架正静静伫立在那里。
苏蔓穿着舒适的亚麻长裙，对着暮色渐沉的天空，和远处的城市轮廓，刚起了两笔油画朦胧的底色。
听到脚步声，她侧头望过来，正巧看到旋转楼梯上放慢脚步的温眠，便隔着玻璃门，温和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温眠也微微颔首示意，没有多做停留。
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楼下游戏的喧嚣声、霍骁键盘的敲击声、甚至苏蔓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都随着她的上行而渐渐模糊。
一种无形的隔离感笼罩了她。
她身处热烈的灯火中，却又仿佛独自游离在外。
回到房间，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幽幽亮起，屏幕上映照出略显疲惫的冷淡脸庞。
温眠调出白天考察的商铺资料，试图整理思路，规划预算。
然而，指尖落在键盘上，却迟迟敲不下一个字。
思绪还沉浸在楼下的热闹声响里，那些隐约的动静像投入平静湖水中的细小石子，荡开一层层涟漪。
那样纯粹的、独属于人群的热闹，是她刻意疏离已久的东西。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但喧闹的碎片却还是盘旋在心里，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出神。
窗外夜空沉入一片深蓝，遥远的城市轮廓被璀璨灯火连成一片光海。
她本该享受这份独处的安宁，将自己包裹在冰冷的壳里，隔绝可能受到的伤害。
但某种模糊的召唤从不知名的角落悄然升起，轻轻叩击起紧闭的心门。
而在视线之外，谢凛很在意地看着温眠走上楼的背影，因为分心输了一局。
——
周三晚上，第一期节目正式上线播出。
晚餐时，夏薇薇兴致勃勃提议大家在客厅一起观看，立刻遭到大部分人的婉拒。
对素人而言，要在大屏幕上看自己和身边这一群还要朝夕相处的人那八字还没一撇的感情戏，实在太超过了。
“不了不了，看自己被后期和观众编排成什么样，也太尴尬了！”林远超第一个疯狂摆手。连身为运动员、相比其他人对出镜更为适应的他，都表示无法接受，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苏蔓也温婉地笑着摇头：“还是自己看比较好，可以......努力适应一下。”
那位一贯寡言的、换了另一件格子衬衫的程序员先生更是直接，说着“社恐，告辞”，就端着咖啡杯溜回了房间。
谢凛没有开口，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客厅巨大的投影幕布，干脆地起身离开，背影明晃晃写着生人勿扰。
温眠自然也是拒绝。
她无法想象在众目睽睽之下，该怎么面对自己和谢凛那些必定会被特意剪辑的、充满火药味却又暧昧的暗中互动。
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还要承受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但这不妨碍她很在意。
独自回到房间，她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那一盏被调低了亮度的复古台灯。昏黄的光晕庇护着这一方天地，茧一般令人安心下来。
进入视频网站，提前拍好的集体定妆照就这样显示在最瞩目的首页位置。她拉上窗帘，抱着膝盖蜷缩在柔软的扶手椅里，点开了电脑上的播放键。
浪漫的片头曲响起，精心剪辑的一幕幕高能场景快速闪过。当镜头切到自己和谢凛在别墅中那让所有人感到炸裂的相遇时，温眠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提了起来。
屏幕上，她的脸庞被特写镜头捕捉，眼神冰冷而戒备。谢凛则被拍得气势逼人，眼神凌厉如刀。
两人对峙的画面被慢放，配上了悬疑感十足的背景音乐，和“意外横生！顶流vs神秘素人的恩怨？”字幕。激动的弹幕瞬间如潮水般涌过。
但局势并不像她预想的那样，是在一边倒挨骂。她看到自己冷静反驳谢凛的过激反应时，弹幕开始分化。
的确有很多粉丝在怒斥她蹭热度，故意激怒谢凛博出位。但也有人趁乱说：【怼得好！顶流男神就了不起啊？】
很多看热闹的路人感叹于她胆子很大，临危不惧的气场特别帅。
接着，首播夜结束后，是她“意外”摔倒，一把拽住谢凛的衣襟，两个人近距离对视的画面。
节目组毫不吝啬地拉满了偶像剧的慢镜头，柔和的滤镜，和粉红色心形泡泡的特效。背景音也切换成甜蜜的小调。
饶是一贯冷漠如温眠，看得都两眼一黑，差点要原地去世。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包括后面在厨房里抓住谢凛手腕，也是在冰冷警告他。真相与播出的旖旎氛围形成极为荒诞的对比。
弹幕里尖叫的按头小分队和凭空而出的cp粉更是让她无法承受。
总算熬到节目结束，电脑屏幕被忍无可忍地合上。
在这铺天盖地的讨论中，只有一两条弹幕，颜色刺眼、带着明显针对她而来的恶意，被她捕捉到。
【没人想到前段时间XX市那个小动物园出事的女饲养员吗？也姓温，给老虎安乐死那个，不会就是她吧？】
看到的时候，温眠心脏骤然停滞，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但那几条弹幕如同投入汪洋的一粒尘埃，瞬间就被后面汹涌的“磕到了”和“哈哈哈”淹没，无影无踪。
节目组对素人的保护下了功夫，除了职业和姓名，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的地域或单位信息。
所以暂时没人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她靠在椅背上，一面尴尬得受不了，一面长长地无声舒了口气。
暂时安全。
情况......比最坏的设想要好上很多。
那些弹幕中除了谩骂，也有善意的调侃、对她专业性的认可，乃至对她本人的喜爱。尤其破冰游戏环节，简直成为了她的个人秀，虽然小范围引发了其他人粉丝的不满，但为她俘获了大批大批的惊叹和赞誉。
采访环节时，其他嘉宾话语中流露出的友善和接纳，也让她平静的眼眸深处，生起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只是，一想到谢凛顶着那张酷拽的俊脸，说出“她是个坏人”的样子，温眠终于没忍住，唇角极轻地向上弯了一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