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札记》新雁过妆楼

3、第3章 傲霜枝

　　2018年10月X日 高二
　　潘老师走后二班的数学老师由原来的教学副组长，现在的教学组长谢老师担任，但是新的月考成绩很不理想。
　　原本数学班级平均分遥遥领先的二班，现在居然输给了其他班级。
　　新的班主任王老师统一开了个班会——
　　“我知道你们有些学生还在和潘老师联系，但是他也有自己新的工作，你们也有你们新的知识需要学习，我允许你们有短暂的懈怠，但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要把泪水浸透的信纸，变成迈向知识殿堂的阶梯。”
　　“有些学生这次考试的数学成绩惊人得好，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因为潘老师的离开更加努力学数学，但有些人因此不敢翻开数学书。”
　　“潘老师一定不希望他走后你们的数学成绩就一落千丈。”
　　“潘老师教过你们，做错题目不可怕，如果因此连尝试都不敢，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我们要让下次月考成绩变成一封寄给潘老师的最好的信，告诉他，就算他不再教你们了，你们也依旧热爱着数学。好吗？”
　　王老师真情实感的话语透过县城高中隔音并不好的墙壁传到一班，这次班会，不仅仅影响了二班的学生。
　　但姜雨听得直想睡觉，一手托着腮另一手在草稿纸上乱画，瞥了一眼身旁的郑翠微，果然，翠微在努力做自己并不擅长的数学题。
　　她很认真，额前的头发垂下来扫过她的眉眼，又被她别到耳后，她在习题册上写下公式，又在草稿纸上计算着，洋洋洒洒写了一长串，姜雨看了一眼就扭开了头，她根本看不懂。

　　2017年11月X日 高一
　　“姜雨在吗，出来一下。”晚自习才开始就被打破了宁静。
　　唐菲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姜雨小声回答：“是督察组的组长，我出去一下。”
　　她从后门走出教室，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什么了，组长就拉着她往外走：“你扣错分了，政教处的潘老师找你。”
　　姜雨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明明每次检查她都认真再认真了，怎么会有错误？
　　第二反应是，怎么这个也归小潘老师管？
　　组长解释道：“我们督察组，还有学生会，都是归政教处的潘老师管的。”
　　姜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政教处。
　　小潘老师已经晾了她们一节晚自习了，政教处的门窗都开着，深秋晚上的穿堂风呼呼地吹，姜雨只穿了短袖，已经瑟瑟发抖了。可怜督察组组长还陪着她一起吹冷风。
　　“姜雨，过来。”终于，小潘老师发话了。
　　“我这次找你过来是因为你扣错分了，我一开始相信了你的扣分，让九班回去自查，但是查了好几次也没有查出来，我就去看监控，原来并没有人犯错，是你，扣错了分。”
　　姜雨在心里喊着：没有！我没有扣错！但是她不敢说。
　　小潘老师调出监控，把时间调到临近上午第五节课下课，三、二、一——
　　下课铃声响的瞬间，从教室里冲出了赶去吃饭的学生。
　　“你看，他们是在铃声响之后才出教室的，并没有提前出教室，所以你提前就餐的扣分是错的。”
　　他把扣分单丢到姜雨面前，姜雨手忙脚乱地接住。
　　“我那时候……的确看见……有人卡着铃声响起的点出教室……所以就……扣分了……”姜雨艰难地解释着。
　　“我们扣分是扣提前出教室的学生，我知道对于卡点出教室要不要扣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现在你也看了监控，我认为，没有需要扣分的地方，你觉得呢？”
　　姜雨在心里喊：因为那是你的班级！你不想你的班级扣分！
　　她思考了一会，最后点点头：“是的，这次是我的错误，老师对不起。”
　　算了，息事宁人吧，反正这分肯定是扣不下去了。
　　“好的。”小潘老师关掉监控，“你加入督察组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他又喊来组长，说道：“你们的检查安排也不规范，我们有自己不检查自己班级的规定，姜雨这次扣了九班的分，说明她是检查五到十班的提前就餐，但是她自己就是十班的，这怎么行？这就包庇自己班级了呀。”
　　姜雨在心里怒道：你才包庇自己的班级！
　　“是的潘老师，我会去检查他们对于检查制度的遵守程度，这次扣错分我也很抱歉。”组长不愧是组长，说话就没姜雨那么畏畏缩缩。
　　小潘老师最后心满意足的在扣分单上把九班那一条扣分划掉，终于决定放人：“你们回去吧，扣错分这件事就这样。”
　　“谢谢潘老师。”
　　“……谢谢老师。”

　　一走出政教处，姜雨就忍不住和组长说：“我没有扣错……”
　　组长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好了，现在出了政教处，潘老师也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要再提。”
　　“但是……”姜雨很害怕，“小潘老师教我数学，我怕他针对我……”
　　一语成谶。
　　组长看了一眼天真的小学妹，无奈地安慰道：“潘老师那么忙，哪有时间在上课的时候针对你。”

　　第二天，数学课。
　　“姜雨，这条定义是什么？”
　　她答得很顺利。
　　“这条定义是什么？姜雨，你来回答。”
　　她答得磕磕绊绊。
　　“这个呢？姜雨？”
　　她没答出来。
　　小潘老师满面笑容，幸灾乐祸道：“那就只有抄五十次了哦，把这三条定义都抄五十次吧，明天课前我检查。”
　　姜雨一愣，为什么答出来的也要抄？但她抬头看见小潘老师的笑容，最后还是没敢问。

　　下课后。
　　“我觉得他就是在针对我，因为我扣错了他们班的分。”姜雨向着唐菲抱怨道。
　　“我也觉得。”唐菲回道，“一开始觉得他好严格，后来觉得他就是在针对你。”
　　“不过别在意啦，今天肯定是他气还没消，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唐菲收拾了一下桌面，“我先去广播台啦，你别多想。”

　　太阳缓缓落入大地的怀抱，天边的火烧云给每一位学子加戴了金红色的桂冠，姜雨在教室发呆，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今天的数学课。
　　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暮色四合云为墨，落笔文笺字如星。欢迎收听今天的广播，我是菲比。”
　　清脆甜美的声音让姜雨心里安定了一点，她想，算了，可能只是多想了吧。
　　姜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抽出一门课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