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今天拔刀了吗？》花隅闲梦

77、集会

　　梅花集会

　　梅花天这件灵器自成一个小世界，虽然此刻外间正值深夜，但界内却明若白昼。

　　姜未甫一进入，便先被遮天蔽日的红梅吸引了视线，整片空间似乎就是长在一棵巨大的梅树之下，整个天幕都是红艳艳的簇簇繁花，灿烂似火。纷飞的花瓣飘零如雨，落在招扬的幡旗上，落在行人的肩头，落在灵光闪烁的各色宝材上，便会化作一缕缕淡红的轻烟，弥散而逝，如梦似幻。

　　穿行在梅雨之下，走过一条幽径，再转过一个拐角，便见热闹繁华的集会已经开始了。

　　整个集会有十六个入口，八条长街，每一条长街都长得看不到尽头。姜未随便选了一个入口进去，立时就被琳琅满目的灵光晃花了眼，灵丹、灵器、灵符、灵材、法术典籍都随意地摆放在各个摊位上，有些闻所未闻，有些需求极广，有些大众实用，有些珍惜罕见。修士们自然不会吆喝，有的在摊前置了一块牌子，标明了价格，有的就优哉游哉坐着，等着人上前询价。

　　她和龙原雪来得不晚，但不过刚前行数百米，便觉人流明显越来越密，姜未甚至怀疑此刻集市中上万人都打不住，而且人还越来越多，哪怕是四国开群英会也不过如此了。

　　兴致勃勃地逛了小半条街，就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龙原雪跟在身边，讲解得详尽有趣，很是让姜未长了一番见识，她在其中如遍览人世，得以窥见天下灵物之繁之杂，世间广袤之多之奇，过往十六年实如井底之蛙，而心中更生豪情，这天下峻奇阔远，岂能蜗居一地，而不纵行盛景。

　　龙原雪见她逛得开心，脸上也露出笑来，又行了一段路，才提议道：“这样逛三五天也逛不完，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咱们先过去看看。”

　　姜未想了想，“有灵丹吗？”有些摊子上确实有灵丹，但大多不是她需要的疗伤灵丹，就算有品质也太低。她现在手里的灵丹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专卖灵丹的长生堂种类却不全，她正好在集市上碰碰运气。

　　龙原雪点点头，领着她一路向前，眼睛却一直观察着两边，终于指着一个摊位道：“这有一个。”

　　这个摊位和别处长得不同，其他的摊子都是露天摆着，只有它搭了一个帐篷似的东西，还放下了卷门，使里面自成一个空间，卷门上倒是同别处一样都挂着一面小旗。

　　姜未看到旗，心中便有些颖悟，她刚才一路走来，每个摊位上都有一面小旗，但无一例外画的都是一朵梅花，她原本以为这只是梅花集会的标志，现在看来，还是另有涵义的。

　　龙原雪在一旁告诉她，这些小旗代表的是摊位的种类，挂着梅花旗的就是最普通的资源交易类，摊主有什么卖什么，都摆在明面上，除此以外，丹修、符修、炼器师等都有自己独特的小旗，他们卖灵丹、卖灵符、卖灵器，也接私人炼制，实际上是卖摊主的本事，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旗子，比如承接各类雇佣任务的剑旗，售卖各种情报的飞鸟旗等。

　　姜未听得惊奇，心中越发觉得有趣。

　　丹修门前不缺客人，两人等了一会儿才进到门里，龙原雪先看了看桌上摆放的灵丹，见成色不错，才朝姜未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

　　散修中的丹修并不常见，这个道统极其受看重，哪怕是天赋最低的丹修也不缺地方收留，只有最不爱受管束的一小撮人才会浪迹在外，甘于过散修的日子。

　　除此以外，丹修做散修是有很大风险的，这种能赚灵石的道统极易被人觊觎，倒霉一点的就会被胁迫控制，沦为旁人的摇钱树，因此行走在外的丹修个个练就了一身逃跑藏匿的本事，轻易不在外间暴露身份，如果不是熟友，也就梅花集会上受梅花会保护，他们才肯露面。

　　找到一个丹修摊子不易，自然不能错过，但进来了，检查一下摊主的本事也是很有必要的。

　　龙原雪还不忘为姜未解释道：“这里的丹药价格会比长生堂便宜一些，不过都是普通丹药，如果是比较特殊的或比较稀有的丹药，这里就算有，也会溢价很多。”

　　他是暗示姜未可以多买一点。修真界的丹药价格都由长生谷控制，以遍布修真界的长生堂定价为准，除了梅花集会这种特殊活动，外界是绝不允许丹修以低于市价的方式售卖灵丹的。即使是梅花集会也有售卖的数量限制，当然那是防着宗门或小型势力包揽采购的，梅花会本身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违背了他们帮扶散修的初衷，而个人购买几乎是不受限制的。

　　不过也因此，丹修的生意虽好，交易量却都不大，因为散修还代表着两个字，“没钱”。

　　姜未和龙原雪在摊前站定，面前的摊主是个身量矮小、黑黄枯瘦的小老头，他懒洋洋地坐在摊位后问道：“要什么？”

　　怕姜未没经验，龙原雪先开口道：“上品补气丹。”

　　补气丹是最常见的一种灵丹，甚至可以代替灵石成为某种硬通货，但上、中、下品的价格差距要以十倍计，会买上品的就是不缺钱的大主顾了。

　　小老头略略起了点兴致，他在这儿摆了一个时辰的摊子了，来的净是买下品丹药的穷散修们，连买中品的都少。众所周知，无论是灵丹、灵符、灵器、灵材或是别的什么，都是上品的利润最大，当然，效果也不可同日而语，他报价道：“一百八。”

　　龙原雪点点头，这个价格还是很划算的，市面上的上品补气丹要卖到两百灵石一瓶，梅花集会上是要便宜一些。

　　姜未心里还在盘算自己要购买的灵丹，闻言脱口而出，“这么贵？”她声音不大，完全是情之所至，没有忍住，但身边的两人都听见了。

　　小老头不以为意，这种穷鬼他见多了，估计在外面都没敢问过上品丹药的价格。

　　龙原雪表情却有些凝滞，姜未见状解释了一句，“我现在一个月薪俸也才三百。”

　　在进太平司之前，姜未对散修的“穷”是没有实感的，但自从进了太平司，拿了薪水，她忽然对修真界的物价就有了切切实实的体会。

　　姜未在太平司不是最低阶的司官，每月薪俸三百下品灵石，外加两瓶下品补气丹和一瓶下品还血丹，还有一个价值十灵石的符箓包。而现在，一瓶上品补气丹就要花掉她大半的薪俸，这谁买得起。

　　但龙原雪诧异的不是姜未嫌贵，而是他亲眼见过姜未吃上品丹药如喝水，却像是第一次知道价格一样，“你没自己买过灵丹？”

　　姜未当然买过，从前跟着爷爷去县里的长生堂，一瓶下品补气丹只要二灵石，一瓶六颗，还血丹要六灵石，最贵的是回春丹，十灵石。爷爷从不买别的，她也从没问过。

　　但她看懂了龙原雪此刻眼中的未尽之意，“那你那些灵丹都哪来的？都是打劫的吗？”龙原雪自从去过大石村一趟，对姜未的底细也略有了解，此刻不必多想，也猜到了大部分真相，多符合姜未的性格啊。

　　姜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确实得感谢刘塬、戟火上人、姜玉展、黄通、关涉等人的倾囊相“赠”。

　　龙原雪沉默地转头看向摊主，买完了自己需要的灵丹，姜未这才问道：“有宝元丹吗？”

　　话音刚落，她就得到了小老头一个巨大的白眼，甚至都没开口回答她。

　　龙原雪遂解释道：“宝元丹属于比较难炼的高阶丹药，集会上不一定买得到。”

　　他这一开口，姜未都没来得及失望，小老头已经吹起了胡子，冷哼道：“八百。”谁不会炼，看不起谁？

　　只有姜未再次被刷新了对物价的认知，诧异道：“一瓶？”

　　“一颗。”

　　“上品？”

　　“宝元丹哪有上中下品，中品的叫神元丹，上品的叫圣元丹，那都不算一个东西了。”小老头难得解释了一句，脸上挂起了看“没见识的穷鬼”的表情。

　　龙原雪在一边轻咳了一声，试探着解围，“宝元丹市价六百一颗，但太少见了，所以这里会有溢价，你要觉得不合适，咱们可以出去再买。”

　　不等姜未说话，小老头冷笑三声，“外面你能买到一颗，或是这梅花集会上你能再找到一个会炼的，我都倒赔你一瓶。”

　　龙原雪不由抚额，这小老头脾气还挺大，他不就是说错了句话吗？

　　不过老头说得没错，宝元丹数量稀少，长生谷一年向市面也就提供不到五千枚，还不够各方权贵、大势力们抢的，普通散修别说花灵石买，见都没处见。当然也基本不会有散修买，太贵了，吃点补气丹、回春丹足够了，像姜未这样天天打架还打架不要命的终究是少数。

　　姜未了然地点点头，“那我要十颗。”

　　“什么？”小老头和龙原雪几乎同时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