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今天拔刀了吗？》花隅闲梦

76、分析

　　管理灵器在太平司是件极其日常又重要的事。太平司的灵器极多，即使是县司一级，家当也十分丰厚，这多亏创建太平司的第一任司主，也就是开国皇后凤杰卿是位累世不出的炼器奇才，不仅为太平司留下了数件顶级灵器，还留下了大量炼器典籍。

　　这些典籍为吴国培养了长盛不衰的炼器师一脉，也源源不断地为太平司批量配置了众多实用灵器，例如“禁山令”、“天网”等，这些灵器都归公用，每次执行任务，带队的司官都可以视情况申领。但是灵器珍贵，所以管理十分严格，一出一进不仅有专人负责，还有专门的灵器监管，郡、州、荣京也会年年核对检查。

　　他们这次申领的灵器不多，很快点验完毕，陈岭山就来到了长案前，案桌上安放着一卷玉简。

　　司官帮着将其打开，闪着绿色灵光的一排任务就悬浮在了半空，陈岭山从中找到了“里元镇，异鹰”这一桩，点入了一丝真元。

　　绿光跟着闪烁了一下，字迹逐渐变灰，代表着任务完成。

　　紧接着，姜未等人腰间的玉佩都跟着亮了起来，那是太平司官的身份玉佩，此时代表着功勋点入账。

　　功勋点是司官除了薪俸外另一条奖励体系，可以用功勋点兑换术法神通、灵器、灵丹、灵符、灵石等各种修行资源，而功勋点的获得只有完成任务这一条途径。

　　像这次任务，击杀一只异兽只有10个功勋点，击杀者独得一半，剩下的5点再由参与的四人平分，也就是陈岭山可以拿到6.25，而姜未是1.25。

　　“恭喜了，老陈。”长案后的司官半真半假地恭贺了一声。

　　陈岭山一直在攒功勋点想要兑换一件灵器，这回最后需要的6点终于到手了。

　　陈岭山这回露出点笑，拱拱手，带着几人告辞离开。

　　“好了，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吕丘平哼着小曲，慢悠悠走在前面。

　　庆平县的任务其实不少，但庆平县司自有惯例，不论任务大小，只要执行完就可以休沐三日，管外面是异兽作恶，还是妖魔食人，除非上峰有令，否则没人会赶着去做任务，都是休息后再说。

　　姜未刚开始很不习惯，吕丘平还指点她道：“事情是做不完的，你得学会怎样做事。别只顾着一个人往前冲，哥们兄弟的面子还要不要，总不能你一人踩着大家出彩吧，大家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再说了，你一个外乡人还管庆平老百姓的死活不成。”

　　姜未气得牙根发痒，差点一刀柄捶在他头上，现在对这些人的嘴脸也就习惯了。

　　吕丘平和范阳杰溜达着往外走，吕丘平还不忘回头多句嘴，“陈叔这次运气真好，可得好好谢谢人姜未。”说完，又哼着曲，晃悠悠走远了。

　　陈岭山早就习惯吕丘平一句话一根刺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今天的好心情，大方对姜未道：“这次我记你份人情。”

　　姜未客气道：“都是同组，您不必这么客气。”

　　正好这时陈岭山心情好，姜未就着帮他挑选灵器的事和他多聊了几句，看火候差不多了，才不经意问道：“我听说前几日有司官死在了矿洞里？”

　　陈岭山猛地一下停了下来，脸色阴沉道：“你听谁说的？”接着他看向了吕丘平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又恢复如常道：“你怕了？怕就赶紧走。”

　　姜未作出不以为意的表情，“这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矿鬼，它们有什么本事？”

　　陈岭山没接话，径自出了大门，走得极远了，才忽然回头对不远不近跟着的姜未道：“有些事，少打听。”

　　……

　　“陈岭山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他明明可以用典籍上的东西敷衍你，却偏偏来了这么一句，这不摆明告诉你矿鬼有‘鬼’吗？”龙原雪听说了今天的事，失笑点评。

　　姜未截下了半指长的白纸拿在手里，上面写着“陈岭山”三个字，缓缓道：“陈岭山，庆平生人，在司衙当值近三十年，人缘不好，从一开始就对我极度排斥和厌恶，很难打交道，口风很严，几乎无法从他那探知任何消息，但有时候却会说些古怪的话。他是一定知道庆平县衙猫腻的人。”

　　说完，她又拾起写着“吕丘平”名字的一截白纸，“吕丘平，外来散修，资历老，嘴碎，总喜欢在我和陈岭山之间拱火，在司衙里有捧杀我的嫌疑，小动作很多。我不确定他是纯坏，还是和司衙背后的事有关。”

　　最后一截纸上写着“范阳杰”的名字，“范阳杰，庆平生人，和吕丘平同年，沉默寡言，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在司衙像透明人一样，但他既会听从陈岭山的吩咐，亦会配合吕丘平的小动作，行为矛盾，不像善茬。”

　　龙原雪认真听完，不由道：“你们这个小组怎么听起来有点庙小妖风大的意思，三个人各有各的鬼，都不怎么清白。”

　　“岂止我们小组，整个庆平县司都大差不差，乌烟瘴气，臭不可闻，我要不是为了查案，早忍不住动手了。”姜未冷笑了一声，把三张纸燃成了灰烬，“不只这样，他们虽然勾心斗角，但相互之间似乎还有点心照不宣。”姜未并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但她直觉敏锐，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众人对她略显奇怪的态度，“他们没准是蛇鼠一窝，想从某个人突破恐怕不容易，不过我今天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她抬头看向龙原雪，低声道：“庆平县司十日之前刚新死了一位司官，外乡散修，死于矿鬼。”

　　龙原雪果然紧紧攥了一下拳头，声音也变得冷沉，“又是这一招。”

　　姜未听说了这件事后，心情也并不好，这实在太容易和龙原雪的姐姐联系起来，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件事透着几分古怪，一是这位司官死得太快了，他是妖祸后自荐加入县司的，到死时不过才入职三个月，而过去那些旧案中的死者最起码也要一年以后才会出事。二是我觉得他不该死于矿鬼，这个时节本来就有许多妖魔四处流窜，且前段日子才刚刚有一只狼妖路过庆平，县司伤员不少，他们为什么不让他死于妖魔，这个死因不比矿鬼要合理、隐蔽得多吗？或许他们不在乎？但我更觉得是出现了某种不得已的缘故，才导致了他匆匆死去，且只能再度用‘矿鬼’来遮掩。”

　　她停了一下，总结道：“我觉得这个案子更有可为，我想先从它入手，看能不能揪出更多线索来。”

　　龙原雪也已经平复了心情，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为这些无辜枉死的人沉冤昭雪，“我赞成，但是这件事外面好像一点风声都没有。”

　　“确实，要不是我偶然从吕丘平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端倪，然后私下里去翻了卷宗，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件事。一个同僚如果真的是正常牺牲，司衙里怎么会一点议论和惋惜都没有，但他们似乎保持着某种默契，居然一点也没透出来，光这一点，也足够古怪了不是吗？”姜未想想陈岭山、吕丘平的态度，越回忆越觉得其中有鬼。

　　这个突破口是不错，两人又讨论了几句，龙原雪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姜未不要太冒进，最好还是徐徐图之，以免打草惊蛇，让她自身陷于险境，接着又道：“我也有了一点想法，我打算去矿洞调查一番，看看他们卷宗里遍布的矿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矿鬼并非鬼，而是一种天生地养的阴灵，一般诞生于矿脉被采尽或被污染后。矿鬼的实力不详，弱的敌不过开窍期一击，强悍的，典籍所载能比肩元婴，大概也就是实力差距太大，才成为了庆平司衙最好用的一个借口。

　　“这样也好，咱们分头行动，机会更大些。”姜未觉得不错，又提议道：“新死的这个司官死于七号矿洞，你如果去调查，可以先从那查起。”

　　龙原雪点点头，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才将正事揭过。

　　龙原雪喝了口茶，转而说道：“今晚梅花会举办的梅花集会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去？”

　　姜未懵懂不明，龙原雪不必她开口也看出了她的茫然，解释道：“梅花集会是修真界最大的散修集会，天南海北的散修都齐聚在一起，互通消息，交换物资，到时候你能看到四国各色风土，无数珍惜罕见的灵材，需要什么大都能在其中找到，就算没有也可以发布任务，请人帮忙寻觅。总之，不是应有尽有，也是样样俱全了，算是不可错过的修真盛会。”

　　姜未眼睛一亮，她知道各地都有散修集会，但从来没有参加过，不是不想，而是没有门路，爷爷当年倒是参加过景阳县的小型集会，但人太少，也基本没什么好东西，郡里的大一些，可姜家人也出不去。至于什么修真界最大的散修集会，那更是听都没听过。

　　龙原雪更热心地解释了两句，“小型散修集会地域性太强，如果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被人设局或者被坑骗盗抢，没可靠的人带着，不参加也就不参加了，倒是每年三大散修组织的集会很值得一去，资源多不说，交易和人身安全也有保证。”

　　三大散修组织，即梅花会、八方楼、东皇天府，这三个大组织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散修集会，但八方楼和东皇天府因为组织形式的缘故，覆盖面较小，且不专注于资源交易。而梅花会相对来说比较松散，几乎不太在意散修的其他需求，更侧重自由交易，且它们有一件空间灵器，名唤梅花天，开启后可自成一域，所有想要参与集会的人，不论身在何方，只要按照梅花会提前留下的印记法诀在规定时间使用即可进入，完全不受地域辖制，真正使得四方齐聚，山海共会，也就形成了修真界最大的盛会和交易会。

　　姜未听得心驰神往，跟着龙原雪到了主街，果然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红色梅花印，她探入了一丝元力，立时便领悟了梅花集会的出入法诀和进入时间，现在就只用等待夜幕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