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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愿得一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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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骤降,空气有那么几秒凝滞下来。
“你认错人了。”
陈烬收敛笑意与谢意,很不客气的拿回袖扣,眼神微凉,“我叫陈烬,洛景繁不是我哥,是我男朋友。”
男人眼睛一下瞪大了,上下打量了陈烬两圈,惊叹道:“啊?你不是小屿啊,对不起啊,你和他太像了,我以为……”
“等会,你说洛景繁是你什么?”
陈烬眼中霜意更甚,脸冷的像是能冻死人,并不打算回答他,只说:“谢谢你帮我捡袖扣,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男人见他脸色不悦,立马笑着跟上来:“别生气呀弟弟。”他拿出手机,把一张照片亮在陈烬面前:“是他不,你看看,你对象,是他不?我看咱俩说的是不是一个?别是重名了。”
一张双人合照,其中之一是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另一个……
陈烬看得很清楚,是洛景繁。
陈烬皱着眉,被忽然凑近的男人弄的不知所措,往后闪了一下,点点头。
男人满意的笑起来:“哟,没看出来啊,洛景繁千年老树终于开花啦?”
“栎舒。”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陈烬下意识回头,见到一个拿着手杖的男人站在他身后,肩上披了件西装外套,看着像是冷,脸色青白,沉着嗓子冷声道:“别玩了,过来。”
那男人的长相比眼前这个捡了他袖口的人还要惊艳,身型高大魁梧,自带某种说不清的威压,叫陈烬下意识躲向一边,给人让出一条路来。
“没意思。”那人撇撇嘴,凑到陈烬身边,压低了嗓子说:“刚刚抱歉了,但你和他长得真的很像,能把洛景繁那个闷土豆子搞到手,有两下子,我叫阮栎舒,一会过来找我玩。”
他塞给陈烬一张名片,而后便跟着手杖那位离开,那人看着也并不老态,不知是腿脚不便还是什么,那根黑檀木手杖始终不离手。
“看什么呢?”洛景繁等不到人,眼看着宴会就要开始,过来寻他,一转弯就见着陈烬往着不远处的楼梯口发愣。
陈烬吓了一跳,脸上堆笑,掩饰道:“没有啊哥,给你袖扣。”
“掉在厕所了。”陈烬替他戴好:“我找了好几圈才找到。”
晚会马上开始,洛景繁没再多问,两人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来人已经差不多了,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宣读了一些套话,而后这群来自各个公司的高管,经理,董事,还有董事夫人们便都散开来,围着大厅两侧的甜品餐食,三两成群,相交甚欢。
洛景繁领着陈烬去见了几个老总,寒暄过后旁敲侧击今年有没有合适的岗位空缺,又把陈烬挨个介绍给他们,只说先不论挣多少钱,就是想让自家孩子有个历练。
有着李森眠的关系,老总们的态度都还算和蔼,洛景繁手里的香槟空了好几杯,起初陈烬也喝了些,他没拦着,可陈烬那小酒量他还不知道?一杯下肚便让服务生换了果汁来,又给他夹了几道甜品小吃让他垫垫肚子。
洛景繁叮嘱他:“他们这的菜品样式多,你别光顾着愣神,多吃点。”
陈烬只是点头,夹起两块点心放进盘子里便又四处张望,洛景繁无心管他,今晚上来的人很多,他提前筛选出的公司董事们还没见完,洛景繁从服务生那又要了一杯酒,和陈烬往B区走的时候看见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弓着腰站在厕所门口的角落里,靠着墙面,捏着太阳穴,看着不舒服。
职业操守作祟,洛景繁上前问了一嘴。
他问先生您需要帮助吗?他说他是医生,需要去医院的话他可以帮忙。
男人摆手,笑着说国内的晚会什么时候还请医生坐镇了,可他那样子看着实在是勉强,一手撑着墙面右腿膝盖弯曲着,不敢落地的样子。
“要不我扶您去那边的沙发上坐下?”
男人不再拒绝,礼貌道谢,抬头看向他的瞬间神色一愣,洛景繁也是一愣,“宴哥?”他惊喜道:“还真是你,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栎舒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当年母亲去世之后洛景繁还没成年,曾经在孤儿院待过一年,那时候宴观风是院里最年长的,被人家领养,已经从孤儿院搬走两年,但阮栎舒还在上初中,需要住在院里,于是他白天出去上班,晚上就回来。
洛景繁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们两个,阮栎舒比他小两岁,也算是难得的同龄人,平时在一起玩的很多,宴观风就不一样了,他是他们之中最早步入社会的那一个,平日里也不常见面,洛景繁对他的印象大多来自于阮栎舒口中那三言两语,缺斤少两或是添油加醋的评价。
“景繁?”男人面色柔和下来,解释道:“栎舒去看新出的菜了,他你还不知道,生性贪玩,这会不知道又在哪落了脚,一时半会回不来。”
男人又问:“你真的当了医生?怎么有时间来我们生意人的场子?”
陈烬认出他是拿手杖的那个男人,他在一旁看着,听着,也猜到了个大概,只是其中关系凌乱,他缕不清楚,不等他多想,洛景繁便把他拉到身前,向宴观风介绍道:“他快大学毕业了,有意向进公司工作,我提前领他来见见世面。”
“这位是?”
宴观风的问题犀利直观,洛景繁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在人前介绍过陈烬,思索半天,只说这是他弟弟。
洛景繁有意避开某些问题,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身旁的陈烬神色暗了暗,抿着嘴,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三人在沙发落座,酒杯轻碰,淡黄色的酒液摇晃,洛景繁回想小时候的事,记忆已经十分久远,只记得他刚上高一那年宴观风就带着阮栎舒离开了海岛,此后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老友重逢,相谈甚欢,正说着,阮栎舒端着两杯酒一碟子吃食回来,见着陈烬眼神都亮起来,打招呼道:“哟,景繁的小男朋友。”
“栎舒。”宴观风轻声呵了他一句:“别瞎叫。”
阮栎舒把碟子放好,撇了撇嘴说知道了,才看见洛景繁也在,他小时候最喜欢和洛景繁玩了,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说刚才遇见他这小男朋友,便知道他也来了,还想着一会儿应酬完了就过去找人,没想到,他先找过来了。
“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洛景繁嗔怪道:“要不是碰见你哥我都不知道。”
“我这刚从国外回来。”阮栎舒叹了口气道:“刚下飞机就被叫过来参加酒会,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酒过三巡,洛景繁从阮栎舒的嘴里得知,宴观风当年离开海岛后去外省打拼,创立了宴氏集团,阮栎舒毕业就进公司替他哥分担工作,现在忙是忙了点,但公司效益很好,也算是值得。
谈笑间说起陈烬要实习的事,阮栎舒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男人,得到他的默许后大胆开口:“不如让阿烬去我们公司,我们那前几天走了一批,正缺人,来我手下,正好我带带他,你也放心不是?”
陈烬像个进入戒备状态的小狗,一边瞄着自家主人的态度,一边紧盯着危险警报线边缘徘徊的入侵者,老实说,他对这个洛景繁不清不楚的前男友没什么好感,他长得帅,古灵精怪能说会道,看上去有趣又多金,此刻和洛景繁坐在一起,两个人光彩夺目,像是事业有成者的集合,一个圈圈把他这个大学生排除在外,叫人想要凑进去又觉得隔着壁垒,好生难过。
洛景繁说那还要麻烦他照顾陈烬,实在是太辛苦,阮栎舒叫他快快闭嘴,只说就当报答他当年假扮他男朋友的恩情。
这话一出,洛景繁和阮栎舒两个捂嘴笑起来,剩下一个眉间沟壑渐深似是不满的宴观风,和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陈烬。
“不好意思哈弟弟。”阮栎舒拍拍陈烬的肩膀,和洛景繁说:“我刚刚在卫生间碰见他了,差点把人认错,没忍住逗了下小孩。”
当年阮栎舒为了气宴观风,特意在生日那天不回家,跑出去和洛景繁玩,刚兴智能手机的年代,宴观风给他买了台配置最好的,结果阮栎舒用他拍自己和洛景繁的合照,还说这是他的新男朋友,气的宴观风没收了手机,连着三天把他丢在学校宿舍,连面都不见。
当时宴观风因为这事好久都不待见洛景繁,哪怕后来误会澄清,他也记仇记了好几年。
“多亏你了。”阮栎舒趴在洛景繁身边耳语,把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偷偷亮给他看。
他眼角弯弯,笑意掩盖不住,只比洛景繁小了两岁,但眼中依然保持着小孩子似的童真与明亮,悄悄和洛景繁说:“我和他,好着呢。”
实习的事暂时敲定,除了公司不在本市外其他的都算不错,晚会结束后,洛景繁叫来代驾,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他喝了酒,胃里不舒服,洗了澡之后蜷缩在被子里,紧皱眉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迷糊中有人亲吻他的眉眼,陈烬端来温水和胃药喂他吃下,洛景繁乖乖把药喝了,又在陈烬转身离开的时候拽住他的手,等他回过身来便抓着他的领带,叫他尝自己嘴里苦涩的药味儿。
“太苦了。”他轻声道:“下次可不可以换一个不这么苦的。”
陈烬侧过身子,“哥又想要止疼药吃?”
洛景繁撇撇嘴,揪着领带,叫陈烬离得更近了些:“如果我说想,你就给吗?”
陈烬不说话,答案了然于心,只是这只微醺着眼尾艳红的洛景繁太过于迷人,叫他忘了拒绝。
“给。”他压着嗓子,用气声说:“哥想要的,我都给。”
“你有心事。”洛景繁掌控着二人的呼吸,在看到陈烬眼神的第三次躲闪后放开了攥着他领口的手:“不开心?因为我要把你送走?”
眸色微暗,洛景繁哼笑,月光下,像是鬼魅的狼在看送入口中的猎物。
陈烬眼神带着委屈,反问道:“如果我说是,哥就不送我走了吗?”
“不会。”
洛景繁拒绝的干脆:“就走一两个月又不是不回来了,机票定了吗?”
陈烬不免有些落寞:“定了,后天下午的。”
“后天……我后天有班,让裴大爷去送你。”
“哥不来机场?”
“裴大爷不是外人,他送你,我放心。”说着,洛景繁解开睡衣扣子,大咧咧往旁边一扬:“不过呢……”
“从现在起,你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闭眼忍下胃里一阵酸涩,而后眯着眼,故作轻松的,用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在陈烬耳边呢喃:“机会难得,珍惜点。”
“哥?”陈烬盯着他怔愣片刻,问他是不是喝醉了,洛景繁说没醉,那便是醉了,陈烬替他把衣服穿好,老实道:“哥你不舒服,我还是去给你找止痛药吧。”
洛景繁:“喝酒不能吃头孢。”
陈烬失笑:“止痛药又不是头孢。”
“我管止痛药是什么。”洛景繁脑子昏胀,想不得许多,难得放纵,“反正我不吃药。”
洛景繁拉回想要逃跑的陈烬,他体温偏高,连嗓音里都透着热气:“我只要 你,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