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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暴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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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内血腥味浓重,响起激烈的拳拳到肉声,还混杂着各类痛苦的哀嚎声。
在脏污腐烂的下城区,即便有人路过,也都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慌乱逃走了。
alpha好似浴血奋战的猛兽,从遍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混混中站起身。
他眉骨突出,轮廓硬朗,抬起大掌擦掉脸上沾染的血渍,如最后独享胜利的孤狼,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一旁清冷干净的苏绪亦看。
可苏绪亦始终神色冷淡,好像在看什么没脑子的莽夫。
alpha不甘的皱着眉,身体摇晃了几下,即使他再勇猛,对上二三十个刀口舔血的混混仍是落了伤。
几声粗重的闷哼声后,alpha看着苏绪亦不甘的倒了下去。
…
苏迟伤的很重,他在逼仄的筒子楼躺了好几天,苏绪亦也大发慈悲赐了他一床垫褥,还没冷血到让他一身伤躺在报纸铺的硬地板上。
最近下城区越来越热,方宁雨每日会给苏迟的伤口处换绷带,但他笨手笨脚,好几次撕下绷带时都带上alpha身上的皮肉。
第三日时,方宁雨拿着绷带,对站在橱柜边吃着面包看书的苏绪亦投去求助的眼神。
苏绪亦吃面包时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翻着书页。
苏迟看着昏暗光线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接过方宁雨手上的绷带。
“算了,我自己来。”
方宁雨却道:“苏迟,你有些伤在背上,自己换不太方便。”
可苏迟却只是皱了下眉,固执的拿起绷带自己换。
他怎么敢肖想冷漠的苏绪亦给他换绷带,苏绪亦不把他赶出去都是好的。
可橱柜那边响起书页合上的声音,苏绪亦向他走过来,弯下腰拿走他手中的绷带。
“我来吧。”
声音清冷如玉,苏迟却罕见的有些无措。
但苏绪亦已经半跪在他身后,取下了他背上染血的绷带,修长的手指触感有些凉。
苏迟浑身紧绷,总能感觉到苏绪亦浅淡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后颈处。
“嘶”的一声,苏迟后背的几个绷带已经被换完。
苏绪亦将绷带递给还在发呆的alpha。
苏迟愣了会,连忙回神接过。
苏绪亦只给他换背后他无法碰到的绷带,胸前的还得他自己换。
但苏绪亦却没走,清冷的眸子打量着苏迟。
苏迟垂下眸,扯下胸前的绷带,疼的他呲牙咧嘴。
他纳闷怎么苏绪亦给他换绷带就跟打了麻药似的?
忍着痛给自己换完绷带,见苏绪亦还没走,他声音不太自然道:“看什么?”
苏绪亦眉眼是很温和的,但不知为何眼神总是很冷,但此时,这双眼里的冷意稍褪。
他静静的看着苏迟,好看的唇轻轻启合,“上次,谢谢你。”
苏迟感觉一股麻意从脚底蔓延,直冲向他天灵盖,他耳后根有些红,但又有些羞赧自己如此不争气。
苏绪亦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让他内心感到一阵狂喜。
这种感觉十分难说。
就好像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渴望,苏绪亦能看他一眼。
苏迟浑身的伤都好似不痛了,他双臂往后一撑,露出沟壑深重的肌肉,好似十分不在意般道:“多大点事,顺手而已。”
方宁雨看着垃圾桶里满是血渍的绷带,心想,你那是顺手吗?
要不是他最后扯着嗓子大喊,他毫不怀疑,苏迟这个alpha会把人全部打死。
“嗯。”苏绪亦却轻轻勾了勾唇,对苏迟笑了笑。
苏迟又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了,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都没看清苏绪亦温和的笑容下藏着的一丝讥讽神色。
包扎完伤口,苏绪亦又走回去看书。
他看的是下城区不会教的帝国经济政治,指尖在书页上摩挲,但注意力却无法集中在文字上。
下城区根本不会出现B级以上的alpha,他不知道苏迟为什么会流落在下城区。
但他还有半年就十九岁了,若是错过今年的升学考试,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将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肮脏又腐败的人间炼狱。
所以他必须在生日前跟alpha领到结婚证后,参加升学考试。
可他该怎么跟这个alpha领证呢?
总不能直接拉着他去民政局,这个alpha虽然看着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蠢笨,会心甘情愿跟一个分化失败的omega组成婚姻关系。
况且,整个帝国的婚姻制度都是不公平的。
在组成婚姻关系的前提,alpha的意见尤为重要,若是alpha表现的有一丝被胁迫,民政局都不会办理两人的婚姻关系。
可相反,bate和分化失败的omega,他们的意愿不值一提。
…
整个下城区只有一所学校,能在里面就读的,不是成绩特别优异,那便是在下城区稍有地位的。
苏绪亦自然属于前者,他性子冷,在学校里独来独往,能顺利读到十八岁,也是多亏了他给各科老师做些备课、甚至是批改作业汇报工作的杂事。
但自从他彻底惹怒沈正德后,那些平日就看不惯他的学生开始刁难他,将他堵在学校卫生间,划破他的书籍,弄脏他的试卷是常有的事。
不过苏绪亦早有心理准备,他申请了在家备考。
但如果沈正德就这么整他,还是低估了沈正德的劣根性。
没过多久,苏绪亦工作的杂货店就以莫须有的理由辞退了他,他只能去干一些更脏更累钱更少的活。
但他们住的筒子楼每月还需要交租金,水费、电费、还有三人的伙食费都是一比不小的开支,苏绪亦的积蓄很快花光,再这样下去,他甚至都没有钱交的起半年后的考试费用。
为了多赚点钱,他开始越来越晚回家。
方宁雨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绪亦最近很缺钱,但苏绪亦从来都不会跟他多讲。
他只能跑更多腿,跟着苏迟在搬货的各大码头混点事干。
苏迟适应下城区的生活很快,他力气大又是alpha,虽然来历不明,但是那些老板都不敢轻易得罪他,工钱也比其他人结的快。
休息间隙,苏迟和方宁雨坐在码头,吃着最便宜的干面包。
方宁雨吃一口就要说一句话,苏迟懒洋洋的听着,但听着听着就有点不舒服。
“你怎么天天苏绪亦长,苏绪亦短的,他是你妈吗?”
alpha语气不善,挑眉看着方宁雨。
方宁雨委屈道:“不能提吗?可是不提苏绪亦,我们还能聊什么?”
这倒也是。
苏迟皱了皱眉,他倒不是不爱听方宁雨提苏绪亦,就是方宁雨每次提到苏绪亦那语气都特别崇拜,简直奉苏绪亦为圭臬,苏绪亦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苏迟真的有点看不惯,感觉方宁雨一点男性尊严都没有。
说难听点,方宁雨就是苏绪亦的狗腿子。
为了让方宁雨以后少崇拜苏绪亦,他也这么恶狠狠的说了,但没想到方宁雨是真没自尊心,还满脸开心的说,只要能一直跟着苏绪亦,当狗腿也没关系。
苏迟舌尖顶着上颚。
平日里他觉得方宁雨长相无害,虽不说多讨喜,但也不讨厌,但此时他看着方宁雨,一股无名的烦闷充斥心间。
他满是恶意道:“我看他对你也没多好,你还上赶着给他当狗,你是脑子长包了吗?”
方宁雨突然被骂,更委屈了,他瞪了苏迟一眼,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尖尖的下巴埋在膝盖上,看着远处浑浊的海水,道:“你一点都不了解苏绪亦。”
一听这话,苏迟就更烦了。
方宁雨又道:“是他把我捡回来的,若是没有苏绪亦,就没有我。”
“哦。他把你捡回来的?”
“嗯。”方宁雨道:“五年前,我被丢在垃圾站,耳朵都聋了一只,没有人理我,我以为我会被野狗咬死,是苏绪亦把我带了回去,治好了我身上的伤,还给了我吃的和住的地方。”
苏迟的声音愈发冷,“帮你疗伤?还给你吃给你住?”
方宁雨看着苏迟,激动道:“嗯!他还给了我穿的!”
但穿着自己从批发市场买来的T恤长裤的alpha脸瞬间黑了。
方宁雨迟疑的收回了视线,怯怯的说,“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你不要怪他。”
…
苏迟是一肚子气回到家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长得像泥点一样的方宁雨能被苏绪亦捡回家,为什么他不可以?
甚至还要在他重伤时将他赶走,吃口面包都不行。
alpha身材高大、气势逼人、五官凌厉,站在逼仄的筒子楼客厅,就好似巨人站在玩具房里。
他看着脚边他简陋床上多了一个木枕,心里更气。
前天他还因为苏绪亦丢给他一个木枕而暗自得意窃喜,可看着方宁雨能睡在有帘子遮挡的床上,而他只能像狗一样睡在客厅,就胸口更闷。
或许alpha的天性使然,他当即抬腿,就想把木枕踢到一边。
但不知想到什么,也只是捡起那个木枕,泄愤似的扔在了那张苏绪亦常坐的单人沙发上。
可突然“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苏绪亦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