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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恋·室友(上) ...

  •   暗恋·室友(上)

      世上最幸福的事,是得知暗恋着的男人同时也暗恋着自己;而世上最痛苦的事,是得知暗恋着的男人同时也暗恋着自己,但是他却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

      荀枫上大学以前,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男男恋这回事的。虽然他从未谈过女朋友,甚至都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情,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和一般的男生是没什么两样的。

      他觉得大学和中小学一样,都是用来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的,因此他从未想过要在大学里谈情说爱,而是计划着要等到大学毕业后,工作和收入都稳定了,再找个温良的女孩子恋爱结婚,然后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大学里就坠入了爱河,爱上的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和他同住一间寝室的男人。

      大学报到共有三天时间,荀枫是拖到最后一天才去的。一个人美心善的大四学姐帮着他拿行李拖箱子,还一路细心地给他介绍学校的情况——食堂、便利店、图书馆等重要地点的位置。

      到了分配的寝室,荀枫为感谢学姐的帮忙,便从背包里取出两包从家乡带来的小吃,送给了那学姐。

      待那学姐走后,荀枫才开门进了寝室。

      他们的寝室是四人间,上铺下桌,进门右手边是1号和2号床位,左手边是3号和4号床位,两边床位间隔两米左右。寝室外是一个小阳台,左边是盥洗台,右边是浴室和厕所。

      荀枫见1号和3号床位光线太暗,而2号床位又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于是他便毫不犹豫选了4号床位。

      铺好了床,荀枫正收拾桌面时,忽见寝室走进来一个高个子,瓜子脸,浓眉大眼高鼻,皮肤白得发光,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黑白条纹T恤,浅蓝牛仔裤,和白净休闲鞋。

      荀枫见他两手空空的,不像新到的样子,因此便猜测他一定是2号床位的主人。

      荀枫本想好好认识一下新室友,以便日后相处愉快。但是他本就比较自卑内向,又见那高个子帅气逼人,令他自惭形秽,因此不敢多看人家,只红着脸礼貌地问了一声好,便继续埋头整理桌面。

      那高个子倒是很开朗活泼,他把2号床位前的椅子拖过来,骑着椅子坐下,两手闲闲地搭在椅背上,先是自报姓名,说他叫“吴舫”,随即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便开始向荀枫提问: 叫什么名字呀,哪里人呀,几岁了呀,玩不玩游戏呀,如此等等。

      出于礼貌,荀枫一一回答了。

      吴舫突然又问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荀枫红了脸,默然不语。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没有的。

      吴舫笑了笑,道: “没事,不用尴尬,我也还没有女朋友。等正式开学了,我们一起努力,每人找一个。”

      荀枫的脸越发红了,为了避免难堪,他决定避开吴舫,说自己要去学校便利店买点日用品。

      吴舫听了,忙起身道:“我也要买,走吧,我们一起。” 说着,也不考虑荀枫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便跟着荀枫出了寝室,往学校便利店走去。

      在路上,吴舫又笑问荀枫: “你是自己选的师范英语专业,还是被调剂的?” 不等荀枫回答,他自己又道: “我是被调剂的。我本来是想选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因为这个专业好考公。可是我们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太热门了,我的分数不够高,所以就被调剂到师范英语专业了。”

      荀枫礼貌微笑着,半响后才道: “我是自己选的。”

      “那你的英语应该很好喽?” 吴舫笑道, “我才考了八十分,还是超常发挥考的。你考了多少呀?”

      荀枫本来高考英语考了一百四十多,但是为了顾及吴舫的面子,便回道:“我也才考了九十多。”

      吴舫道: “那也比我好。” 顿了一顿,又问道: “那你其它科目考得怎么样?” 随即把自己每科高考考了多少分一一说了出来,又一一追问荀枫。

      荀枫心里觉得他有点啰嗦,本不想理他,但是转念一想,大家毕竟是初识,又是以后长期相处的室友,不能不敷衍一下,于是只得一一老实说了。

      吴舫听了后,想了一想,觉得不太对劲,忙道: “不对呀,你这每科的分数加起来,不到一本线呀,怎么能进我们学校呢?”

      难道是他算错了?

      “其实我英语考了一百四十多。” 荀枫顿了顿,讪讪道。

      吴舫吃了一惊: “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略一沉吟,又笑道 :“谢谢你刚刚顾及我的面子!”

      人还挺细心体贴的。

      荀枫红着脸,低头不语。

      “我本来想着我英语不好,要换个专业。” 吴舫突然又道,“既然我有个英语好的室友,那我就不换专业了。学霸,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我一下!” 随即抱拳向荀枫施了一礼。

      荀枫的脸越发红了,微笑着不说话。

      二人买好日用品,回到寝室时,只见寝室又来了一个室友。

      新室友名叫王振,生得黑、矮、胖,选了1号床位。

      原来他们班虽然有三十个人,却只有七个男生。有四个男生分配到了隔壁寝室,因此他们寝室就只有三个人。

      一般大学刚开学时,住同一间寝室的学生为了庆祝缘分,互相了解认识,都会一起聚餐吃一顿饭。荀枫他们寝室也不例外。

      当晚三人便去校外吃了个火锅,说好以后兄弟相称,不分彼此。

      吃完饭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吴舫先洗漱好,便先上床去休息了。

      荀枫随即也收拾好,上床准备休息。可是他正要躺下,忽见吴舫竟然面向他那边躺着,微笑盯着他看。

      荀枫脸上一红,礼貌回了个微笑,忙面向墙壁躺下——背对着吴舫。

      第二天下午四点,辅导员召集大家见面。荀枫三人因为是最先到达指定教室的,所以便想认真挑选合意的座位。

      王振一心想做班长,便选了中间那一排的第一桌,靠近讲台,方便一会儿让辅导员注意到他。

      吴舫选中了靠窗那一排的第一桌,便拉着荀枫说道: “来,我们坐这里吧,光线好,距离讲台也近。”

      荀枫觉得坐前面太招遥了,便道: “我还是坐最后一桌吧。” 随即走到靠窗排最后一桌坐下。

      吴舫急忙跟了过来,坐在他旁边。

      “你怎么不坐第一桌了?” 荀枫讶异道。

      吴舫嘻嘻笑道: “我要和学霸一起坐,才有前途呀。怎么,你不愿意和我做同桌吗?”

      荀枫红着脸,默然不语。

      吴舫又笑着追问道: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嘛?”

      荀枫的脸红破了。他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只得微笑回道: “当然是愿意的。”

      吴舫其实早就猜到他无论如何都会点头应允,但是见他真的点头同意了,心里还是欢喜不已。

      于是从这一天起,他们二人无论上什么课,在哪个教室上课,总是坐在一起。就连在食堂吃饭,二人也总是并排坐着,而室友王振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另一边。

      二人熟了以后,吴舫便渐渐放肆起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机会,就喜欢对荀枫动手动脚,摸上摸下。

      一天,上外教口语课的时候,吴舫听不懂,便侧脸趴着,一只手从荀枫后颈向下缓缓摸着,渐渐摸遍了荀枫的整个后背。

      这些部位是被吴舫摸惯了的,因此荀枫倒也若无其事,不作理会。

      谁知吴舫这天突然得寸进尺,要开拓新的疆土,手下移摸到了他的臀部——敏感的部位。

      荀枫的身子不禁颤了一颤,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地向吴舫道: “你不要乱摸!”

      情急之下,他忘了压低声音,以致教室里的师生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地向他二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荀枫红了脸,几乎要把头低到地上去了。

      然而吴舫却是嘻嘻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转眼到了国庆节前夜,王振提前订了票,一放学就回家去了。荀枫家太远,决定留在学校学习,而吴舫又是本地人,不急着赶路,打算第二天再回。因此这晚寝室便只剩下吴舫和荀枫二人。

      荀枫学习到十点,便拿着衣服和沐浴露进了浴室,打算洗澡睡觉。

      他们的浴室门锁是被王振弄坏了的,就算里面锁上了,也能从外面打开门。

      荀枫进了浴室,上衣刚脱到一半,吴舫忽然笑嘻嘻地推开了门。

      “你有病呀!” 荀枫吃了一惊,急忙拉好衣服。

      吴舫哈哈笑了几声,叹道: “唉,推门推早了,什么也没看到!” 话毕,自己又把门关上了。

      荀枫怕他又来闹,因此先不脱衣服,默默等着。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荀枫料想吴舫应该玩游戏去了,于是便又放心大胆开始脱衣服。

      谁知他刚把浑身衣服脱光,吴舫又笑嘻嘻地把门推开了。

      荀枫急忙抓过脱下的衣服,把下半身遮住,随即蹲下.身,向吴舫怒道: “你要死呀,快把门给我关上!”

      吴舫捧腹大笑了一阵,随后脸上露出失望的样子,摇头叹道: “唉,身材太一般了,没什么好看的!算了,不逗你了,你好好洗吧。” 随即把门关好走了。

      荀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吴舫千刀万剐!

      他洗好了澡出来,把衣服和沐浴露随便一扔,便站在一边,气愤愤地瞪着吴舫。

      “还在生气呀?” 吴舫嘻嘻笑道。

      荀枫一言不发,依然死死瞪着他。

      吴舫又笑道: “大家都是男的,看一下怕什么嘛!” 顿了一顿,又道: “大不了一会儿我洗澡的时候开着门洗,让你看还,看个够,行了吧?”

      荀枫厉声道: “谁要看你那堆烂肉!” 话毕,一扭身爬上床去了。

      吴舫见他似乎真的动怒了,便默然不语,打算等他静一静,消消气。

      过了半响,吴舫打算洗澡睡觉了,便拿好睡衣和洗漱用品,走到荀枫床铺前,敲了敲他的床头板,笑道: “我要洗澡了,你要不要看?不看我就关着门洗喽。”

      荀枫面向墙壁躺着,仿佛没听见似的,不理会他。

      吴舫只得自己默默去洗了澡。

      洗漱好后,他把灯关上,爬上床,面向荀枫那边躺着,试探性地问道: “你还在生我气吗?”

      荀枫依然不理会他。

      吴舫默然片刻,又道: “其实我就是想逗逗你,不是真的要偷窥你。”

      荀枫还是不说话。

      吴舫心里想着,算了,让他冷静一晚,说不定就消气了。转念一想,不行,让他憋一晚上的气,说不定明天会气上加气,越发不理人。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呢?

      沉吟半响,吴舫终于灵机一动,便向荀枫笑嘻嘻道: “阿荀,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决定过来陪你睡一晚,用身体补偿你。” 随即一阵风下了床,爬上荀枫的床位。

      荀枫吓了一跳,忙坐起身道: “谁要你陪睡,滚回你的床位去!”

      “那你还生我气不?” 吴舫嘻嘻笑道。

      荀枫不语。吴舫便又道: “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那我只有用身体好好补偿你了。” 说着,便作势要脱睡裤。

      荀枫又好气又好笑,忙拦阻他:“你这个神经病!行了行了,我不生气了,你快回你自己的床位去。”

      吴舫得意地笑道: “是你说的不生气了哈。既然不生气了,可不许不理我哦。” 话毕,便回到了他自己的床,面向着荀枫那边躺下,微笑唤了声“阿荀”。

      “你有病呀?” 荀枫不耐烦道,“还不睡你的觉!”

      吴舫笑道:“我试下你理不理我。”

      神经病!

      荀枫不禁笑了起来,道: “别吵了,我真的困了,要睡觉了。”

      吴舫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消气了,便不再扰他睡觉,加上自己也困了,便渐渐合眼入眠。

      第二天早晨,吴舫因为要回家,便早早起了床。待他洗漱穿戴好时,荀枫虽然已经醒了,但还在床上躺着。

      吴舫敲了敲荀枫的床头板,说道:“你在寝室乖乖待一天,我今天回家办点事,然后和我妈说一声,明天就来接你去我家玩。”话毕,便走了。

      荀枫以为他只是客套话,因此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天上午,吴舫果然又回学校来了,笑道:“发霉了没?走,我带你出去转转,然后去我家玩玩。”

      荀枫见吴舫果真回来了,倒是吃了一惊。

      但是他向来比较宅,不喜欢出去跑,更不喜欢去别人家里,因此便道:“算了,我懒得跑,还是就待在寝室吧。”

      吴舫道:“我大老远跑来,怎么能空手而回?跟我走!”说着,便来拉荀枫。

      “我真的不去了。”荀枫忙道。

      吴舫笑道:“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我扛着你走。你选哪个?”

      “我真的不想跑,”荀枫懒懒道,“你自己快回去吧。”

      吴舫二话不说,把他扛在肩上便走。

      “我真的不想去,你快放我下来!”荀枫一边挣扎,一边叫喊。

      吴舫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笑道:“别乱动,我们走了。”说着,已扛着荀枫出了寝室,并带上了门。

      荀枫见是非去不可了,只得说道:“好好好,我答应去,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吴舫倒不怕他会飞走,因此便老实把他放了下来。

      “你这个神经病!”荀枫理了理衣服,瞪了吴舫一眼。随后只得老老实实跟他走。

      他们二人到市中心商圈逛了一圈,看了场电影,吃了点小吃,不觉到了下午四点。

      吴舫道:“走吧,现在该到我家去了。”

      这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我有点累了,想回学校休息了,”荀枫忙道,“下次再去你家好不好?”

      吴舫见他的样子有点局促不安,便笑道:“你怕什么?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荀枫脸上一红:“你乱说什么!”随即便要走。

      吴舫忙拉住他,嘻嘻笑道:“你往哪里走?我家在这边。”

      “我真的不去了。”荀枫竭力挣脱。

      四周路过的行人见他俩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形迹可疑,纷纷围拢上来,向他们二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吴舫向荀枫笑道:“看吧,都是你不够爽快,害得我被人误会是那种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的淫.魔!”

      荀枫被围观得脸红心跳,无可奈何道:“行了行了,你放手,我跟你去你家。”略顿了一顿,又道:“但是我要给你爸妈买点见面礼,不能两手空空去。”

      “用不着买礼物,”吴舫放开他的手,“你人去就可以了。”

      荀枫道:“你不让我买,我就不去!”

      两手空空到别人家里去,多难为情呀。

      吴舫听他如此说,只得笑道:“好吧,那你随便买点水果吧。”

      荀枫一转头,见旁边有家鲜果店,便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喜欢吃蓝莓,我就给她买点蓝莓吧。”随即买了几盒蓝莓,跟着吴舫到了他家。

      吴舫的家是在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住十三楼。荀枫以为节假日期间,吴舫的爸妈应该都在家,因此才走出电梯,走到吴舫家门口,他已是紧张不已。

      然而他跟着吴舫进门后,却没有看到有人,显然吴舫的爸妈都不在。

      荀枫松了口气,问道:“你爸妈去哪儿了?”

      吴舫道:“我妈应该出去买菜去了吧。”说着,招呼荀枫坐到沙发上,随即把蓝莓放进冰箱里,然后又给荀枫倒了一杯水来。

      荀枫喝了口水,又问道:“那你爸呢?”

      “出去玩去了。”吴舫略一沉吟,才淡淡回道。

      荀枫见一提到他爸,他的样子好像就有点不太高兴,于是忙笑岔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还在上小学的弟弟,他去哪里了?”

      吴舫顿了一顿,道:“跟他爸妈一起出去玩去了。”

      荀枫疑惑了:“你不是说你妈买菜去了吗?”

      吴舫望了他一眼,叹道:“我弟弟是我爸和小三生的。”

      这……太狗血了吧!

      荀枫吃了一惊,满腹狐疑,却又不好再追问,怕吴舫难堪,甚至雷霆大怒。

      然而吴舫倒是十分坦然,他默然片刻,续道:“那小三生下我弟后,才刚满月,就抱来交给了我爸,然后她自己又去嫁人了。我爸就把我弟抱回来,交给我妈抚养。”

      “你妈居然愿意!”荀枫惊掉了下巴。

      吴舫叹道:“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把一个婴儿扔到大街上去吗?”苦笑了一下,又道:“本来我妈悉心养了几年,也养出感情来了,早已把我弟当成是她亲生的孩子。可是谁知道,我爸那小三突然又离婚了,还跑回来和我爸纠缠不清,甚至还经常让我爸把我弟带出去和她见面。我妈知道后,气得病倒在床,又无可奈何,只好随他们的便。只是对我弟渐渐冷淡了。”

      荀枫听到这里,心里简直替吴舫的妈不平,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多嘴,于是只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妈也太可怜了。”

      “是呀,”吴舫点头道,“所以我决定要一直听她的话,顺她的意,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荀枫微笑道:“幸好你妈还有你这个听话孝顺的亲儿子。”

      可是他听了吴舫的话后,心里却隐隐有点忐忑不安,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说我家的破事了。” 吴舫笑道,“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人,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荀枫顿了一顿,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因为我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为什么?”吴舫讶异道,“他们是在外地工作,一直没回来吗?”

      荀枫道:“我初一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那你是跟着谁呢?”吴舫忙问。

      荀枫道:“我爸妈离婚的时候,为了我的安置问题吵了起来。我当时对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无论跟着谁,我都是愿意的。可是他们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不想带着我,于是我就赌气说: 他俩我谁也不跟,我要跟着爷爷奶奶。”

      他说这话的口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也带着点笑,可是吴舫看得出来他要哭了,忙握了握他的手。

      荀枫流了两滴泪,随后擦去泪痕,道:“之后我便是一直跟着爷爷奶奶。我爸去了北方做生意,就在那边再婚安家了。我妈也去沿海打工,嫁到了那边。他们两人轮流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吴舫黯然叹了口气,道:“你爸妈也真狠心,就算离婚了,你总是他们亲生的,怎么都不想着回来看看你。”

      荀枫默然片刻,道:“初三的时候,我妈倒是联系过我一次,她应该是想念我了,所以问我想不想她,想的话,她就回来看看我。我让她别回来,说我一点也不想她!”顿了一顿,又道:“但其实我是很想念她的。”话毕,又流了两滴泪。

      吴舫忙抽纸给他擦了擦泪痕,一边柔声慰道:“没事,你以后可以把我家当成你家。”想了一想,又笑道:“我可以委屈一下,像爸爸一样照顾你。”

      荀枫一边笑,一边打了他一下,道:“我当你爸爸还差不多!”

      “这可是你说的哈,”吴舫嘻嘻笑道,“我要叫喽。”随即真的涎着脸叫了一声爸爸。

      荀枫哭笑不得,道:“你这个神经病!”

      二人正嬉笑着,吴舫的妈提着大包小裹回来了。

      吴舫忙叫了声“妈”,上前帮着把包裹放到桌上,然后介绍了一下荀枫。

      荀枫比较羞怯内向,一见到生人就会紧张,但一般也只是会脸红,或者说话音量低些。

      这天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吴舫的妈,他就前所未有的紧张不安,以致语言混乱,竟然跟着吴舫叫了一声妈。

      吴舫和吴太太同时吃了一惊,眼睁睁瞧着他。

      荀枫猛省,羞得面红耳赤,忙改口叫了声“阿姨”。

      吴太太笑了笑,连忙招呼他坐下,道:“吴舫早就和我说过了,今天你会来我家玩,所以我去买了点菜回来。你先坐一下哈,阿姨把菜放厨房里去。”随即让吴舫陪着荀枫,自己提着包裹奔向厨房。

      这里吴舫向荀枫微笑道:“你想当我妈的儿子吗?”

      荀枫的脸红破了,瞪了他一眼,道:“我是一时紧张叫错了。”

      吴舫笑道:“我妈长得又不吓人,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荀枫红着脸,默然不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

      这时,只见吴太太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来,盘里装着苹果、葡萄和蓝莓等水果。

      吴太太一边将水果放到荀枫面前,一边向吴舫笑道:“这蓝莓是你买的吗?怎么买那么多!”

      吴舫指了指荀枫,笑道:“是他听我说你喜欢吃,所以特意买来孝敬你的。”

      吴太太听了,喜得眉开眼笑,忙向荀枫道:“哎哟,太谢谢你了!”

      荀枫讪讪笑着。吴太太又道:“但是你以后不要那么客气破费了,来看看阿姨,阿姨就很开心了。”

      荀枫只微笑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吴太太倒是心情似乎格外好,因此开了话匣子,拉着荀枫滔滔不绝,像见到阔别多年的儿子,心中有无尽的话语想要诉说。

      荀枫一边微笑听着,一边忍不住端详吴太太的相貌。因为吴太太和吴舫长得极像——脸型、五官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吴太太的脸庞有些瘦削,且脸色过于苍白、憔悴。

      荀枫不禁暗暗悲叹一声。他看得出来,吴太太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惜遇人不淑,辜负了她的心,也辜负了她的美貌。

      荀枫在一边悲叹,另一边吴太太却是越说越兴奋了,因为她说到了她的儿子。

      在每个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儿子都是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吴太太也不例外。

      她向荀枫道:“我们毛实在太懂事了。他上高中的时候,他爸整天在外面鬼混不顾家,我又在外地打工,他自己又要上学,又要照顾他弟弟和爷爷奶奶,实在是不容易。我知道耽误了他的学习,所以总是担心他考不上大学。可是我们毛很努力争气,居然考上了一本。我真是太欣慰自豪了!”

      吴舫听了,红着脸不好意思,忙道:“妈,你别说了,哪有人像你这样王婆卖瓜,一味夸奖自己的儿子,让人听了笑掉大牙。”

      吴太太笑道:“ 这有什么?我看见小荀就觉得很亲切,没把他当外人,所以才推心置腹,有什么话就说。”又转头向荀枫道:“小荀,你不会觉得我啰嗦吧?”

      荀枫摇摇头,微笑道:“不会。我很喜欢听阿姨你讲话。”

      他喜欢听吴太太讲吴舫的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吴太太甚是高兴,于是又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她把关于吴舫的事——从怀上吴舫,一直到吴舫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全部说给了荀枫听。

      荀枫听了,心里十分欢喜,因此直到吴太太讲完了,他还傻乎乎地微笑着。

      吴太太讲完了吴舫的事,见外面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忙起身道:“哎哟,我该去做饭了。”随即让吴舫陪着荀枫,自己一个人奔向了厨房。”

      这里吴舫向荀枫笑道:“看你和我妈聊得那么开心,你干脆做我妈儿子吧,反正你已经叫过妈了。”

      荀枫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道:“再取笑我,我就把你十一岁了还尿床的事,回去报告给全班同学听。”

      吴舫忙道:“行行行,我错了,我不笑你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哈!”

      “那你以后老实点,”荀枫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准再随便摸我,更不准再偷看我洗澡。”

      吴舫笑道:“好好好,我全都遵命。”

      荀枫见他果真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不高兴,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吃了晚饭,已是晚上八点半。荀枫怕太晚了,赶不到公交车回学校,便告辞要离开。

      吴太太拉住他,死活不肯放他走,硬是要他留宿一晚。

      吴舫也留道:“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再回去。”

      荀枫见他们母子如此盛情,不好辜负了他们的心意,只好在他们家住一晚。

      吴舫家是三室的,他父母一间,他们兄弟二人每人一间。由于吴舫的弟弟出去玩了没回家,因此吴舫便住了他弟弟的房间,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荀枫睡。

      次日清晨,吴舫拉着荀枫,来到他家小区附近的一家面馆吃早餐,要了两碗辣子鸡面。

      荀枫刚吃了两口,便禁不住赞道: “哇,这家面太好吃了!”

      “要是不好吃,我不会带你来吃的。”吴舫微笑道。

      荀枫又喝了口汤,吃了一块鸡肉,道:“他们家这汤是怎么调的,味道很清香。还有这辣子鸡也是,我好像尝到了淡淡的柠檬香,太好吃了!”

      吴舫道:“不知道人家的秘方是什么,反正在这里开了很多年,我从小吃到大。”

      “那你太幸福了。”荀枫不胜艳羡道,“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面,要是能从小吃到大,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吴舫笑道:“既然你喜欢吃,那以后我每周回家来,都给你打包带一份回学校去。”

      荀枫只当他是开玩笑,微笑着不作声。一转头见到旁边有瓶醋,荀枫便伸手拿了过来,往碗里倒了很多。

      吴舫见了,笑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吃醋’呀。”

      “我喜欢吃酸酸的食物,因为很开胃。”荀枫讪讪道。

      吴舫顿了顿,又笑道:“你要是个女人,应该能生儿子。”

      他若真的是个女人,那应该……挺好的?

      荀枫脸上一红:“你才能生儿子!”

      吴舫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吃完面,荀枫执意要回学校,吴舫便送他到公交车站。

      眼见公交车来了,吴舫便对荀枫笑道:“我过两天就回学校来了,你回去后不要太想我哈。”

      荀枫道:“神经病!”

      他嘴上这样骂着,可是脸上却又禁不住微笑起来。

      国庆节假期结束后,吴舫回学校来,果真给荀枫打包带了一份辣子鸡面。

      荀枫又惊又喜:“你还真带了呀,这么远的路——也不嫌麻烦!”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给你带,就给你带。”吴舫微笑道,“怎么样,感动不?”

      荀枫笑道:“神经病。”随即打开面,欢天喜地吃了起来。

      从吴舫家坐公交车到学校,需要五十分钟左右。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份打包的面早已色、香、味大减,何况吴舫带的面,汤和面没有分开,面条把汤吸干了,胀大了不少,吃起来是黏糊糊的,一般人是难以下咽的。

      可是荀枫却觉得,这份面比他前两天吃到的“鲜”面还要好吃,甚至是他从小到大吃到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吴舫见面里的汤都干了,忙道:“是不是不好吃?我忘了让老板把汤和面分开装。”

      “不,我觉得很好吃。”荀枫笑道,“我就喜欢吃这种‘干’面。”

      吴舫笑了笑,道:“下次我记得让老板把汤和面分开装。”

      荀枫本想让吴舫以后不要再辛苦带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急忙咽住了。

      因为他喜欢吴舫给他带面来吃。

      于是自此以后,吴舫每周回家,都会给荀枫带一份辣子鸡面回学校来,而且每次汤和面都是分开装的。

      吴舫每次带的面,味道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是荀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吴舫带的面,一次比一次好吃,一次比一次好吃……

      光阴迅速,不觉大一第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室友王振考完试,当天就回家了。荀枫买的是第二天的票,因此还要待一晚。吴舫便留校陪他。

      到了晚上十点半,二人都已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荀枫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对面躺着的吴舫也还没入睡,见荀枫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床铺吱吱作响,便笑问道:“你动来动去干什么呢?”

      “我睡不着。”荀枫懒懒回道。

      吴舫笑道:“是不是因为明天要离开我了,舍不得,所以才睡不着呀。”

      荀枫笑道:“神经病。”随即又在床上滚来滚去。

      吴舫见了,便道:“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助眠?”

      荀枫来了兴致,忙道:“好呀!什么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吴舫笑问。

      荀枫想了一想,道:“我想听鬼故事,或者带点惊悚就行。”

      吴舫笑道:“没想到你长得那么清新,口味却这么重!”随即给荀枫讲了个故事。

      他讲的是一对兄妹去看望外婆,但是他们的外婆是巫婆变的,因为巫婆已经把他们外婆吃了。当晚兄妹住在外婆家,妹妹跟着巫婆睡,落在了巫婆手里。哥哥和那巫婆斗智斗勇,最后杀了巫婆,救出了妹妹。

      荀枫听得津津有味,因此越发精神了,忙道:“还有吗?我还想听。”

      吴舫笑了笑,又讲了一对好兄弟如何旅游误入鬼村,如何被众鬼抓住,又如何齐心协力,惊心动魄般逃出了鬼村。

      荀枫听得热血沸腾,欲罢不能,于是让吴舫继续讲。

      吴舫微笑着,不疲不倦,又讲了起来。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一个月亮高高悬在对面的寝室楼顶上空。这晚的月亮除了又大又圆,还格外明亮,像是带着灿烂笑容。

      月亮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得非常缓慢,像依依不舍似的,直到后半夜才沉下去。

      这一晚,吴舫一共给荀枫讲了七个故事助眠: 一个关于亲情,一个关于友情,五个关于爱情……

      荀枫是带着笑入眠的。

      寒假结束后,荀枫知道吴舫喜欢吃牛肉干,于是就给他买了好几包家乡特产的牛肉干带回学校,另外给室友王振也买了些特产小吃。

      吴舫回学校见到牛肉干,先是喜之不尽,随即歉疚道:“我都不知道给你带什么吃的。这附近的特产小吃,我都带你去吃过了,你都不喜欢,只喜欢吃我家附近那家面馆的辣子鸡面,所以我就只给你带了份面来。”说着,把手里提着的面递给荀枫。

      荀枫微笑接过面,道:“有这份面,我就很高兴了。”随即坐下开始吃面,

      吴舫一边笑吟吟地望着他吃,一边说道:“不行,我还是得补偿补偿你,我们今晚出去吃火锅好不好?”

      “不用了。”荀枫忙道。

      吴舫笑谑道:“那要不我肉.偿,今晚陪你睡一觉怎么样?”

      荀枫脸一红:“神经病。”

      吴舫笑了笑,随即抓过一包牛肉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荀枫吃完面,把桌面收拾干净了,便在一旁坐着,看着吴舫吃牛肉干。

      吴舫平时吃东西是很斯文的,细嚼慢咽,但是这天的吃相却是不怎么雅观,狼吞虎咽的,好像吃到了人参果似的。

      荀枫向来是不喜欢吃相太粗鲁的人,觉得既可怕又恶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吴舫粗鲁的吃相与众不同,非常可爱可喜,因此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微笑起来。

      吴舫见了,笑问道:“笑什么?”

      荀枫忙收起笑容:“谁笑了!”

      吴舫的桌面上是有一面小镜子的,他一把抓过来,拿到荀枫面前,道:“你自己看看,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花似的,还嘴硬说自己没笑!”

      荀枫向镜子里看了一看,见自己的脸上果然还是笑容满面的,顿时脸上一红,暗道:“这该死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把它收起来了么,怎么还挂在脸上?!”越想越羞惭,忙岔道:“我觉得牛肉干一点也不好吃,你怎么那么喜欢吃?”

      吴舫道:“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吧,反正我觉得牛肉干很好吃。再说……”说到这里,邪笑地看着荀枫,道:“男人要多吃牛肉,身体才会‘强壮’!”

      他刻意把“强壮”二字重读。

      荀枫红着脸道:“神经病!”随即扭过身去,背对着吴舫。

      吴舫哈哈大笑起来。

      新学期过了一月,便是吴舫的生日。吴舫请了班上所有男生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一起吃饭,然后大家到KTV玩。

      众人吃了点蛋糕,便用蛋糕把吴舫的脸抹花了,然后又轮流给吴舫灌酒。

      只有荀枫一直默默坐在一旁,既不去涂抹吴舫的脸,也不去灌他酒,只是微笑看着吴舫和大家欢乐。

      吴舫虽然酒量好,但被大家灌了几轮,也有三分醉了,因此便让大家唱歌玩,自己则摇摇晃晃来到荀枫身旁,仰着脸,把头枕在荀枫双膝上,微笑望着荀枫。

      荀枫替他擦去脸上的蛋糕,柔声道:“你醉得脸都红了,要不让大家散了,回学校休息吧。”

      吴舫微笑不语,片刻后,才道:“刚刚大家都灌我酒,你为什么不灌?” 语音听着有点生气,像是在埋怨。

      “我怕把你灌醉了。”荀枫柔声道。

      吴舫笑道:“放心,我酒量很好的。”略顿了一顿,又道:“你灌我一杯酒好不好?”略带撒娇的口气。

      荀枫笑了笑,随即取过一杯酒来,放到吴舫嘴边。

      吴舫欢喜得像个小孩,忙把嘴大大张开,好一口气痛痛快快地把荀枫的酒喝完。

      荀枫却是怕呛到他,因此只一点一点地往他嘴里倒。

      吴舫每喝一点,便笑一下,咂一下嘴,直到把荀枫的一杯酒喝完了,他还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咂着嘴。

      荀枫见他的样子可爱极了,不觉微笑起来。

      二人默然片刻后,吴舫抬起手,开始轻抚着荀枫的脸。

      荀枫忙道:“你手都没洗,不要乱摸我的脸。”

      但是他的脸却一动不动,任由吴舫抚摸着。

      吴舫摸了一会儿,右手食指和中指便从旁边桌上沾了点蛋糕和奶油,往荀枫脸上涂抹。

      荀枫忙移开脸,不让抹。

      吴舫把他的脸轻轻扳过来,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今天是我生日!”

      荀枫无可奈何,只得微笑着让他抹。

      吴舫从荀枫的额中间,以顺时针方向,沿着荀枫的太阳穴、脸、下巴画了一个圆圈;随后又从荀枫的额中间,顺着眉心、鼻梁、人中、下巴尖,画了一条直线;最后又从脸中间横画了一条直线。

      画完后,吴舫便开始傻笑起来。

      荀枫佯嗔道:“你把我画成大花猫了。”

      吴舫道:“没事,是只好看的大花猫。”

      二人随即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快到凌晨的时候,众人才离开KTV。王振和其他几个男生想去网吧打游戏,便邀吴舫一起去。

      吴舫略顿了顿,转头望着荀枫。

      荀枫忙道:“你都醉成这样了,回寝室休息吧,别去玩游戏了。”

      吴舫听了,便微笑着,向王振等人道:“你们去玩吧,我要回寝室去睡觉。”随即与荀枫把其他几个女同学送到寝室楼下,然后二人才缓缓奔向男生宿舍楼。

      吴舫因为醉了几分,走路摇摇晃晃的,荀枫怕他摔倒,便近身搀扶着他。

      吴舫笑道:“你不用扶我,我没有醉!”

      但是他的身子却一动不动,任由荀枫搀扶着。

      荀枫道:“你从ktv出来,走路就是东倒西歪的,像打醉拳似的,还说自己没醉!”

      吴舫道:“既然你早就看到我走路不稳,为什么现在才来扶我?”略带埋怨的口吻。

      荀枫忙道:“刚刚那么多人,我怕……”说到这里,脸上突然红了起来。

      “你怕什么?”吴舫凑近他的脸,笑问道。

      荀枫的脸更红了,道:“我是怕当着班上几个美女的面,让你没面子!”说着,哼了一声。

      吴舫道:“是你怕在美女面前没面子吧!”说着,也哼了一声。

      荀枫生气了,便扔下他,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走了不到五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哎哟”。

      荀枫忙回头一看,只见吴舫摔在了路边草坪上。

      他忙跑回来,想将吴舫扶起来,可是吴舫的身子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拉不动。

      荀枫急了,道:“叫你不要喝那么多酒,现在怎么办嘛?”

      吴舫忽然嘻嘻笑了起来,道:“你不是一个人走,不管我了吗?”

      荀枫见他原来是装的,不由得生气:“你这个神经病!我不管你了!”说着,便要走。

      吴舫忙拉住他,道:“别走呀,我是真的醉了。”楚楚可怜的语气。

      荀枫无可奈何,忙扶着吴舫起身,继续往寝室走。

      吴舫一面走,一面笑道:“此时此刻,我觉得好幸福呀。”

      荀枫白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吴舫又笑道:“你觉得今晚的月色美不美?”

      荀枫抬头一望,见夜空一片漆黑朦胧,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都没有,于是又白了吴舫一眼,道:“你脑子进酒了,哪里有月亮?”

      “我心里有,”吴舫嘻嘻笑道,“你要不要进我的心去看一看?”

      荀枫脸上一红:“神经病!”

      吴舫朗声笑了起来。

      二人默默走了一会儿,吴舫忽然道:“今天玩了一天,太累了,我回寝室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你站都站不稳,洗什么澡。”荀枫柔声道,“还是直接睡吧。”

      吴舫道:“不行,身上太脏了,不洗睡不舒服。要不……”说到这里,邪笑地看着荀枫,续道:“要不你帮我洗?”

      荀枫红了脸,道:“你一身酒气,谁要帮你洗澡!”

      吴舫左手将他搂紧在怀,随后凑近他的脸,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假如我身上没有酒气,你就愿意帮我洗澡了,是不是?”

      荀枫满脸通红,刚好寝室已近在眼前,于是他便一把将吴舫推在墙上,自己一个人开门回了寝室。

      吴舫自己扶墙摸壁走进寝室,向荀枫道:“你太狠心了,怎么能把我一个喝醉的人扔在外面不管。”

      荀枫道:“最好让你醉死在外面,那这世界就美好了。”

      可是刚刚扔下吴舫不管后,他心里其实是懊悔的,生怕吴舫会出事。

      吴舫笑了笑,道:“我要是真醉死在外面了,只怕有些人就要伤心难过了。”

      荀枫道:“谁会伤心难过?你要是死了,我立刻买挂鞭炮来庆祝。”

      “我有说是你要伤心么?”吴舫得意地笑道,“你干嘛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荀枫脸都红破了,瞪了吴舫一眼,气愤愤地扭过身去。

      吴舫忙柔声下气道:“好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我撑不住了,要睡觉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上床去休息。”话毕,衣服也不脱,便砰砰砰爬上床去躺下。

      荀枫叹了口气,自己随便洗漱了下,便熄灯上床。

      他刚躺下闭上眼,忽听吴舫在对面叫了一声“阿荀”。

      荀枫忙问道:“干什么?是不是要喝水?”连问几遍,没听到吴舫回应。

      荀枫只当吴舫已经睡着了,便不再理会,继续闭上眼,准备睡觉。

      谁知没过一会儿,又听吴舫在对面叫了他一声。

      荀枫又问干什么。

      吴舫嘻嘻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荀枫以为他是在说梦话,又不理他,继续睡觉。

      过了片刻,吴舫又叫了声“阿荀。”

      荀枫有点不耐烦了,道:“又干什么?”

      吴舫顿了一顿,才道:“你明天上课记得喊我,等我一起。”

      荀枫哭笑不得,道:“明天是星期天,不上课。”

      吴舫道:“哦,明天不上课呀。”声调稚气可爱,像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男孩。

      荀枫不禁笑了起来。

      只听吴舫又道:“那你后天上课喊我,等我一起。”

      “好,我后天上课喊你,等你一起。”荀枫笑笑道,“你快点睡吧。”

      吴舫嘻嘻笑了笑,没再说话。荀枫也微笑着,渐渐进入梦乡。

      转眼又到了周六,吴舫强拉着荀枫到他家玩。他新买了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因此刚吃过晚饭,便拉着荀枫出去兜风。

      二人刚骑车上路时,因为还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所以吴舫开得比较缓慢。荀枫觉得甚是安全舒适,也就没有抱着吴舫。

      吴舫道:“你不抱着我,一会儿摔下车了,我可不负责哈。”

      “没事的,”荀枫笑道,“你开得又慢又稳,不会摔下去的,”

      吴舫默然不语。待出了市区,上了通往机场的大道,路宽车少,他便突然开得快如闪电,而且东倒西歪的,像发了疯似的。

      荀枫惊惶不已,忙抱着吴舫,道:“你开慢点!”

      吴舫得意地笑道:“这样才刺激痛快嘛!你要是害怕,就抱紧我吧。”

      荀枫为了活命,只得紧贴着吴舫,紧紧抱着他,一面道:“你开这么快干什么?慢一点!”

      吴舫嘻嘻笑道:“你舫哥车技好得很,你放一百个心!”说着,开得更快了。

      荀枫的心跳到了嘴里,急道:“快停下来,我怕!”

      他是真的害怕了。

      吴舫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们一起殉情嘛!”

      荀枫又好笑又好气:“你这个神经病,谁要跟你殉情呀,快停下来!”

      吴舫大笑了几声,渐渐减了速,最后停在了机场外。

      荀枫缓了好几口气,才下车坐到路边,瞪着吴舫道:“你这个神经病!”

      “我好心好意带你到机场来看看,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出口骂我。”吴舫一脸委屈。

      荀枫道:“我差点被你带到地狱去了,我没和你拼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吴舫笑嘻嘻道:“好吧,是我错了,不该开那么快。但是你实话实说,刚才有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刺激、痛快?”

      荀枫回忆了一下,刚才在车上飞奔那一幕,虽然十分惊险,但惊险之外,确实有一丝刺激的喜悦。

      但是他不想承认,便道:“刺激个鬼!我除了害怕,什么感觉也没有!”

      吴舫脸上露出失望的样子,垂着头默然不语。

      荀枫见他不高兴了,心里暗自懊悔,忙望着灯光璀璨的机场,岔道:“这里挺好看的,你以前经常来吗?”

      吴舫道:“来是来过上千次了。但是我来这里只有两种情形: 要么是我心情很好,要么是我心情很不好!”

      “那你今晚的心情应该是不太好吧,因为我扫了你的兴。”荀枫顿了顿,说道。

      吴舫瞧着他,笑道:“我还以为是我扫了你的兴,让你不高兴了。”

      荀枫笑道:“刚才是有一点点不高兴,但是现在我心情很好!”

      “那太可惜了。”吴舫故意叹道,“我还想着一会儿回去睡觉时,我用身体让你消气呢。”

      荀枫噗哧笑道:“神经病。”

      二人回到吴舫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吴舫家里来了两个亲戚,床不够睡,因此这晚吴舫便要和荀枫睡一张床。

      荀枫从前也跟堂兄弟、表兄弟们睡过,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今晚要和吴舫睡一张床,他感到十分紧张,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提前洗漱好上床,面向墙壁躺着。

      吴舫随后洗漱好进房间来,笑道:“你都脱光躺好了呀,太好了!”

      荀枫红了脸,故意用慵懒、疲惫的声音说道:“别吵,我好累,要睡了。”

      其实他心跳极快,浑身热血沸腾,精神得很。

      吴舫却只当他真的累了,便不再说话,脱了外衣,便熄灯上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荀枫一直躺到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正要入睡,身旁的吴舫忽然翻了个身,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温热的鼻息轻柔地喷着他的后颈,亲昵地唤了他一声“阿荀。”随后又呼呼睡着了。

      荀枫心乱如麻,本想立刻推开吴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着,一动不动。

      片刻后,荀枫发现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的喜悦。

      他将自己的身子贴近吴舫,任由吴舫那温热的鼻息轻柔地喷着他的后颈,他的身子,他的心窝……

      荀枫嘴角扬着,渐渐进入梦乡,做了个甜蜜的梦,令他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第二天,荀枫醒来时,已是早上九点。

      吴舫侧躺着,微笑望着他,问道:“做了什么美梦,现在才醒。”

      荀枫红着脸道:“谁做美梦了?”

      吴舫笑道:“我都醒两个小时了,看你一直在梦中傻笑,还流了好多口水。”说着,指了指荀枫头下的枕头。

      荀枫见自己的枕头湿了一大片,羞得面红耳赤。

      “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吴舫又笑问道。

      荀枫瞪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

      吴舫道:“当然关我的事了,因为你在梦中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还叫得那么亲热、好听——我今天才发现我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荀枫的脸都红破了,又瞪了吴舫一眼。

      吴舫知道不能再逗他了,笑了笑,便岔道:“今天我们不出去吃面了,家里没人,我做早餐给你吃吧。”

      荀枫又惊又喜,忙问:“你打算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吴舫柔声问。

      荀枫道:“我想吃油条。”略带撒娇的语气。

      吴舫笑道:“好,我去给你炸油条吃。”说着,便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穿衣。

      吴舫是只穿着条黑色内.裤睡的,加上又是早上刚起床,因此“那个地方”高高突起,格外显眼。

      荀枫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浑身登时热烫起来,忙低下头,装作整理被子。

      等吴舫穿戴整齐出去后,他才抬起头来,深呼吸,冷静身心。

      二人吃了早餐,吴舫又骑车带着荀枫到处兜风,但是一直开得很慢。

      荀枫心里不由得埋怨起来,因为他很想抱着吴舫,却没有理由,于是故意说道:“你今天怎么开得这么慢?”

      吴舫道:“开太快了,你不是害怕吗?”

      “今天不害怕了,”荀枫笑道,“你开快点吧。”

      吴舫听了,立刻加速,飞一般地向前冲去。

      荀枫见机会终于来了,心里暗暗欢喜,忙紧抱着吴舫,并将脸贴在吴舫背心。

      二人兜了一个小时的风,最后吴舫把车停在了一片树林旁。

      荀枫下了车,环顾四周,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吴舫笑道:“跟我来就知道了。”随即领着他进树林。

      二人在林中小径走了半响,眼前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开满了鲜红的杜鹃花,映着蓝天白云,格外好看。

      荀枫又惊又喜道:“这个地方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吴舫笑道:“那你要不要就在这里隐居?我可以陪你哦。”

      荀枫笑笑不语,目不转睛观赏着杜鹃花。

      那漫山的杜鹃花像片红海似的,红得既耀眼,又喜庆。

      荀枫突然想起了旧时代的婚房,房间里的一切陈设都是鲜红的——鲜红的桌椅,鲜红的床被,鲜红的鸳鸯枕……

      想到鲜红的鸳鸯枕,荀枫不禁瞟了吴舫一眼,脸上登时热烫起来。

      吴舫跑出去摘了一把杜鹃花回来,一面递给荀枫,一面笑道:“尝尝吧,味道还不错的。”

      荀枫摘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

      “怎么样?”吴舫忙问。

      荀枫笑道:“很甜,很好吃!”

      其实杜鹃花的口味是清脆的,甜味只有一点点,但是他却觉得比蜜饯还甜,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二人吃了午饭,又在吴舫家附近玩了一圈,直到傍晚,才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

      在车上,吴舫滔滔不绝,先是不停给荀枫介绍沿途的风景,之后又讲到他玩的游戏。

      荀枫面带微笑,默默听着。

      以前他总觉得吴舫有点啰嗦,可是今天却发现,吴舫的话、音都格外好听,他想连续不断听一辈子!

      不知不觉,公交车就到了学校门口。

      上次荀枫来吴舫家时,是一个人坐车回学校的,他觉得五十分钟甚是漫长。这次有吴舫陪着,他却觉得这五十分钟太短暂了。

      他不由得怨起司机来,怨司机开车太快,所以到站太早。

      他希望这趟车能够永不到站,一直开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回到学校后,荀枫因知道了自己爱着吴舫,所以一刻也离不开吴舫。

      吴舫出门打水,他也要跟着去打水;吴舫下楼取个快递,他也要跟着去;就连吴舫课间去上厕所,他都要跟着……

      总之一分钟见不到吴舫,他就会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这周四下午,吴舫突然患了感冒,头痛不舒服,加上下午又是不重要的“大课”,因此便请假不去上课,在寝室休息。

      荀枫本来也想请假不去上课的,但是吴舫劝他去,他便乖乖去了。

      可是在教室上着课,荀枫完全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想着吴舫,担忧着吴舫。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节课下了,他心里想着,教室里上百个学生,就算少了一个,老师也不会注意到,因此假也不请,便趁课间休息时间悄悄溜了。

      刚出教学楼,荀枫便打了个电话给吴舫,问吴舫感觉好些没。

      听吴舫说好点了,只是头还有点疼,他便跑去学校医务室给吴舫买了一大包药,然后又去食堂给吴舫买了份吴舫爱吃的牛肉粉。顺便给他自己也买了份。

      荀枫回到寝室,吴舫吃了一惊,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荀枫扯谎道:“我饿了,所以就请假回来了。”说着,把药和牛肉粉递给吴舫。

      吴舫见他也买了份牛肉粉,诧异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牛肉么?”

      荀枫微笑道:“人是会变的。我以前不喜欢吃牛肉,现在喜欢了。”话毕,转过身背对着吴舫坐着,不让吴舫看到他红透了的脸。

      转眼到了周六,吴舫又要回家了。

      以前吴舫几乎每周回家时,都要问荀枫要不要一起去,因此荀枫这天一大早,便起来洗漱穿戴好,打算等一会儿吴舫叫他时,他就跟着吴舫一起走——当然,他会假装矜持一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吴舫这次居然没有叫他,只是让他乖乖待在寝室,然后就走了。

      荀枫不免生气,但是他转念一想,别说他和吴舫还没正式在一起,就是已经热恋很久的恋人,没结婚前,也不好往对方家里走得太勤,不然会给对方家人看轻的。

      吴舫一定是这样为他着想,所以才没有叫他。

      但是无论如何自我安慰,他还是不免垂头丧气,做什么都是无情无绪的。坐了一会儿又趴着,趴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来走去……

      他觉得时间好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于是便打算问吴舫到家了没。可是拿起手机一看,距离吴舫离开,居然才过去十分钟……

      荀枫不由得恨起时间来!想它走得慢一点的时候,它走得飞快;想它走得快一点的时候,它走得极慢——太可恨了!

      荀枫百无聊赖,一转头看见吴舫的椅子,登时像看见了吴舫似的,忙欢喜上前,摸着、抱着不放。

      片刻后,荀枫便坐到吴舫的椅子上,学着吴舫平时的各种坐姿。

      坐姿学完后,他便侧脸趴在吴舫的桌上,先是轻扶着吴舫的桌面,随后又一一轻抚吴舫桌面上的物品。

      没过一会儿,荀枫便抚摸完了吴舫桌面上的所有物品,渐渐抚摸到了吴舫的衣柜。

      吴舫的衣柜是半掩着的,里面放有空气清新剂,因此荀枫刚凑近衣柜,便闻道一阵清香。

      他打开吴舫的衣柜,一一轻抚着吴舫的衣服,最后手停留在了吴舫平日常穿的一件白衬衫。

      荀枫拉起衬衫袖子闻了闻,发现衬衫上除了沾有空气清新剂外,还留有吴舫身上的气味。

      他登时喜不自禁,忙把衬衫取下来,紧紧套在脸上,久久依恋。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荀枫以为是吴舫来电话了,忙放好衬衫,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谁知来电的却是他的发小荀杰。

      荀枫大失所望,淡淡地接了电话。

      原来荀杰是生病了,钱不够,打算来找荀枫借点钱,并保证第二天他父母打钱给他后,他就立刻还荀枫。

      荀枫毫不犹疑,便跑到学校ATM室——那时还不流行微.信、支.付.宝转账——把自己仅有的一千来块钱,全部转给了荀杰。

      然而荀枫没想到的是,下午荀杰就来电话,说他父母的工资突然还要几天才发,所以要过几天才能还钱了。

      荀枫有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答应说好。

      可是他的饭卡里只有二十多块钱了,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荀枫想到了吴舫,于是便打电话给吴舫,说自己的钱借出去了,没钱吃饭了。

      吴舫在电话里笑道:“没事,有舫哥在,不会让你挨饿的。”随即又说他的饭卡夹在某本书里,让荀枫去拿。

      荀枫喜得眉开眼笑,挂了电话后,便去找到了吴舫的饭卡,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荀枫一般每天下午六点才去吃饭的,这天他迫不及待想用吴舫的饭卡,于是不到四点,他就跑到了食堂,买了份牛肉粉,吃得津津有味。

      回到寝室时,还不到五点,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但荀枫却决定洗漱睡觉了。

      因为他想着,早点上床睡觉,或许就能早点迎来星期天。星期天早点到来,吴舫就能早点回来……

      到了星期天早上,荀枫六点就起床了。他洗漱穿戴好,便对着门坐着,等吴舫回来。

      其实吴舫一般都是周天下午才回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吴舫今天会回来得早一些。

      然而他一直坐着等到中午,还不见吴舫回来。

      荀枫不由得生气起来。吴舫若是思念自己,一定早就回来了。可是他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也没有来个电话或者短信说明一下缘故,可见他一点也不想念自己——太气人了!

      荀枫决定等吴舫来了也不理他。

      可是刚打定主意,忽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荀枫听出是吴舫的敲门声——其实吴舫的敲门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辨出来是吴舫,并且十分笃定——登时喜上眉梢,忙起身去开门。

      可是刚走到门边,他忽然顿了一顿,急忙回转身跑到镜子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襟,确定自己完美无暇了,才上前把门打开,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吴舫一手抱着个包裹,一手拎着份给他带的辣子鸡面,笑道:“我怕回来晚了,有些人会得相思病!”

      荀枫笑道:“神经病。”随即欢天喜地接过吴舫手里的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吴舫放好包裹,因为天气热,便把衬衫和裤子都脱了,只穿着条大红内.裤。

      荀枫见了,面红耳赤,吃面也差点呛到,忙道:“你能不能把裤子穿好,注意一下形象。”

      “都是男的,怕什么嘛!”吴舫笑道。

      荀枫道:“这不是性别问题,而是修养问题。一个有修养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脱裤子的,更不会只穿着条内.裤在别人面前晃来晃去。”

      吴舫道:“你又不是‘别人’!”

      荀枫听了这话,不觉微笑了,红着脸低着头道:“就算我不是别人,你也要注意一下。”

      吴舫笑道:“我是以为你想看,所以才故意脱给你看的。”

      荀枫扭过头去,道:“谁要看你那堆烂肉!”

      他嘴上这样说,可是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晚上,二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饭,正要回寝室去,班上其他几个男生忽然迎面走了来,一见到吴舫,便要拉着吴舫一起去网吧玩游戏。

      吴舫推说不去。那几个男生又拉道:“走嘛,一起去嘛。王振都在网吧玩。”

      吴舫笑道:“他一到周末,几乎都是住在网吧。”随即又推说不去。

      然而那几个男生死活要拉他一起去。

      吴舫无奈,向荀枫道:“我好久没玩游戏了,和他们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荀枫见吴舫的样子,显然也有点想去玩游戏,心想倒不如成全他,让他高兴一下,因此便点头说好。

      吴舫见他同意了,微笑道:“我只玩一会儿就回来。”从身边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塞到荀枫手上,又道:“给你钱买点喜欢的‘绝味’回去吃,吃完了,我就差不多回来了。”随后和那几个男生走了。

      荀枫微笑望着手里的钱,本想真的拿去买点“绝味”回寝室,边吃边刷剧,等吴舫回来。

      可是他突然舍不得,舍不得花吴舫给他的钱,因此便把钱放进怀里,微笑回了寝室。

      过了几天,荀杰还钱了,荀枫和吴舫一起去充饭卡。

      二人排队时,吴舫忽然说道:“要不我们把钱充在一张饭卡里,共用一张饭卡。”

      荀枫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此后,二人便共用一张饭卡,每周每人充两百块钱。饭卡由荀枫保管。

      每次吴舫用了饭卡后,把饭卡交给荀枫,荀枫总觉得,他俩有点像那些已婚的夫妻一样,丈夫把工资卡交给妻子保管。

      可是,他不愿做那个管工资卡的人。

      那时他对男男恋还不怎么了解,不知道角色划分这些东西,他只知道他爱吴舫,他想和吴舫结婚,做吴舫的妻子。他愿意上交工资卡,让老公吴舫保管,甚至家里所有事都让吴舫做主决定,而他自己则做个夫唱妇随、小鸟依人的贤妻。

      如此想着,荀枫的脸就会热烫起来。他和吴舫都还没正式在一起,而他却已经想到了结婚和婚后的甜甜蜜蜜——太不害臊了!

      又是一个周天上午,荀枫本来坐在寝室等吴舫回来的。但是他手机突然停机没网了,料着吴舫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回来,他便跑到隔壁寝室去蹭wifi。

      谁知他刚连上网,吴舫忽然来电话了,问他在哪里,敲门也不应。

      荀枫忙回到自己寝室外,只见吴舫一手提着电脑,一手拎着面,冷着脸站在门边。

      他忙上前开了门,一面解释道:“我在隔壁寝室,他们打游戏声音大,我没有听见你敲门。”

      吴舫放下电脑和面,冷冷质问道:“你跑去人家寝室干嘛?是看上他们寝室谁了吗?”

      这语气……是在吃醋吧?!

      荀枫甜蜜一笑,道:“我只是去蹭个wifi,没有看上谁。”

      吴舫听了,默然片刻,道:“我们寝室也该安个wifi了。”

      荀枫点头说是,然后坐下吃面。

      他刚把面吃完,吴舫便要拉着他去找人来安wifi。

      “这么急干什么?”荀枫讶异道,“大中午的,热死了,下午再去嘛。”

      吴舫道:“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我扛着你走!”

      荀枫既无奈,又欢喜,便跟着他一起去移.动公司。

      然而移.动公司的人很忙,直到第二周的周六上午,才派人来把他们寝室的wifi安好。

      吴舫等wifi安装好了,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临行前对荀枫说道:“现在自己寝室有wifi了,以后不准再跑去别人寝室了。”

      荀枫笑道:“万一有时候有事呢。”

      吴舫道:“你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不准去!”

      荀枫见他这么霸道地管着自己,心里既欢喜,又甜蜜,嘴上却故意生气道:“你这有点太霸道了!”又故意说道:“我不管,我就要去!”话毕,认真看着吴舫脸上的神情。

      果然,吴舫的脸色冷了几分,道:“你要是敢去,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荀枫听了这威胁的话,不惧也不气,反而心里很欢喜、很甜蜜,乖乖道:“好吧,我保证,以后没有你的许可,我再也不去别人寝室了。”

      吴舫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些,微微笑了笑。

      荀枫故意埋怨道:“真是的!你是怕我去别人寝室被吃了吗?”

      吴舫笑道:“你长那么丑,我是怕你去吓到人家。”随即以命令的口吻让荀枫乖乖待在寝室,不准乱跑,然后就回家去了。

      荀枫没有听到吴舫后面嘱咐的话,只听到吴舫说他丑,登时耳边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天塌下来了——虽然他知道吴舫是在开玩笑。

      吴舫走后,他忙走到镜子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他是标准的鹅蛋脸,五官小巧精致,肤色也很白净,整体其实是很好看的,他也从未因为容貌自卑过——除了第一次见到吴舫时。

      可是听了吴舫那一句玩笑话,他突然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了,想要变得更好看。

      可是怎样才能变得更好看呢?

      荀枫决定向自己的班花好友吴星星求助。因为吴星星不仅人长得漂亮,穿着打扮也很精致时尚,向她求助,万无一失。

      当下荀枫便约吴星星出来,请她吃了饭,然后诚心请教如何变得更好看。

      吴星星向他端相了片刻,然后给出了几点建议: 第一,他需要修一下眉,调整眉形;第二,他需要多转动眼球,让眼睛更灵动有神;第三,他需要掀起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这样看着精神些,整个人的气质和颜值也能提升好几个档次;第四,他最好学会化淡妆,擦点粉底液、遮瑕霜之类的。

      荀枫拒绝了第四点,因为他不能接受男生化妆。

      他买了发胶和修眉工具,换了眉形和发型,然后就开始拼命转眼球。

      第二天,荀枫一早就起床了。

      他洗漱过后,先是检查了下眉形,确定完美无瑕了,才开始定发型。

      发型定好后,他又开始转动眼球——转一会儿,闭目养神息一会儿……

      快到中午的时候,吴舫带着份辣鸡面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把面交给荀枫,然后就开始脱衣服散热。

      脱了上衣,吴舫正要去洗脸凉快一下,突然注意到荀枫有点不太一样了,于是忙凑近荀枫的脸,细细瞧着。

      荀枫见他脸上渐渐泛出笑意,显然他对自己的改变是满意的,于是微笑道:“我换了下风格,怎么样,好看吗?”

      吴舫笑了笑,道:“太妖艳了,丑死了!”

      荀枫知道他是口是心非,故意道:“那要不我换回来。”便作势要把竖起的头发拉下来。

      吴舫忙拦阻道:“行了行了,别换了,反正换回去也是一样的丑,以后就这样吧。”话毕,笑了一笑,便跑去盥洗台洗脸去了。

      荀枫微笑坐到椅子上,开始吃面。

      这天的面,和从前的没什么两样,但他却觉得格外好吃……

      转眼就到期末了,考试完后,吴舫死活要拉着荀枫到他家玩几天再回去。

      荀枫心里本来也是很想去的,因此假意推辞了一下,便收拾好东西跟着吴舫走了。

      在吴舫家玩了三天,荀枫才回家去。

      暑假期间,二人几乎天天聊天。

      一旦吴舫白天有几个小时没消息,荀枫便开始着急,甚至胡思乱想——吴舫是不是出事了?吴舫是不是生我气了?吴舫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吴舫是不是有新欢了?……

      每次只要吴舫几个小时没消息,荀枫就会去看吴舫的Q.Q空间,看吴舫有没有更新动态。或者是查看他自己的 Q.Q空间,看吴舫有没有悄悄来访过。

      一次,吴舫一整天都没有消息,荀枫想主动找他,却又不好意思,于是便去翻自己的Q.Q空间。见吴舫当天有来访过,荀枫欢喜得几乎从床上跳下来!

      他心想,吴舫虽然没找他聊天,但一定是偷偷想念着他的,所以才去他的空间里查看动态。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荀枫立刻发了一条伤感的“说说”。

      果不其然,吴舫第一个便点赞了,还评论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荀枫欢喜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暑假结束后,荀枫想给吴舫个惊喜,因此没有告诉吴舫,便悄悄提前回了学校。

      他刚到寝室,吴舫便来了电话:“明天回学校吗?我来车站接你。”

      荀枫笑道:“我已经到寝室了。”

      吴舫道:“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不悦的口吻。

      荀枫道:“吴先生那么忙,我怎么敢打扰你呢。”说着,哼了一声。

      吴舫道:“只怕是荀先生忙,怕我打扰到你吧!”说着,也哼了一声。

      荀枫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来,我给你带了牛肉干。”

      “这么好呀,”吴舫笑嘻嘻道,“我好感动呀!”

      荀枫笑道:“神经病。”

      吴舫哈哈笑了几声,道:“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呢?”

      “我不要什么礼物,”荀枫忙道,“你像往常一样,给我带份面来就可以了。”

      吴舫道:“一份面怎么够呢。不行,我得好好谢谢你!”

      “那你要怎么谢我?”荀枫不免好奇。

      吴舫顿了顿,道:“我拿得出手的,只有我的身体了,要不我就肉.偿吧。我一会儿就来了,你赶紧洗干净了躺好等我。”

      荀枫红了脸,道:“神经病!”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欢喜的,心里一欢喜,嘴角就不觉扬了起来。

      过了约半个小时,忽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荀枫忙开门一看,是吴舫回来了。

      吴舫背着个双肩包,一手提着电脑,一手提着一份辣子鸡面,气喘吁吁的,显然是急着赶路赶累了。

      荀枫忙接过面,一边惊诧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怕你洗干净了躺在床上等得不耐烦,”吴舫笑道,“所以我就叫了辆出租车,急急忙忙赶来了。”

      荀枫笑道:“神经病!”随即坐下开始吃面。

      吴舫放好电脑和背包,随后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对着空调吹风散热。

      等荀枫把面吃完了,他才道:“我给你带了份礼物,在包里,你自己去翻。”

      荀枫又惊又喜,忙上前拿起吴舫的背包,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本书,是一位大作家的著作,国内早已绝版。

      荀枫双手捧着书,爱不释手道:“你在哪里买到这本书的?出国买的吗?”

      “你当我是土豪呀,专门出国买本书。”吴舫笑道,“这是我有天去市中心玩,碰巧看到一个二手书摊上有这本书卖,我知道你一直想看这本书,就给你买来了。怎么样,喜欢吗?”

      荀枫点头道:“喜欢。谢谢你!”

      吴舫郑重道:“你是该好好谢谢我!你知道么,那天好几个人想买这本书,我死皮赖脸耍流氓才抢到手的。”

      荀枫笑道:“辛苦你了。”说着,收好书,又道:“我晚上请你吃饭犒劳你吧。”

      吴舫道:“不行,吃饭太敷衍了,我要肉.偿!”

      荀枫红了脸,道:“神经病!”随即又不禁微笑起来。

      吴舫也爽朗一笑,然后骑着椅子坐下,两手搭在椅背上,问道:“你给我带的牛肉干呢?”

      荀枫道:“放在你的抽屉里了,自己拿。”

      吴舫打开抽屉一看,见有三包,便取了一包出来吃,一面向荀枫道:“我买了一个新手机,你要不要看看?”

      荀枫忙上前一看,只见吴舫买的新手机又宽又长,像块砖头似的,忙问什么牌子,花了多少钱。

      吴舫道:“华.为新款,三千多。”

      荀枫忙道:“太贵了吧!”

      他自己的手机才八百多。

      吴舫道:“贵是贵了点。但是屏幕大,玩游戏、看电视都很方便,所以我就买了。”

      荀枫默然不语,翻来覆去把玩着吴舫的新手机。

      吴舫瞧了他片刻,笑问道:“喜欢这个手机吗?”

      荀枫微笑着,连连点头。

      其实他不是喜欢吴舫的新手机,只是因为手机是吴舫的。只要是吴舫的东西,他都爱屋及乌,爱不释手。

      吴舫又笑道:“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用了。”

      “那你自己呢?”荀枫讶异道。

      吴舫道:“我用你的手机呀。”

      于是从这一天起,他们就经常换手机用。甚至有时吴舫去网吧玩游戏,都把手机直接交给荀枫保管。

      每次拿着吴舫的手机,荀枫就喜欢去翻看吴舫的聊天信息,看看吴舫都和谁聊过天,聊的内容又是些什么。

      他觉得这样做有点羞惭,可同时又感到欢喜和甜蜜。

      转眼新学期过了两周。这周五晚上,王振出去玩游戏去了,荀枫洗漱好后,便上床躺下,拿着吴舫的手机看电视。

      吴舫对着电脑打了一会儿游戏,便去洗了个澡,只穿着条紫红内.裤走了出来。

      荀枫在床上看到了,便红着脸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嘛,不要只穿着条内.裤在寝室走来走去。”

      真是的,也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吴舫道:“太热了嘛。”又道:“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嘛。”

      “万一一会儿王振回来了呢。”荀枫忙道。

      吴舫道:“王振是室友,况且也是男的,怕什么嘛?”

      荀枫哼了一声,低声道:“男的也不行!”

      他近来觉得自己越来越离谱了,总担心吴舫会被人抢走。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多看吴舫一眼,或是多和吴舫说一句话,他就会生气、紧张、不安,怕他们抢走了吴舫。就连路边的猫猫狗狗对着吴舫叫了一声,他都担心它们是想跟他抢吴舫。

      他想把吴舫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吴舫没听清荀枫的嘀咕声,以为他是在骂自己,便假装生气道:“你在骂我什么?是不是骂我没素质修养?”

      荀枫哼了一声,故意道:“就是在骂你没素质修养,怎么样?”

      吴舫反倒笑了,道:“信不信我上来弄死你!”

      荀枫突然也想吴舫上自己的床来,于是便故意激吴舫,道:“你上来呀!你有种就上来呀!”

      他连激了好几次,吴舫终于忍耐不住,一阵风冲了上来。

      二人在床上欢天喜地嬉闹了好一会儿,最后吴舫用双腿夹.住了荀枫的脖子。

      荀枫挣脱不了,气鼓鼓道:“松开,你的腿臭死了。”

      吴舫依然紧紧夹.着不放,笑道:“我刚刚才洗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味,好闻得很,哪里臭了?”说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荀枫气上加气,道:“你松不松开?”

      “叫声‘舫哥’,我就放了你。”吴舫得意洋洋道。

      荀枫冷哼道:“做梦!”随即又拼命挣扎。

      可是依然挣脱不了。

      无可奈何之下,荀枫便在吴舫的右大腿内侧——靠近内.裤边沿的地方——咬了一口。

      但是他怕把吴舫咬疼了,没怎么用力,因此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吻”。

      然而吴舫见荀枫要咬他时,以为荀枫会使劲咬,因此荀枫才刚“吻”到他,他便急忙反攻,把荀枫推了开。

      二人随即又在床上嬉闹了好一会儿,最后吴舫把荀枫压在身下。

      荀枫红着脸道:“起开,你重死了!”

      可是他心里却觉得这样被吴舫压着很舒服,甚至他还想吴舫能压得更用力一点……

      想到这里,荀枫突然感到羞耻,觉得自己太淫.荡了,因此整张脸一下就红透了。

      吴舫见了,只当是自己真的压得太用力了,忙松了一松,笑道:“你求我呀,求我我就起开!”

      “休想!”荀枫冷哼一声。

      吴舫笑道:“哟,看不出你还挺有骨气的!”随即在荀枫身上乱挠。

      荀枫禁不住痒,一面笑,一面又和吴舫嬉闹起来。

      二人正欢喜无限时,忽然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吓得急忙拆开,仿佛偷.情被人发现了似的。

      吴舫跑下荀枫的床,开门一看,原来是室友王振回来了。

      王振一边进门,一边骂道:“他奶奶的,钥匙和身份证都在网吧搞丢了。”

      荀枫向来是不怎么喜欢王振的,因为王振言行粗俗,还邋遢不爱干净。这晚又被王振坏了好事和兴致,荀枫心里便越发讨厌王振了,因此懒得关心慰问他一下,便自顾自躺下了。

      他早已喜欢和习惯面向吴舫那边的床铺侧躺着睡觉,刚躺下,便见吴舫随便安慰了王振两句,也上床面向他躺下了。

      二人对望着,不约而同微笑起来……

      第二天,因为是周六,吴舫便拉着荀枫到他家去玩。晚上,二人吃了晚饭,便到吴舫家附近的大街小巷散步。

      走到一处僻静、破旧但是又灯光灿烂的小巷,荀枫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做生意的。”吴舫笑了一笑。

      荀枫认真问道:“做什么生意的?”

      吴舫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就是你给钱,人家陪你睡的那种生意。”

      荀枫红了脸,忙掉转身往回走,一面低声埋怨道:“怎么带我到这个地方来了。”

      “谁带你来了?”吴舫装出冤屈的样子,“是你自己在前面走,我只是跟着你走。”

      荀枫道:“可是你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拦住我?”

      一定是存心想看他的笑话!

      吴舫道:“我以为你想请我去见识一下呢!”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荀枫着实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冲冲往前走。

      吴舫紧跟其后,道:“走慢一点嘛,当心累着了。”

      荀枫默然不理。

      吴舫上前拉住他,道:“我问你个问题,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哈。”

      荀枫见他一脸郑重的样子,便问道:“什么问题?”

      吴舫四顾无人,才低声道:“你……你有没有……‘那个’过?”

      荀枫脸上一红: “神经病!” 话毕,忙往前走了。

      看他那样子,显然还是处男。

      吴舫微微一笑,像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说不尽的舒服痛快。

      他笑着跟上荀枫,道:“没事,不用尴尬,其实我也没有过。”

      荀枫的脸更红了,道:“谁在乎你有没有过!”

      其实他听到吴舫也没有过时,心里欢喜得开出了花。

      二人又散了一会儿步,吴舫道:“走,我们回去了。”

      荀枫道:“还不到十点,再走一会儿嘛,你着急回去干什么?”

      吴舫右手兜住他的肩膀,笑道:“我想早点回去和你睡觉呀。”

      “神经病。”荀枫不禁微笑起来。

      又走了一会儿,吴舫突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显然是真的累了、困了。

      荀枫便急忙跟着他回去了。

      到家后,荀枫突然感到紧张。

      他心里想,吴舫刚才在外面说了那些撩拨的话,一会儿睡觉会不会有所行动?

      然而吴舫洗漱好后,一上床便睡着了——睡得像死猪似的!

      荀枫不免大失所望,甚至有点生气,因此一晚上也没能睡好。

      第二天清晨,荀枫因为没睡好,所以早早就醒了。

      他醒后,见吴舫还熟睡着,便凑近吴舫的脸,微笑瞧着吴舫熟睡的样子。

      谁知他渐渐看入迷了,连吴舫醒了都没有发现。

      吴舫右手在荀枫眼前挥了挥,荀枫才回过神来,红着脸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流口水的时候。”吴舫邪笑道。

      荀枫的脸越发红了,忙道:“谁流口水了!”随即便要起床。

      吴舫忙拉住他:“先别走,解释一下,你刚刚那样色眯眯盯着我看,想干什么?”

      荀枫一边竭力挣脱,一边面红耳赤道:“放开!你那么丑,谁会色眯眯盯着你看!”

      吴舫佯怒道:“你竟敢说我丑,看我不打死你!”随即与荀枫在床上嬉闹起来。

      二人正欢天喜地、快乐无限时,吴太太忽然推开了门。

      二人又惊又臊,虽然都是穿着睡衣的,却不由自主地一起拉被子盖住身子,仿佛怕被吴太太看到了什么。

      吴太太面如死灰,只是向吴舫淡淡说了句:“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随后便带门出去了。

      吴舫见他妈那个样子,知道是出大事了,忙起床匆忙穿戴好,便出去了。

      荀枫一个人留在卧室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惶恐不安,心里跳得厉害,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他穿戴好来到客厅时,只见吴舫和他妈默然对坐着,脸色都难看极了。而且吴太太的眼圈有点红,显然是哭过了。

      “怎么了?”荀枫忙问吴舫,“出什么事了?”

      吴舫向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你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车站。”

      荀枫听吴舫的意思,是不打算和他一起回学校,心里既疑惑不解,又忧急不安。

      可是当着伤心难过的吴太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问,于是只得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去洗漱收拾东西。

      吴舫帮着他拿东西,一路沉默着,到了公交车站,才道:“我家里有点事,我要请假几天。”

      荀枫忍不住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吴舫瞧着他,半响过后,才叹道:“我爸要和我妈离婚,带着我弟去和他那个小三在一起。”

      荀枫听了,心里十分同情吴太太,忙道:“那你妈愿意离吗?”

      “她说她死也不离!”吴舫叹道。

      荀枫想了想,道:“其实像你爸那种人,眼不见为净,早离早好!”

      吴太太值得更好的。

      吴舫苦笑道:“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可是她就是不肯离!”

      荀枫无话可说了,默然片刻后,才道:“要不要我也请假,留在这里陪你,或多或少能帮你一点忙。”

      “没事,我能应付得来。”吴舫微笑道,“你乖乖回去上课吧。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我就立刻回学校来。”

      荀枫只得点头答应,一个人回了学校。

      他在学校等了足足三天,见吴舫一点消息也没有,心里不免忐忑不安,忙打电话给吴舫,问情形如何了。

      吴舫在电话里疲惫道:“我爸妈已经离婚了。但是我妈现在卧病在床,我要照顾她,可能下周才回学校了。”

      荀枫心里松了口气,但是放心不下吴太太,便道:“你妈的病情怎么样了?要不我来看看她?”

      同时也能看看他。

      吴舫道:“不用了。我妈她情绪不好,除了我,谁也不见。”随即让荀枫别担心,好好上课,然后就挂了电话。

      荀枫无可奈何,只得在学校盼望着,盼望吴太太早日康复,重新振作起来,盼望吴舫早点回来。

      盼了一周,吴舫终于回寝室来了。

      荀枫欢喜无限,一面帮着吴舫拿行李,一面问道:“你妈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吴舫淡淡道。

      荀枫见他的神情声口有些异样,忙道:“你怎么了?”

      吴舫道:“我没事。”随便放好行李后,又道:“我饿了,想去吃饭。”

      荀枫笑道:“好,我也正好饿了。”

      吴舫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吃什么都没胃口,因此每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二人到食堂吃了饭,吴舫突然说道:“我们去走走吧。”

      荀枫忙道:“你最近肯定都没休息好,我们还是回寝室去吧。”

      吴舫道:“没事,就随便走一走。”随即先行走在前面。

      荀枫无奈,只得紧跟其后。

      二人默默走到校外的一条僻静小道,吴舫突然说道:“我爸是净身出户的,他只带走了我弟。”

      荀枫见他突然和自己倾诉,倒怔了一怔,道:“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净身出户也是理所当然的。”

      吴舫道:“就是因为他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和那小三在一起,所以我妈才气病了。因为她想不通,那小三没她温柔漂亮,没她贤惠持家,没她吃苦耐劳,没她包容大度……总之样样都不如她,为什么我爸不要她?”

      荀枫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以前他不明白,吴舫的爸那么渣,为什么吴太太还不离婚?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吴太太深爱着吴舫的爸。即使吴舫的爸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也一直包容着——因为她爱!

      “你妈真可怜!”过了良久,荀枫才叹道。

      吴舫顿了一顿,道:“是呀。她太可怜了,所以我想顺从她的意。”

      “什么意?”荀枫突然感到不安,“你妈要你做什么?”

      吴舫郁郁地瞧着他,欲言又止,半响后,才淡淡笑道:“没什么。就是我妈要我好好学习,以后做个好男人,不要学我爸那样!”

      荀枫如释重负,笑道:“你放心,你和你爸截然不同,你比你爸好一万倍!”

      吴舫苦笑不语。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吴舫说想去玩游戏。

      荀枫想着,吴舫最近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心情一定很不好,去玩游戏发泄一下也好,因此没有劝阻,只是叮嘱吴舫早点回来。

      然而他在寝室等到凌晨,吴舫都没有回来。

      荀枫不免着急,忙打电话给吴舫,谁知吴舫却没有接;Q.Q发消息,吴舫也没有回。

      他知道吴舫应该是和王振他们一起玩游戏,于是便联系王振。

      可是王振也同样没接电话,没回消息。

      荀枫无情无绪地躺在床上,心里既不安,又难过。

      吴舫虽然喜欢玩游戏,但是从未玩到这么晚过。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他不知道我在等他吗?

      荀枫流了两滴泪,寂寂地望着吴舫的床铺……

      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吴舫和王振回来了。

      荀枫忙闭上眼,假装熟睡。他听到吴舫砰砰上床躺下后,才睁开一点点眼睛,看着对面的吴舫。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看到对面的吴舫是背对着他睡的。

      荀枫心里突然又是一阵难过。

      虽然吴舫以前也偶尔背对着他睡觉,可是他今晚等了吴舫大半夜,他觉得吴舫应该面对着他睡觉,那样才能抚慰他,不然就是忽视、不在意他的等待。

      他不能接受吴舫不在意他!

      荀枫一夜未眠。六点半的时候,他便下床洗漱,决定去晨读。

      本来他从进大学开始,便经常早起晨读的。

      可是后来为了等吴舫起床,一起去上课,他就再也没有晨读过了——因为吴舫总是要快到上课的时候才起床。

      今天他心里很不舒服——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伤心,还是生气,还是两样都有——决定不等吴舫,自己一个人早早到了上第一节课的教室晨读。

      可是他嘴里虽然连声读着,心里却一直想着吴舫——吴舫为什么突然玩游戏玩到半夜才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和他说一声?为什么回来后要背对着他睡觉?——因此晨读了一个小时,自己也不知道读了些什么。

      到了上课的时候,吴舫来了,不声不响地坐在了荀枫旁边。

      荀枫转头望着他,故意笑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舫道:“差不多三点的时候。”略一沉吟,又道:“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荀枫顿了顿,笑道:“谁等你了!我昨天很早就睡觉了,凌晨的时候醒了一次,见你们还没回,就想着问一下。但是你们应该玩游戏太忙了,没有看到电话和消息。我自己也没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吴舫瞧了一眼他的脸,默然不语。

      中午放学后,三个人在食堂一起吃饭。

      王振突然向吴舫道:“你认得白芳芳吧?”

      “不认得。”吴舫漫不经心道。

      王振惊道:“就是一班的那个班长呀,很高很漂亮,性格也很好,现在是学生会副主.席。我们一起上过那么多次大课,你怎么会不认得?”

      吴舫道:“没印象。”

      王振茫然片刻,道:“以前不认得无所谓,现在她想认识你,和你交往,你愿不愿意?”

      荀枫听到这里,猛然一震,忙目不转睛地盯着吴舫,生怕吴舫会点头答应。

      吴舫也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二人对视半响,吴舫向王振冷冷道:“不愿意!没兴趣!”

      荀枫心里如释重负,向吴舫微微一笑,便又继续埋头吃饭。

      可是他发现手里的筷子突然变得很滑,一看才发现,原来他的整只右手都冒着冷汗,像在水里泡过一样,湿淋淋的。

      不只他的右手,他的左手,他的整个身子,都冒着冷汗,都像在水里泡过一样,湿淋淋的。

      吃完饭,因为下午没课,吴舫和王振又去网吧玩游戏了。

      荀枫一个人黯然回到寝室,换了身衣服,便对着吴舫那边的床位坐着,等着。

      他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等到凌晨时分,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荀枫听出来是吴舫的脚步声,心里松了口气,忙上床躺下,假装熟睡。

      但是他一直聚神听着。他听到吴舫和王振开门进了寝室,听到他们小心翼翼洗漱、上床躺下,然后低声说着话。

      王振问道:“你加她Q.Q了吗?”

      吴舫道:“加了。”

      王振道:“情况怎么样?”

      吴舫道:“她很高兴。”

      王振道:“当然高兴了。她说她刚进大一,就注意到你了,一直暗恋着你。我们同在学生会做事,一直关系不错。她知道我是你室友,便托我来帮她问问。正好我也想追她室友,所以就想着帮你们撮合撮合。你们成了,我和她室友一定也能成。”

      吴舫默然不语。

      王振又道:“但是你今天中午为什么回绝呢?”

      吴舫一言不发。

      王振道:“你这个人也是神经病,中午拒绝了,晚上又突然答应。幸好我还没有回人家,不然让人家怎么想。”

      二人随即都没再说话了,想必是入睡了。

      荀枫听了他们的话,像身边爆了颗炸/弹,轰隆的爆.炸声把他整个人都震懵了。

      他呆呆地躺着,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六点半的时候,他才行尸走肉般起床,洗漱,然后到上课的教室晨读。

      可是他刚进教室坐下,便突然失控,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他哭了一个多小时,估计着快要上课了,便忙止住哭泣,跑到洗手间将脸上的泪痕洗去——不能让人看见他哭过。

      回到教室,荀枫又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回想着昨晚听到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上课铃声响起,也听到吴舫来了,坐在了他的旁边。

      荀枫猛地抬起头,看也不看吴舫,便抱着自己的书包起身,坐到中间那排的最后一桌去。

      吴舫跟着走了过来,一面坐下,一面问道:“今天怎么不坐窗边了?”

      荀枫不理他,又抱起书包起身,跑回靠窗排的最后一桌坐下。

      吴舫顿了顿,又跟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荀枫依然不理他,等他刚坐下,便又抱起书包起身,坐到中间那排的最后一桌去。

      吴舫这次没有再跟过来了,只是郁郁地看了荀枫一眼。

      他们上午两堂课,碰巧都是在同一间教室,因此二人都一直坐在原位上,呆呆地一动不动。

      第二堂课结束时,吴舫第一个起身走出了教室,瞬间消失不见。

      从这天起,吴舫连着几天没有回寝室。荀枫又连着几天没有入眠。

      这周五晚上,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荀枫一个人在寝室躺着。连着好几天没有睡了,他担心自己再不睡会猝.死,因此紧紧闭着眼,极力想要自己入睡。

      可是他睡不着!吴舫的音容笑貌,与吴舫自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都在他脑子里绞成了一团。

      他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生不如死。

      过了片刻,外面一阵电闪雷鸣,雨哗啦啦的,下得更大了。

      荀枫猛地起身下床,穿上衣服裤子,便跑出寝室,冲到了大雨中。

      他一面淋着大雨,一面冷静地整理思绪。

      他和吴舫认识一年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吴舫的,只知道自己是在半年前才知道自己爱着吴舫。

      吴舫一直对他很好,很体贴,还时不时撩拨他,挑.逗他,所以他一直以为吴舫也是爱着他的。

      可是吴舫为什么突然抛下他,跟别人在一起了?

      是有苦衷吗?还是根本没有爱过他?

      吴舫确实没有亲口说过爱他!

      以前他总觉得,爱是不需要说出口的,付诸行动就可以了。

      现在看来,自己竟是大错特错了。

      爱要说出口才算数的!

      吴舫没有亲口说过爱他,所以一定是不爱他的!

      那这么说来,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受了伤害,痛不欲生,也是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想到这里,荀枫登时鼻中一酸,泪如泉涌。

      为什么总是这样?他爱的父母不爱他,离他而去了;他爱的男人也不爱他,也离他而去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爱他,都要离开他?他明明一直很乖,学习也很努力。只要他们爱他,陪着他,他就是为他们死,也是愿意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爱他?

      不爱就不爱!他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荀枫擦干泪水,转身回了寝室。

      他身上早已湿透,冷冰冰的。他把湿衣服脱下,洗了个热水澡,便上床睡觉。

      这一晚,他睡得很好。

      此后,荀枫决定忘掉吴舫,好好学习。

      吴舫和王振都是连着几天没有回寝室,荀枫懒得管他们干什么去了,心想他们都不回来,正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休养好身体,努力学习。

      此后,他每天都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

      这天晚上,荀枫在图书馆学习到十点半,才回到寝室。

      可是他一进门,便发现吴舫居然回了寝室,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吴舫仿佛是在等他,见他回来后,便停下游戏,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荀枫理也不理,放下书包后,随便洗漱了一下,便上床躺下了。

      他刚躺下,吴舫便去把寝室的灯关了。

      荀枫忽然回想起,过去他每次上床要睡觉时,正在玩游戏的吴舫都会立刻站起身,去把灯关了,让他能好好睡觉。

      以前吴舫每次这样做,他都感到欢喜、甜蜜,觉得吴舫爱他,体贴他。因此今晚又看到吴舫这样做,他差点又以为吴舫是爱他的。

      可是他随即定了定神,暗道:“不要自作多情,人家只是比较有修养,根本不是爱你!”随即不再多想,继续睡觉。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便听到吴舫也上床躺下了,接着他又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荀枫忙翻身拿手机一看,竟然是对面的吴舫发来的短信,问道:“你恨我吗?”

      荀枫怔了怔,随即泪如泉涌。

      这一晚,他又彻夜未眠。

      (上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恋·室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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