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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自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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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山本说要自首的这天。
“轰隆”一声闷雷,银色的雷光半露在云间。
小镇内,学生们四散开来,传播着一条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消息。
他们一个个去其他同学家里招呼人手,所有人又很快往校园方向聚集。
“什么?山本?!”
“对啊,田中让我先来传消息,松原礼子也跟他在一起。现在班上的同学都在找他们,如果不能阻止他们去警局的话……”
所有人都意识到形势危急,不顾即将到来的暴雨,纷纷出门行动。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人手不足,总之先安排了人把可以出去的地方都堵住了,他们应该还在学校!”
此刻,校园内。
山本与礼子正拉着手逃窜,身后田中与一名女生原先紧追不舍,好不容易才将那两人甩掉。
两人跑进了体育室内,礼子疏于锻炼的身体不断剧烈喘息着,痛苦地按捺着狂跳的心脏。
山本则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他能感觉到追兵队伍在扩大,或许此刻就有人潜伏在周围,这条路不再安全,于是他转头向礼子提议道:“我们再跑回去。”
“什么?!”礼子难以置信,“不行,我已经跑不动了。”
山本根本来不及阻止礼子不自觉提高的音量,他刚想提醒她,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不及多想,山本拉着礼子跑出体育室。
“别跑!”
“山本,站住!”
几人的身影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拉扯着,身后追逐的队伍不断扩大,身前又不断出现拦路的人,两人四处逃窜,最终还是被堵在学校后方的仓库处。
礼子虚脱地瘫坐在地,抬头看着眼前将他们包围住的同学们,他们不再维持和善,为首的田中手里更是握着一把小刀。
田中:“好不容易才瞒到现在,你居然想去自首,我们决不能原谅你了,山本。”
前方是昔日的同伴,背后是坚硬的墙,走投无路的山本大声呼救起来,田中忙喊着“闭嘴”,一边握着刀便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礼子吓得尖叫着捂住眼,但想象中的血腥场面还未出现,山本躲开了那刀,和田中扭打到了一起。
其他人见状连忙冲了上来,山本忙趁机夺过小刀,胡乱划起来,顿时惨叫不断,几个人被划伤了脸和手,竟一时间被山本吓退了。
“礼子,快!”山本回头喊道。
礼子反应过来,跟着山本从露出的道路冲出。
但他们的挣扎很快还是迎来终结,两个人怎么敌得过几十人逐渐缩小的包围圈?
幸子一行人在出口处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铲子、菜刀、棒球棍……
礼子试图唤起幸子的怜悯心,“幸子,求求你们,我们不会去警局的……”
“撒谎。”身后的田中已经赶到,他捂着受伤的手臂,控诉了山本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彻底与我们为敌了,不能放过他!”
“礼子,你怎么看?”幸子还是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选择跟山本一起,还是和我们一起?”
礼子喉咙像是卡住了一样,怔怔地望着他们说不出话,不少人都冲她露出了一副讥讽之色。
幸子突然露出笑道:“这次心脏还归你。”
礼子猛地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怎么样,青梅竹马的朋友你都放弃了,对山本却这么痴情,难以抉择吗?”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笑起来,仿佛戏弄老鼠的猫,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围观她的丑态。
田中不忘喊道:“先把他们绑起来!追得我累死了。”
终于将人抓到,一切就要尘埃落定,大家松驰下来,层层包围着两人,幸子戏弄的声音传入礼子的耳朵,“仔细看看,你们也挺般配的呢。”
内心的薄弱不断被踩在脚下的礼子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却迟迟没敢反抗。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一个暴躁的男生冲礼子大吼,上前猛地推了她一把。
礼子本就没了力气,被这么大力一推,惨叫一声,膝盖摩擦在砂砾之上,顿时擦破了皮肤。她面朝地面,几乎磕头般倒在一双皮鞋跟前。
推人的男生眼神发直地盯着那双鞋子,四周突然鸦雀无声。
山本也慢慢抬起头,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仿佛要去赴约,已经盛装打扮,看到同学们围在一起,好奇地望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富、富江……”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男生顿时双腿一软,踉跄几下才没倒下。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登时如见了猫的老鼠。
“啊啊啊啊鬼啊——”
“快跑!”
刚刚还十分神气的追捕队伍瞬间溃不成军,尖叫着四散开来。
礼子看着面前熟悉的人,或者是幽灵,恐惧并不比任何人少,她果断地向她忏悔:“富江,对不起……原谅我。”
富江仿佛还在状况外,“礼子,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划过一旁的山本,注意到两人的手紧紧牵着,瞬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哦……原来你和山本是那种关系呀!真是的,人家还来找你约会呢……”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眼神冷漠,仿佛传递着某种死亡讯息。
“不、不是的!”礼子吓得甩开山本的手,哭着否认,她不敢再看富江的脸,再次成为逃兵尖叫着逃跑了。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刺眼的雷电,大雨哗哗地倾盆而下。
富江缓缓低头,山本跪在她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他的整张脸都湿漉漉的,眼神悲伤得像在流泪。
但他到底有没有哭呢……
翌日,天还有些阴沉,老师们在仓库附近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学生,他浑身湿漉,发着高烧,只能赶紧送去医院。
礼子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3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太久的原因,听说这个男生精神失常了!”母亲扭过头问道:“礼子,这个男生好像是你们班上的,你认识吗,那个叫山本的男生。”
礼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着摇了摇头。
“哎呀,那个男孩真的是好可怜……”
父亲无奈地打断她,“好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礼子最近也是因为淋雨了不舒服,回家路上还摔成那样,请了好几天假……礼子,你有没有好点?还疼吗?”
礼子依旧摇头,她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回到那个教室了。
雨一连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一年B班的学生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说,一个人却正出现了一丝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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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汽车行驶到一座崭新洋楼前停下。
彩花将车停好,先一步的下车撑伞,喊上婆婆,配合着将还坐在轮椅上的丈夫推下车子。
“彩花,真是辛苦你了。”丈夫温柔的开口感谢道:“要不是你的照顾,我恐怕还好不起来。”
婆婆也连连夸赞彩花贤惠贴心,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我们高木家娶了你这么好的儿媳妇,以后我都不必多操心了。真的是,要是别家出了这种事,有谁又会像你这么善良懂事……”
“妈妈!”高木忙打断母亲的话,免得她总是说些不该说的,“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后面的行李。”
彩花低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结婚已经快半年,彩花觉得自己新婚后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只是这个幸福的生活如今突然出现了一些变故。
几天前丈夫工作的学校突然通知她,告知丈夫出现精神问题,已经送往医院。在调理了几天后,除却腿上的伤还需要静养,其他情况都似乎稳定下来。可对于病情,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近学校事故频发,对于老师出现这样的情况,学校表面提议让高木先好好修养一阵,但到底什么时候能复职却没有个准信。
再找一份工作这种事并不困难,让彩花心中有所芥蒂的是关于丈夫的传闻……
送别了婆婆后,彩花回到家料理家务,高木虽然还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却能做到处处妥帖,帮着她做力所能及的事。对此,彩花就算心里有成算,也渐渐软了心肠,毕竟他们交往多年,又正处新婚燕尔,她认为,两人彼此坦诚些或许更好。
“之前你一直状态不好,医生也让我别刺激你。”彩花将叠好的衣服收进柜子,缓缓开口道。
高木马上接话道:“我现在好多了,你有什么问题?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瞒你。”
想必高木也是心知肚明,彩花转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带着一如既往的坦荡,彩花的内心出现动摇,犹豫着还是语气委婉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生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富江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报纸上有报导她的事——那个被害的女学生,我跟你说过的。”
“我当然记得,照片还很漂亮呢。”彩花有些阴阳怪气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一直喊着她的名字,总不是报纸看多了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她的亡灵回来了吧。”高木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我看到了明明已经确定死亡的人,出现在我面前,甚至看到了一些很恐怖的画面……”
“亡灵?”彩花惊讶的看着丈夫,她向来很崇拜丈夫的渊博理性,他相信科学,从来不会说这种怪力乱神的话。
高木无奈摇头叹息,“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又被这样的事故伤了心吧,大家明明都说她根本没有出现,我却以为我看到了她又回到学校。”
说着他捂住头,痛苦地按揉着太阳穴,彩花也赶紧打住,关心他的身体。
“算了,你刚回来,我不应该说这些话,坐了这么久车也累了,你赶紧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放水。”
彩花说着起身去浴室。
这大概才是一个男人最理想妻子的模样,就算富江再漂亮,也不可取代——更别说她性子如此极端,总是将公开、告状挂在嘴上,偏偏人死了也不得清净!
屋外还下着小雨,高木自己推动轮椅,刚要拉上窗帘,却瞥见后花园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