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今日也在分裂》凉红开

8、第八章 分裂

　　沉闷的风带着阴冷的湿意，天边漂浮着沉甸甸的乌云，一股山雨欲来的形势中，校园内一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聚在教室内商讨着什么。

　　“怎么办，她到底是人是鬼……”

　　“还用说吗，肯定是鬼，这种情况，说不定得请法师才管用吧！”

　　一群学生议论着本该死去的富江，脸上都带着相同的惶恐。

　　“这种情况有谁听说过吗，难道要跟法师说出实情吗？”

　　所有人沉默了下来，片刻一个女生才颤抖着开口：“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听高木老师的话，去自首算了，人又不是我杀的，千万不要找我，我真的好后悔……”

　　“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幸子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指着女生破口大骂：“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大家都在齐心协力找办法，你却只想着推卸责任，如果你要是因为害怕就去乱说，是要害死所有人吗？！”

　　女生犹不服气，身旁的朋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对不起幸子，她只是一时情急，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写保证书。”

　　哭泣的女生惊讶地看着朋友，不知道她为何站在幸子那边，可朋友不断给她使眼色，女生才发现众人已经不知不觉围住了她们。

　　所有人都在用愤愤的眼神盯着她，幸子无形中成为了领头的人，与几个同学交换了眼神后，才慢慢坐下，威慑般环视其他人：“像北川这样想的人，还有吗？”

　　大家都默契地摇头。

　　“北川胆子真是小，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害怕她一个不成？”

　　“就是！”

　　“北川，你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毁掉所有人的未来。如果谁还敢再提‘自首’两个字——”幸子沉着脸警告道：“我们剩下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

　　“礼子，现在我们唯一能逃出她魔爪的办法……就是自首。”

　　山本说出这句话时，天边正轰隆隆地炸起一阵惊雷，礼子无措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山本。

　　“可是……”

　　她永远记得最初见到山本的样子，当时自己受到高年级的刁难，山本路过便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他那时候还很开朗自信，对谁都能直爽的发表自己的见解，按照原本的轨迹，他的人生不应该如此潦草地停留在这里……

　　礼子有些无法面对此的山本，如果她早点察觉，鼓起勇气去打断富江的计划，结果或许会完全不一样。明明自己下定决心过要保护山本，此刻内心却出现摇摆，礼子痛恨总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她忍着泪撇过头，却猝不及防撞见田中偷窥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啊……！”

　　见自己被发现，田中不再躲藏，紧紧盯着山本，“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你打算去自首？”

　　“事到如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山本承认道。

　　“那我们呢？”田中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你这个懦夫！以为自首就能摆平一切吗，我们说好了要保护你才做下这种事，结果你转头就要出卖我们，叛徒！”

　　山本忍无可忍，“什么叫做为了保护我，被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富江还活着！你们不是很兴奋吗，还一直在聊她肚子里有什么，吃了什么……”

　　“你！”田中只是心虚了一瞬，“你当时还一直抱着她的头不撒手呢，一直‘富江’、‘富江’念个不停！你既然这么爱她，怎么不带着她的头去死算了，还连累别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礼子一阵目眩，只希望这场噩梦快点醒来。

　　——三天前——

　　狐仙山上，男生们在上一场生动血腥的分解课。

　　富江被迫从活生生血肉分离的痛苦中分离开来，她的灵魂飘到了空中，全视角的观看着这个世界。

　　这一刻，她的眼中山林都只是沧海一粟，她仿佛远在另一个时空，透过屏幕看着一个人的血肉被分割，手动的锯子割下她的手，她的脚……无数个刽子手有条不紊地按照指示拆解她，甚至有闲心点评起来。

　　“大肠好粗啊！”

　　高木老师教学道：“那个部位叫结肠，顺便把盲肠割掉吧。”

　　“她今天的午餐是三明治吗？很多蔬菜。”

　　“老师，这个骨头叫什么……”

　　【主线任务：扮演富江存活30日。任务失败！】

　　【支线任务：修复与好友松原礼子的友情。任务失败！】

　　【复活机会100银币/次，是否选择复活？（50s倒计时结束默认确认）】

　　富江已无暇顾及系统如同警报响起的机械音，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一股奇异的力量的活跃着——尽管她此时身体早已四分五裂，那股力量却不断盘旋着，像什么即将冲破牢笼。

　　【检测到宿主发生异变，面板调整中，详情请待10分钟后查看……】

　　富江的意识开始沉沉睡去。

　　如同死前的走马灯，她终于回忆起无数个过去，那些真正的富江的那些记忆。

　　富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真漂亮啊，像个洋娃娃一样。”

　　“川上夫人，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呀……哎呀，她笑起来简直像个天使！”

　　从很小的时候，富江就意识到自己的外貌很出众，如果所有人都是站在跑道上，她的先天条件就让她很多时候可以站在距离终点最近的位置。

　　小时候她可以不必花费太多精力得到大人们的宠爱，获得比其他小朋友更多的关注，每一次的舞台表演，她都是站在舞台中间的人。

　　从幼儿园的舞台……一直到她长大一点，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从“可爱”到“姿色”的区别。

　　同龄人也开始会分辨美丑开始，异性就开始围绕着她转，富江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什么，也学会如何利用外貌的优势。

　　就算自己的父母在人生道路上缺席了，富江依旧可以独自游戏人间，活在众人的目光中，男人的爱慕里，每一天她都不会缺少被爱被关注。

　　多么可悲的人生，在一个没有人指引，没有多少善意的世界，遵循着野兽般的感受，走进悲剧的死胡同或许也是在所难免。

　　进入高中后，富江在同性圈子里已经变得不受待见，对于异性，男孩们并不在乎她的内在和想法，只会用青春期的男性视角来看待她，对于这样的人，她只会玩耍的心态看待他们。

　　这时候，高木老师出现了。

　　这是一个和那群男孩完全不一样的成熟男人，他会一本正经地与她讲道理，也会露出风趣一面，开玩笑开导她——直到某天时机成熟，他要带她走出学生们幼稚的非黑即白的世界，体验大人的人生。

　　“老师，我爱你，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富江，这不是爱不爱的事，这只是成年人的游戏，我跟你说过的。”

　　玩弄人的角色对调了吗？不对，她可不要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审判，成为那个被甩在跑道后面的傻瓜，成为赢家的谈资，她会让老师后悔说出这句话。

　　幸子骂她是个傲慢的女人，富江不否认这点，但她值得用这样的态度生活，她为自己的存在而自豪。那些愚蠢的世人见解不能伤害她分毫，每个试图愚弄她的人都要为轻视她付出代价——这才是富江的生存准则。

　　无数个阴暗的声音不断从她体内钻出，她的□□被分成了四十二份，这四十二个人都缠着它的“味道”，将它分散到不同的角落。

　　高木老师将她的骨头埋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滋养着这个美好的新婚家庭。

　　她的好朋友礼子将她的心丢在她们上学都要路过的桥下，每天都若无其事地从那里经过，嘴里还念叨着真希望是场梦这种假惺惺的话。

　　爱慕她的山本将她的头丢在田野里埋了，这个蠢货让她的头被狗叼了出来招摇过市，于是没多久报到了警局里。那颗头颅经过检验等手续后，她的父母似乎也没能空出一个人来为她主持丧事，火化后的头颅在乡亲的主持下下葬。

　　田中同学把她的一只脚丢在了废弃的井里——这个‘富江’复活后可能要费些劲想办法出来了。

　　幸子这个蠢货，做坏事上则似乎大胆多了，她堂而皇之地将她的手带上了列车，将她的手丢在邻市的一片海里，并祈祷海里的鱼尽快将肉分食干净。

　　……

　　富江的脑海中又不断涌现更多奇异的视角。

　　土地深处什么生长而发出奇怪的咯吱声、河水波澜中冰凉刺骨的水流冲刷着心脏、摇曳的视野中乡民惊慌的模样、寂静的井底虫子窸窸窣窣地游荡着、汹涌的海水裹着它流浪……

　　好像她的每个部位、都在遥遥朝她呐喊，自己正遭受着怎样的炼狱。

　　几乎每个呼吸的时间，她都在遭受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的生理折磨，身体不同部位传来的讯息汇成无止境的可怕死寂。

　　她的每个部位，都在如同断尾重生的壁虎会再长出新的尾巴。

　　富江的每块血肉，都在疯狂的滋长，它会生长出头颅、身体，重新变回那个貌美张扬的少女川上富江。

　　面板上的信息无声地变化着。

　　人物：富江
　　能力：分裂（你的每块血肉都将重新生长成为完整的富江，谨防每个出现在你身边的富江，她们无法接受同样的存在）；魅惑（凡人难以抵挡你的魅力，但小心不要让这份爱变成杀戮的前奏）；精神操纵（对心灵脆弱者，你有一定的概率可以诱导其产生精神混乱）
　　分裂值：40
　　清理分：0

　　【复活完成，剩余银币140。】

　　她的骨头重新自觉拼凑了起来，富江听到血肉滋长的声音，她就像一只生命力顽强的虫子，在脊椎骨上生长出一颗有血有肉的头颅。

　　黑夜中的花园，花坛内出现了一块鼓包，寂静的深夜中小洋房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还有电视节目中观众欢快的笑声，屋内的夫妻还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