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进击的巨人 利威尔bg】》舒窈yao

52、番外-忽然变小了怎么办

　　-一点团宠向

　　晨雾还未完全从训练场外的树梢散去时，念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新兵新的体能数据。窗外传来新兵们晨跑的呼喝声，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触到额角时，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像有根无形的线猛地收紧，将她的骨骼与血肉同时向内拉扯。

　　钢笔从指间滑落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手正在迅速缩小，袖口变得异常宽大，布料垂下来盖住了半个手背。她的心脏骤然缩紧，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荒谬的失重感。等眩晕感退去，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比刚才高了许多的椅子上，脚尖悬在半空，够不到地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利威尔身上还带着皂角的湿气——大概是早晨巡逻时出了什么意外，让他难以忍受的去洗了个澡。他蹙着眉，正准备开口让念把昨天的作战总结递过来，却在看清办公桌后的人时猛地顿住。

　　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椅子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调查兵团制服松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一截细瘦的脖颈和一张过分小巧的脸。灰紫色的眼眸睁得很大，像受惊的幼兽，正茫然地看着他。那是八岁时的念，和他记忆里那个在巷口的醉鬼间攥着酒瓶碎片、浑身是伤的孩子几乎重叠。

　　“……搞什么鬼？”利威尔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他走过去，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他蹲下身，视线与椅子上的念齐平，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你……”

　　“利威尔……”念开口，声音也变成了清脆的童音，带着她自己都没适应的尖细，“我好像……变小了。”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小巧的手指，又看看利威尔骨节分明的手，一种荒诞的错位感涌上心头。二十岁的灵魂被困在八岁的身体里，理智告诉她这不合常理，情感上却莫名地升起一股熟悉的、被保护的渴望。

　　利威尔的眉峰蹙得更紧，他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从那双没什么变化的紫眸里确认了属于念的灵魂。十二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起来——那年他加入调查兵团不久，刚失去了自己的挚友，在一个巷口捡到浑身是伤的她，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睁着一双紫眼睛看着他，像匹受伤的小狼。

　　“先起来，换件合适的衣服。”利威尔压下复杂的情绪，伸手将小小的念抱了起来。八岁的孩子体重很轻，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让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念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这是她小时候最习惯的动作，即使心智是二十岁，身体的本能也在这一刻占了上风。她小声嘀咕，“好麻烦……我现在怎么去训练啊？新兵看到我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没让你去训练。”利威尔抱着她走向衣柜，“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新兵知道。”他动作很轻的把念放到沙发上，打开了衣柜底部的箱子——那里放着她小时候的衣服，他翻出念小时候最常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举到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念看着那件小衣服，嘴角抽了抽，但也只能认命的让利威尔帮她换上。利威尔的动作有些笨拙，毕竟他很久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孩子了，但动作却异常轻柔。

　　他帮她系好领口的带子，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摸了摸她的头，“坐着别动，我叫韩吉过来。”

　　韩吉风风火火地赶来时，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她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把面包掉在地上：“我的天啊…这是……小念？！怎么回事？！”她蹲在念面前左看右看，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神奇了！是突然变小的吗？有没有什么前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题让念有些招架不住，她往利威尔身边缩了缩，小声说：“就是突然头晕了一下……”

　　“头晕？”韩吉摸着下巴，开始喃喃自语，“难道是某种未知的巨人能力残留影响？还是说……”

　　“闭嘴，四眼。”利威尔打断她，“别把她当实验品。”他的语气带着警告，但视线落在念身上时，却不自觉地柔和了些。他想起刚捡到她时，她也是这样不爱说话，总是用警惕的眼神观察周围，直到后来慢慢放松，才会在他面前露出一点孩子的模样。

　　埃尔文和米克接到消息赶来，围满了办公室。埃尔文依旧维持着团长的沉稳，但眼底的惊讶却藏不住。他看着那个被利威尔半护在身后的小小身影，记忆回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念的惊讶。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适应一下。”埃尔文的声音温和，他蹲下身，对念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感觉怎么样，念？”

　　米克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他没有多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肉干，递到念面前。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味道？”

　　念抬头看向米克，她小时候调查兵团的薪水少的可怜，他们却总怕她营养不良，像这样把自己分例的肉分给她。

　　念乖乖接过肉干，抬头和他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几个人，此刻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怀念。他们看着的，是那个在战火中挣扎长大的孩子，是他们共同守护过的、八岁的念。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叩响，传来的是三笠的声音，“念念，你在吗？我来送新兵的报告。”

　　是利威尔喊了一声进来，三笠抱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艾伦和阿尔敏跟在她身后。

　　“团长，利威尔兵长，韩吉分队长，米克分队长。”

　　似乎没想到办公室里这么多人，阿尔敏下意识敬了个礼，三笠手里的文件在看到沙发上的人影后散落一地。她的眼睛震惊的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被挡在人群后的小女孩。

　　那孩子有着和念一样的灰紫色眼眸，只是缩小了好几圈。三笠从未见过念八岁时的样子，自从五岁那年离别，她和念再次重逢时，对方已经是个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士兵。此刻突然看到她孩童的模样，一种陌生的冲击感席卷而来。

　　艾伦和阿尔敏也惊呆了。“这……这是念？！”艾伦瞪圆了眼睛，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小？！”

　　阿尔敏一边蹲下身捡着文件，一边喃喃着，“难道是……某种异变？”

　　三笠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深深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念。

　　她的妹妹，她从小就被迫分别的妹妹。在她被艾伦家收养的那些年里，念是以怎样的方式长大？她是否也像其他孩子一样，有过天真烂漫的时光？还是从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在泥泞中挣扎求生？

　　三笠知道念是怎样被利威尔捡回兵团，也知道她被囚禁在雷纳多的地下室那些年经历了太多磨难。但那些都只是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当亲眼看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念时，那些语言瞬间有了温度，化作了尖锐的心疼，刺得她眼眶微微发红。

　　“念念……”三笠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脸，又有些犹豫。

　　念看到三笠，眼神亮了亮，朝她伸出小手：“姐姐。”

　　这一声“姐姐”，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三笠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握住了念的小手。那只手很小，很软，和她记忆中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错过了妹妹的童年，错过了太多太多。

　　“对不起……”三笠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姐姐……没能早点找到你。”

　　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三笠的情绪。她反握住三笠的手安抚她，“姐姐，都过去了。”见三笠仍是眼眶泛红的模样，她立马有些委屈的向她撒娇，“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三笠立刻说，眼神变得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坚定，“很好，很可爱。”

　　午饭时候，三笠牵着她去了食堂。三笠眼睛一红，念连利威尔和韩吉都顾不上了，乖乖的跟姐姐黏在一起。

　　食堂因为突然出现的念炸开了锅。

　　“哎？！！！这是谁家的小孩？！好可爱！”萨沙第一个反应过来，手里的面包都忘了吃。

　　“萨沙，你再看看呢？”让呆呆的说，科尼瞪大了眼，“念？是念吗？是念吧？”

　　“是念念。”念被他们的惊呼声吓得往三笠身后躲，三笠握了握念的手，把念拉到身边坐下。

　　萨沙立刻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土豆，“念现在这样好可爱！！来，吃土豆吗？超级香！”

　　整个午餐时间，念都被“特殊照顾”着。利威尔坐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帮她把牛奶吹凉，把面包切成小块。韩吉时不时地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发烫”、“变小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奇怪的光”，让念有些无奈。萨沙执着于想揉念的脸，却总被利威尔的眼神吓退。

　　三笠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帮她擦去嘴角的面包屑，眼神里的心疼和愧疚几乎要满溢出来。

　　幸好正好赶上了新兵考核结束放假的时候，让念不用担心被那群孩子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念走在利威尔身边，小小的手被他握着。熟悉的温度从掌心传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安心。

　　训练场上没有新兵的影子，只有让他们在聊天。阿尔敏塞给念一颗糖，念含进嘴里有些含混不清的问，“阿尔敏，你什么时候也养成了带糖的习惯？”

　　阿尔敏笑了笑，“萨沙藏的，被我发现了。”

　　旁边的萨沙立刻哀嚎，“阿尔敏！那是我的！”

　　让在一旁吐槽，“你还好意思说，你藏了多少零食自己心里没数吗？”

　　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坐在了姐姐身边。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幼年时颠沛流离的经历，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对“孤独”有着本能的恐惧，对“陪伴”有着强烈的渴望。现在变成了小孩子，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独自一人待着思考，而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跟在大家身边，感受那份热闹和安心。

　　在夜晚入睡前，三笠敲响了她的房门。

　　是利威尔开的门。

　　“利威尔兵长，念念睡了吗？”三笠探头的时候，念跳下了床走到了门口，三笠蹲下身，轻声问：“念念，今晚……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念愣了一下，她看向利威尔，利威尔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明白三笠的意思。在小时候，她们总是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直到失散。哪怕在离散那几年，她也总在半夜想起姐姐轻声哼唱的童谣。

　　念的心软了下来，她伸出小小的手，握住了三笠的手指，“好。”

　　“谢谢，利威尔兵长。”三笠拉起念的手，“我会照顾好她。”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需要人照顾啦。”念嘟囔着，回头看了一眼利威尔，和三笠来到她的房间。

　　“姐姐，”念把脸埋在三笠的肩窝里，声音带着困意，“你不用觉得愧疚……”

　　三笠的身体僵了一下。

　　“小时候的事……不是你的错。”念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你已经找到我了，不是吗？这就够了。”

　　三笠的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她收紧了手臂，把念抱得更紧了些，“嗯，我找到你了。”

　　月光洒进房内，照亮床上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念听着三笠平稳的心跳声，渐渐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身边是温暖的体温，一种久违的、安心的感觉包裹了她。她想，也许偶尔当个小孩，也没什么不好。

　　窝在三笠怀里睡着的时候，她梦见了从前的时光。

　　爸爸带着猎物回家的时候，妈妈正教她们刺绣，她和三笠在护身符上绣着同样的鹤纹，举起来看是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念依然有着那个二十岁的成熟士兵的灵魂，有着清晰的头脑和坚韧的意志。但在这和平的月光下，在这群她最亲近的人身边，她身体里那个害怕孤独的小女孩，终于可以放下所有防备，安心地依偎在他们怀里。

　　也许，偶尔当一次被大家宠爱的小孩，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