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虚幻19 ...

  •   由谎言织就的布衣,五光十色炫彩夺目,拥有着所设想的一切的富丽堂皇。
      可当凉风吹飞,这具绚丽精致的谎言布衣,终究是虚幻,将这表面的彩光熄散磨灭。
      只需浅显的思考,戴贺采话语间,前言不搭后语的漏洞,便浮现出来。
      可这副画作又为证据。
      是和的证据?
      那便是戴贺采,赤裸裸弑杀他人的证据。
      他信服戴贺采杀人的事实,也确定所说的没有杀死生活管家的遗憾。
      但那话语间所说的遭遇,却又存疑。
      作为富家子弟,就算再不受宠,也不至于被抛弃。
      更何况,从过往的记忆和潜意识中,可以判断戴贺采的学习能力很是突出,再加上出众的样貌。
      以及,那话语间对家人爱意的渴求,不说在物质优越的家庭,便是一般的孩童,有着戴贺采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都会被珍惜爱护。
      更何况,戴贺采自身也承认,他的意识不正常,也做出了曾经伤害过家人的行为。
      所遭遇的这般冷漠,文远只能设想到,是戴贺采自身的原因。
      在国外弑杀的结果,已经摆在了文远的面前。
      足够的保释金和精神病证明,以及那不知真假的猥亵事件,都足以让戴贺采从中全身而退。
      而光是从这点,文远便无法认同甚至于共情戴贺采。
      亦如看待舞台上变脸川剧。
      戴贺采也同样没有解释,在那泄愤过后应当接受的处罚。
      只是,缓步先行着,回忆被带出,眼神怨怼的注视在着拐角墙面的最后画作。
      米棕色的相框,所框架的是一张净白的纸张,纸张上的画作,又同戴贺采所有画作那繁杂有精细的画风截然不同。
      简笔画中的寥寥。
      在哪白纸上所框绘的,是在老式电灯泡下系固的套脖绳。
      自毁自灭,下意识的皱眉,冲动的言语便脱口而出。
      “你想自杀,戴贺采。”
      斥责和疲倦,如同在贫苦环境中,在外兼职三份工作后,回家看到调皮反叛孩子,那般操劳的母亲。
      也如过往经历的场景中,那布满血丝麻木下,梦中自裁的自己。
      语言伴随着表情,在文远习惯性抚平紧皱的眉间时,才意识到如今身份和方才话语的不对调。
      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
      而顺势而为的,更是戴贺采怔愣下的痴巅兴奋。
      不喜不笑,也不吭不响。
      只是一味的盯着,将身体下的灵魂刺穿勾出,亦像是要将他拆解剁碎。
      以至于,他能身临其境的体会到,那被虐杀的老白男人样的惊悚与慌乱。
      “亲爱的,看来你快想起来了。”
      不知名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还没等文远的思考。
      戴贺采的话语便继续下来。
      “从小到大,我都不能理解人的情绪和行为,比如人在流出所为眼泪的东西时,为什么随意的话语便会引起巨大的反应;也不理解人在张嘴,用名为笑的情绪,而产生不符合平常时的更加亢奋的行为,我不明白何为恐惧,也不理解何为厌恶。
      但我能体会到愤怒和爱。
      我不喜欢愤怒,愤怒是糟糕的情绪,每当我在遭遇愤怒时,哥哥的拳头和父亲长棍,都会击打在我身上,并伴随着尖锐变形的声调,质问着我的行为的不断。
      尽管,我甚至都意识不到我做错了什么,但承认那些被教育的罪名,会让我少受很多皮肉之苦。
      所以,我总是承认自己的过错,且在遇到类似问题时,会采用哥哥和父亲所说“更妥帖”的行为回复。
      但根源性的迷茫只会持续放大,我仍是迷惑,仍会犯错,并且会在被“劝解”优化下更隐蔽的错误。
      可我的学习天赋很高。
      这也使得,每当我出现新的问题时,尽管我的哥哥和父亲都会更加严苛粗暴,却从未真正的放弃我。
      他们只是觉得我的心理出现了分歧,仍会保有期望的教会。
      直到,一个错误的诞生。
      我并不想太过提及她,但我想,亲爱的文远,你应该知道了她的存在,我那可爱的又脆弱的妹妹。
      很抱歉,我已经不太记得妹妹的名字。
      或许是她早亡的时间太过久远。
      可文远,你应该明白,在此之前,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是同母亲样貌最接近的孩子,也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
      我的母亲,我那温柔的,魅力的,富有慈爱和善良,同时又迂腐古板的母亲。
      带给我生命的源头,也是教会了爱意的圣洁之光。
      我的母亲,我最敬爱又最亲近的血亲啊。
      她对我是那样的好,又是那样温柔的爱护着我,甚至在我还不理解什么好,又什么是爱时,就全然的信任和依恋她。
      在年幼时,她就常常在摇床看着我,用她那双平和到能包容万物的眼眸注视着我,轻声哼着那不知名的温柔歌谣,哄我入睡。
      以至于,在步履蹒跚间,她的接触,她的搀扶总是那般的亲切。
      她是多么爱我,又是多么耐心。
      我很聪明,在普通婴孩的爬走时,我已经能模仿着大人的发音,回复着个别的话语。
      可我不会哭,也不会闹。
      我不能理解自己的需求。
      屎尿落在纸尿裤中,也只会在保姆检查时发现。
      在自由学步期间,本能驱使的探寻,所不经意间的擦伤,也只会在孩童娇嫩皮肤发炎红肿时得到救治。
      当然,这些琐事,都会交由保姆和管家安排。
      无法正常的休眠和进食,才是蹉跎我那温柔母亲的武器。
      除了母亲,我并不会同任何人开口对话。
      同理的面对他人的触碰,甚至是保姆的照料,我也会表现出异样的排斥。
      这种情况在我思想开悟后,拥有自主思维前异常的明显。
      甚至以心理,反馈到身体上躯体化的过敏呕吐。
      一日三餐的饭食,片刻不离的睡眠陪伴。
      都需由我的母亲来照料。
      可是,孩童的自制力太过薄弱,偏我又生的太过敏感。
      早晚不规律的睡眠,不知饥饱,同时也不知何时该用食的变更。
      将我的母亲身形消磨的更加纤细。
      那柔美的面庞,也带着些丑陋的青污。
      年长我八岁的兄长,从小便排斥我,大概是我的诞生夺取了家中大半的宠爱。
      可也幸亏是我的怪异和孤立。
      除开母亲的耐心和关爱,新鲜感的离去父亲便不再过多关注这个难缠又阴郁的二子。
      而管家和保姆也由开始的热心期待,逐渐转变为对于工作的责任。
      只有我的母亲,自始至终的都陪伴在我的身旁,刻意着我生长的痕迹。
      哪怕这份陪伴参杂着些许的言不由衷,些许的疲倦困扰。
      可我的母亲却从未责备,我对她无法分割的限制和折磨。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哭泣,也不会崩溃。
      他说过他是敏感的,所以在某些时刻,哪怕只是几分钟的远离,他都能察觉母亲的离开。
      母亲自然也知道,她不能离开太远,将我惊醒后下一次的睡眠将会变得极为苦难,甚至于昼夜连反的颠倒,和严重到需要挂营养针的绝食。
      所以,微小的抽泣时长会出现,可这同样也不能持续太久。
      哪怕尚未抹去的泪红眼眶,母亲也仍需返还陪伴在我的身边。
      日益的憔悴,引起了哥哥和父亲的担忧。
      我已成长到能走能跑,能回答简单语句的年龄。
      父亲和哥哥提议,将我和母亲分开。
      我并不理解,分开意味着什么。
      憔悴的母亲肉眼可见的疲倦,在一勺勺的将食物喂进我的嘴中时,看着安静注视着她的我,却仍是摇了摇头。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身体的本能驱使着我的行为。
      被牵制的母亲,也只能在无数次的服从和配合中,耗尽了自己的神气。
      而这期间,我越发能感觉到哥哥和父亲对我的冷漠,却也越发的依赖和粘稠,如寄生虫般吸吮着母亲身上的爱意。
      可母亲,因为疲劳而昏迷晕倒在我面前时。
      那是我平生首次感到了情绪的具象化。
      我焦急,我恐惧,眼泪止不住的狂奔。
      尖锐的指刮刀般的惊叫着,最终母亲被送入了医院。
      而此事无疑惊动了家中成员。
      我的哥哥从学校内去医院。
      再回来时,是跟随着父亲一同。
      哥哥生的高挑,气力也大。
      所以打起我来时,很轻易的就将我揍得鼻青脸肿。
      父亲,管家,保姆都站在一旁没有啃声。
      可当时的我,不理解哥哥为什么打我,但母亲的昏迷仍让我的情绪失控,只是混着拳打不断哭泣。
      幸好,哥哥是我的哥哥。
      他并没有要我的性命。
      只是至那之后,父亲安排着让我和母亲彻底隔离开来。
      不理解但并不代表不知道。
      冥冥之中的,我意识到母亲再也不能像往日样同我相处了。
      眼泪再次涌入,可我并不想胡闹。
      因为,我能感觉的到我爱着我的母亲,以如母亲对我的疼惜。
      不想在经历这样突如其来的恐惧。
      被保姆带到医务室,由着医生处理着伤口,以及皮肤上被他人触碰后,而泛起的红疹。
      我不知道母亲要住院多久,独身的时间,我总是沉默,也在思考。
      我是那么的忧虑,同样也是那么的迷茫。
      我仍无法理解很多事情和情绪,我看不懂保姆单独照顾我时,为何动作会变得更加粗暴和随意。
      也看不懂管家,见着我时常常叮嘱的开朗和需求。
      更不知道,哥哥对我言语的刻薄,和在面对父亲时又突然变换的关怀。
      还有父亲眼神下,对我的冷淡和漠视。
      我大概意识到了,我的家人对我并不友好。
      这却让我越发的越发的想念母亲,也越发的明白母亲对我的爱意。
      可我很爱我的母亲,同时真的恐惧。
      爱便是珍惜。
      我不在希望,我的母亲这样疲倦憔悴。
      于是我开始学习着。
      自己睡觉,哪怕着需要连续几天困熬的入眠。
      尝试着自己,按着时间点吃饭,哪怕着时常让我在饭后呕吐。
      总之,我学会了独立。
      而周围的人称之为成长。
      或许是我的敏感,造就我迅猛的学习能力。
      也或许是我那继承母亲的样貌,总是在家人中天然的获取优势。
      更或许是,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或言语,做以代领,是让我变为“正常”的工程。
      毕竟,无论是保姆还是管家,亦或者我的父亲,在我面前都是这么说的。
      要向“他们”学习,成为“他们”团体的一员…
      那段逐渐符合正常孩童的行为,让我生活中遭遇到的漠视得到了缓解。
      所有人都很开心,包括我从管家口中,听说着,从医院中转移理疗馆中调整身体的母亲。
      这也让我更加尽力的学习和独立,除了生活的自主,父亲让管家给我安排的课程,都是迅捷而精确的完成。
      尽管这期间我仍是不理解,所学习那些礼仪课,小提琴,钢琴,外语,数学,物理等等课程与我而言的意义,就如我至今不能理解,为何人的情绪会如此多变的源由。
      可我的记忆实在太好,怪异的思维,只要是在客观和公式下,便能精准的由繁化简。
      以至于,我能很完成这些课业,也能应对课业下的考核。
      所以与日俱增,他人的关注又重回到了我的身上。
      管家保姆其他佣人,甚至父亲的态度,再度进行了转变。
      他们簇拥着我,说我是天才,是戴家未来的光辉。
      但一人除外,我的亲生哥哥。
      哥哥是血亲中扭曲的存在。
      在我的记忆中的他大部分是冷漠鄙夷,甚至敌对着我的存在。
      但这并不是完全,因为我的原因,母亲身体亏损需要住院疗养,哥哥是第一个指责殴打我的人。
      可同样,我被家中甚至佣人都漠视时,本该轻蔑鄙夷我的哥哥,却又会在的孤身时,向我投来不忍和怜惜。
      那份慈爱的目光,并不是纯然的,却和母亲看待我时极为相似的。
      所以,我想哥哥也是爱着我的,可这份亲情的爱夹杂了太多个人和利益。
      哥哥不喜欢我的原因,能罗列的实在太多。
      家产,父母的关爱,他人的目光。
      当然,我也曾怨恨过这样敌对的哥哥,思考着或许我作为兄长,应当会更加大度。
      毕竟,在怨恨下,我仍是本能的会亲切,同我那不友好的血亲。
      可在哪与众不同思考下的敏锐,越是出众耀眼,我与哥哥的关系便越发的割裂。
      从视而不见,到见缝插针的嘲讽贬低。
      我曾认为是我的哥哥心胸太过狭隘,无法理解更无法和解我与哥哥的僵硬。
      直到,妹妹突兀的诞生,将我人生那仍是迷惑,却可以按照模板伪装,沉浸到幸福的人生彻底打破。
      那是本不该出现,更不该存活的生物。
      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终于体会到了,我哥哥看我是的感受,不,应该是我终于知道,我的哥哥对我是多么的仁慈温柔了。”
      说到此,低垂头颅佝偻着腰身,直瞬的黑色长发,柔搭在肩膀处,低嗤的笑声从那瀑黑传出。
      恐怖片中定格着身形,直面怪物的角色,只由着惊惧漫布在全身。
      由低缓平,当笑声戛然而止时,纤细的身形如拖动骨肉的破布,来到了那吊脖绳的白画前。
      黝黑的眼瞳,夹在瀑墨的黑发和苍白的皮肤,着纯粹的黑白中渗出。
      如母亲抚慰着自己的孩子,手指轻抚着画作。
      既是回复文远,也是说给自己听。
      “妹妹出生后的未来,他们都说我疯了,是精神病,迟早要杀了妹妹,也迟早要杀死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全部,全部都变了,所有人都厌弃我,害怕我,讨厌我,就连最爱我的母亲同样的也提防我。
      我体会到了哥哥的经历,但我却未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哥哥,甚至都无法做到自己哥哥那般。
      可是,可是,这是我的错吗,我只想获取曾经的宠爱,父亲的欣赏,哥哥的羡慕,母亲的爱怜,为什么只是一个婴儿的诞生,她甚至都没有做任何事情,就将这一切改变。
      为什么要厌弃我,为什么要惧怕我,既然无法接受我的缺陷,为什么又要在最开始时那般义正言辞的光辉,给予我爱意,让我从混沌和麻木中清醒,又为何这么残忍的抛弃我斥责我。
      这未免也太轻浮冷酷了,人总是这么多变,我从前不能理解他们的悲喜,现在经历过一遭,仍无法真正参透他们的多变,亦或者说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只有我是被抛弃愚弄的痴儿。
      所以常常信以为真,所以常常撕心裂肺,所以我被厌弃,所以我被孤立,他们冷心冷肺多变无情,所以我的固执成了偏激,我的寻求成了病态,我成了神经病。
      他们驯养着改造着,让我模仿着,如拔去毒牙的长蛇被豢养在温暖的手掌,却又因为长蛇的环绕和冰冷,养了另的宠物,将我遗弃又想让我驯服。”
      话语戛然而止。
      文远知道戴贺采仍有话语未明。
      只是,眼前俊丽的“少女”却似乎在闲逛公园后,对自然的消化与吸附。
      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画作良久。
      才兀自说了这一句话:“我从未想过真正的伤害我的家人,只是想获得爱,回到曾经的幸福中,我仍是爱着你们的,哪怕你们从未真正的爱过我,也从未真正的“看见”我…”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