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队》劳谦

6、第六章 如何生存

　　一睁开眼，已经天亮，李兰陡然惊醒，查看大家都还在，大柱已经熟睡了，只有春红在给火堆添柴火，又将剩下的红薯丢进火堆烤着。
　　李兰对春红道：“你们怎么没有叫醒我，我一觉睡到了天亮。你昨晚休息没？”
　　春红回道：“休息了，我睡的上半夜，守的下半夜，你太累了，我们不忍心叫醒你。况且，白天还需要你出主意，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红薯已经吃没了，水也没有了。”
　　李兰点点头，表示知道情况，就跟春红商量说：“今天我们两人先回一趟地窖里，如果日本鬼子还没发现，那我们就拿些红薯和水回来。”
　　春红点点头。
　　这时，大柱也醒了，长福也醒了，李兰对大柱说：“大柱，我和春红待会回一趟地窖，拿些红薯和水，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如果发现情况不对，或者我们到晚上了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孩子们往山里深处藏起来。”
　　长福听完，有点担心，说要跟着一起去。
　　李兰劝说道：“长福，我和春红去，脚程会快一点，你就留在这里，给大柱帮忙，照顾其他人，好吗。”
　　长福知道自己跟去只能拖慢她们的脚步，只能同意留在洞中，可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感觉，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看着李兰和春红带着弓箭，背着篓子，渐渐远去的背影，长福心底的担忧越来越深。
　　天气渐渐转凉，露水沾湿了两人的衣服，一阵凉风吹来，两人都打了个寒战。
　　李兰手握着弓箭，全神贯注的注意四周的情况，春红则拿着柴刀，紧张的盯着眼前的路。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山顶，又从山顶下山，走到半山腰，看到了村口的日军在站岗，村里升起了炊烟。
　　“不要脸的日本鬼子，呸。”春红骂道。
　　李兰也赞同的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继续赶路。
　　眼见离地窖越来越近，两人放慢了步伐，慢慢的停了下来。
　　李兰对春红说：“你再这里等一下，我先下去看一下有没有人。”
　　春红有点害怕，对李兰说：“你小心点。”
　　李兰点头，说：“如果有问题，我会发出大叫的，你听到声响后就躲起来，不要管我，赶快回去洞穴里，带大家离开。”
　　听着李兰像交代遗言一样，春红内心愈发恐惧，她拉着李兰的手不放开。
　　李兰拍拍她的肩膀，还是抽出了手，静悄悄往地窖的方向靠近。
　　静，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鸟鸣也没有，李兰的心里不禁也紧张起来。
　　她趴在地上，用耳朵听地面的声音，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是以前父亲教她的，用来听动物的脚步声。
　　她慢慢靠近地窖口，观察地上没有新的脚印，又仔细朝山下看了下，没有人上来，地窖口也和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才放下心来，便回头去叫春红。
　　两个女孩子回到了地窖，连忙往篓子里装上红薯，又多拿了些水壶装水，两人的篓子都被装满了。
　　“好了，春红，快走吧。”李兰催促道。
　　两人蹲下，背起篓子，篓子出奇的重，压得她们起了好几次才直起身体。
　　将滘口掩藏好后，两人背起篓子往上爬。两个女孩子背着篓子，艰难的往上爬，才走没多久，两人的衣服就汗湿了。
　　正当两人喘口气的功夫，忽然看到有几队日本兵正朝着山这边走来，看来是要搜山了。
　　两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
　　李兰对自己说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慢慢的，她镇定了下来，对春红说：“篓子太重了，我们背着它走不了多久，日本兵很快就搜过来了，篓子我们先找地方藏起来，等有机会再回来拿。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大家，不能再待在这座山里了。”
　　说着，就把春红肩上的篓子卸下来，四处寻找藏匿的地方，好在找到了一个烂掉的树根，树根底部空了，有一个洞。
　　李兰叫着春红一起，把红薯放在树洞里藏起来，然后用树叶盖住，再捡些枯树枝掩盖在上面。
　　两人背着空篓子和两瓶水，急忙赶路，一口气也不能歇。
　　很快，两人回到了洞里，跟大家说明情况，日本人要进山了，我们必须要赶快走。
　　长福看到李兰安全回来，终于放下心来。
　　有个孩子问，我们去哪里。
　　李兰说我们去另外一座山，这里不能待了。
　　大家急忙收拾好衣服，李兰叫大柱一起，把草木灰装起来，走出洞外把草木灰都扬了，在烧火的地方重新盖上泥土，伪装好现场，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还是由李兰、春红、大柱三个人组好自己的队伍，依次出发，快步赶路。
　　好在下到山脚，穿过一片河流，紧接着就是另外一座山，这座山叫杨梅山，比之前的山还要高一点，路也更难走，李兰和父亲打猎，来过这座山。
　　大家来到河边，纷纷捧起河水解渴，又将水壶灌满，不敢停留，快步跟着队伍进了杨梅山。
　　李兰嘱咐大家道:“杨梅山的路比之前的小安山难走得多，虽然我带着刀，但是我不能砍这些刺从，怕留下痕迹，日本兵追过来。所以前后的两个人一定要互相拉着，互相看着，小心脚滑，小心被刺扎伤。”
　　说完，李兰暗道不好，小安山上有砍灌木丛，如果被敌人发现，一定要追过来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漏掉了。
　　李兰暗暗责怪自己，还是不够小心。
　　杨梅山的树木高大，密集，林中阴凉得看不见阳光，树干上布满了青苔，刺从遍布，几乎没有宽敞的路可走。
　　她带着大家蹲低身体，钻了一个又一个刺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刺划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连她这样常年在山中行走的人，都被划成了这样，其他人就更不用想了。
　　果然没过多久，有个孩子哭着说身上太疼了，是一个男孩子，叫元宝，今年才9岁。
　　眼看着大家已经走到了快半山腰，日本人不会这么快追上来，而且这里的山路这么难走，日军也不一定会过来搜山。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她让大家停下来，先休息一下。
　　她走到元宝身边，看到元宝的身上几乎都被刺划破了，伤口往外渗血。
　　她擦干元宝的泪水，对元宝说：“元宝，再忍忍，姐姐去找些草药，好吗。”
　　元宝还是抽抽噎噎的哭。
　　这时，长福走过来，对着元宝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元宝立刻就止住了哭声，瘪着嘴，双眼委屈的看着长福。
　　李兰有点惊奇，转身去周边找草药。山里有很多草药，像常见的外伤，都能在山里找到对应的草药。她和父亲打猎的时候也会受伤，她父亲就会在山里找到草药医治。
　　仔细查找了一番，她找到了好几株草药，就把草药从根部掐断，都带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都要敷上草药，否则伤口感染了就要发烧了。
　　她把草药的叶子摘下来，放在嘴里嚼碎后吐出来，敷在元宝的伤口上，不一会儿，伤口就不流血了。
　　大家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纷纷照葫芦画瓢。
　　处理好伤口，大家也不敢停留，继续爬山。
　　终于，在太阳照到头顶的时候，他们爬到山顶了。很安全，日军没有跟过来。
　　大家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都瘫倒在地上喘气。
　　李兰站上山顶的一块大石头，往下望去，看不见小安山的情况，更看不见村口的情况。
　　她知道，杨梅山的后面还是山，山连着山，没有村子，只有再翻过几座山，才有村庄。眼下如何活下去，成了困扰她的难题。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在山上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她有丰富的经验。
　　可是，现在还有一群比她年纪还小的孩子，不会射箭，也就代表着无法找到食物，更加不会自保。
　　带着17个这样的人，如何生存？她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