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队》劳谦

28、第28章 安葬烈士遗骨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到了昨天的战场，没有日本人。
　　他们走过去，看着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有些腐烂的气味飘过来，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李兰让其他人看下是不是还有可以用的武器，她和大柱春红长福则仔细查看每一具中国人的尸体。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除了周钰，他们发现其余人的所有尸体，也就是说，除了长福，其他七个人全部都阵亡了。
　　没想到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重聚。
　　四个人都很伤心，他们把七个人都找出来，放在一起，准备把七个人一起安葬。
　　林强他们还待把其他中国人的尸体搬出来安葬，李兰制止了他们，说道：“拿好捡起的武器，我们要赶快走，没有时间了。
　　让他们瞑目最好的方式，就是血债血偿。”
　　回去的路上，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李兰在心里祈祷着周俊他们一定要平安，一定会平安。
　　回到龙泉村已经是深夜，春红默默去厨房做晚饭，大柱帮忙烧火，其他人要么是劈柴，要么是擦捡回来的枪，总之都让自己有事情可做，不愿意停下来。
　　只要一停下来，他们就能看见惨死的中国人曝尸荒野，而他们自己却连安葬这些战士都做不到。
　　林强啪的一声放下手上的枪，薅着自己头发，神情憋屈气愤。
　　李兰知道大家的想法，可是，她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晚饭做好了，春红把饭菜布置好，叫大伙吃饭，可是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这时，长福给大家出了个主意：“不如，我们发动这里的乡亲，在晚上的时候帮忙给死去的战士们安葬？”
　　林强一听这个主意好，立马拍手赞同道：“我们来了有一些日子了，平日里总帮乡亲们干活，相信他们会愿意帮忙的。”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主意靠谱。
　　长福看姐姐不说话，问道：“姐姐，你觉得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李兰想了想，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她也同意道：“那行，我现在就去找村长，让他召集村民开会，号召自愿帮忙的村民。”
　　李兰敲响了村长家的门，直接表明来意：“村长，我们今天去了一趟五十里外的地方，那里刚刚打完一场战，是国军和鬼子打的。
　　战场上，有很多中国战士死去了，他们现在被曝尸荒野。
　　他们是中国的战士，现在为抗日而死，死在了异乡，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替他们收敛尸身，让他们入土为安。
　　战场上现在没有鬼子，所以我想请村长号召村民们一起去那里给战士们安葬。我和我的队员先去打探情况，如果是安全的，我就派人联络您，您和村民们再出发。
　　村长，您怎么看呢？”
　　只见老村庄听完连连点头，说：“孩子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都是爹生娘养的，要是他们的爹妈知道他们死在外面，连尸体都没有人收敛，该有多么心痛。
　　你放心，我现在就着急村民开会。”
　　李兰说：“那行，村长，我让林强他们也一起通知村民开会，开会地点还是在村头的晒谷场吗？”
　　村长说：“对”。
　　两个人各自出发。
　　很快，全村人基本上每家每户都到了，村长首先说话：“各位村民，叫大家来，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的帮助。
　　大家知道，现在是抗战时期，小鬼子在我们的家乡无恶不作，杀了我们多少的中国人，有多少好儿郎背井离乡去打鬼子。
　　我们龙泉村现在还算平安，没有被鬼子占领，就是因为前面有无数中国儿郎为我们冲锋陷阵。
　　现在，在五十里外的地方，前两天发生了一场战争，那里死了很多我们的战士，他们到现在还躺在地上，无人收尸。
　　我现在，想请求大家，一起去给战士们收尸，让他们，入土为安。”
　　村长说完，底下不断传来小声的讨论声，有个村民问到：“村长，我愿意去给战士们收尸，只是，我怕鬼子又打了个反回来，那我们岂不是要被鬼子包圆了？”
　　这话一说，很多村民都暗暗点头，谁也不忍心让抗战保国的战士曝尸荒野，可是，如果代价是拿他们的生命去换，谁也不愿意。
　　这时，李兰向村民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我和我的队员们与鬼子有过交手的经验。
　　我和队员们会先去前方打探情况，并且及时与村长沟通，我们确认前方安全了才会通知村庄，让你们出发。
　　同时，我们也带着武器，如果真的有鬼子，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大家不受伤害。
　　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我们先去打探，安全了再通知你们出发。
　　这是自愿的，有想去的村民，先回家准备好锄头和铲子，同时每个人都需要带上一把刀防身，柴刀或者是菜刀都行。”
　　村长接着李兰的话说：“愿意去的村民，明天晚上七点到晒谷场集合，我们一起出发。
　　好了，各自散开吧。”
　　村民们交头接耳的陆续散去，李兰对村长说：“村长，真的谢谢您，您放心，明天下午我们就会动身出发打探消息，等安全了就给您报信。”
　　村长回道：“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谢什么，死去的战士们，也是我们的同胞啊。哎，丧尽天良的鬼子，他们一定会恶有恶报的。”
　　李兰召集大家开会，安排明天的工作，她说道：“为了传回阵地最及时的消息，每个人错开半个小时出发，由上一个传递给下一个人消息。
　　下一个如果收到的是前方平安的消息，就继续往前走，查探最新消息。如果收到的是前方有鬼子，那么不要再前进，立马退回来。
　　每个人最多只跑一趟，六个人轮流跑，最后一个人收到上一个人传递前方平安的消息后，里面报告给村长。
　　林强，你在最前面，强娃第二个，狗蛋第三个，大柱第四个，我第五个，王毛子跑得最快，第六个。
　　春红就陪在村长身边，如果村长有什么需要的，尽量帮助他。这样的安排大家有意见吗？”
　　各自都回答没有意见。
　　长福表示有意见，他说道：“姐姐，我呢？我的任务是什么？”
　　李兰说：“你的任务就是在家好好养伤。”
　　长福不同意道：“姐姐，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只是左手伤到了，右手还是可以正常活动，我的双脚也没有受伤。
　　而且，我会用抢，我们拿回来的步枪我会用。让我一起去吧。”
　　李兰想了想，同意长福参与，给长福安排的任务是：“那好，长福，你和春红陪在村长身边。”
　　长福想待在她的身边，可是，他也不想反驳李兰的命令，只得暗暗告诉自己待会一定要多留心姐姐的安危。
　　勃朗宁还在他身上放着，只是没有子弹了。
　　李兰说好每个人的任务后，在下午时分，六个人依次各自出发了。
　　幸运的是，每个在前的人传来的消息都是前方平安，最后传到李兰这里，李兰加快速度往前赶，发现战场仍然悄无声息，只是腐烂的气味越发重，苍蝇乱飞。
　　她又往高处站，仔细观察远处，确实没有任何踪迹，她大概待了半个小时，确认无人经过，才飞快跑回去给猴子报信。
　　猴子跑去给村长报信。
　　此时，晒谷场上站了一百多号人，几乎是全村每家人都派了一个人过来，他们都扛着锄头和铲子，等待着出发的消息。
　　太阳落山后，夜色袭来，十八队的所有队员都已经归队。
　　李兰和林强、大柱三个人走在最前面开路，猴子跑得快，由他最后再去探前方的消息。其余人断后，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
　　大概走了快一个半时辰的夜路，所有人都到了。
　　为了给村民一个心理准备，也为了避免火把太多太亮引起注意，李兰给大家安排了下每个人该做的部分，她说：“乡亲们，待会你们会看到死去三四天的战士们腐烂的容貌和身体，请不要害怕，他们是我们的同胞。
　　为了更快的完成安葬，我们需要分工合作。首先，猴子和强娃，我需要你们往前走一公里，强娃在前，猴子在后，你们密切关注是否有人过来，如果有人，猴子立马跑回来告诉我们。”
　　猴子和强娃回答：“明白”，立马动身。
　　李兰接着安排：“这样，来十个年轻人，和我的队员们一起认人，里面有鬼子的尸体，不要找错了。大家从衣服上来区分，我们的战士穿的是灰色的军装，军装上有五角星。
　　鬼子穿的是绿色的军装。林强，你带着十个人去认人，然后把我们的战士遗体搬出来放在这个地方。”
　　李兰指着前面的一片空地，插上一根火把。
　　她接着说：“我需要三十个人，把战士们的尸体搬到安葬的地方，统一下葬。大柱，你带着三十个人搬。”
　　“其余人包括所有女人，拿着厨子和铲子去前面山脚下的那片空地上挖墓地，尽量多挖一些。剩下的人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墓地。”
　　剩下几十个人都举着火把跟着李兰，李兰把他们带到几十米开外的一片空地，说道：“这个就是我挑选的墓地，宽敞，背山望水。请大家只留几个火把照明，其他的火把全部都灭了。
　　火光太亮以免引起注意。”
　　大家都遵照李兰的话，只留了四个火把照明后，开始挖坑。
　　李兰则一起去认尸。
　　这几天很热，尸体腐烂得很严重，有刺鼻的味道，谁都没有嫌弃味道难闻。
　　长福拖着受伤的手臂，也一起认尸，他现在无法发力，只能做这个。
　　李兰担心前方的情况，又去找猴子，猴子说前面很安全，让李兰不用担心。
　　大家齐心协力，将尸体安葬在一个个墓穴里，用泥土盖上，墓穴里没有棺材，没有陪葬。
　　到了下半夜，空地上差不多有上百个坟墓，说明已经安葬了上百个战士了。
　　李兰他们还在尸堆里找，又找到了一百多具尸体，她怕天亮了时间不够，号召大家加把劲，争取在天亮前完成安葬。
　　终于，在场所有人的努力下，全部的战士都被安葬了。
　　这时，李兰拿来了一块木牌，上面刻了：“中国抗日战士安息”，将木牌立在墓群的最前面。
　　他们不知道战士们的姓名，唯有此，才能留住他们在世间的最后痕迹，起码在场的所有人不会忘记他们，一定会来祭奠他们。
　　所有人看着两百多个墓碑矗立在清晨的微风中，好像是战士们的残魂在诉说最后一缕不舍。
　　李兰首先跪下，给战士们磕了三个头，其他人都跟着磕了三个头。
　　李兰说道：“谢谢所有的村民，有你们给战士们送行，是战士们最好的归宿。现在请大家尽快出发，我们回村。”
　　所有人加快步伐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