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饕餮专属外卖员》一颗大土豆

37、往事

　　不知道怎么，纱布到了连翘的手上就像是鱼入了水，鸟回了巢，阿满还真没见过这东西这么听话的在人的手里待过，眼看着旺仔小馒头变成了白色小棉签，不得不承认，确实美观了很多。

　　“你说你偷药也不偷好一点的，那些都是给买不起药的人准备的便宜货，你倒好，偷都偷了，还不一次到位，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偷。”

　　连翘没好气地收拾着桌子上的废物，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站起身像叮嘱寻常病患一样，继续和阿满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看得出来，她虽然脾气火爆，嘴毒了一点，但确实是个好医者。

　　阿满心里别扭，夹杂着一点偷了人家东西的心虚，别开脸沉默着没有说话。

　　偏偏连翘不依不饶，围着她转着圈地问她：“你听没听见呀，记没记住呀，”

　　最后阿满烦了，转身就把她推了出去，没想到就这么一次，连翘便开始每天都来，有时候带着草药，有时候带着一些小玩意，五月节的时候还给她送来了一堆香包，问她好看不看，要拿出去卖。

　　阿满看着怀里满满一筐的漂亮香囊，头一次主动问道：“可以给我一个吗？”

　　她以为连翘一定会同意，因为她们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她以为她们是可以互相送一些小东西的关系，没想到连翘听完竟然一把夺过她怀里的东西，然后神色不太自然地大声拒绝道：“不！不行！你别拿这个。”

　　见她拒绝，阿满肉眼可见的变得失落，但她的性格绝不是会撒娇卖萌非要别人送她的，只是说了句“好吧。”就再也没问过第二次。

　　旁观到这里，乐随敏感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这不对吧……

　　“怎么了？”龙五看的有些困了，打了个哈切，觉得无聊，但又怕错过关键地方，神色倦倦的。

　　乐随看着他屁都不懂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忍心茶毒这个纯洁的……奶龙，只说“没事。”

　　看着年纪大，其实心智和初中生差不多，每天除了中二发言，就是霸总语录，乐随看着龙五对于情感一窍不通的样子，福至心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你们妖怪……不是不是。”

　　“你们神兽，多大算成年？”

　　“六七百岁吧，怎么了？”龙五不知道对方怎么问起这个，总觉得那里不对。

　　乐随试探地问：“那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是多大了。”

　　“你们人类没说过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年龄吗？”龙五现在算是知道乐随打的什么算盘了，原来是在这里说他幼稚，笑话，他怎么也是一个活了一千年的成年神兽了，而且他可是饕餮，天上地下仅有一直的饕餮！

　　怎么可能和寻常神兽幼崽相提并论？！

　　不对，他就不是幼崽！

　　“这是幼崽吧！？”连翘今日又来找阿满，恰好碰见山蜘蛛病愈，连翘好奇为什么它会这样体型巨大，特意拿来了一本古书翻阅，阿满跟着她一起看，两个人找到了一种名为山蜘蛛的生物。

　　那图片上的东西体型巨大，和现在这个只比有个花瓶大小，稳稳站在桌子上的小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但是依稀还是有些像的。

　　连翘蹦蹦跳跳地围着小蜘蛛转，左看右看的，两小只凑在一起萌得人想连着做两个后空翻，只有阿满一只盯着连翘带来的那本书转，表情有点难以评价。

　　连翘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拿一根手指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阿满？！”

　　“我说话呢，你在听吗？”

　　阿满终于反应过来，不太好意思地合上书，破天荒有些害羞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书。”

　　连翘：“……”

　　犯规了啊，小阿满……

　　“给你看，给你看，都给你……你全拿走吧。”连翘把自己身侧的书连带着都推到阿满面前，急哄哄地说，还保证以后还会给她带。

　　看见两人之间的互动，乐随歪了下头，评价：“这个时候关系还挺不错的嘛。”

　　“所以你猜连翘到底有没有记忆？”龙五若有所思地问道。

　　有没有记忆？

　　有的吧。

　　虽然这里是阿满的执念，但是连翘的样貌却一直停留在了她们认识的那个时候，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对方的反应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不一样的，在这样一个被专门塑造出来的“刑场”，只有自己相安无事的活着，而且不管多少年过去都没有老去，真不知道是说阿满顾念旧情还是怎么样。

　　“或许只有真正的成为另一个人，才能做到感同身受吧。”

　　乐随看着面前阿满和连翘发生的争执，表情凝重。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回村子呢？也是有人根本就不在乎你，不会伤害你的啊？”连翘不理解为什么阿满这样固执，她游说了好几天，想要帮助阿满重新融入，但是这个人今天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转头就走。

　　她听着那些议论她孤僻、没人养没人教的话都觉得刺耳，不知道阿满为什么会面无表情。

　　“因为听多了。”阿满麻木地看着她，说着她一向都爱说的实话，“他们，我不在乎。”

　　连翘盯着她，眼睛一转不转地问：“那我呢？你也不在乎吗？”

　　“那你在乎什么呢？除了你那只破蜘蛛，你还在乎别的吗？”

　　“我的，蜘蛛？”阿满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它没有名字吗？名字不是你起的吗？你不是说要圆圆满满，原来你的圆满都是建立在你自己的设想下对吗？”

　　“就算我不想接触那些人，就算那些人伤害我，伤害圆圆，你也要让我忍着恶心，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阿满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猛地喘了好几口气，她好像很久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一时之间身体有些不适应，多年来被霸凌的怨怼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而她也没想到，连翘会是这最后一棵压垮骆驼的稻草。

　　她以为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这个人。

　　这是阿满从来都没设想过的事情，一旦信念崩塌，事实纵使摆在眼前，也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就这样吧，算了，都走吧。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这样想，事实上，他也是这样说的。知道连翘负气离开后许久，阿满站在原地都没有动过地方，后悔吗？不后悔，她千辛万苦活到现在，不是为了迁就谁的。

　　但不得不承认，她很介意。

　　那群村民欺负她的时候她没介意过，骂她辱她的时候她没介意过，甚至在听到自己要被选做圣女去死的时候她还是没介意过，但是今天在连翘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活着的时候，她不能接受。

　　“所以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要被代替送去当圣女？”乐随皱着眉，“为什么不跑？”

　　龙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猜测：“或许，她想和她的好朋友一起走呢？”

　　“但是她没想到还没说出口，对方就背叛了她吧？”

　　“这个词太难听了。”乐随不认为连翘算的上是背叛这种严重的事情，顶多是被蒙在鼓里，还对那群人抱有幻想。

　　但相信人性本善不算什么错。

　　“她们一个想要逃离，另一个想要改变，谁也不能说谁是错的，但……”

　　龙五凉薄一笑，看着被打晕带走的阿满，接着说道：“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乐随看着这个女孩就这么走向自己既定的结局，心彻底地沉了下去，“是啊，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挽回就是无法挽回。”

　　怪不得当时自己会就这么被阿满送上丧轿，原来她自己就是这样在那里面醒来的，后面的一切都和乐随当时经历的一模一样，除了当时没救他，是他自己跳了河，但随着视角的转变，乐随知道，这只被阿满捡到的小蜘蛛一直藏在暗处，它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么多人，就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下了熊熊大火，总是血脉特殊，但总归不是不死不灭的，它就这么带着赴死的决心救下了自己的小主人。

　　而就在阿满打算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一直消失的连翘突然出现救走了她，也彻底和她以前的生活分道扬镳。

　　山蜘蛛已死，记忆随之消失，眼前的画面定格在两个女孩一同逃离的背影上，他们跌跌撞撞，互相争执推搡着，即便离开，前路也并不光明。

　　“没了。”

　　龙五大手一挥，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在两人眼前，虽然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经过和两人一兽之间的关系，但乐随还是一脸忧愁，他现在有好几个答案，但是总感觉都差了一点什么，就是好像带入阿满的视角，这些猜测都很对，每一件成为阿满的执念，让他们用来破局都很对，但是好像又都不对。

　　“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龙五这种简单粗暴的人了，他直接拉着乐随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走吧，死了的找不到，去见见活着的，毕竟现在还差一个部位没找到，她应该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