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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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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燃烧的大火最后化作天空一缕尘烟,焦黑的灰烬之下一枚淡紫色的内丹波光流转飘荡在半空。
待人群散去,一只伤痕交错的小手突然出现颤抖着将那枚内丹捡起,双手交叠着慢慢捂在胸口,小声的啜泣。
一滴清泪从阿满的眼中流淌而下,如开闸决堤一般,最后化作道道血泪。
都说伴生毒虫的命便是自己的命,但是为什么山蜘蛛死了,阿满这个时候还活着?
龙五也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他抬手轻轻一抓,片段式的记忆巨响的浮现在面前,他抬手轻轻拨弄着,像快进慢放一般,从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中抽思剥茧,试图缕清事情的始末。
乐随见此不敢出言打扰,默默立在一旁,他跟不上龙五读取记忆的速度,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捣乱让对方分心。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由于神经的高度紧绷,乐随坚持不住多久时间便觉疲乏,昨日宿在山洞睡得腰酸背痛差点落枕不说,接连的惊吓也让他身心俱疲,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只能强撑着睁开眼。
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的前一刻,龙五终于有了动作,乐随眼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定格在某个方位,然后唇边习惯性地勾勒出一抹笑,背对着自己说道:“找到了。”
哦,找到了……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这三个字划过光滑的大脑皮层,没留下一丝痕迹,龙五见身后迟迟没有反应,纳闷地转过身,才发现乐随的不对劲。
“怎么了?”
要不是龙五确定乐随从来都没离开过自己身边,他都要怀疑这个小东西中邪了,说什么都没反应不说,就连去扯他的脸颊肉都没气的跳脚。
还在说着,下一秒乐随就拍开脸旁的手,平直毫无起伏地语气说道:“别动,我听得见。”
“什么找到了?”
龙五:你确定你听得见?
在两人良久的沉默下,乐随终于反应过味儿来,大声地又重复了一遍:“找到了!?”
龙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觉得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丢了魂了呢。”
乐随已经没心思计较龙五的揶揄了,他不自觉地拽住手边的袖口,无声地催促。察觉到他动作的龙五视线往下一瞥,心下一动,反手拉住乐随,一句话没说便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再睁开眼时,本来还是妙龄少女的阿满变成了一个穿的像个小乞丐样的小男孩,但只要这个孩子开口,任谁都能听出这个是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小姑娘怯生生地蹲在了两人的面前,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
乐随刚想回答,却先一步看见了自己身下八只毛茸茸的长爪,他瞬间噤声,都忘了,现在他们是山蜘蛛的视角,怪不得阿满会怕。
“原来他们是半路主仆啊。”龙五看着女孩即便害怕还是去连翘的院子里偷治疗外伤的药草回来给山蜘蛛包扎,暗暗摇了摇头,“这种药治治普通人还行,对于这种异兽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什么意思?它伤的很重吗?”乐随伸着一只手,保持着和山蜘蛛一样的姿势,十分入戏。
好像他真的能感受到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的舒适和缓解一样。
龙五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不,以这个物种的生存能力,也就仅次于水熊虫了,基本上只要舔一舔,十分钟后就愈合了。”
乐随看着阿满艰难地把“他们”带回了土窑后的小房子,这时候的山蜘蛛并没有长得像那日袭击他一般那样大,和小猫一样的大小确实能暂时养在这里,听完龙五的话,他有些纳闷,“那他怎么还不舔?”
兄弟,全身都是宝啊,要珍惜知不知道。
“嗯,因为他灵智受损,大概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了。”龙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控制不住地暗下一瞬,“本来寻常人是不会被这群凶残的生物认主的,这也算他们之间的缘分吧。”
说起缘分,他侧过头低头看向认真思考的乐随,不由地开始思考,那自己和这个小东西的缘分,又是从何而来呢?
以前的他从来都不想这些的,但是自从坑了乐随一次以后,龙五就好像中了邪一样,总是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乐随身上,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对方对自己有一点点特殊而已,但是自从乐随知道了这件事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以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画面还在变换着情景,春去冬来,夏至秋忙,山蜘蛛就这样留了下来,和阿满这个没人要的孤女一样一同住在这个废弃的土窑。
那时的阿满经常去连翘那里偷药,时隔了半个月连翘才终于发现,找上门来。
“喂,没人要的,把我的药都还回来!”连翘虽然身材矮小,但性格泼辣,她双手叉腰站在土窑的门前,朝着里面大喊。
阿满这时还在睡着,听见声音警惕地睁开眼,在弄清楚了到底是谁站在门外后,她整个人变得安静如鸡地躺在床上,不敢发出动静,这还没碰面,就因为没理亏心了三分。
外面连翘还在骂,好像只要阿满不出去这件事就不能罢休,但再好欺负地兔子也会被惹怒,何况是阿满这种常年都被惹的兔子,早晨被吵醒的烦躁夹杂着那么一点气愤,她猛地坐起身,只裹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便冲了出去。
还以为她不会出来,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的连翘在阿满杵到自己面前时愣住了片刻,她张了张嘴,你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本身要说到的话。
“出来了,然后呢?”阿满本来就是天生冷脸,此时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冰冷。
这也是别人都欺负她的原因,用那群村民们说的话就是,一个了连饭都吃不起的孤儿天天装什么呢?
假清高。
然后呢?
连翘被她问蒙了,都快忘了谁才是受害者了,“什么然后?!然后还钱,你知道那些药多少钱吗?”
阿满还是那样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她精准地爆出了一个数字:“三十块零八毛。”
连翘:“??”
重点是这个吗?
阿满:“回答了。”
连翘一脸难以言喻地表情,都不好意思要钱了:“你……是不是小时候被撞到过脑袋?”
不然怎么怎么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亚子。
阿满不管她拐着弯地说自己傻,见连翘没反驳她转身便回了房间,两分钟后去而复返,强硬地塞给连翘一把纸票子,连翘低头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都不用数,绝对不超过二十块。
“你打发要饭的呢?”这三角两分的攥手里,不知道还以为她长不高是没钱吃的不好呢。
只有在这个时候,阿满整个人看起来才更像一个年轻女孩,听完连翘的话,尽管生气但她也知道自己拿不出更多了,忍不住地面皮薄红:“我现在只有这些……剩下的,一定尽快给你。”
连翘脸色不太好地把那些纸票子塞进自己里衣口袋,不动声色地扫了阿满一眼,假装无事地问:“你……受伤了?”
她这两天统计了一下,那个偷自己草药的小偷基本上都是捡的最便宜的拿,还都是治疗外伤的,连翘就一直猜测是不是对方受伤了,可阿满现在活蹦乱跳实在不像受伤了勉强的样子。
“是……我的毒虫。”阿满不知道怎么解释山蜘蛛的存在,只能随便撒了个小谎,反正只要是村子里的成年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一只毒虫,现在这样说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小蜘蛛的身体还没有好,阿满不知道暴露对方的存在就是是福是祸。只能索性不说。
连翘是真的没想到,阿满这个孤儿竟然也有毒虫,她刚想说能不能借他看看,就遭到了阿满的严词拒绝。
“这样,从现在到他治好,他所有的用药我都包了,怎么样?”
阿满犹豫地看了身后一眼,想透过管的死死的门试图和小蜘蛛征求意见,如果有一个专业的医生给他诊治那肯定比阿满随便包扎的要强上不少。
“好吧。”想通了事情,她便转过身站到门前准备开门,最后时还不忘了提醒,“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和你们养的那些东西不太一样。”
连翘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竹叶青,目光熠熠地看向门内,就在门应声而开的那一刻,一只体型硕大,八只蜘蛛腿有一半都裹着丑丑的绷带,像四个旺仔小馒头的大型蜘蛛毛茸茸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连翘难以置信地声音都变了,“我去,这……这真是……太可爱了!”
“毛茸茸的爪子竟然被你糟蹋成这样,还是乖乖让我来重新包扎吧!”
“桀桀桀桀桀。”
阿满看着正在小心翼翼互动的一蜘一人,呆呆总结眼前的场景:“看样子是完全俘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