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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哨声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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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的风卷着碎雪掠过雁门关城楼,邵易站在垛口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玉佩。玉质温润,是柳缘留下的最后念想,上面被体温焐出的暖意,总在寒风里格外清晰。
“将军,关外斥候传回消息,北狄王庭派了使者过来,说是要商谈互市。”萧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忡,“还带了十车皮毛和药材当礼物,此刻正在关下等着。”
邵易回头时,鬓角的发丝被风吹得微乱。三个月前在黑风岭留下的刀伤已结痂脱落,只在锁骨下方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可左臂上那道火焰印记却愈发清晰——尤其是在这样的阴寒天气里,像有簇无形的火在皮肉下灼烧,提醒他那场坍塌的古墓里埋葬的不仅是墨天行的疯狂,还有他此生再也无法兑现的诺言。
“让使者在驿馆等着,”他将玉佩揣回怀中,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去换身衣裳。”
萧策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抱着柳缘牌位在祠堂枯坐了三天三夜的人。那时邵易的眼神像被抽走了魂魄,周身的血气都随着柳缘的死一同凉透了,是沈情熬了三剂猛药灌下去,又拖着他在演武场拼杀了半月,才总算从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看到点活气。
“将军,”萧策快步跟上,“北狄这次来得蹊跷。往年他们开春才会来谈互市,今年提前了整整一个月,会不会藏着别的心思?”
邵易推开中军帐的门,炭火盆里的银炭烧得正旺,映得帐内一片暖红。他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玄色锦袍,指尖触到冰凉的盘扣时顿了顿——这是柳缘生前常帮他系的,那人总说玄色衬他,却又在每次系完后偷偷拽拽袍角,笑他“穿得再端正,打起仗来还不是像头猛虎”。
“藏着心思才正常。”邵易低头系好盘扣,铜镜里映出的面容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些,下颌线愈发锋利,“墨天行虽死,影阁残余势力还在暗处,北狄王若真是安分人,当年也不会逼得祖父签下那份盟约。”
他转身时,左臂的火焰印记又开始隐隐作痛。沈情说这是血玉与天枢残力相融的印记,会随着持有者的气血强弱而变化,柳缘用性命护住的不仅是他,更是这雁门关的安宁。
“去叫沈情来。”邵易走到案前,铺开北狄地图,“让她带上火莲丹药。”
萧策应声退下时,帐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沈情穿着一身灰布襦裙,手里拎着个药箱,见了邵易便将药箱往案上一放,掏出个小巧的瓷瓶:“这是新炼的凝神丹,你这几日夜里总惊醒,含一颗能睡得安稳些。”
邵易接过瓷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北狄使者的底细查了吗?”
“查了。”沈情翻开药箱,取出几张纸,“为首的叫乌兰,是北狄王的堂弟,据说早年在中原留过学,精通汉话。但真正管事的是他身后的老者,名叫巴图,是北狄的巫医,一手毒术出神入化,十年前断云崖那一战,咱们折损的士兵半数是中了他的毒。”
邵易的目光落在“断云崖”三个字上,眸色沉了沉。那里是孟泠牺牲的地方,也是柳缘第一次为他挡箭的地方,如今想来,每一寸戈壁都埋着太多人命。
“他们带的礼物呢?”
“十车皮毛里掺了三车药材,”沈情抽出一张清单,“当归、黄芪都是寻常药材,唯有这‘雪线莲’不对劲——此物只长在北狄圣山,性极寒,单用是剧毒,但若配上影阁的蚀心蛊,能让人在三日内化作一滩血水。”
邵易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们想用毒?”
“未必是想动手,”沈情将火莲丹药分成几个锦囊,“更像是在试探。毕竟墨天行已死,影阁覆灭,北狄没了牵制,若想南下,总得先探探雁门关的虚实。”
正说着,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亲兵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将军,北狄使者送来的,说是给您的私礼。”
锦盒打开的瞬间,沈情脸色骤变:“小心!”
盒中铺着暗红绒布,上面放着半块玉佩,玉质暗沉,正是柳缘当年在乱葬岗遗失的那半块血玉!更骇人的是,血玉上缠着一缕乌黑的发丝,发丝间隐约可见几个细小的针孔,显然是从死人头上拔下来的。
邵易的呼吸猛地一滞,左臂的火焰印记骤然灼痛起来,像是有火在骨头上烧。他认得这半块血玉,柳缘曾说过,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唯一带着的东西,是找到回去之路的关键。
“乌兰在哪?”邵易的声音冷得像关外的冰。
“在驿馆前厅等着,说要亲自跟将军赔罪,”亲兵颤声道,“他说……说这是在黑风岭乱葬岗捡到的,知道是柳公子的遗物,特意送来归还。”
沈情按住邵易的手臂,低声道:“别中了激将法。他们明知道柳公子是你的逆鳞,还敢送这个来,就是想让你失态。”
邵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波澜。他将血玉揣进怀里,指尖触到那缕黑发时,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备马,去驿馆。”
驿馆前厅燃着西域的香料,甜腻的气味里混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乌兰穿着件银狐裘,见邵易进来便起身拱手,笑容满面:“邵将军别来无恙?在下乌兰,奉我王之名特来赔罪。”
邵易没看他,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老者身上。巴图穿着件灰褐色的袍子,脸上刻满皱纹,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拐杖头的蛇眼是用绿宝石镶嵌的,正幽幽地盯着他。
“赔罪就不必了,”邵易在主位坐下,将锦盒推到桌中央,“北狄王派你们来,究竟想做什么?”
乌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将军果然是爽快人。实不相瞒,我王听闻影阁覆灭,天枢现世,特来与将军商议盟约——只要将军肯将天枢交出来,北狄愿与大靖永结同好,永不犯雁门关。”
“天枢早已随古墓坍塌,”邵易端起茶杯,指尖稳住了微颤的手,“你们若想要,自己去黑风岭挖。”
“将军说笑了,”巴图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磨铁,“天枢非器,乃人心也——邵将军手臂上的火焰印记,不就是天枢的化身吗?”
邵易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这老者竟知道火焰印记的事,看来北狄在雁门关安插的细作远比想象中多。
“柳公子死的时候,在下恰好在乱葬岗附近,”乌兰慢悠悠地添了句,“亲眼看见他倒在将军怀里,那模样……真是可怜。听说他到死都想着去江南看桃花?可惜啊,这雁门关的风,从来吹不到江南。”
“放肆!”萧策踹翻了旁边的案几,茶杯碎裂的声响在厅内炸开,“敢辱柳公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
乌兰却不怕,反而笑得更得意:“萧副将何必动怒?在下只是实话实说。不过……柳公子也未必就真的死了。”
邵易的心脏骤然收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你说什么?”
“将军可知北狄圣山有座还魂塔?”乌兰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图,“塔下有处寒潭,潭水是上古玄水所化,能让死人复生。只要将军肯用天枢交换,在下可以带柳公子的尸骨去还魂塔,保他三日之内醒过来。”
沈情在一旁冷笑:“还魂塔?我只听说圣山的寒潭是北狄用来炼制尸蛊的地方,多少活人被扔进去,最后变成没有心智的傀儡。乌兰使者,你这是把我们当三岁孩童骗?”
乌兰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沈姑娘既然知道尸蛊,就该明白玄水的厉害。柳公子是因火莲而死,火莲属阳,玄水属阴,阴阳相济,未必不能逆天改命。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去圣山一看——在下可以立血誓,若有半句虚言,甘受万蛊噬心之刑。”
邵易盯着羊皮地图上的还魂塔标记,左臂的火焰印记还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北狄的圈套,可“柳缘能复生”这六个字,像毒酒一样诱人,明知会穿肠烂肚,却还是想尝一口。
“我要考虑三日。”邵易收起地图,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日后,来中军帐听答复。”
走出驿馆时,碎雪又开始下了。萧策忍不住道:“将军,你不会真信他们的鬼话吧?柳公子已经……已经走了三个月了,哪有死而复生的道理?”
邵易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怀里的血玉。他想起柳缘临终前的眼神,那么亮,像落满了星星,说“等这事了了,我们去江南看桃花”。他欠他一场江南的春天,若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
回到中军帐时,沈情正在翻医书。见邵易进来,她将一本泛黄的古籍推过去:“这是我从孟泠的遗物里找到的,上面记载了玄水的来历——确实是极寒之地的冰泉所化,能压制火莲的烈性,但对死人……”
她顿了顿,艰难地说:“古籍上说,玄水只能续命,不能还魂。若是死人用了,只会变成行尸走肉,被施术者操控。”
邵易的手指抚过古籍上的字迹,墨迹已经褪色,却字字如刀。他早该知道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柳缘用性命换来的安宁,他怎么能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亲手毁掉?
“传令下去,”邵易合上古籍,眸中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明日一早,设宴款待北狄使者,就说……我同意用天枢换还魂塔之行。”
萧策和沈情同时愣住:“将军?”
“他们想拿柳缘引我去圣山,我便顺水推舟,”邵易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北狄王庭的位置,“墨天行虽死,但他藏在北狄的势力还在,正好借此机会一网打尽。至于玄水……”
他看向沈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不是说玄水能压制火莲药性吗?或许,它还有别的用处。”
沈情忽然明白了:“你想……用玄水试试能不能激活血玉?柳公子说过,血玉是他回去的关键,说不定玄水就是打开时空通道的钥匙!”
“只是试试,”邵易的声音轻了些,“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知道,他有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残雪敲打着帐顶,发出簌簌的声响。沈情看着邵易的侧脸,忽然想起柳缘生前总说,邵易看着冷硬,其实心细得很,只是不擅长表达。这人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眼底,如今柳缘不在了,那片温柔便成了化不开的寒冰,只有在提起“回去”二字时,才会透出一点微光。
“我跟你去,”沈情将火莲丹药塞进他怀里,“医毒同源,巴图那老东西的手段,我或许能应付。”
邵易点头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暗卫首领掀开帐帘,脸上带着惊色:“将军,黑风岭方向传来急报,说乱葬岗的古墓又塌了,从里面冲出了好多……好多活尸!”
“活尸?”萧策皱眉,“难道是影阁的余孽在搞鬼?”
暗卫递上一封血书,字迹潦草,像是用最后一口气写的:“活尸身上有影阁的刺青,见人就咬,被咬到的人也会变成活尸……黑风寨已经被屠了,现在正向雁门关这边过来!”
邵易的心头猛地一沉。活尸、影阁刺青、黑风岭……这些线索串在一起,让他想起墨天行死前冲进古墓的决绝——难道那老贼早就留了后手,想用活尸毁掉雁门关?
“萧策,”邵易立刻下令,“你带三千精兵去黑风岭拦截,务必守住山口,别让活尸靠近雁门关半步。”
“那北狄使者怎么办?”萧策急道,“他们明摆着不安好心,你身边没足够的人手……”
“我自有办法,”邵易看向沈情,“你留在这里,盯着乌兰和巴图,若他们有异动,不必请示,直接拿下。”
沈情点头时,忽然注意到暗卫的手腕上有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她心头一紧,刚要提醒,那暗卫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双眼翻白,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利,朝着邵易扑了过来!
“小心!”沈情抽出银针刺向暗卫的百会穴,却被他一把挥开。暗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嘴角流下涎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是已经被活尸感染了!
邵易拔剑出鞘,剑光闪过的瞬间,暗卫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在帐内的地图上,像绽开了一朵妖异的花。
“这是尸蛊,”沈情检查着暗卫的尸体,脸色凝重,“巴图果然动手了!他在暗卫的饮食里下了蛊卵,只要接触到活尸的血,就会立刻发作。”
邵易的目光落在驿馆的方向,眸色冷如寒冰。北狄和影阁的余孽竟然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一边用玄水和血玉引他去圣山,一边放出活尸想毁掉雁门关,好一出连环计!
“萧策,”邵易将半块血玉塞进他手里,“你带血玉去黑风岭,告诉活尸,只要他们退回古墓,我可以饶他们不死。”
萧策愣住:“活尸还有心智?”
“试试就知道了,”邵易的声音低沉,“墨天行能操控活尸,说明他们还有一丝神智未泯。血玉是柳缘的东西,或许能镇住他们。”
萧策接过血玉时,指尖触到玉上的温度,忽然明白了。邵易这是在赌,赌活尸里有认识柳缘的人,赌那半块血玉能唤醒他们最后的人性。
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时,沈情忽然指着邵易的左臂:“你的印记……在发光!”
火焰印记不知何时变得赤红,像有团火苗在皮肤下游动。邵易低头看着那片灼热的皮肤,忽然想起柳缘临终前的话:“系统提示……我们是生死相依。”
难道柳缘的意识,还残留在这印记里?
“乌兰他们肯定知道活尸的事,”沈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现在就去驿馆,逼他们交出解药!”
邵易拉住她:“别去。他们要的是天枢,我去会会他们。”
他转身走出中军帐,左臂的火焰印记越来越烫,像是在指引着什么。风雪里,他的身影挺拔如松,玄色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宛如当年那个在乱葬岗抱着柳缘不肯放手的将军,带着一身孤勇,走向未知的险境。
驿馆的灯火在风雪中摇曳,像鬼火。邵易推开前厅大门时,乌兰正和巴图对坐饮酒,见他进来,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邵将军深夜到访,是想通了?”乌兰给酒杯斟满酒,“只要你肯交出天枢,别说是玄水,就算是北狄的半壁江山,我王也愿意分你一半。”
邵易没接酒杯,将那半块血玉拍在桌上:“活尸是你们搞的鬼,对不对?”
巴图的蛇头拐杖在地上顿了顿,绿宝石蛇眼闪了闪:“将军此言差矣。活尸是墨天行的杰作,与我北狄无关。不过……老夫倒是知道如何控制他们。”
他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哨声尖锐,刺破风雪:“只要将军肯随我们去圣山,老夫保证,活尸绝不会踏近雁门关一步。”
哨声落下的瞬间,驿馆外传来一阵骚动。邵易走到窗边,看见几个穿着影阁服饰的活尸正站在雪地里,双眼无神,却在听到哨声后齐齐跪下,像是在朝拜主人。
“这些是墨天行当年用影阁死士炼制的活尸,”巴图的声音带着得意,“老夫在他们脑子里种了子母蛊,母蛊在我手里,他们就是我的傀儡。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查验。”巴图将青铜哨子扔在桌上,绿宝石蛇眼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些活尸,曾是影阁最顶尖的杀手。墨天行死前提炼了他们的精魂,以玄水浸泡三十年,才成了不死不灭的兵器。如今母蛊在我手,他们便是雁门关的催命符。”
邵易的指尖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窗外的活尸仍在雪地里跪伏,黑袍下露出的手腕上,影阁的刺青已被尸斑覆盖,却依稀能认出是“影”字的变体——那是当年墨天行亲手为死士烙下的印记,如今成了操控他们的枷锁。
“圣山一行,我去。”邵易忽然开口,左臂的火焰印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他看到巴图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故意忽略,“但我有三个条件。”
乌兰立刻接话:“将军请讲,只要能换天枢,别说三个,三十个条件我王也应。”
“第一,”邵易的目光扫过窗外的活尸,“立刻吹哨让他们退回黑风岭,若伤了雁门关半个人,盟约作废。”
“第二,沈情必须同行,玄水的药性需她查验。”
“第三,”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怀中的半块血玉,“柳缘的尸骨,我要亲自带往圣山。”
巴图的拐杖在地上轻叩两下:“前两条依你,第三条却难。柳公子的尸骨已被影阁余党带走,说是要……祭旗。”
“你说什么?”邵易猛地起身,烛火被气流掀得剧烈摇晃,映得他眼底的红血丝格外狰狞。
乌兰忙打圆场:“将军息怒!影阁余党不过是些散兵游勇,巴图大师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我们到了圣山,定能将柳公子的尸骨完好带回。”
沈情在帐外听得真切,悄悄退到廊下,对暗卫低语:“速去黑风岭告诉萧策,盯紧影阁余党动向,尤其是……那些携带棺木的队伍。”暗卫领命离去时,她抬头望向圣山的方向,寒星在云层间隐现,像极了乱葬岗上空盘旋的乌鸦。
三日后,雁门关城门开启。邵易一身玄甲,腰间挂着柳缘的牌位,沈情背着药箱,与乌兰、巴图并辔而行。队伍刚出关口,萧策带着亲兵赶来,将一封密信塞给邵易:“黑风岭的活尸退了,但在乱葬岗深处发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柳缘’二字,坟里却是空的。”
邵易捏紧密信,指尖触到信纸边缘的血迹——是活尸的血。他忽然想起柳缘曾笑说:“要是我死了,你得给我立块碑,碑上就写‘江南柳,雁门缘’。”如今碑是立了,人却不知去向。
“照顾好自己。”邵易拍了拍萧策的肩,调转马头时,左臂的火焰印记忽然剧烈刺痛,眼前闪过一片模糊的光影——像是有人在雪地里奔跑,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嘴里喊着“邵易”。
是柳缘?
他晃了晃头,光影散去,只剩乌兰催促的声音:“将军,该上路了。”
队伍向圣山进发时,黑风岭的乱葬岗上,一座新坟前站着个穿灰袍的身影。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柳缘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他轻抚着空坟的墓碑,喃喃自语:“哥,邵易来了,你的计划……该启动了。”
墓碑后,影阁的刺青在月光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