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ABO]》》柿阿文

2、情潮

　　悬浮摩托一路疾驰，不多时已到了贫民窟的中央广场。

　　热浪追逐，叶炤缓缓刹住摩托，耳畔呼啸的夏风跟着一停。他轻轻擦了一把额头上星星点点的汗水，缓了口气，顺手从膝盖前的手套箱里拿出电子烟。

　　触亮指示灯，他稍吸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想要呕吐。亢奋剂的副作用姗姗来迟，摧残着他的神智。

　　他大口喘着气，两手微微发抖着更换了一枚新的薄荷烟弹，才又大口吸了起来。冰凉的雾化烟油一路往下走，他躁动到抽搐的胃部似乎得到了些安抚。

　　十来个呼吸后，他眉头舒展感到畅快多了。他对着后视镜捋了一下头发，稍稍整理。

　　看着广场正中的喷泉，他进入了贤者时间。也就几秒钟，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了秦冉那个冰冷的眼神。

　　他脑海中浮出了上辈子和秦冉初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秦冉还只是少校军衔，在首都军校代授热武器的相关课程，也恰巧是他的教官。

　　“军校什么时候允许染头发了？”秦冉路过他的课桌时，停在他旁边。

　　叶炤满脸疑惑。他天生红发，并不是刻意去染的。刚要抬头为自己辩解几句话，一股强势的力道便揪住了他的头发。他被迫仰起头。

　　他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雪蓝的眼眸。

　　这双眼睛让他想起沧澜的麦斯雪山。白皑皑的雪堆上，是浩瀚无垠的湛蓝天穹。美得惊心动魄。

　　这双眼睛这样美，目光却很冷淡，无情地倒映出他的脸。

　　教官仿佛并不想在他这劣等生身上耗费时间。看向他的视线是那么轻蔑，眼波都流露出使人厌恶的矜贵。

　　叶炤的头发被揪得有点痛，在他就要压不住自己暴躁的脾气，准备一把打开教官这只该死的手时，教官才开口说话：

　　“这里是首都军校。Omega间的时尚，你还是少学为妙。”秦冉说完，拽着他的头发搡了一把后松开。这力道不重，但也不轻，“认真听讲。少在桌子下面摆弄你的终端机。”

　　说完，年轻的教官若无其事走回讲桌，剪裁精致且面料垂顺的风衣掀动空气。出于omega的本能，叶炤在不经意间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形容不上这是什么味道，冷冷地，让他回忆起年少时喝过的薄荷冰沙，沁人心脾的舒适，却总无端令他心猿意马。

　　叶炤在偏僻且治安极差的无法地带长大，枪林弹雨充斥着他的童年。首都军校并没有洗去他的一身戾气。

　　但这个新来的教官或许可以。

　　一教室的alpha看到叶炤吃瘪，脸上顿时神色兴奋，交头接耳，想要起哄却又碍于教官威压而不太敢高声说话。

　　“少校，您误会了。”叶炤年龄还不大，没有体会过发情期的痛苦。他很快便忘记了信息素的事情，脸色一转之间，唇畔就挂上了挑衅的笑容，“我出生的时候，头发就是这样了。”

　　他理了理被秦冉揪乱的头发，让它恢复成最初打造好的机车造型。他两手抱在胸前，仰着头看向讲台，轻蔑地一笑。

　　别人还在玩无人机的年龄，他就已经在沙城背着榴弹枪和狙击枪到处跑了。热武器的入门课程对他而言太过于小儿科。

　　“……少校，”前排的alpha小声说，“他是转学生……有斯卡兰教授的推荐信……”

　　“转学生？”秦冉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

　　叶炤抬起眉眼看向讲桌，朝秦冉坦荡荡地说：

　　“没错上校，我是‘外族人’。您对我的发色表示不满，是在搞种族歧视吗？”

　　教室里开始有了窃窃私语与低笑声。

　　台上的教官并不生气，只是轻轻抬起眼睛，目光精准定位在他身上。

　　“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

　　叶炤用力揉了揉头发，仿佛试图揉碎那些深入骨髓的、有关于秦冉的记忆。

　　现在正是暑假，距离军校开学还有几天。他疲乏地眯着眼睛，暗暗估量着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大约是要再歇两天，才能去酒吧看小omega跳脱衣舞了。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他在喷泉旁边稍坐了会儿，才重新戴上护目镜，转身往另一条小街缓缓走去。

　　叶炤停在了两个斜角交错堆叠的集装箱前，懒懒朝里喊：

　　“休斯，开门！”

　　休斯是他的AI管家，有着小狗的形状，是他闲暇时候临时做的智能AI。

　　粘贴着摇滚乐队专辑的铁皮密码门倏然打开，休斯脚下的履带转动，用冰冷嘶哑的金属音朝他问好：

　　“主人，欢迎回来。”

　　休斯摇了摇尾巴。

　　叶炤在玄关处脱掉马丁靴，迈着疲乏的步子往里走，顺手关上门。

　　他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但不是去吃东西，而是拉开了冷藏室的门，在伪装成新型营养剂的盒子里，摸索出了一支镇静剂。

　　——长时间、高压力的拳赛让他周身酸乏不已，他偾张的血管需要休息。

　　他也很想好好睡一觉，忘掉该死的秦冉。

　　收音机正播放着悠扬的爵士曲子，他无意间发觉这竟是秦冉喜欢的小提琴手最出名的那首曲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点播了这首曲子。瞬间他心乱如麻，朝着天花板烦躁地大声喊：

　　“休斯，换个频道！”

　　休斯摇了摇尾巴，收音机微微一静，播放起一则科普新闻：

　　“omega过度疲劳与透支，会使发情期提前。还请各位omega……”

　　叶炤懒得去听，随意拿了支1毫升的注射器撕开包装胶袋，抽取镇静剂。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将冰冷的液体推入皮下，动作娴熟无比。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浓郁的野薄荷香气朝他聚拢过来。

　　它属于一个Alpha……

　　准确地说，这信息素的味道属于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alpha。

　　可他不相信秦冉真的会在贫民窟一路尾随他，找到他的住所。

　　他侥幸地想，这信息素或许属于自己从前认识的、贫民窟里的劣性alpha？

　　多年的战场经历让他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军人惯有的警觉。他从收纳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把毛瑟枪，借着沙发靠的掩护，飞速上膛。

　　在这时候，他的门铃被人按响。

　　那股野薄荷的信息素味道迅速入侵，强势占据掉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他感到头昏脑胀，身上也开始发抖。

　　他感到不妙。

　　收音机还在播放着刚才的新闻：

　　“镇定剂是走私药品，也一直是联邦总局禁用药物。omega过量使用，会导致发情期波动……”

　　他在烦躁中一把将收音机打落，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断渗出来。

　　野薄荷的气味比刚才更为馥郁，门铃再一次响起。

　　强大的信息素仿佛无处不在，丝丝缕缕渗入他此刻脆弱的神经。

　　叶炤本能地畏缩起来。

　　他握紧了毛瑟枪逼自己冷静，漆黑窄细的枪口对准了门方向，硬压着紧张，问：

　　“谁？”

　　门外静了片刻后，传来alpha低回的嗓音：

　　“是叶炤吗？我是你在首都军校的新任教官。入校报到之前，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这是秦冉的声音。

　　叶炤脑内轰然一乱。

　　这一刻他甚至罗列出了百八十种可能，来回猜测着秦冉来找他的原因。还不等他想清楚，门外的alpha再度开口：

　　“军校生严禁参与地下格斗。”alpha游刃有余地停顿了片刻，端出了一副□□的架子，“请开门，我得和你谈谈。”

　　叶炤额角滑落下一滴冷汗，促喘了两声。搞明白秦冉亲自登门造访的原因，他才放下了举着毛瑟枪的那只手，如释重负笑了下：

　　“长官，很抱歉。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改日我会去您的宅邸拜访。”

　　“为什么？”门外的alpha紧追不舍。

　　叶炤语塞：“因为……”

　　因为，在亢奋剂与镇静剂的双重作用下，他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