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黎明》天昭元

61、所以他床上功夫不行啊？！

　　麦建森看着和宋黎的微信对话框，上一条信息的时间还停留在去年，他发过去的那条信息前面还挂着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反反复复许多次也不知道究竟要发些什么才显得合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直愣愣的靠在客厅的阳台角落看着在黑夜里亮得晃眼的手机屏幕，脑子里宋黎在办公室冲他说得那些话不断的在脑子里重复又重复的过着，眼前刺眼的手机慢慢与闹钟她那向自己投来的嘲讽眼光相重合，他心里很乱，乱到他有点再也忍受不了，想直接冲到楼上使劲拍着宋黎家的房门逼她出来，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得自己利用她的每一句话做出解释，最后把这么多年对她的情感一股脑全都交代。
　　他抬头，通透宽敞的屋内格局能让他直接看到玄关处的小柜子上被氛围灯照亮的宋黎家的电梯门禁卡。那张通往楼上的通行证她似乎忘记收走，于是麦建森很侥幸的留了下来，他有些艰难的起身，拖着被自己压麻的腿走过去拿起了那张卡。
　　片刻后，又重新放下。
　　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他在想。
　　不如就让她这样误会下去算了，等稀里糊涂的拍完这部戏之后，两人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只是这样轻易的放走了他明知自己还爱着的那个人，他真的甘心吗？

　　宋黎躺在殷巧家的客房床上辗转反侧，不管调整什么样的姿势都无法入眠，直到躺到后脑发懵，她才慢慢撑着床坐起身。感应灯随着她的动作自然亮起，将她带着乱糟糟头发的影子打在墙上。
　　夜晚寂静中，她的影子都透露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宋黎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阳台看江林的夜景。
　　殷巧家建在江林的海边，不同于自己家看出去的繁华景象，这里远眺出去就是大海，晚上甚至没有太多的亮光。
　　宋黎很少从这里往外看出去，尤其是晚上。她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海平面，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听着远处随风传来的海浪声，思绪忍不住想起一年前的跨年夜。
　　她在想，她在办公室对麦建森说出的那些话，他眼里无措的反应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将被他偶然发现的那枚穿着项链的戒指用他“偷”的字眼盖过，说出来的话句句往他心窝里戳。那些话确实有一部分是她的真实想法，但想将他狠狠推开自己身边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要说她还怨他可能利用过她吗？宋黎也不在乎了，利用过又怎样，没利用过又怎样，以前那些事情不全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吗？
　　宋黎看着大海，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那么一块曾经是满当当的，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失落。
　　她找遍全身上下，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却没有任何一个合理的理由。
　　宋黎靠在窗边想了很久很久，晚上的海风很冷，把她的鼻尖吹得凉透，宋黎眨眨眼睛，无意识的撕咬着嘴唇上的死皮。
　　她出门来到殷巧的卧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房门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就算是敲一晚上殷巧都不可能被吵起来的。
　　殷巧屋里黑到不见五指，宋黎凭借记忆精准的摸到了她床边，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
　　“起来起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黎只能使劲把她从床上直接拽起来：“起床！”
　　“干嘛……”殷巧迷迷糊糊的顺势往她肩上一靠，闭着眼接着睡。
　　“醒醒！！我要问你点事情。”
　　“你问吧。”
　　“睁眼！”
　　“我闭眼也能听……”
　　宋黎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的殷巧，叹了口气：“你说我到底对麦建森是什么感觉？”
　　“问你自己。”殷巧太困，说话都很简洁。
　　“可是我不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
　　宋黎抓着殷巧两个肩膀前后把她摇晃醒，顺手把旁边的开关按下，瞬间整个卧室大亮起来。
　　“宋黎你有病啊！把灯给我关上！！！”
　　“你快帮我分析一下，待会再睡，反正你明天也没通告。”宋黎扯着殷巧胡乱蒙在头上的毯子，手指撑着她的眼皮强制开机。

　　半个小时后，一脸无奈愤怒生无可恋的殷巧睡衣外面裹着外套跟宋黎一起坐在了楼下的一家烧烤摊街边的座位上。
　　宋黎拿着菜单跟老板点了一大堆殷巧爱吃的东西，等老板走后，她看着面前的殷巧谄媚地笑笑。
　　“大半夜不睡觉，把我拖到这陪你吃烧烤，你到底要干嘛？！”
　　“我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殷巧皱着眉剥着面前的毛豆一粒粒的往嘴里塞。
　　宋黎皱着眉咬着下唇支支吾吾的思考良久。
　　“说不说，不说我回去睡觉了。”殷巧抬屁股就要走，连忙被宋黎按下。
　　“说说，我说。”她重新酝酿一下，“我现在想不通我自己，我明明下定决心以后跟他再也没有牵扯，可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吧，我又没那么坚定了。他今天在我面前跟我说他就想知道一个原因，但是我又……反正我最后说了一堆话，好像应该又伤到他了……”宋黎在殷巧面前说这些话的申请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她低着头挑眉抬眼看对面的殷巧，她正在眯着眼嘴角微笑的看着宋黎。
　　“哟，他是谁啊？”
　　宋黎抬眼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殷巧一下就笑了出来。
　　“你能不能别老干那种明明为了对方好但宁愿被人误解也死活都不说的事情啊？”她一语道破。
　　“我……”宋黎垂下头。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是为了他呢？我跟你说你这就属于自我感动。”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让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只会增加他的负罪感，反而误事。”
　　“所以你今天起床之后赶紧出门，是为了见他？”
　　“在办公室碰巧遇到的。”
　　“哦，碰巧，真是太巧啦～”
　　“真是碰巧，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上来了。”
　　“说重点，你又说什么了？”
　　宋黎的眼珠子到处乱转，最后在殷巧的盘问下将发生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一字不差的将她说得每个字都转述了过来。

　　“所以他床上功夫不行啊？那这种男的你还是别要了，这属于先天缺陷，后天很难弥补的。”殷巧在听完宋黎的转述后，沉默两秒说出了这句话。
　　“你关注点能不能拉回来点？”
　　“但是我真觉得如果他不行的话，你还是使劲断断自己的心绪吧，我跟你说这真的很难治，就那谁，他跟他老婆各玩各的不就是因为他不行吗，但是又接了夫妻代言还得一起捞钱，你想都那么有钱了还治不好，说明这真的很难弄。”
　　“不是……”
　　“什么不是？你别不当回事，我跟你说这非常重要的……”
　　“他真没有，只是好像第一次都有点紧张，但是后来就都……”宋黎看着殷巧的认真脸，只能硬着头皮脸蛋热热的把实情说出来。
　　“哦，那好像还好，先天条件呢？”
　　“也不错。”
　　“那要这样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认真一点的，长得不错，身材不错，身高在线，如果那方面也不错的话，确实能算极品。”
　　“也不看看谁选的。”
　　“可惜啊，某人再有眼光，还是口是心非别别扭扭的。”殷巧拿起面前的烤串笑嘻嘻的啃了一口。
　　“我是让你来帮我出主意的，你能不能别批评我啊。”
　　“好好好。”殷巧又啃了一口，“你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换谁心里都得凉透了。”
　　宋黎被殷巧这句话说得蔫了下去。
　　“要是我我就不会再联系你了。”
　　“他晚上给我打了电话。”宋黎又重新打起精神。
　　“哦，那个厨师啊。”
　　她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当时自己是跟殷巧说来电的是厨师，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谎言被戳破的羞恼，只随口嗯了一声。
　　“他说什么啊？”
　　“说问我工作上的事情，我让他发微信，他就让我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就挂了。”
　　“他不是说工作上的事情吗，没给你发微信？”
　　宋黎重新检查了一下微信，点开和麦建森的对话框，里面一条他发来的信息都没有。
　　她抬头看向殷巧摇了摇头。
　　殷巧嚼了嚼嘴里的羊肉串，咽下去之后点评了三个字：“蛮贱的。”
　　“啊？”
　　殷巧又从签子上撸了块肉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她忽然觉得大晚上被叫出来在这给宋黎当情感导师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现在知道两个人都是臭恋爱脑，她反而放心了点，一直以来都担心是颂颂一厢情愿，没想到那小子都被羞辱成这样了竟然还找借口联系颂颂。
　　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今天他们两个是偶遇。
　　“说白了，如果你还想跟他继续，那你就把你的死傲娇扔掉，坦诚相待。”
　　“我没打算跟他……”宋黎说一半，对上殷巧无奈并要发怒的脸，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又在口是心非，于是立马闭了嘴。
　　“话都说了，怎么选在你。”殷巧把面前所有烧烤全都吃干净后擦了擦嘴，“去买单吧。”
　　“哦。”宋黎起身，走到老板那掏出手机买单，殷巧紧随其后，收款到账的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两人准备往回走，却又被烧烤摊老板犹犹豫豫地叫住。
　　“怎么了？”殷巧问。
　　“那个，我，我和我老婆都是看着你演得电视剧长大的，能跟您要个签名吗？”老板看着殷巧，本想要合影的，但看着她身上草率穿着的睡衣最终还是只问能不能要个签名。
　　“没问题，要不我们合张影？”
　　“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网上我的丑照满天飞。”
　　宋黎看着两人合影的时候在脑海里疯狂的思考刚才他们谈话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麦建森的名字。
　　好像没有，只说过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