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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请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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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被推到一边,被燕睛扶住,脚崴了一下,虽吃痛,但没叫出声。
若是叫人知道她脚崴了,必然不会让她再骑马,这样姜熠的计划便会落空。
她倒无所谓计划会怎样,就是怕姜熠误会她故意,故意破坏他的谋划,届时不知又要有多少麻烦。
于是,她强装镇定,站稳身形,朝姜阙等人行礼。
姜阙见刘盈这般乖巧懂事,并不追责姜秋文的冒犯,一时又想起之前被姜秋文冲撞,觉得他太嚣张不过,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姜阙有了想替刘盈打抱不平的冲动,顺便彰显一下自己太子的身份。
他轻咳一声:“四弟,既然是认错人,怎的不给月姝公主道歉不说,还推人家,此般行径简直有辱我大棠风度!”
姜熠笑着踱步在姜阙和姜秋文之间:“二哥言重了,想必四哥也是一时昏了头,还没缓过来呢,等他缓过神,咱们再讨伐他也不迟。”
言外之意是等姜秋文缓过来神就该道歉了,看着是给姜秋文打圆场,实则聪明人一听便听出不对劲来。
这不明摆着让姜阙放低身份等姜秋文么,亦把姜秋文抬高到傲慢的宝座上,使人认为他不顾尊卑礼数,只顾自行其乐。
刘盈深吸一口气,心道她这个深受其害之人都没吭声,他们倒是一个接一个说得痛快,她不由看一眼姜熠,他这是打算明着跟姜秋文撕破脸皮吗?
魏珂剜一眼姜熠,恨不得送他跟他那个没用的母妃一起下地狱。
她见姜阙果然被他这话说得脸色难看,忙笑着站出来宽慰姜阙。
“哎呀,自家兄弟怎的闹这么难堪,太子,本宫代渊谨给你赔不是,本宫管教不严,才让他养成了这般目无尊长的性子。”
说着,她上前催促姜秋文:“还不快给你二哥赔不是!”
姜阙微微扬起下巴,等着姜秋文开口。
然而,姜秋文开口竟不是道歉,而是冲着刘盈冷声道:“把这身衣服脱了!”
刘盈:……这人有病!
姜阙见他忽视自己,怒气更盛,他怒哼一声:“姜秋文!你是不把孤放在眼里是吗?!”
他一动怒,众人急忙伏低身子,魏珂更是急得恨不得给姜秋文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魏芊芊急声劝道:“渊谨哥哥,快些给太子殿下赔个不是,莫要将事情闹大。只是件不堪入眼的衣裳而已,何必管她!”
姜熠附和:“是啊,四哥,你总不能因为件衣裳,驳了二哥的脸面。”
他持续拱火,姜阙持续火冒三丈。
可姜秋文恍若未闻,仍揪着刘盈不放:“脱不脱!”
刘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满面惶恐:“四皇子,我这衣裳是自己裁的,为何不能穿?”
她还问为何!姜秋文每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会心痛地思及方楚然,在他眼里,刘盈这样难免有效仿方楚然之嫌。
他见不得人家学他的妻子,尤其是刘盈。
他这样做,更像是在告诫自己,那个人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姜秋文做了个令众人更大惊失色的举动。
他再次走到刘盈身前,一把将她抱起,直往校场附近的平乐殿走去。
姜阙怒吼:“反了天了!来人!给孤将姜秋文擒住!”
魏珂急忙阻拦:“太子,莫要动怒,有话好好说,渊谨他被迷了心窍,待我好好说他一番……”
魏芊芊试图拦在姜秋文身前,但无济于事,他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一旁的侍从皆手舞足蹈围在他们周围,皆不敢轻易上前,一则顾及姜秋文的皇子身份,二则对他本身有所忌惮。
姜熠和赵横完全没料到姜秋文如此行事,亦被吓了一跳。
姜熠欲要上前阻拦,被赵横一挡,赵横朝他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此时太子正在气头上,正合我们的意。”
姜熠听后非但没露出得逞的高兴样,反倒眉头皱得更深。
赵横鲜少看到他这样,不由深看他一眼,又转头去瞧刘盈。
同样在看戏的还有太子妃秦淑华,她早就想教训教训刘盈,岂料还没等到她出手,姜秋文先忍不住了。
她心里偷着乐,要不是魏珂就在近前,估计要笑出声来。
刘盈在姜秋文怀中也不老实,她趁机忙将袖中藏了许久的字条塞于他衣襟内。
所有人都未察觉,连姜秋文自己都没有。
他注意到刘盈冲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但随即那笑容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是满目惊恐。
他只觉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幻想刘盈冲他笑。
如此一来,他更觉可耻,脸绷得更紧,眉眼间的寒意更盛,路上遇到他们的侍婢皆被他这表情吓到,纷纷低下头让开路,生怕惹到他。
到了平乐殿,他将刘盈往房内一扔,命人拿了一套新衣给她,让她换下身上的衣裳。
刘盈没敢忤逆他,她怕她不依的话,姜秋文就要唤人给她扒|衣服了。
好在姜秋文没有要盯着她换衣裳的意思,他等在外间,刘盈利索地还完衣裳,就见他望着窗边出神,房中还跟来了燕睛她们。
刘盈暗嗤,还真是甩不掉的眼睛。
燕睛一路跟着,她都不敢跟姜秋文搭话,以免被她察觉不对。
见刘盈出来,燕睛忙对姜秋文道:“公主依言换好了衣裳,校场那边还等着,四皇子殿下,可否能回了?”
姜秋文看一眼刘盈,见她穿的是方楚然平日没穿过的绛紫衣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回去了。
等他们回到校场廊下筵席上,姜阙已然摆好问责的姿态。
吴忧站在最外头,看到姜秋文回来,掐着嗓子高声喊道:“殿下,四皇子回了!”
魏珂忧心忡忡,见他回来,立即携魏芊芊迎上去:“渊谨,快些给你二哥赔罪!”
姜秋文颔首:“正有此意,母妃不必忧心。”
见他说话的样子业已恢复冷静,魏珂稍稍放了心,转眼瞥见跟在他身后的刘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刘盈:……这一家子脑子都有毛病的吗?
她儿子发疯怪她何事?
刘盈走过去,注意到姜熠目光问询,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想来姜熠果然只怕计划生变,按道理来说,眼下这局面正得他意才是。
彩儿原本持着食盒站在廊下战战栗栗,见到刘盈她们过来,忙小跑近前。
刘盈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跟上姜秋文的脚步走到姜阙身前,一路低着头。
姜阙冷着脸,等姜秋文先开口。
姜秋文拱手谢罪:“二哥,是四弟鲁莽,冲撞了二哥和诸位,无论二哥要怎样罚我,我都绝无怨言。”
魏珂眼前一黑,她当姜秋文想好了要怎样处理这事,没成想这孩子竟是一上来就领罚。
她忙开口替他求情:“太子,渊谨他也是一时头昏脑涨,望太子念及你们兄弟二人的情分,从轻处置呐~”
姜阙还未言,姜熠笑一声:“魏贵妃此言多有偏袒,若是谁都能仗着情分冲撞太子,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姜阙闻言脸又黑了几分。
魏贵妃瞪一眼姜熠,转而掩袖干嚎两声:“渊谨我儿,你怎的这么糊涂,都怪我教导无方,太子,你若怪罪,便怪罪我吧,别瞧妾身一身软骨头,倒是还能挨上几板子……呜呜……”
姜熠觑起眼,心道这贱妇还只会哭天喊地那一套。
眼见姜阙命人安抚魏珂,怕是要心软。
姜熠正欲再添一把火,忽而顿住。
“噗通”一声,席内一切嘈杂被这声湮灭。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刘盈跪伏在地,他们或是皱眉,或是惊讶,唯有姜熠愣了一下后,唇角勾起一抹笑。
姜阙忙命人又去扶她:“月姝公主这是何意?快些将她扶起来!”
刘盈跪着不起:“请太子殿下责罚刘盈吧,这一切事端皆因刘盈而起,非是四皇子有意得罪太子,亦非魏贵妃有心偏私,而是我远道而来,异国他乡,竟还没弄懂规矩,不知在大棠不可以因我思乡心切,着我家乡的衣物,请太子责罚!”
“公主这说的哪里话!”姜熠接道,“我大棠素来是礼仪之邦,圣人更是宣扬宽和友善,太子亦心胸宽广,怎会不容你一件衣裳?”
一直没吭声的秦淑华奇怪地看了姜熠一眼,总觉得他这话接得也太快了些,加之方才的几番言论,不免让人觉得他有心针对魏珂母子俩。
魏珂气得眼睛都瞪直了,之前听闻刘盈长得像方楚然,她并未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有些相像罢了,翻不出什么浪,这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故而,她未曾像姜秋敏一般径直找上门去,谁知今日一见,终于意识到不得了,这女人竟比方楚然那丫头鬼精得多。
魏芊芊没太听得懂,原本还以为刘盈自请罪,姜阙就不会罚姜秋文了,还没高兴一瞬,转头看到魏珂脸色更加难看,发觉不对,笑容止住。
刘盈终于肯直起身,她将手边的食盒捧了,端着呈给姜阙。
“今日我听说太子在此赛马,便用太子前些日赏的牡丹做成鲜花饼,想着呈与殿下尝尝,没想惹殿下不快。”
姜阙问:“你不是说这花开得正艳,若是折了明日就瞧不见了吗?怎么又忍心折下?”
刘盈抬头,眸光清澈透亮:“若是为的太子殿下,哪怕明日瞧不见这花,刘盈也心满意足。这花折得值当。”
姜阙闻言眸光闪了闪,有些感动,目光掠过刘盈新换的衣裳,绛紫色黯淡无光,像是宫里老嬷嬷穿的粗布衣裳。
她公主的身份却受这样的折辱,还为了不让他忧心,主动请罚,这样乖巧懂事着实让人看着可怜。
他心生怜惜,忙让吴忧接过食盒,亲自扶起刘盈。
“月姝公主能有此心,孤不胜感激,又怎好说问责公主的话,再说了,这事本就委屈公主,何谈你之错,是我大棠礼数不周,还望公主不介怀才是。”
魏珂暗骂:好一步以退为进,好一面虚与委蛇的做派!
魏芊芊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刘盈不是真的认错,而是在装可怜。
若非她身份不够,这会气得都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她忙将目光转向秦淑华求救。
秦淑华看到这一幕,脸色冷下,哼声道:“太子金贵,平日的吃食从未有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何况,太子怎好随便吃来历不明之物,不妨先验一下毒,看看到底是美意,还是某人见不得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