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画零》火牛响马

10、无纺布

　　10.无纺布
　　第一次听到“无纺布”这三个字，还是20多年前，听诗贤说的，就是家门口成捆成捆摆放着等待售卖的保温布。很长的一段时间，劭群误为“五纺布”，执拗的本性还曾驱使他去探寻个究竟，为什么是“五纺布”，是纺五次吗？即便现在，长久的意识刻画已经变成了下意识“五纺布”，实际是无纺布，就是不需要传统纺织工艺通过物理或化学方法直接结合的材料。
　　成大捆的无纺布，经常是半夜来货，一大车一大车的，可能是为了躲避路上被查。劭群经常参与卸车，干这个活，他是兴奋开心的，有存在感，有价值，他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劭群看着这一大车一大车的货，总会想起国群告诉他但从未见过的场景，早年间，祖上北京的天增祥商号布匹也是经常一大车一大车拉，只不过是马车，那也是车水马龙，生意做的很大，自有一种自豪感。
　　部分无纺布还要储存到家楼地下室，也就是备货，也是家里的孩子们游乐的大玩具。孩子们在无纺布上游乐的年代，也是劭群为人父之初体验记忆最多最深刻的。后来，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背景越来越远，只能远望了，记忆变成了望影，如他的父母曾经望影一般。
　　旖然小的时候，跟小满、嘉嘉他们经常在这些布上玩耍，爬上爬下。玩耍中，旖然经常是头发全立起来，这个现象只有旖然最明显，所以记忆深刻。有一次，旖然他大姨也笑指着说，你们看你们家旖然头发都立起来了。劭群就觉得旖然与众不同，或许是静电所致，可是他的小伙伴们也应该有静电，但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反应。或许是旖然的脑门大、头发软，这一点，劭群颇为自豪。因为旖然还没出生时，劭群就学着其他人的做法，每次从部队回家，都会用教练手榴弹砸碎一两个核桃让诗贤吃，诗贤都吃的见了核桃就恶心。核桃补脑，或许吃了管用，这也正是劭群想要的。
　　旖然小的时候，劭群大多在部队，全靠诗贤的管理引导，旖然认字早、说话早，亲戚朋友间都是暗地里较劲，什么都要“争”一个“早”字。孩子作为自己的未来，自然都是寄予厚望。劭群带着他们一家小三口，当时小满还没有出生，经常穿梭西关桥。到了晚上的时候，桥两边的广告牌高大醒目闪着光，旖然会指着酒的广告说“酒，酒，酒”。不知是旖然是看到了“酒”字还是看到了广告上的酒瓶，当时旖然的爷爷奶奶从胶东老家过来帮着看孩子，家里是经常备了酒的。旖然早早就去幼儿园了，一岁半多一点的时候，去的是地质局幼儿园，这里曾经有人圆过国人共同的一个求学梦。刚送去的时候，俩人不舍得，在老师又哄又赶的情况下，俩人松了口气又难舍的往门外走。只一会，还是忍不住，便悄悄跑到窗户往里看，边看边找旖然，恰巧旖然也在找他们，四目相对，旖然张嘴嚎啕大哭，诗贤鼻子一酸也忍不住泪流。地质局幼儿园的深刻印象还有一个，当老师拿着三个彩色的圆牌，孩子们有的说西瓜、杆子或者苹果什么的，只有旖然用手一指，自信地说出了三个字：红绿灯！老师后来跟劭群诗贤学这个场景是惟妙惟肖，劭群诗贤心里甜蜜的快乐无比。
　　小满小的时候，劭群陪伴相对多一些了，到三年级的时候，劭群从部队回来了，所以就更多了一些童趣的甜蜜回忆。这些回忆的记录，还是来自劭群看老同学写的《女儿幸福的一天》有感：我的小儿子也长大了，上三年级了，从小的时候电话中一声“爸爸”，你在哪儿？快回家吧，我们家住10楼，你从姥姥家那边过来，然后就是一直走，快到了的时候，再过两个红绿灯，然后右拐，上第二个楼，按十就到了，快回来，我们等你，别走错了，别按错了┄┄（实际当时，我对他的表达不甚明白，我回家必须从他姥姥那个方向吗，我回自己的家会走错吗？)到小儿子慢慢长大，慢慢学会用拳头偷袭我（他觉得打我我不疼，实际上我是硬扛着，他已经有力气了）。现在，已经开始跟我对着干了。他小学学习的课本，我小学没学过，现在播放的电视节目我们选择的类别不同，上网玩的游戏我还要跟他学。有时为了证明我自己不比他差，专门拿出过去自己占优势的东西跟他比，但效果大多不理想，除了跟我一起看“打鬼子”的电视剧，这让我有成就感和存在感。因为在看“打鬼子”过程中，他总会提问题，而我的解答都是他的未知。看电视看“打鬼子”，我俩意向完全一致，经常是他主动邀请我，看“打鬼子”，边喊边看。记得有一次去超市买雪糕，我在门口等，特意锻炼他，给了他10块钱，让他自己去买，交代他别忘记阿姨找钱。他出来后，手里三支雪糕一块钱，我当时还不放心，小声问了一句“找钱了吗”？小儿子一口吃着雪糕，一边漫不经心地把一块钱给我，还塞给我一只雪糕，“爸爸快吃吧，可好吃了”。我心想，“小子，其他钱哪去了”？见了他妈妈，我私下嘱咐，“┄┄他买雪糕剩下的钱只交了一块，孩子大了，该管了！”，可结果是那种雪糕，就是三块钱一支，我的老天，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还有三块钱的雪糕！孩子大了，一定会尝试独立摆脱。小儿子开始说“爸爸你别唠叨了，就是喜欢唠叨。”我唠叨，我怎么会唠叨？我还年轻呢。听他的意思，我是老年唠叨，既感到他的可笑，又觉得自己可怜。有时，有机会我就给他讲老家的故事，对他说，“儿子，你是山东人，我们的老家在山东胶东半岛，就是那个大公鸡的嘴巴的地方。”小儿子说，“知道，爸爸是不是你长大后就离开爷爷奶奶，不能回老家了。”我说，“对，所以你长大后，要努力像我一样，再回老家去。”儿子一愣，“爸爸，那不就是我也离开你和妈妈了吗？还有，也见不到姥姥了。”我当时无语，瞬间沉默。紧接着，换来了他妈妈得意的大笑，然后就是对小儿子过分的亲昵，又拥抱又蹭脸亲嘴。有时，吃饭小儿子不好好吃，我就给他讲道理，摆事实。说爸爸小的时候家里吃的少，放学后还要背着书包去割草，放牛，挖野菜，喂猪，都没零食吃。有时候拿个凉馒头，夹块咸菜，就是美餐了，到了地里，见了葱什么的，拔了就吃，运气好了，还能碰到屎瓜（为强调生活的艰苦，把野生的瓜叫成我们村里通常叫的名）。然后一边放牛，一边打草，那个年代多艰苦啊。小儿子很认真地听着，很着迷的样子，然后还补充说上一两句，“知道，爸爸，是不是有时候河里水不多了，你还要下去捉鱼，然后拿回家，让奶奶做好了，吃饭呀？”我感觉自己以往的家庭教育，确实起到效果了，得意的说，“对啊，你妈这个地方管水里的鱼啊什么都叫海鲜。在咱们老家，海什么鲜，一年到头，想吃啥吃啥，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那个时候，爸爸到湾里捉鱼，捉的最多，那是最厉害的。”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悄悄看了一眼臭小子，心想，“老家好吧，你爸在你心里是英雄吧？”儿子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我顿感刚教育成功又成失败的话，“爸爸，你们小时候多开心啊，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买个毛驴吧，对了，还有我也想吃屎瓜！”
　　无纺布，劭群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但是不经常，也不太多。20多年前，保温建材还是极其凡尔赛的行业，信息流、现金流等资源流极其传统，所以做的人不多，能干这行的都挣钱了，利润相当可观，这自然囿于房地产行业。当时的劭群怎么也不会想到，意识不到，思考不到，伟大与无知竟然可以是同一人同一事，伟大与无知可以同时并在，似乎雌雄同体。
　　弹指一挥二十年，20多年前私家车自然是很少的年代，甚至“私家车”这三个字还是小众字眼。劭群驾驶一辆桑塔纳，从西关出发，沿范阳路一路向东，长驱直入，直达广场，如少时胶东骑大哥国群新买的时髦流行的金城100摩托车，如雪刚长啸般让自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汹涌。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不可想象的事，似乎跨界般一脚踏进了无底深渊。根本来不及反应，让他应接不暇，无法准备、无从适应，所有一切，如一口大钟突然从天而降，一下子就要把他罩住，永世不见天日。他只会像一头被捆绑束缚的小毛驴，暴躁的毫无章法又踢又跳，只会引来一众的笑看与谈乐；他又像洪水猛兽般咆哮嘶吼、蔓延肆虐，不顾一切得失，不计一切代价，源源不断释放着愤怒，席卷阻挡他的一切、摧毁阻挡他的一切，无情撕裂、凶猛吞噬。人生转轨的挣扎之中，如劭群与领导交流自我感慨：刺痛了自己，伤害了别人。现实中的反常与变异，能时刻冲击着旁观的感官、直抵心底，令一众望而生畏、望而却步，这一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如秦奋所总结“群众是最无耻的，他们永远不会站在正义或善良一边，他们只会选择苟且偷生”，其实毕竟与别人没有关系；若如张哥扉语“说好话、做好事、做好人”，实则“众生皆苦，万相本无，唯有自渡”，其时实在有些高不可攀。书法李老师在交谈中曾客观讲过，“书法作品有一个创作环境，人在某种环境下，选择什么做什么，都有他的设身处地，也就是他的处境，愿不愿意都有他的迫不得已。想一个好的结果，如果脱离实际只讲情怀，说我不在乎，有些务虚；非要一个自己的满意，好多又是不可控的，只能顺其自然，也就是顺势而为，有时，人不得不说拿阿Q精神胜利法自我宽心解脱”。当时的他，满弓之箭，只会愈挫愈奋，更加无惧风雨，越难越会前进。横也好，强也罢；亦浴火重生，如凤凰涅槃。反正一段个体人生至暗时刻的征程，他勇敢地走了出来；或者说他从极度危险、极端困难的处境中逃脱出来，突破重围，转危为安，最终化作人生追寻生命意义的精神升华。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当他再回首这些往事，劭群只有感恩！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让他再直面这些往事，劭群会运用技法，所谓技法如书法李老师教授的一样：“千笔万笔，始于一笔，看似枯笔，实则满锋”。而且经自我经历已参悟很多，并融会贯通，运用其中。如诗贤所言“有山靠山无山独立”，如华坤所言“抱着河水洗船”，如电影《狂飙》中高启强所言“虚张声势”，如程哥所言“就让他们相信在京高层你就有这个关系”，如生活所言“让子弹飞一会”，如诗贤所言“低头需要勇气，抬头需要实力”，如时标所言“他越想让你干什么，你就越不干什么”，如英理所言“谋生无非三种：政治经济学术”，如劭群所悟“他越想干什么，你就越让他干什么，让他高兴的干”，如劭群所思“勿起纷争，坐等时机”，如领导所言“海上起了风，赶紧回港口”；当然，迫不得已时，哪里有枪响就往哪里冲，反其道而行之，也可为上策。
　　二十年后的今天，时移世易，很多事已时过境迁。
　　二十年后的今天，日新月异，科技的发达，时代的进步，万物互联的年代，掌心阅天下，自媒体资讯歼10C一战封神，评论区一边倒，有的狂涮大飞机礼物；各种版本娱乐，你说是咱们的语言，又不是咱们的语音腔调；你说是他们的语言，他们自己却听不懂。据说有的被闹到了联合国，成为有史以来最牛网王；无论怎么讲，优势不在他们，歼10C坐在门口冷板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也真是的，下雨天连个棚子都不给搭，脑袋围了一片塑料布，还没盖住，基本待遇远远低于新时代最普通最基础的产业工人在最恶劣施工条件下的住宿条件。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在武器装备方面第一次通过实战检验，以降维打击近乎团灭的实力震惊全世界，大国军工，大国地位，借用时下网络流行语：毋容置疑！
　　“银河”号事件，南联盟大使馆事件，“81192”，GPS\伽利略\格洛纳斯，从北斗双星到北斗全球定位导航授时，从沃尔夫条款到天宫空间站和人类首次月背月壤取土，DeepSeek等人工智能广泛运用生活点点滴滴，回首间不过短短的二十几年，沧海一粟。
　　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还是八千年历史，抑或更久远，更神秘，不得而知。
　　中华民族的复兴，似乎像漫天飞雪不经意间一夜染白了大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国是千万家，家是最小国。
　　国运，民生，自我。
　　我们在人生的挣扎之中奔跑，追寻着自我，实现着自我。
　　千百年来，哲学的终极问题使我们倍受困扰，但我们仍不断探寻：我们从何而来，向何而去？
　　生命流转与修行意义何在？
　　佛说，乘愿而来。菩萨高僧为利益众生发愿转世再来，修行动机，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们常求菩萨保佑、得道高僧、转世灵童，我们求在利己，无明执着；我们被求为利他，自觉觉他。一生为愿力，一时为愿力，一事为愿力，一心为愿力，故不念过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佛说，因业而来。我们普通众生因自身善恶业力的牵引轮回转世，因果报应，业力强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真应该因为这个因果轮回，被动的轮回，要说好话、做好事、做好人，积阴德求个好轮回。即便说不了好话，不说坏话；做不了好事，不做坏事；做不了好人，不做坏人。即便利益自我，但不畏将来，仰不愧天，俯不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