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除》半山沂水

4、第四章

　　距离上一起针对alpha的恶性杀人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新的案件没有发生，正如其开始得突然，停歇得也利索。
　　某些流传已久的谣言中曾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但显然人类才是最健忘的生物。
　　一切如常，莫念慈也如往常一般搭地铁前往咖啡店。
　　莫念慈的开店日常很简单，来到咖啡店先简单打扫一下卫生，随后开始清点库存，接着烘焙平日所需要售卖的面包。
　　做完一系列工作后，莫念慈迎来他的放空时刻，在这个时刻里他只需静候客人，犹如钓鱼者等待鱼儿的咬钩。
　　除了周末，工作日来光顾咖啡店的大多是熟客，莫念慈几乎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叮当。”店门被人推开，莫念慈抬头看向门口，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来。
　　“折晖哥，你怎么来了？”沈折晖面带微笑，双手撑在柜台上：“我来这边的检察院办点事，想起你的店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
　　“要喝什么，我请你。”莫念慈跟沈折晖是高中同学，大学也是在一个城市读的，算是很好的朋友。
　　“橙C美式吧。”莫念慈让沈折晖随意找个位子坐下，转身到后厨去为他制作咖啡。
　　咖啡做好后，莫念慈将它与一碟水果一同端出放在沈折晖面前，接着坐在沈折晖对面的椅子上。
　　“你最近怎么样？”这是一个没有建设性的问题，就算过得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苦水全吐出来。在这种时刻人们大多只会蜻蜓点水地回答不错、还好等此类体面且无聊的回答，可莫念慈不一样，他的回答让沈折晖出乎意料。
　　“都挺好的，但是最近我认识了个alpha，他还挺有趣的。”沈折晖还未作出反应，莫念慈自顾自地继续：“其实也算不上认识，我们也只是知道彼此的名字而已。”
　　“噢…这样啊。”沈折晖的语气有些无措，莫念慈却满不在乎：“不过我们挺久没见了。”
　　门口的铃铛适时地响起，为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沈折晖提供了一丝喘息的空间，只是这个人的到来对莫念慈不是那么的友好。
　　时隔一个月，林又钧再度踏入莫念慈的咖啡店，虽刚刚背后谈论过他，莫念慈并不会因此感到羞愧，他从座位起身走向柜台里面。
　　“请问需要些什么呢？”莫念慈从容摆出标准的营业姿态，仿佛刚刚他与沈折晖所说的话只是沈折晖的某种幻觉。
　　“一杯冰美式，一个培根可颂，打包。”接下来都是往日的复演，林又钧付钱，莫念慈准备好食物后递给他，整个过程只有纸质打包袋发出的窸窣声。
　　林又钧拿起纸袋，却没有立即离开。“或许，我以后可以联系你吗？”林又钧总是在各种不恰当的时间出乎莫念慈的意料，莫念慈听到后虽有一点点小小的惊讶，但仍保持着平静。
　　“看我心情。”谈不上拒绝，也说不上答应，林又钧猜测这就是莫念慈的风格，钝刀子磨肉。
　　“嗯。”林又钧点了点头，拿起纸袋转身离开。他已努力保持冷静，但他略带慌乱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
　　莫念慈重新坐回沈折晖对面，目睹了一起的沈折晖忍不住发问：“他就是刚刚说的alpha？”莫念慈低垂着双眼，没有否认。“你现在…不抵触alpha了？”沈折晖小心翼翼，显然对莫念慈的转变还是有些有些拿不准。
　　“都过去了。”莫念慈默念，一切都过去了。
　　林又钧坐在皮质老板椅上，不知是回来的路上刻意压抑的结果，林又钧这时才想起这个世界有羞耻心这么个东西。
　　或许是自尊使然，林又钧将他在咖啡店不理性的行为归咎一部分于昨夜突然的发情，当然他很礼貌地只归咎了40%左右。
　　经过今天的这一遭，他躁郁的内心并没有平息，说到底莫念慈只是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回应，这点细细春雨难以浇灭他内心的连绵山火。
　　虽说他想与莫念慈产生某种联系，实际上作为一个情感上的雏鸟，他没有什么计划去促使这种联系的发生。即使在拥有莫念慈微信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莫念慈开启一个话题。
　　林重庭面对这种情况应该会游刃有余。然而这种念头只在林又钧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秒，随后又在内心嘲讽起林重庭也就只有这点好了，甚至还怀疑了一下这到底算不上优点。
　　林又钧打开微信列表，大多是有业务往来的客户，称得上朋友的人很少，仅剩的一些朋友个个都是风流成性的alpha，向他们寻求建议的可靠性并不高。
　　但这好像并非他们的错，毕竟一个像林又钧这样从不乱性的alpha才是少数。
　　年轻的猎豹锁定了一只脱离部队的羚羊，他它蓄势待发，希望能够捕获它的第一只猎物。
　　林又钧左思右想后还是拨通了其中一名好友的电话，印象中这个人还是属于比较有分寸的那一类。
　　听了林又钧的来意，电话那头的人表示爱莫能助：“你知道的，我们一般都是在酒吧跟omega对上眼后觉得合适就开个房。”“那你就没有想过正常地谈一次恋爱？”林又钧无法想像，在酒吧借着酒劲乱性跟动物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嗐，反正最后都是听家里的安排相亲结婚，谈不谈倒也不重要。”男子说得坦诚，林又钧也只好说了声再见后挂了电话。
　　林又钧望着与莫念慈的聊天界面，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月前，他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办公桌桌面，思索着该发送什么。
　　“能推荐几款咖啡豆吗？”这个话题其实非常的生硬，莫念慈的咖啡店人均消费不高，用的咖啡豆大抵跟林又钧的消费水平并不匹配。
　　“我对咖啡豆懂得不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店里用的咖啡店的牌子发给你看看。”随后莫念慈发了一张截图，里面是某家国产咖啡豆的购买记录，右下角标出了价格：90元/500g。
　　“感谢。”两人的对话开始得简洁结束得迅速，虽然莫念慈回应得客套，但好歹林又钧踏出了第一步。
　　“企鹅宝宝踏出了它的第一步，刚刚落地的它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双脚，在它快乐地奔向世界时不出意料地摔了几个跟头，然而这点小小的挫折并不能磨灭这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对探索世界的好奇心。”
　　莫念慈看着电视机里的小企鹅，嘴角微微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