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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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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赞坠入了一场荒唐且绮丽的梦。
在梦里,他彻底放纵自己,顺从欲/望和本能,他接受了那个吻,那个让他心醉神迷,还带着淡淡朗姆酒气息的吻。
这个吻像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他蛰伏已久的渴望,就像他所渴求和想象的那样,他不愿浅尝辄止,他一发不可收拾,他把你按/进/床/褥,在得到你默许和放任的瞬间,所有的克制轰然崩塌,他开始贪婪的、放肆的、不顾一切地索取。
梦境如同朦胧的迷雾,周遭的一切都被浸染得模糊不清,只有你带着酒意的吐息、泛红的脸颊,湿润的嘴唇,含着月光的眼睛,近在咫尺,格外清晰,让他神魂颠倒。
他放任自己沉沦,毫无顾忌地享受着这一切。
——直到云/雨初歇。
皮肤还残留着缠/绵时的温度,他闭着眼睛,餍/足地靠在床头,沉浸在情/事/后的余韵中,他想伸手把你揽在怀里,却突然扑了个空。
空气中的暧昧气息似乎骤然凝固。
他猛地睁眼,他看见你已经穿/好衣服,扣好纽扣,正在认真地整理军装领口,然后转头看向他。
你眼里的酒意已经消退,那里没有情/欲或者爱意,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那里只剩下死水一样的平静,和某种严肃的,让他瞬间毛骨悚然的审视。
“中将。”
他听见你用汇报任务的口吻说道:
“您的嘴唇确实没有缇娜的软。”
什……什么?
库赞僵在原地,他看见你打开备忘录,用笔在纸上划出冷静的轨迹,就像你在每一场海军会议中都会做的那样。
“亲密对象:库赞中将”
“愉悦指数……”
“柔软程度……(注:缇娜柔软程度更优)”
笔尖游走,他看见你在每一项后面记录着数值,然后听见你自言自语道:
“也许还需要更多其他人的数据,来做一下对比分析。”
库赞的血液瞬间冻结。
“你,可是,你为什么……”
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头,他想愤怒,想质问,但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你抬眸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实验对象,一个数据来源,平静得让他窒息。
你似乎读明白了他的意思,合上备忘录,开口道:
“您想问我为什么?”
你认真思考了几秒,开口道:
“嗯,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他听见你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又继续补充:
“而且,副官就是应该满足上司的需求。这是我的职责。”
……
库赞猛地睁开双眼。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他的床铺上。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手摸向身侧——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像梦里那样接受了你的亲吻,做了梦里那些……不应该对你做的事。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的每一处——这里的确是他自己的房间,身旁的床单冰凉平整,空空如也,那里并没有你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
库赞重重地倒回枕间,手臂横在眼前。
“真是,要命”
梦里的旖/旎在你启唇的刹那,就被冷冰冰的字句轰然击碎,所有缱绻的幻象全部被瞬间冻结。
“这算什么……”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惩罚吗?”
他在现实中拒绝你,却又在梦里放肆地亵/渎你。那些被理智压抑的妄念,却在梦中将他的疑虑无限放大。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梦境最后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即便在梦里,即便他与你已经有了那样逾矩的肌/肤之亲,他却依然得不到你丝毫特别的注视。
那些让他刺痛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
你对他,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和别人不同的感情。
你是不是永远都只会像下属对待上司一样,服从他,跟随他,而不是……爱他。
梦里你整理军装时冷淡的侧影在他脑海中无比清晰,比任何道歉都更刺痛他的,是你眼底毫无波澜的审视,那里没有面对心动之人的爱意和眷恋,只有研究员观察研究对象时的冷静与审视。
而最令他恐惧的是,那些令他心旌摇荡的亲昵,对你来说,不过是写在《副官手册》里的冰冷条款,你对他的索吻和渴求,也不过是满足好奇心的实验,而你,甚至要将这份“数据收集”延伸到更多人身上。
“真是折磨人的小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在床边,想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在此时——
叩、叩、叩。
三声规律的敲门声像惊雷炸响。他浑身一僵,他太熟悉了,这是你敲门的节奏,你每次敲门,都是这样不紧不慢地敲三下。
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他紧紧盯着门,心跳已经快得不像话。
……
他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门轴转动,凝滞的空气被吱呀声划破,他看见你静静地捧着他昨晚落下的大衣站在门外。
“中将。”
见他开门,你双手递上已经叠放整齐的大衣,
“您的衣服,谢谢您昨天送我回来。”
你的声音像平静的海面,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已经找不到半分醉意浸染过的痕迹。
库赞愣住了,他没有伸手接过衣服。他紧紧盯着你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昨晚的蛛丝马迹。可那双眸子清澈见底,只有和以往一样的,下属对上司的纯粹敬意。
“小小姐,”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死心地试探着开口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送薇薇公主回宫,和多弗朗明哥喝酒,然后您送我回来。”
你回答得一丝不苟。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库赞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她......忘了?”
醉酒后贴在自己胸口时滚烫的体温,泛红的脸颊,那句带着酒意的“我能亲你一下吗?”,甚至把自己按在床/上时居高临下的强势和凌乱的呼吸,所有难得的脆弱与亲密,所有的一切,你好像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酒精的挥发而消散殆尽,化作了虚渺的幻影。
那个让他煎熬忍耐,却又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印记的夜晚,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而你却早已经回归理性的轨道,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有那么一瞬间,库赞甚至怀疑昨天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画面,不然你怎么会忘的这么干净。他喉间溢出一声自嘲的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梦境和现实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这份遗忘,究竟是命运给予的解脱,还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惩罚。
可他又能说什么?你只是,喝醉了而已,你醉意朦胧时的索吻、温热颤抖的呼吸,不过都是酒精作祟。那些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瞬间,对你来说,不过是一段可以随意被遗忘的插曲,而他,连追问的立场都没有。
“啊啦啦。”
库赞垂眸,不愿再看你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下次别喝那么多,尤其别和多弗朗明哥喝酒。”
他的声音沉沉地压进你耳畔,你下意识皱眉:“中将没休息好吗?”
“做了个噩梦而已。”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接过你手中的大衣,恢复了往日慵懒散漫的腔调
“小小姐先去忙吧。”
你刚要开口,还没出声,库赞就已经别过脸去。随着一声沉闷的 “咔嗒”,房门在眼前阖上,将你和他彻底隔绝。
你僵在原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从他的指令离开,你看着紧紧关上的门,某种陌生的,奇怪的感觉突然开始顺着你的脊椎一点点缓慢地蜿蜒而上。
……
“耶?这位小姐是在这里罚站吗?”
波鲁萨利诺笑眯眯地从你身边经过,墨镜下的笑意藏着几分玩味。
“库赞君不会是让小姐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在这里认真反省吧?”
“昨天晚上?”
你迅速转头看向他,困惑像涟漪在你的眼底漾开。
“昨天晚上怎么了?”
波鲁萨利诺盯着你,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张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酒量欠佳的小姐,酒醒后连自己闯过的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波鲁萨利诺凑近你,镜片闪过狡黠的光:“昨天晚上,库赞君可是因为你,忍得很辛苦哦~”
“波鲁萨利诺!”
库赞猛地拉开门,他面色阴沉,冰霜从门把手蔓延开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波鲁萨利诺大笑着化作金色流光消散,走之前还不忘暧昧地向你眨眼,留下你一个人站在原地。
你转过头看向库赞。
“中将,我……”
“别听他胡说八道。”
库赞打断了你,他始终没有看你,挺直的脊背绷成僵硬的直线。随着一声轻响,他房间的门再度阖上,将他和你再度隔绝。
你静静地立在原地,皱紧了眉,手指无意识地陷进掌心。
“忍的,很辛苦?”
波鲁萨利诺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酒精残留的钝痛如潮水翻涌,你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嘴唇,宿醉后的记忆像被冰封的海面,你什么都想不起来。
……
世界会议的宴会厅灯火通明。你跟在库赞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冷冽的光。
“中将,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像以往一样询问他的需求,试图打破你和他之间突然横亘的沉默。
“没有。”
他的回答比平时短促得多,往日声音里的笑意和温柔全然消散,听上去毫无波澜。
“小小姐去忙自己的事吧。”
库赞没有回头看你,身体挺拔得像一堵冰墙。
他的背影看上去熟悉又疏离,你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陌生又奇怪的酸涩,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上了细碎又磨人的刺痛。
宴会厅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你看见多弗朗明哥举着酒杯,正对几位国王说着什么。这个画面突然触动了某个记忆开关——
“多弗朗明哥,他真的……很聪明。”
你说过这句话。可,然后呢?
身旁酒杯相撞的脆响让你猛地回神。库赞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你突然意识到:
这是第一次,他在公共场合主动甩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