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昏与黎明相遇》海棠君上卿

8、黎明—坦白

　　莫初夏又复盘了一遍试卷，好像和黄昏世界考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刚把卷子放下，电话铃声就响了，她一看是郑郁昕的，连忙把试卷合起来放在一边，接听电话。
　　“喂？怎么了这又，半夜三更打电话。”她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郑郁昕把声音放得很小，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次四模，没作弊吧？”
　　她的声音很小，莫初夏都差点都没听清，似乎是害怕别人听见。
　　莫初夏简单思考了一下，总结两个自己被怀疑成作弊的可能：一．自己以前成绩很差，二．自己以前作过弊。
　　她认为还是选项一最有可能，她带着猜想有目地的问对方：“郑郁昕，没想到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居然会怀疑我作弊，原因是什么？”
　　对面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解释：“不不不！你自然不会作弊，但是你以前成绩平均是三四百，怎么一下翻倍了？一班的同学刚才问江楠，他都不好说，就说你集训时偷偷内卷了，现在好多人都在怀疑你和吴枝毅成绩真实性。”
　　莫初夏嗯了一下，又想了一下也确实值得怀疑，一下翻倍不是一个长期没学习的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所以……你倒底怎么做到成绩翻倍的？”郑郁听在电话那头问着，紧张的听她回答，生怕是自己想到的最坏答案。她边问还边给江楠发消息，让他去问吴枝毅。
　　“就感觉题很简单啊！也许是首都那边的教学质量高，我联考完后还补习了一段时间的。”莫初夏只能先大概应付一下，要真让郑郁昕知道她的大脑里一多半都是考研的时候的内容就彻底玩完了。
　　刚准备挂电话，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点：“我和吴枝毅？不对！”。
　　她啧了一声迅速趁对面还没有挂电话赶紧追问：“吴枝毅的成绩为什么也会被怀疑？”
　　按理来讲，吴枝毅如果是黎明世界的人那么他以前的成绩必须很好，才能有那多高的分。
　　“因为他以前成绩不好啊，高一的时候理科成绩不如江楠，后面估计是脑抽了选了个理科，成绩一直差的要命，要不然也不会在理科五班吧，现在全班都在怀疑他作弊。”
　　此活一出，莫初夏的心中就有了一个答案，如果自己是靠大学知识才使成绩翻倍的话，那么他也只有一个可能性。
　　吴枝毅和她一起来到了黎明世界。

　　另一边，在吴枝毅家里。
　　江楠和吴枝毅面对面坐着，灯光打在他们头上，两人展开了很具有戏剧性的对话，江楠作为审问方。
　　“吴枝毅，男，19岁，芸荟一中高三理科物化生五班。涉嫌四模作弊，足否认罪？”
　　“我再说一次，我没作弊。”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考的那么高分？”
　　“用脑子考的啊。”
　　“认罪态度极差。三模成绩300多，四模600多，你当我傻吗？”
　　“总之我没作弊！”
　　“那你把卷子复盘一遍。”
　　“ok啊，没问题。把理五的叫过来，一遍讲了。”
　　“不是，你别破罐子破摔啊。我相信你没有，但是你把理科五班那群油盐不进的叫来，他们不一定相信啊。更何况那个卷子的难度我们都知道，按照你平时的成绩，怎么考都不可能考那么高，甚至还断层了。”
　　“江小楠，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呢？让你叫你就叫，谁告诉你我不会了。这题就高中基础知识。”
　　“行行行，我叫人。不过你要是讲不出来我可救不了你奥！”
　　“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真的不会。”
　　“唉，真是可惜。理科那么高，语文就一点分。”
　　“那又如何？”
　　江楠审问完，打电话把理五的人摇来上课，不到十分钟，吴枝毅家已经坐满人了，甚至来了两个理一的学生，同学们默契的拿上了纸笔，围坐在书房里。
　　吴枝毅把白板从柜子里翻出来，安装好摆到正中央。
　　他戴好眼镜就开始按照题目讲了，“我先说一下，为了自证我没有作弊呢，我会按照这个题目的顺序讲，我现在拿到的是一张空白卷子，并且每道题我会讲最好的理解的方法，如果有想研究其他方法的可以在我讲完后问我，我大概看了一下，每道题都有两种及以上的解法。好了，讲之前我们先把最基础的三角函数回顾一下。”
　　他往那一站就有一股子浓厚的教师味，好家伙合着以前当大学老师的经验全用在这里了？！
　　四个小时后
　　“好了，听懂了吗？数学讲完了，明天晚上还是这个点，愿意听的来听物理，茶水给各位备齐。”
　　他给每个人发了一张打印下来的解题过程，是刚才讲题时江楠拍下来的完整版。
　　一时半会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现在的身份是高中生。
　　吴枝毅把眼镜摘下来，用眼镜布轻轻擦着，并放在了一边桌子上。
　　大部分同学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结伴走了，还有一些同学还在讨论最后一道压轴题，那几个理一的同学则是把手机拿出来去加吴枝毅联系方式。
　　江楠长呼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完事后，吴枝毅拖着地，江楠这次是真的信他没作弊了。
　　“简直是世间奇才！我要给小纹老师说，你等着！”江楠跑到阳台，给小纹打电话。
　　小纹，原名田江纹，理科五班班主任也是理科物化生的年级主任，常年带着一杯扔茶出现在校园，十分年轻，入职时只有28岁，是芸荟一中重金请来的优秀教师。
　　“喂，江纹姐！我给你说，吴枝毅简直就是神！”
　　“他刚才给你们讲课我都听见了，我托班长给我现场直播了。思路清晰，方法简单，我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给他把分打错了，150分他就算拿全都十分合理。”
　　“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不觉得啊，我一直都挺看好他的，高一的时候有一个内测他可是第一，也不是他怎么学的习，后面越考越低。”
　　“他说是控分。”
　　“那就说的过去了，这确实是能控分的实力。”
　　“可是理五的同学现在都听完了，明天还给他们讲吗？”
　　“那刚好，我明天去你们班讲课，怎么样？”
　　“别别别，你也知道。我们文科班开始全自习了。”
　　田江纹当然是给江楠开玩笑，她才不想去上课。
　　托文科主任的福，她打算把以后的课都改成自习了，因为理科也需要很多时间去研究才行，挂掉电话就给了年级通知：明日起上自习。
　　吴枝毅坐在沙发上，等江楠离开后，便上了二楼，二楼是阁楼，做成了星空顶，还有了一个望远镜，他躺在阁楼上，看着星星。
　　“初夏，你应该已行知道我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了吧，我该用什么办法把你送回那个世界呢？那边的江楠你还好吗？”
　　他起身走向窗边，打开窗户，风轻轻的吹拂着。
　　“咳咳…咳”他蹲下捂着嘴咳嗽，坐在一边的地上，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越咳越猛烈，他站起身关上窗户，摸索着从柜子里拿出止咳药。
　　“怎么越来越严重……得去配点中药了。”他心里想着，喝了药坐在桌旁把文献打开看着电脑，文献都是关于平行世界的。他从前只研究存在，没研究过进出，一页又一页的看过，终于他找到了一种办法。
　　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人死后创造的世界是一种执念，只要创造执念的人消失，这个世界就会消失。
　　他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差了，或许真的只能放手一搏呢？
　　“初夏，等我……”

　　第二天，学校里按照计划开始了全天的自习课给了充足的时间让学生去复习。
　　莫初夏全天一直黑着脸，也不主动说话，有一种知道什么“国家机密”必须完全保密似的，除了问问题以外，没有和任何人交流。
　　同桌看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就给了她一颗糖想试图安慰一下，不过莫初夏说没事都是昨天晚上复习累的了，同桌也没好再说什么。
　　下午放学后，莫初夏、郑郁昕和江楠走路带风，来到了理科五班的门口。
　　看见一个人出来后，郑郁昕立刻示意江楠把他抓住，因此吴枝毅刚出教室就被他摁着。
　　直到莫初夏走过去给江楠使了个眼色，把吴枝毅拉走了，两个人一路没有说话，直到走出校门。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莫初夏没有看他，拉着他的手腕。
　　吴枝毅挠挠头反问：“我需要说什么吗？”
　　莫初夏听他这么说，撇嘴笑着，一脸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的样子，她见对方这么嘴硬，于是叫了个出租车直达自己家里。
　　两个人上了楼面对面僵持着，坐在莫初夏家的餐桌前，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莫初夏静静的望着他，眼神中透露一丝克制。
　　吴枝毅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既然到这一步也确实没以要再隐藏了。
　　“初夏，既然你都知道了，还多此一举的问我，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啊，人都是会假装的，如果不问我怎么确认你是不是你？”
　　“吴枝毅，26岁，芸荟大学物理系研究生毕业兼在职老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是高考后的第52天。”
　　莫初夏边听着他说边缓缓起身站在窗边，抬头看着云彩。
　　说完时，她的眼圈中泣水在打转，双手叉腰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知不知道，见到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也许她伤心是因为承载几年感情的人就在面前，自己却才发现，或者她过因为自己蠢，这么明显的事情却发现不了。
　　但事实上她伤心过因为他还活着却用最嘲讽的语气说着“我确实配不上她。”这一瞬间她只是感觉有些畅然，随后便释怀了。
　　“那你既然……你为什么要说配不上我……这……”话未说完，吴枝毅就从她的身后一把拉过，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初夏。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及时的认出你，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着语气开始变得哽咽。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都怪你……害的我还想那么久……”莫初夏眼里的泪水慢慢盖住了视线，语气里的哭腔被她强压着，吴枝毅却听的真切。
　　两人抱着，在原地站了许久。
　　“好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对不对？别哭了……我们先一起想办法回到主世界。”
　　“对对……你说的有道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莫初夏从他怀里挣脱，用手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吴枝毅拉开椅子，把她轻轻的按在椅子上，自己走到她的对面坐好。

　　郑郁昕上楼时，江楠和吴枝毅早已消失在楼下。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敲了一次，还是无人应答，刚准备敲第三次时，门突然开了。
　　莫初夏打开门看见来人后，瞬间就忍不住哭了，吓得郑郁昕赶紧走进去，打门关上。她把莫初夏扶到沙发上坐下，连忙抽了两张纸递给过去。
　　“昕昕……啊！……”莫初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着哭着就莫名奇妙冷静下来了，喊了一声“啊”就瞬间安静了，郑郁昕好像已经习惯她转变很快的情绪了，顺其自然抱着她拍了一下轻柔地拍着。
　　“怎么了嘛，这又咋了？姓吴的那位给你说啥了，给你气成这样。”郑郁昕看着莫初夏红了的眼眶，安慰着“哎呀，别哭了，哭了会变丑的噢。”莫初夏坐到一边，瘪个嘴又伤心又生气的表情差点把郑郁昕逗笑。
　　“昕昕，如果说有一个人在很久之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结果后来你发现他一直坐在你身边，你会怎么认为？”
　　“如果我和那个人是朋友，我可能会觉得对方在躲我；如果是情侣，我应该会觉得失而复得，但我会生气会不开心，因为他那个人莫名奇妙的离开。”
　　“嗯，失而复得……”可是，如果是一个死去的灵魂再次出现在你身边呢？还会失而复得吗？
　　莫初夏车祸时有看见玻璃直接扎进他的脖子上了，那一刻便知道他应该死了，后来又梦见过他，梦里吴枝毅告诉她，他已经死了，当不过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她记得有几天她大白天什么也不想一直发呆然后过一会儿就会有眼泪划过，甚至有这一次做梦，听见有人在身边低声说：“有一个人永远的缺席了，但你不要怪他哦，因为他……因为他爱你。”
　　“他爱你”这三个字成了她想弄清原委的开端。
　　后来她回了学校，再看见他的贺卡时，她有怀疑疑过只不过念头很快便消失了。
　　可是，再一样的两个人总会有差距的：同样的逆袭、同样的穿衣风格、说活方式的抽象和笑起来的温柔。这些都是黎明世界的他做不到的，能做到了解她的喜好和心思的只有黄昏世界的他才可以，包括他的文采，都足她一手陪养的，那张贺卡的语气就是起点，一切可能的起点。

　　“吴枝毅，因为你的文采再次输给了我，所以我才能再次见到你。”
　　“谢谢你，让我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