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余泪》碎云作雪

37、绯月狐泪

　　玄钦回来看着榻上无人，院里也没有，他搜索结界飞身到湖边，看着她像是雕琢的一块冷玉毫无生气赤着脚站在寒水里。

　　奈任由他拉出湖水带领回屋换下湿衣，水一滴滴落在地，玄钦整个人狼狈的不忍直视湿身蹲下替她擦拭脚上的污渍。

　　收拾好一切玄钦松了一口气，换下湿衣又熬了姜茶，待温热后端着喂她，可是无论怎么哄，她双手撑着身子在床榻上后退，弄的一身都是就是不肯喝。

　　玄钦将冰冷的碗放在桌上，他背身立在那良久，“哐啷！”一声将案上茶盏一拂，背对着她站在那片狼藉间，他眸底泛出暗色语气近乎残忍：“既然你与他情深意重，那我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玄钦虽未问过却也无法释怀。

　　奈目光定定落在地上那摊碎瓷，她赤脚下床跑向他环抱上他的腰哀求：“别，别不要我！求求你，别不要我……！”语气里全是惊慌和无措。

　　玄钦浑身僵住把人抱离，他眼角泛着红低头看着她脚上划出的伤口声音隐忍喃喃低语道：“阿奈你故意的，你知道折磨的是我，是我！对不对！”

　　抬眼见奈打转的泪水落下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用手背动作轻缓替她拭去泪水，声音很轻哄道：“乖，阿奈不哭了，是我吓到你了！我错了！求求阿奈原谅我，好嘛！”

　　奈坐在床上露出半个圆润雪白肩头，曼妙身姿更显刺激着玄钦的视线。

　　“好啦，不哭了！不听话就不要你了！”见奈停止哭泣，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吻了上去，一手顺着她细白的肩头下滑。

　　止不住的喘息声不断响起，

　　“真乖！”玄钦眼尾绯红声音暗哑，怀中少女就好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破碎瓷娃娃，额间薄汗靠在玄钦的肩上整个人一抖一抖地喘着气，他俯下身再次吸吮她的蝴蝶骨。

　　她终于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一日又一日，奈算不清日子或许也不愿去记，只知道每晚她噩梦时玄钦都会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哄：“别怕，有我在，阿奈别怕！”

　　仙妖大战后，妖宗所有修炼化形的妖兽只有寥寥几只化为没有灵的兽活了下来。

　　首阳山上下放弃了仙籍，李倩儿带着她们在深山里建了居。

　　“有人嘛？”

　　下一瞬帷幔被缓缓掀开，玄钦牵着少女走出。

　　李倩儿站在院里见少女头戴珍钗衣着锦裙裹的严严实实，干净漂亮到近乎有一种病态美感。

　　阿朗跑上前脑袋蹭着奈的脚。

　　奈本能的趴伏在狼的背上脸贴着他的脑袋闭着眼睛。

　　李倩儿对上奈黯淡的眸时，哪怕她心底早有答案仍带着丝质问问他：“她怎么了？”

　　玄钦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淡然一笑：“她很好。”

　　越是沉默越让人觉得尴尬，显然送客的态度。

　　李倩儿本就是带阿朗过来看奈见她勉强还算无恙也不作多留，她示意阿朗随她离开。

　　“把你的人带走。”

　　李倩儿回身，玄钦轻抚着奈的发丝将她揽在怀中。

　　阿朗叼着奈的裙角想让她和她们一起走。

　　“阿朗，过来！”

　　阿朗别过头发出吭嗤声表达不满。

　　“劳资数到三！”

　　“嗷！”阿朗发出了一声低吠算是应了她。

　　回去一路上阿朗都在闹着脾气，回去一连几日郁郁寡欢也不肯吃东西。

　　初春的天晴得罕见，院内冒出不少绿意，玄钦一早带着奈去山坡转了一圈，奈跟在他身后很安静，她从不独自一人出门倒也不是玄钦约束，自那日后她便病了变得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十分粘他。

　　玄钦带她来到如花似玉酒肆门口，酒肆后面变成了院落，里面很大，穿过长廊厅堂又穿过楼阁亭台来到一石门，玄钦拉着她推开门，入目的是鸟语花香的山林。

　　食铁兽放下手中的竹子爬到奈身边，她揉了一下它毛茸茸的头。

　　“这里以后就是她们的家，我们一起照顾她们！”

　　看着园中兽，她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为什么想哭呢，这一刻好像有了意识，她钻进玄钦怀里脸埋进他的肩窝，手指蜷缩在他掌心，此刻他是她唯一蔚籍，许是如此缘故这一刻奈竟害怕失去他。

　　回去后天色渐暗，微弱的烛火里两人围在桌边坐下，

　　“阿奈，今天开心吗？”

　　奈点头。

　　“阿奈，你想住在哪儿嘛？”

　　“可以吗？”她抱着林檎鲜果半倚着身子靠在他怀里，一双漂亮的眸盯着他。

　　“只要你想我们就搬过去住！”玄钦打横抱起她，“阿奈，好乖！走，我们去沐浴。”

　　当晚她们便搬住到了如花似玉。

　　春风把窗户吹得动了一下，没过多久，隐约的交谈声隔着窗传来，奈翻了个身蹬了蹬被子，朝着床榻外侧躺着。

　　“那日我不在有谁来过？”

　　“那日天祁上神来过，坐了会便离开了。”

　　“你回去查下几千年来具有神资的仙道。”他漆黑的眼眸掩于黑夜看不见任何情绪，

　　“好的，神君。”

　　黑夜里，玄钦温香软玉在怀中闭上眼睛。

　　奈醒来，仿佛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昨日，她慌乱的跑出屋，终于在诺大的兽园看到喂食的身影，她忐忑，鼓起勇气走过去同他站在一起。

　　玄钦侧身看着她温润的笑意在嘴角荡开：“阿奈，找哥哥啊！”

　　她袖中的五指紧攥素纱衣裙：“师父！”

　　“你叫我什么？！”他下意识地问。

　　“我们成婚吧！”晨光洒在他脸庞，她仰起脸看着面前谪仙般的男子但似乎想到另一人的脸庞，清风拂过脸颊她眼眶通红，眸轻轻挑着重复道，“师父，和阿奈成婚吧！”

　　“好！不过以后阿奈可不能再喊师父了，唤我玄钦吧。”

　　悠远深山中，古老佛寺破旧凄凉，一束光透过斑驳的朱门照在神圣庄严的佛像上，微风拂过，菩提树叶随风摇曳，一位灰衣秃顶和尚盘坐在菩提树下参禅。

　　涂山子音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七哥！你跟我回去！”

　　袁满眉目低垂：“子音，你可知就只是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害了整个妖宗！”

　　“妖宗的事与我无关！”

　　“涂山无渡和涂山心月自缢，你为了一个痴心成仙的人宗偷取妖宗之宝冰魄妖珠，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涂山子音怔愣了许久：“我何错之有，不，我没有错，没有……”

　　袁满转动佛珠的手却是微微一顿：“你说你没有错，那烬儿呢，他错了吗！罢了，我已遁入空门，涂山之事从此与我无关！施主以后莫要来寻。”

　　“七哥！”

　　袁满双眼微闭双手合十口中有词，响起了干净却略带冷冽的金刚经。

　　奈躺在兽园苦楝树下玄钦坐在树上，突然结界波动他飞身前往查看。

　　等玄钦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和尚，他对着奈双手合十微躬身：“阿弥陀佛，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去看看离昭，让他放下吧！”他看向奈的眼神带了几分祈求。

　　奈静默了许久，两人的谈话落入玄钦耳中：“好，我答应你。”奈拉上玄钦的手，看向他问道，“你与我一起去，好吗？”

　　“嗯。”玄钦应声握紧手中的柔软。

　　离昭又一夜未眠，他在院里坐着看月亮缓慢沉没，再看太阳一点点照亮山谷，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与挣扎的复杂情绪，如果有选择他终究还是不愿违背她的意愿。

　　小花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不敢相信：“少主！少主，你看！”

　　离昭未动，奈不敢上前，她看着他静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背影有些落寞，他太瘦了，瘦的不像活物，不再鲜活。

　　“脚滑狐狸！你如今怎变得如此死气沉沉？！”几乎是落泪的一瞬间，她扑倒在他怀里，泪水不断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离昭错愕的紧抿着唇，心中既酸又涩望着她的眼神复杂极了仿佛包含了太多，可无论如何他还是未伸手抱她，

　　“阿奈，为何你我之间隔着的是宿命！”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奈对离昭的喜欢热烈又纯粹，生在涂山不是他的错，他知她心中的渴望，她亦懂他心中的大义！却也各自无法释怀，她知道他的痛苦，但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阿母阿父的离逝是她一生无法释怀的心结。

　　奈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人，眼眶绯红咬破食指，眼神中流露难以动摇的坚定，用染着鲜血的无名指点在他的眉心处，颤抖无声的喊他：“狐狸！为我落泪吧，我就原谅你了！”

　　“你何不让我死来成全你的怨。”他苦笑，明明她知道他是绯月狐，一旦落泪便会永久忘记关于爱人的记忆，离昭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奈，惶惶不安又强作镇定。

　　良久之后：“阿奈，我爱你，所以我放弃你，也成全你！”泪水从他深情相望的眼中滴落，滴答一声离昭感觉浑身的血全凉了记忆纷繁迭又不断消逝。

　　奈望着他眼中的泪手无力垂下，仿佛站在时间的岔路口，他眼中从汹涌的爱意痛苦挣扎渐渐消失换上陌生疏离，她心中蓦然一痛情绪流转在心间，离昭我从未怪过你又何来的原谅。

　　“阿奈！”玄钦叫着走上前去将她从离昭身边带走。

　　见人消失后离昭唤道：“小花，以后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打扰小爷。”

　　小花默然不知怎的内心感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