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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愈合 ...

  •   “来吧,吃饭。”陆任之在厨房折腾了一会,端出了一个大砂锅,两碟小菜。

      施望野摆好碗筷,笑着看他:“真讲究,刚眼睁睁看你用电饭锅煮的,出来就装修成砂锅粥了。”

      “有本事你捧着电饭锅喝。”陆任之把两碗粥盛得满满的,“砂锅火慢,得煮多久?还没好就把你活活饿死了。”

      “谁说的,电饭锅给我端过来,我喝。”施望野接过碗,吹了吹,大口大口地喝起粥。

      陆任之拿着瓷勺,慢慢地喝着:“食欲不错,看起来真是没事了。”

      “当然,传说中的小野,什么身体素质?你以为开玩笑的?”施望野光速吸入了一大碗粥,又动手盛了起来,“就有点饿,别的事都没有,我一会还能出去踩缝纫机。”

      “得了,省省吧你,在屋里呆着,已经给你请好假了。”陆任之用小勺捞了点肉丝,放到施望野的碗里。

      “啊,那好吧。”施望野继续大口喝着,肉丝嚼嚼嚼,“其实吧,也是没必要请假,我还能干,毕竟吧,我也算是厂里的技术骨干……”

      “神经病,你驴啊?”陆任之把手边的奶味小馒头塞到施望野嘴里,“好好吃你的饭吧,不装能死?”

      施望野嬉皮笑脸地把馒头拿在手里,慢慢地嚼着,三大碗粥下肚,他差不多吃饱了。

      陆任之看着面前浑身纱布,依旧傻乐的猞猁,叹了口气,把桌上的东西一样样往施望野面前推推:“你多喝点,不够再做。”

      “够了够了,我快吃饱了。”施望野眯着眼睛对他笑笑,“这么会照顾人?”

      “不是你不中用吗。”陆任之的眼神中,担心不减,但是他想让餐桌的氛围尽量轻松些。

      “你行。”施望野看着家里清扫的干干净净,会心一笑。

      “怕你看到心烦,简单收拾了下。”陆任之看看旁边,继续低头吃饭。

      施望野静静地看了很久,家里窗明几净,东西也都归于原位,没有玻璃碎片,也没有腥气冲天的鲜血气味。

      窗帘被窗户缝溜进来的一缕小风轻轻携起,昨天的那场缚命争斗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你就好好躺着,有事叫我。”陆任之给施望野把被子细细掖好,“睡一觉也行,睡着了伤口长得快,还有……”

      “知道了,陆妈妈。”施望野捏了捏他的胳膊,“之前没看出来,你也挺能操心的。”

      “还不是因为……”陆任之欲言又止,“行了,我也不和你唠叨了,躺着吧。”

      施望野双手抓住被子边缘,看着陆任之小心地走下了楼梯。

      他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在床底下放的纱布和愈伤药,撩开被子下床翻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一股淡淡的清洁剂味道从楼梯飘过来,施望野蹲在阁楼的玻璃隔断前,看着陆任之在客厅里,拎着清洁水和小抹布,这儿洗洗,那儿擦擦。

      陆任之一看就是不太会干活的那种人,擦过后的地方处处水痕,也不知道找块干布再抹抹,笨拙得可爱。

      “别弄了,上来,给你涂药。”施望野戳破了飞到身边的一颗泡泡。

      陆任之看着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温和的微笑:“好。”

      “那两个杂种下手真毒,你身上的伤口好深。”施望野放下手中被染成棕红的消毒棉花,心疼地吹了吹陆任之胳膊上的抓痕,“还疼吗?”

      “不疼。”陆任之笑着看看他,眼神纯净如稚子。

      施望野扶着他躺到床上,整理着药箱,自嘲式笑笑:“想想都有点后怕怕,真是不要命了。”

      “就是,其实直接跑就行,谁叫你上去就直接战战战啊。”陆任之搂着施望野的腰,声音透出股终于松弛下来的疲倦。

      “这不是怕你来不及跑吗?”施望野拍着陆任之的肩膀,“开门一地都是血,再看你当时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要不行了。”

      “真不至于。”陆任之在他怀里伸了伸懒腰,蜷得更加靠近,“你快点跑,能少挨那一针,见你跑了,我才能放心跑路。”

      “我哪知道。”施望野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那狮子是哪个?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前所长他哥,立德,专门过来给我打’抑情剂’。”陆任之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房间里某处墙面,“我看他这名太违和,不如改成缺德,反正也差不多。”

      “抑情剂?那瓶红色的吗?”施望野眼前出现了黑熊手中那支赤红的注射器,他生理性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我之前查过,那东西和抑情剂没半点关系。”陆任之皱了皱眉,“HYC,是一种秘密研制的神经性致炎药物,主要用来审讯犯人。”

      “药物审讯?不是被国际禁止了吗?”施望野很吃惊,“他们怎么敢……”

      “因为权力。”陆任之皱皱眉,“打个针已经算很客气,他们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杀个人就像踩死一颗小草。”

      “唉。”施望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别想了,咱们起码还活着。”陆任之伸过手,拉起施望野的右手,细细看着,“你这手都被抓破了,十指连心,这里最疼吧。”

      “嗯,有点。”施望野看着陆任之的眼睛,“不过经历了这事,现在我真的不怕,什么都不怕了。不管是疼,还是死。”

      “瞎说,你总说死死死的,真不吉利。”陆任之皱了皱眉,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许说了,再说就不理你。”

      施望野又把他的手拉回来,轻轻按着上面有些松动的止血敷贴边缘:“只要死之前和你在一起,就没关系。”

      陆任之垂着眼睛,轻咬着嘴唇内侧。

      “被打了那个药剂,昏迷的时候,梦到一群人追着我,想把我拉上凌迟的刑架。”施望野吻了吻陆任之手上仅存的,没有被纱布覆盖的皮肤,“是你,把我拉了出来。”

      “那我也陪你一起死。”陆任之叹了口气,语气很沉重。

      施望野笑着摇摇头:“不,你要好好活着。”

      看着施望野那种电视剧男主一样的表情,陆任之哑然失笑:“你真狠心啊,就留我一个人在世界上活着。”

      “我会来看你的。”施望野认真地盘算了起来,“记得给我烧纸,我在那边提前攒点钱,等你寿终正寝来找我,咱俩一起花。”

      “……你,感情你是为了我给你烧纸。”陆任之立马脱离了刚才沉痛忧伤的氛围,“咱们什么时候缺过钱了,怎么能算计成这样。”

      施望野哈哈笑着,把陆任之紧紧搂在怀里:“多存点钱,没坏处,金爷爷不早说过了吗,地底下经济形势也不好。”

      “好,行,可以,咱们一家都指望你了。”陆任之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又立即化身乖乖小猫,在施望野的怀里躺平。

      ——

      其实施望野已经感觉没什么事情了,但是还是被陆任之按着,在屋里硬生生养了好几天。

      观景台平日也少有人会上来,这几天他们连手机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过着不问世事的闲散生活。

      陆任之终于放心的时候,才带着他在楼下小范围地活动活动。

      春天就是这样,前几天还看到路边没化尽的灰雪堆,过几日再看,迎春花已经开的热烈,柳条爆青,枝条上缀满嫩鹅黄的新叶。

      他们慢慢走到了训练场,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风已经没有寒意了,暖融融掠过他们的脸,带来阵阵青草的气息。

      “怎么样,冷不冷?”施望野伸手把陆任之手背上的最后一块创口贴揭了下来,揣进口袋里。

      “温度很舒服。”陆任之躺了下去,搓了搓施望野的手,“你自己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背什么背?又没瘫痪。”施望野看着陆任之头顶毛绒绒的呆毛,“在屋里躺了那么多天,没被打瘫痪,倒先躺成肌肉退化性瘫痪了。”

      “咋可能,你就是干活干多了,躺两天就浑身难受。”陆任之扒拉扒拉耳朵边痒痒的小草,“这不行啊,得改。”

      施望野悠闲地把手搭在膝盖上:“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真的已经好了,不疼以后,一点事儿都没了。”

      “算了,我背你。”陆任之直接站起来,把他背到了身上,“咋样,少爷舒服吗?”

      “不错……不过会不会被人看到啊?”施望野四处看看,还好周围暂时没人。

      “我都想好了,对外就说你瘫痪了,我好心带你出来透透气。”陆任之乐了,朝着远方的操场小跑起来,“懒得多解释。”

      “草,你他爹……嘴挺缺德啊。”施望野搂住了陆任之的脖子,“等着,下次我把你编成偏瘫。”

      “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陆任之咧着嘴巴,笑得很开心,“下次有什么人来找事,咱们一起跑,跑快点,百米竞赛,知道吗?”

      他像敲门似的敲了敲施望野的膝盖。

      随着冰雪的消融殆尽,冬天就这样结束了。

      春天,按着时令之约,到来。

      最近所里没什么新鲜事,满是松快的气氛。

      抑情剂事件后,立德那帮人就再也没靠近过戒同所以及附近区域。

      这大概就应了那句俗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再说那俩人只是脸上身上富丽堂皇,看上去显得年轻,实际上按岁数都不算年轻了,估计没个一月半月,身上的伤是养不好的。

      上次在公众号通知上看到的新所长雌狮子,上任了半个多月了,整个所里甚至都没一个人见过她本人。

      大概这边是男性为主的戒同所,来着不方便,只是计划着偶尔(频率大概是一年半载)过来看看。

      施望野有时候会在手机上看到胡成华全国巡回教育讲座的新闻,胡成华就像那个什么旅行青蛙的游戏,天天四处巡演,还在社交网络上发通告,好笑。

      这帮能管点事的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一个都不肯出现。

      他们彻底放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做着活。

      俩老师一直也没收到过新所长的锤锤消息,上个制衣项目按期交付好了,没有新的硬性KPI,也乐得趁机多休息休息。

      胡成华忙着当教育界新晋男明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回来。

      他整天忙着做妆造、赶场子,没有多余的精力,就把所里的印章丢给了两位老师,所里杂七杂八的的经费补贴之类的,概不过手。

      教职工们就悄悄把食堂的花费调整成了和外面单位等同的标准,唐老师还花时间搞了个小程序,直接把恶心的肉团子性教育电影换成了自由选片,大家前一晚在群里投票决定。

      陆任之懒得做饭的时候,就直接下楼和施望野他们一起吃食堂,偶尔也跑去看电影。

      一切都很和谐,除了……

      有些学生发现。

      胡成华出去搞讲座的这段时间,小唐老师身上的伤好了。

      但是黄老师却没有。

      一身细细密密的鳞伤,甚至还更加严重了。

      大家都趁机松弛下来,享受着悠闲、无拘无束的日子,只有黄老师偶然还有愁眉不展的神色。

      戒同所的人们议论纷纷。

      “怎么身上一直贴着绷带?老师他怎么了?”

      “好像从去年开始就一直……”

      “生病了?不太像呀?”

      施望野也发现了这件事,他就花了些心思留意着黄洛老师。

      天气渐渐暖了,大家都换成了薄衫,或者干脆穿工作短袖衫,只有黄老师格格不入地依旧穿着戒同所秋装的厚制服。

      他由此回忆起,好像黄老师一直都是穿着偏厚的衣服,偶尔手腕会露出绷带的一角,又迅速遮掩,生怕被别人看见。

      后来黄老师就干脆戴上了毛线护腕,到处都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施望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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