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戏文录》真名十五画

10、认亲

　　日暮时分，无恙卷缩在令家后山一棵大树干上，发着呆、依旧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谁？”令时雨语气满是气愤。
　　“我……我是无恙啊。”无恙看到令时雨，心里的紧张缓和了许多。
　　令时雨冷哼一声，说：“无恙？吴家的吴吧？吴家的冠花心法从不传外系，你以前说的什么身世全都是骗我的！”
　　无恙紧张地速速解释：“我真的没骗你！我就叫无恙，确实生在巫却山，一直跟我娘两个人生活；我娘，是吴家的人，但是到底是吴家的什么人，她也没说过；我不知道冠花心法，如果你指的是我的功法，那全部都是我娘教的。我娘说吴家是她的家，所以一定要帮着吴家人。”
　　这故事听起来离奇，反倒像是真的，而且这样就可以解释所有事情，如果真的是好阴谋，倒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出来。令时雨这样想着，心里的气已然没了却在开始盘算：吴家的人也肯定在找无恙，如果他们要求无恙跟他们回吴家，那巫却山岂不是吴家的了？
　　无恙看令时雨神色好转，心里终于放下心来，却听得令时雨说道：“无恙！吴家的冠花心法是从不传外人的，他们肯定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
　　无恙欲言又止。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们就启程，我跟你一起去巫却山，回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无恙本来就是参加完沐法盛会之后要回巫却山的，令时雨这么一说，他兴奋得不行：“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巫却山？”
　　“当然啊！我们是好朋友嘛！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呢。”
　　无恙开心到不行，朋友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却在此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令时雨拉起无恙便要走。没想到刚走出几米，四面八方便围上人来，领头的便是吴子瞻。
　　“令大小姐。”吴子瞻算是令时雨的长辈，却还简单给令时雨作了个揖，算是给足了令时雨面子。
　　无恙一见，确也认得是吴家的人，身体便僵住了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动。
　　“吴世叔啊，”令时雨道：“沐法盛会已经结束了，您不回琉蹊，跑到我陵云的后山做什么？”
　　“大小姐误会了！”吴子瞻不慌不忙回答：“我们只是追踪白梅烙的气息。”
　　“白梅烙？”令时雨只知无恙十有八九是跟吴家渊源甚深，却不知他身上还有白梅烙！
　　吴子瞻走到无恙面前，眼神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慈爱的表情。
　　良久，他才说道：“这位是无恙公子吧？”
　　无恙心里激动，又略带紧张，久久回了一个“嗯”字。
　　“可否借一步说话？”
　　无恙心里莫名觉得与吴子瞻亲近，但又想到令时雨说的吴家不会放过他，便偷瞄了一眼令时雨，令时雨把无恙拉到身侧，说：“这是我朋友。这里是陵云，请吴家自重。”
　　吴子瞻并未理会，依旧看着无恙，说到：“无恙，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无恙听了此话便更没了担忧，点了点头，就不顾令时雨的反对随吴子瞻走出人群。
　　吴子瞻慢慢踱步，无恙跟在他身后。两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都是些什么“今年多大”“修为如何”“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这类的日常，看到无恙不再那么紧绷，吴子瞻才从锁骨心拿下一枚白色的菊花状的东西，说：“我出生的时候，恰逢琉蹊的白菊盛开，所以打造了这枚白菊烙，就是我身份的印记。吴家嫡系子弟，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不同的身份印记。”
　　无恙这才懂得这些身份印记的含义，忍不住隔着衣衫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白梅烙。
　　“白菊烙被打造的时候注入了琉蹊白菊的气息，只要琉蹊的白菊不灭，这个气息就一直会在，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气息找到身上带着白菊烙的人，除非所有者刻意隐藏。”
　　这些年，我娘都刻意隐藏了白梅烙的气息？无恙心里偷偷念着。
　　“你身上白梅烙的气息，已经消失快两百年了，我也找了白梅烙的主人快两百年，我们以为，这两百年里，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没有，没有！”看到吴子瞻越说越是伤感，无恙急不可耐的解释起来：“是因为我，我娘才不敢回家的。”
　　“你娘？！”吴子瞻心里早有这种设想，但听到无恙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点惊喜。
　　“嗯。”无恙赶紧拿出身上的白梅烙。
　　吴子瞻看到，竟忍不住有点想落泪，他反反复复像看着一个宝贝一样检查白梅烙，即使他知道那肯定是真的，因为白梅烙的样子即使可以模仿，但其气息是独一无二的。
　　“我娘在巫却山遇到了我爹，然后生下了我。我娘说要等我修得归仙，才能带我回吴家，但是在我修得之前，她就升天成神了，这是我娘临别前交给我的，说是她身份的印记，叫我戴在身上。”
　　“升天、成神？”吴子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娘告诉我她已得道成神，然后化作片片白梅，飘走了。临走前她说要我回巫却山多修炼几年，等我满级之后就可以……”回家？无恙极力回想着她娘的原话，却不敢把这个词说出口。
　　吴子瞻转到一边，背对着无恙，仰起头，似乎是忍住要流下来的泪。良久，他转过身，双手轻轻抓着无恙的肩膀，说到：“很多人不知道，我其实有个姐姐，她出生的时候恰逢白梅盛开，便以白梅为印记。两百年前，我姐姐不满父亲要她与令家联姻，就说要去找巫却山，如果找到了，婚事便作罢，父亲以为她只是赌气，便应允了。谁知几年之后她不仅杳无音讯，更是连白梅的气息都被她掩盖消失了，无恙，我问你，你娘叫什么名字？”
　　“吴子帘。”
　　听到这个名字，吴子瞻眼里忍不住两滴泪在打转。他扶着无恙肩膀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说到：“我姐姐，就叫吴子帘！”
　　“都说外甥像舅舅，”吴子瞻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无恙，继续说道：“你看你长得多像我！”
　　无恙脑子完全被喜悦充满了，只知道拼命点头。
　　“无恙，随舅舅回家！可好？”
　　回家？真的可以有家回了吗？无恙有点不敢相信突来的幸福，浪鼓似的点着头。
　　吴子帘这个名字，令时雨也只是小时候听过，万没想到，她竟是无恙的娘亲。这让令时雨心情复杂，令家独霸巫却山的计划估计是落空了，可现在吴子瞻都确认了无恙是他姐姐的亲子，人家接回外甥情理之中，令时雨也无理由拒绝，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恙跟着吴子瞻离开陵云。
　　无恙像是做了一个美梦，随着吴子瞻回到了琉蹊，却在不久之后大梦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