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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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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和风凛站在都城最大的青楼馆子门前,看着里面莺莺燕燕,沉默了一下,就有三四个女人围了过来,风凛冷漠的让他们滚,然后又替韩凌挡开。
“哎,我问你们,韩世子在不在里面”
他们见风凛和韩凌不好惹,又不敢得罪韩澈这个大金主,都神色各异,看来看去不说话。
下了朝,韩凌和风凛并没有直接回世子府,而是直接来了这里,是因为昨夜申叔说,在他们走后,韩澈一直在喝花酒,这个地方他又不好进来。
“你们尽管说,这可是韩世子的大哥,韩澈他不敢怎么样”
众人听他直呼世子大名,踌躇不决,有个女子弱弱的开口,“三楼画姐姐房间里”
风凛一路帮韩凌挡开扑过来的女人。到了三楼,房间变成了长廊分布左右两侧,往前一直走,是一座悬着的拱形桥,韩凌越往里走,脸就黑的越厉害。
那个叫做画姐姐的,住在桥那边的方形楼侧里,风凛本想踹开,却被韩凌拦了下来。
“敲门,他跑不掉的”韩凌冷声道。
咚——咚——
“谁啊”一句娇柔的女声远远传来,与之一起响起的脚步越来越近,门开了。
一个容貌昳丽,脸上挂着妆容,头发上的发簪只簪了一个,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走这几步路头发有些松散,衣服整齐的穿着。
“你们是?哎…”
韩凌不费力的推开门,“叨扰了”风凛紧跟其后,冲她扬起了一个微笑,颔首进去。
韩凌把被子掀开,床上的韩澈皱起了眉头,下一秒,就被韩凌拽了起来。
“穿好衣服,回去领罚!”
韩澈眉毛拧成一团,声音迷糊着“什么啊…”
风凛在后面抱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哎呦,韩大世子,您怎么能在青楼喝花酒,韩式家规,您是熟视无睹啊”
韩澈听见这一堆话,脑子稀里糊涂的,又睡着了。
“他昨晚喝了多少?”韩凌语气不善的问。
画笺小声回复“他喝了一整天,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
“一整天?!这不得晕死过去,怪不得拽着都不起”风凛凉飕飕的说“你们当真是只赚钱啊,人喝死了都不管”
说着就走过去,让韩凌扶着韩澈,他给韩澈穿衣服。韩凌把他放到马背上,慢悠悠的回去了。
回到府里扔给管家,“他喝多了,把他弄吐,吐到清醒为止,醒了就去我门前跪着”说完就回去了。
还是风凛给了醒酒丸,“喂给他,再吃点东西,你跟他说,如果不去跪着,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说完也回去休息了。
韩凌和风凛为了赶快回来,两宿没合眼,昨晚回来已到夜半,在申叔那儿眯了一会儿,就赶着去上朝了,现在休息下,半夜启程。
苏辛回来就浑身发热,病下了,大夫诊断是气结於胸,导致的发热,开了几副药,苏荆一边熬着,一边苦思冥想。
朝堂上到底什么事啊?怎么出来还气病了?不像有人欺负他啊?行之也不说。
“哎~”苏荆叹了口气,被来给韩澈煮药的王管家截了下来。
“苏公子?”
苏荆转头看到王管家惊奇的喊“王管家?”视线又停在拿着两副中药的手,询问“还有谁病了?”
“哦”王管家举了举手中的药,“这是世子和小女的”
王宝媛他有印象,没多问,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世子?他咋了?”
王管家走到苏荆身旁坐下,开始准备煮药。“喝酒,喝多了”言简意赅的回他。
苏荆本身就大大咧咧的,跟谁都自来熟,王管家也不跟他有什么礼仪。“你这是?”
“行之有些发热,兴许是早上吹了风,煮些药喝喝”苏荆打哈哈似的说了过去,王管家也没拆穿他。
他神神秘秘的贴近王管家,小声说。“哎,你偷偷跟我讲,他不是去青楼了”
王管家也有样学样的,用气音回复。
“是啊,还是被韩小将军亲自抓回来的”
“啊?这么惨?”苏荆拖长了音调,脸上满是同情,然后紧接着八卦“还有没有别的”
“让我把他喂药喂醒,丢韩小将军门前跪着”
“啧啧啧,实惨”苏荆幸灾乐祸,想到以前他们在训练营挨罚,阿肆天天被家里关禁闭,对韩家家规深刻的恐惧。
其实韩凌无心罚他,他知道等韩澈酒醒,时辰也不会早了,他不会表达什么,让他把酒吐出来,是担心他的身体,让他去跪着,一是想确认他的身体无碍,二是有话嘱托。
醒了酒,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院里不断的吹着风,已经越来越寒冷。韩澈跪在韩凌院里,在心里细数自己的过失,惴惴不安的等着韩凌出来。
韩凌背着包裹出来扔过去一个披风,冷冷的看着他开口。“起来吧”
风凛随后背着一个包裹,一手里还提了两个,看着韩澈戏谑的说“哟,韩小世子酒醒了啊,还喝不喝?”
韩澈知道他故意的,安分的轻轻摆手“不,不喝了”说完又对着韩凌讪笑。
后者根本不领情,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长能耐了,装着一副谦逊有礼,老实本分的样子,偷跑去喝花酒”
风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脸上神色,尴尬,惶恐,自责,来回在脸上流转,嘴巴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甘堕落!!”韩凌留下重重一句,擦着他的肩膀离去。
韩澈感受着韩凌的离去,脸上逐渐被空茫占据。
“怎么想的,去喝花酒?”风凛不再幸灾乐祸,打量着他。
“我……”
“那个画姑娘,怎么回事儿?嫖了没?离家这么久了,家规是不是全忘了?”
风凛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韩澈被风吹了一会儿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风凛也干脆说了最后的嘱托。
“我们去凛城了,都城这地方你熟,友怀他们就交给你了”韩澈脸上的空茫逐渐褪去,风凛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也保重”
抬脚欲走,就听到韩澈说了句“我没忘,也没嫖”,风凛顿了一下,勾唇一笑,向后摆了摆手,大摇大摆走了。
韩澈回身在原地喊“一路顺风”,人消失了好久,才弱弱放下。
风凛跑到后门时,韩凌正坐在马上发呆,听到声音,沉重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韩凌黑色半袖衣袍缀着一些金色刺绣,腰身有些消瘦,腰侧别了一朵用布料做的白花,简单马尾用白色布带束起,一支黑木簪子别在当中。
风凛穿着就略显单薄,黑袍白里,同样的白色布带,和黑木簪子,将马尾束起。这是他经常的穿着,和训练营里的人没什么区别,理由是很耐穿。
“说好了?”韩凌的声音似乎被夜晚的寒风同化了。
“嗯”风凛迎着目光,反而没那么着急了,上了另一匹马,缰绳被递过来,两人终于视线平齐,风凛忽而轻笑。
“放心吧,他没嫖”
韩凌正视,扯着缰绳,驱动马儿走起来。风凛跟过去,又解释着说“说不定画姑娘和申叔一样,都是他的朋友,而申叔那样说的原因,也只是让我们去找找他”
“嗯”算是韩凌给出的回应。
风凛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这个观点,两人的马儿越跑越快,两人的发带飘扬,偶尔与头发纠缠。
天色逐渐明亮,宁南从昨天就发现了,雾雪比前几日快多了,韩缜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赶路。倒真是有些玄妙,难不成雾雪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还是因为这两天他们熟悉了?又或者这匹马心情好了?宁南揣着疑问,恰时韩缜出声。
“停车”
宁南停下,环顾着四周“少爷,这是…”
这里曾经应该是村庄,但是大地干裂,房子坍塌的废墟小座小座,重岩叠嶂,村民零零散散的坐在废墟上,看着他们。
宁南今早走来发现了越靠近蓝城,大地越干涸,植物也越来越少,可是这里的气温还没有郴关高,怎么会这么干旱。
“调头,避开村子”韩缜下达了命令,宁南先执行,后发出疑问。
“少爷,他们……”
韩缜扒开了一点帘子,观察着他们。并没有开口,她今早迷迷糊糊打了个盹,撩开帘子,就看到了一个不远处的小孩儿,盯着他们,那眼神,是贪婪和野性。
“左转,有条小路”韩缜出声提醒。
宁南看了看那条小路,左拐右拐,颇不平坦,韩缜怕是要吃苦头。后者却不在意的解答他的疑问。
“蓝城附近旱灾,只有城中有水”马车开始颠簸,韩缜抓住了窗子的边框,书本被放在交盘的双腿上。“村民制造了天灾,想要进城去,蓝城以无法接纳这么多人为由,拒绝他们进城”
“自己制造天灾?”宁南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毁掉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
“匪夷所思吧”
“为什么啊?”
“宁南,再慢些”韩缜声音因为颠簸有些发抖,宁南以为她伤口开裂了,慢了些,并且附上了关心。
“只有外人才想毁了我们的家园”韩缜把腿上的书拿开,起身向外,宁南听着她声音越来越近,有些紧张的等待着下半句话。“所以……”
韩缜在宁南耳边出刀,飞来的箭矢弹回去,在空中旋转,钉在马车边缘,被一只瘦白纤细的手,捡起了。
“里面有外人”韩缜面色带笑,把刀递还给了宁南。
这一下,宁南停了车,韩缜跳下车,有些酿跄着站稳,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等我喊你”
宁南要跟上去的动作也被叫停了,只好担忧的盯着韩缜离去的方向。
韩缜追过去,路上捡起被那人丢弃的弓和箭,朝着那人奔跑的方向射去,一箭又一箭,从容向前,走近了,又拿起被她钉在树上的箭,最后视野里小孩的身影完整了一瞬,他稍作停歇,就被韩缜射中。
韩缜乘胜追击,快速跑过去,抓住他的手,就卸了。他还是被抓住了,韩缜牵着他完好的手,往回走。小孩儿不服气暗自较劲,却只会让自己的手越来越疼。
“少爷…”宁南看到有个身影,担忧的喊。
“嗯,我好着呢”
等到看清,宁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还没开口,就听见韩缜带着一丝笑意说“宁南,车后有小偷”
宁南绕过去,一个小孩儿从马车后,朝着韩缜奔来,随后宁南手里拎着一个小孩儿,也走了出来。
韩缜朝着走来的小孩儿踹了一脚,小孩儿刚好跌到宁南怀里。
“少爷,对不起,我…”宁南拎着两个小孩,面露尴尬的看着韩缜。
“无碍”韩缜看起来心情不错,把手里的小孩儿递出去“吊在树上吧”
“哦对了,先把他的手给正回来”说完就回了马车。
宁南一手提两个孩子,接过这一个摸了摸手骨,有些惊讶,韩缜对一个小孩儿,下手不轻,就在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的时候,韩缜从马车里出来了。
换掉了刚才那身浅青色衣服,这身衣服材质是苎麻,样式很简单,绿色广袖外袍,白色里衣,没有什么花样和装饰,更深的绿色布绳充做腰带,松松垮垮的搭在腰胯,这是一个女子的衣服,似乎有些宽大,头发一半用簪子挽在头后,一半散落,宁南从没见到过韩缜女装,多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
韩缜感受到视线,只是倚坐在宁南常坐的那个位置,看向被吊起的小孩儿。
“我问你答”韩缜端坐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被她卸过胳膊的小孩儿。
“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来的?”
“你一个人吗?”
韩缜平静的眼神,闪出一瞬厉色,“你知道我在问的什么”
小孩儿一脸不屑瞪着她,随后朝韩缜吐了一口吐沫,可惜离得太远又被吊起,因为使劲人也晃了晃,吐沫也只展现了一半弧度。
韩缜还是眉毛微蹙,轻轻后移了一点,因为她只带了这一件凉快的衣服。
她轻微的动作还是取悦那个小孩儿,只听嗤笑了一声,阴恻恻的开口“我从小就长在这里,多少人?村子里有一半都是”
韩缜端查了一会儿,转身回了马车里,“宁南,把他们放了,给些水和吃的”
“好”宁南压下心中的疑问,带着些许怜悯,分给了他们吃食和水。
“少爷,为何蓝城不让他们进去?”
“你见过阿里梵的人吗?”韩缜忽视他的问题,轻声问。
“没有”宁南诚实的摇了摇头。带着些好奇询问。“阿里梵的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对于阿里梵人,我们就是守着水源不放的蓝城”
宁南的问题又没有得到回应,但依旧顺着韩缜说。
“可是这些村民和我们一国同胞,他们受难也不当一点作为也没有啊?”宁南有些不满的开口。
“阿里梵人的眼睛,尽是贪婪和原始的兽性”韩缜没头没尾的回着,“因为贪婪而具有攻击性,伤害着我们的同胞,他们做的和阿里梵人没有区别”
“可他们只是生存恶劣,想要生活的更好一些……”
“阿里梵的人也只是想让生活过得好一些”韩缜语气有些强硬,随后又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
“宁南”
“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爱自己的同胞了”
“如果共享土地,没有人会像我们一样爱惜我们的亲人,任何一个外来人都可以有理由伤害他们,他们很脆弱”
“你不能确保他们同你一样愿意共享,也不能确保别人同你一样,会爱护别人的家园”
“他们攻击是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我们的抵御,是为了守护”
宁南的观点被摧毁着,缓慢重塑,韩缜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理会他的沉默,出神的望着窗外有些荒凉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