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碎片收集中》云起雪飘

30、［只要是你］

　　九黎觉得有点痒，只见打起来后就藏在衣兜里的小丑玩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出来，趴在了他的耳边，瘆人的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

　　他说：“……金主‘姐姐’……”

　　小丑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地一把攥住了玩偶，直接扔了出去！

　　九黎挑了一下眉，回眸看向身上的人，慢慢吐出四个字：“金主，姐姐？”

　　“我不是，我没有，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秒跪的否认三连，打打杀杀的肃然氛围终于无法维系。

　　小丑眼睛颤动着，视线落在旁边，强行挽尊，胡言乱语着：“你，你乱闯我的地方，可知错……知错，我就放了你，我……我小惩大诫一番，你……你走吧。”

　　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小丑内心忐忑：他是生气了吗？

　　小丑小心地偷偷觑了一眼，只见青年仍在看着他，恰好抓住他的视线，目光中带有几分笑意：“放我走？”

　　青年唇角微勾，“那你还准备在我身上待多久？”

　　！！！？

　　小丑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多糟糕。

　　他的腿压着青年的双腿，左手擒着青年的双手，头还伏在青年的颈间，整个人都是压在青年身上的……

　　头皮一麻，连滚带爬这个词现在具现化了。

　　小丑听到后真的是连滚带爬地离开青年，逃到了门外。

　　九黎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利爪的畸变还是硌到了他，手腕被压红了一圈。

　　他捡起被小丑遗落在原地的铁盒，半坐在书桌上，重新打开了盒子。

　　门外面小丑似乎又和小玩偶吵了起来，你骂我废物，我骂你眼瞎，两个人互呛着。

　　九黎这次看得细致不少，数了一下钱数——62张。

　　游乐币上也印有着数字62个，还有那张宣传摩天轮的画。

　　九黎抱臂想着：

　　暑假，62，游乐园，小丑，6200……

　　嗯？

　　难道是第一个世界里的那个孩子……

　　九黎正想着，门无声开了一道小缝，一个东西被扔了进来，用脸刹的地——

　　是小丑玩偶。

　　他甚至顾不及爬起来，抬头就冲着门骂：“胆小鬼！瞎了眼的废物！”

　　他叽里咕噜骂了一圈，才缓缓转头看向青年。

　　九黎好整以暇，等他开口。

　　“嘿嘿。”

　　这小东西傻笑两声，“我是来给你擦伤口的。”

　　九黎脸上那一线微小伤口，小玩偶不提，他根本就没有注意。

　　小玩偶不等九黎弯腰俯身，就自己拽着裤子爬了上去。

　　一路爬爬跑跑爬爬，再次爬到了九黎肩膀。

　　九黎没有拒绝，偏头让小玩偶擦脸。

　　仅一点的红意轻易就被抹去，伤口几乎看不出来。

　　小玩偶扭扭捏捏，“你真的是金主‘姐姐’？”

　　“不是所有穿旗袍的人都是‘姐姐’。”九黎说，“况且，我的喉结似乎还是挺明显的。”

　　小玩偶知错就改：“那是金主哥哥？”

　　九黎弹了一下小丑玩偶的头，“谁教你的这个词。”

　　张口闭口金主金主的，说得好像两个人存在什么不道德的阴暗交易一样。

　　“唔，”小玩偶捂着头，小声嘀咕，“他们都这么讲。”

　　后又说：“哥哥，你不喜欢我不这么叫了。”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些脸热，九黎想。

　　“……对不起……”

　　插科打诨一阵后，小玩偶低声道歉，“是我蠢……”

　　九黎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勾唇说道：“滚进来。”

　　道歉道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小丑磨磨蹭蹭贴墙站着，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九黎细细看着他，畸化完全消失，脸上乱七八糟的油彩全部消失，即使是低着头也能看出是一张十分年轻好看的脸，至于小丑服装也是全部褪下，换成了适合青少年的衣服。

　　只是这身黑色的衣服旧了点，灰白了点，也不合身了点。

　　刚起的逗弄心思就这样因为这简单的穿着消失不见，心疼之意如雨入莲湖，渐起涟漪。

　　“怎么不敢抬头，这么怕我？”

　　“没有。”他仍是低头回着，“没有怕……”

　　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

　　曾经也预想过，若是有幸得以再次相见的场景。

　　小丑会藏好一切，伪装好一切，他会是一位乖巧懂事，有着大好前程的大学生，同副本boss小丑绝没有任何关系。

　　小丑的丑陋、滑稽、阴暗、戾气……所有不堪的样子都同他无关。

　　偏偏……

　　偏偏……

　　最不想、最不愿让……让他看到的样子都被见到……

　　甚至，还打伤了他……

　　“过来。”

　　九黎伸腿勾了勾唯一的凳子，顺势左脚踩了上去，姿势显得有些娇纵和不讲道理。

　　他继续说：“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水泥地板上好像开了花，在无比熟悉待过许久的地方，小丑慢慢挪到了青年身前。

　　领口被伸手一拽，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青年低头轻轻嗅了嗅，脸色微沉，似不高兴：“我果然没闻错，这么重的血腥味，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小丑不可能让那般畸形丑恶的自己面对青年，最快的办法是砍掉溶解所有的不堪之处。

　　这样快且有效，唯一的缺点是血腥味很重。虽然他能遮掩一二，却未必真能瞒过。

　　他眼睫颤颤，不敢抬眼，没有吭声。

　　君夜的又一个坏毛病，他不愿意说的事，怎么逼迫都没用，不愿意改的地方，如何劝说都白费。

　　九黎有些生气了，用头撞了一下他的下巴。

　　用了点力，对方的下巴红了一块。

　　其实可以再用点力气，小丑想，他现在什么伤都受得住。

　　撞过后，青年又上手摸了摸，本就不疼的下巴传来温温凉凉的酥麻触感。

　　青年的眼眸含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与怜意，看得人越发蠢蠢欲动，却又必须死死克制。

　　“抱歉，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谁。”

　　一句话小丑听得是青年终于想起来他是谁，而九黎说的却是终于确定他是谁。

　　小丑很不适应，脸色涨红，显得青涩又可爱，磕磕绊绊地说：“没，没关系，你不用道歉，跟你没关系……”

　　好像不应该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我当初不起眼，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小丑的脸色不止是涨红了，还有着羞窘和自我嫌弃。

　　太丢脸了，真得是太丢脸了！

　　青年笑了一声，那双一直以来没有离开过他，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是这般好看，这般诱人。

　　九黎问：“还有多久这个副本结束？”

　　小丑有问必答：“92分钟21秒。”

　　这里的一个小时等于62分钟，也就是说还有大概一个半小时这个副本就会关闭。

　　关闭之后，青年就再也不会进入这里了。

　　没关系，小丑想，它是从S+级下来的，只要再升回去就会有机会再见他。

　　他可以做到。

　　青年慢慢贴近他，近到距离已经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朋友距离……

　　鼻尖碰着鼻尖，呼吸之间彼此可闻，他闻到了很好闻的、淡淡的勾缠冷香。

　　“时间有点紧，”青年的手按了一下他的喉结，而后双手后支，撑在书桌上。

　　这个姿势很……

　　很……

　　左脚踩在木凳上，右脚点着地面，身体自然后仰。

　　木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小丑呆愣在了原地。

　　青年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右腿勾住了他的腰，问：“会吗？”

　　会……

　　会什么……？

　　喉咙不停滚动着，他只觉得血液躁动不休，蛰伏的恐怖妄想叫嚣着吃掉眼前这个人。

　　含苞待放，媚态横生，诱人采撷……

　　他低头缓缓地、缓缓地、虔诚地吻了一下心上人的唇角。

　　给了足够长的时间，足够被拒绝的时间。

　　——心上人没有拒绝，

　　——心上人张开了唇。

　　……

　　……

　　他好像在做梦。

　　箭在弦上，九黎突然拽住了他后脑的头发，强行制停，气息不稳地问：“你成年了吗？”

　　小丑自然早就成年了，九黎问的是他成为副本之主前的年龄。

　　小丑盯着喘息着的红唇，哑声说道：“遇到你的那一天，我就成年了。”

　　那一天在游乐园中被欺负的小丑，习以为常的默默忍受，没有人知道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礼物，甚至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那一天仅仅是十分平常的一天。

　　“生日快乐。”

　　九黎贴在他的耳边，笑得轻佻又蛊惑：“我作你的生日礼物，满意吗？”

　　我的礼物……吗？

　　属于我的……

　　我的……

　　“哼……”

　　九黎一时没压住声音，“轻……”

　　刚成年的小狼崽子哪里知道轻重，只知道刚刚心上人的撩拨与告白是.迷.情.的毒药，他大肆吞吃着，恨不得连皮带骨将人吞进腹中。

　　*

　　半个小时后。

　　弥漫的热意没散，甚至愈演愈烈，九黎喘了一口气，手摸上了身前之人的后颈。

　　一直伏在九黎颈侧的脑袋，吻了吻红痕遍布的锁骨，轻声说：“可以的。”

　　“只要是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九黎的手一顿。

　　这场共赴.巫.山.很突兀不是吗？

　　心上人突然地撩拨、引诱、告白、献身……

　　这像什么？

　　像一盘专为小丑定制的杀猪盘。

　　美人计为什么能成功？

　　不是因为是“美人”，而是于当事人而言，那是曾经不可得的幻梦，无法弥补的遗憾，无数次妄想的得偿所愿。

　　所以，小丑心甘情愿上当。

　　只要是心上人想要的，无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即便是这条命又能怎么样呢？

　　*

　　九黎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在他看来只是让君夜的灵魂碎片回归本体而已，为什么这么一听，自己好像那个自私自利伤害对方的坏人啊？

　　九黎抬起他的脸，咬了他一口。

　　没舍得用力，比起气愤，更像是.调.情。

　　九黎搂住他，看着他，暧昧的气息交融，“再乱说话就咬断你。”

　　故意动了动腿，引得小丑隐忍地喘了一声，眼神发沉地盯着他。

　　这句话威胁力不大，反而更加勾人。

　　九黎压低这人的头，重新吻了上去。

　　唇舌之间，被肆意掠夺占有，纠缠不休。

　　只是一个小时而已，等结束也未尝不可。

　　*

　　*

　　*

　　“不……”

　　九黎面色潮红，眼眸含水，难耐地喘息，推拒着。

　　“哥哥……”

　　小丑掐着他的腰，不停啄亲着他，“哥哥，别推我，你说过要作我的生日礼物。”

　　可是礼物现在要死了！

　　九黎勉强拢了一口气，“副本……副本时间快结束了……你……”

　　他低低轻吟：“你快些……”

　　副本结束前，他必须带他离开。

　　“哥哥……哥哥……”

　　小丑唤着：“那就要辛苦哥哥了……”

　　他语气诱哄又心疼，实际行为却是放肆又胡为。

　　水泥的墙壁被书桌桌沿磨出一道明显的痕迹，稳定的书桌声越来越重，直到一声震响，桌沿死死嵌入墙壁之中。

　　“哥哥。”

　　年轻无辜的俊美面庞，染着热意潮意，吮着九黎的唇舌。

　　结束热吻后，他就像得到主人抚慰的小狗，撒娇求怜般：“哥哥，再来一次好不好？”

　　小可怜没有吃饱。

　　……

　　得寸进尺！

　　一块莹白的碎片浮于空中。

　　九黎咽了咽喉咙，平复着身体，觉得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

　　全身赤..果，半撑半靠在书桌上，修长的双腿半落在空中，艳红的大腿处满是……

　　九黎幻化了件里衣，先从书桌上下来，这一下差点直接跌倒，隐蔽处不断滑落.的也更加涌动。

　　羞耻又难受。

　　洁净术启用，半跪的短发青年瞬间长发落地，白色的里衣变成黑色的中衣逶迤，姿容俊美，气质出尘。

　　这是九黎情魄的样貌。

　　他缓缓站起，不稳的气息慢慢回归平静，只是神色依然难掩娇艳。

　　九黎很久没用过洁净术了。

　　不用洁净术的原因，是他吃过“亏”。

　　洁净术是用术法清洁身躯，就像是用无形的水清洗身体洗去污浊。

　　好处是不用自己动手清理，坏处是无法分辨有没有心怀不轨者蓄意伪装隐形代替。

　　被无形固定在背后的双手，久唤无应的哑声，翻涌不休的池水……

　　九黎吃过大亏，后来就基本不用洁净术了。

　　毕竟着实印象深刻，以后每次想起洁净术都能想到那个时候。

　　如今再次使用洁净术，的确是没有办法了，副本倒计时即将结束，这里又没有浴室。

　　更何况……

　　九黎抬手，碎片落于掌心。

　　这里没有“坏东西”在，他不用怕。

　　倒计时还剩9秒时，九黎看了一眼门在的位置。

　　他坐在书桌上的时候好像隐约感知到一点什么，只是那个时候着实顾不太上，再加上少有存在是他无法感知的……

　　九黎仔细用神识扫过附近，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总觉得现在的行为有一种吃过亏的似曾相识感。

　　*

　　*

　　*

　　系统：“副本［小丑嘉年华］因隐藏boss消失，从今日起正式关闭，该副本永久关闭，所有玩家退出副本。”

　　系统：“因副本提前结束，该副本不作玩家副本经历，所有玩家需重新匹配晋级副本。”

　　系统：“玩家补偿积分已发放，欢迎玩家的下次进入。”

　　……

　　现实。

　　报告完副本经历后，郑晓天专程找到沈夜道歉：“沈哥，这次副本连累你了。”

　　关良没来是还在病房里昏迷着，那个道具被摧毁后，他就时而清醒时而癫狂。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医护人员给用了镇定剂，后面会配合心理医生用药，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沈夜没在意，“不必抱歉，我也有责任。”

　　他身为队长应该在强势一些，要么完全禁止关良的所作所为，要么将人踢出队伍。

　　他既不够果决，又不够狠心，也是他自己轻视了S级副本，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郑晓天又自我反省了两句，然后似想起了什么，问：“沈哥，你那个时候出去有发现什么吗？”

　　小丑的消失是玩家们能安全出来的关键，可对于小丑为什么消失、如何消失的，却不清楚。

　　郑晓天只觉得也许和那个悠哉悠哉的青年有关，问问沈夜也是想问问是否有什么发现，不过确也不抱绝对的希望。

　　然后郑晓天就发现沈夜的表情略有不对，面色好像红了些，人也变得有些躁，放下一句“没有”就匆匆离去，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郑晓天满头问号，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