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赤霄（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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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无人烟的空地上，立着一座破烂不堪的庙宇。
清俊的少年长身玉立，静静站在庙前，浅金色的瞳孔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黯淡无神。
庙宇的两扇木门歪歪斜斜的缀在门框，窗户上糊着的红纸还有挂着的红灯笼早已褪去往昔艳丽的色彩。瓦楞间一片狼藉，瓦片七零八落，连地面上都是一块块破碎的瓦片。
门匾上，依稀还能看清楚上面镌刻的几个大字。
邪神庙。
【商晏站在这里干什么，导演不是说了不能进去邪神庙吗】
【商晏是没长耳朵吗，导演的话都能当耳旁风】
【真下头，一声不吭就乱跑，能不能有点团队精神】
【商晏什么时候退出快乐寻宝，我快要看不下去了】
“商晏，进去吧……”
“商晏，进去吧……”
苍老的声音又在商晏脑中回响。
如果商晏此刻还清醒着，就会认出来，这个声音和刚才在山林里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以为商晏会一直站在那里时，商晏动了。
少年缓缓抬脚，如提线木偶般僵硬的走进庙内。
小蜜蜂想要跟进去，还没有飞到大门，破旧的木门就自动阖上，将小蜜蜂无情的隔绝在外。
监控室，导演盯着屏幕，“商晏怎么回事？不是跟他说了这个地方不能进吗？”
大门走不了，就走天上。
谁知无人机刚飞到大门上空，监控屏幕就毫无规律的闪烁几下，变成了一片雪花白。
【怎么回事？商晏的直播间怎么看不了】
【我还想看看进去里面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看不了了我就走了】
【这不会又是商晏和节目组故意搞出来的吧】
男人不死心，又反复试了好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他盯着面前白花花的屏幕，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无人机是节目组才花大价钱专门买回来不久，不可能有问题。
除非，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
可是，这怎么可能？
男人忽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商晏会惹出这么多事，当初说什么他也不会同意商晏进来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问：“导演，现在应该怎么办？”
想到之前村民的警告，男人扶额：“先找个理由把商晏的直播间给停了，其他的五个直播间照常进行。你们多安排几个人，把商晏带回来。”
“是。”
*
少年径直走进庙内，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庙顶东漏西漏，一束束阳光穿透瓦片的缝隙洒下。
墙壁上墙皮大块剥落，露出的红色砖石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蜘蛛网在各个角落纵横交错，蜘蛛隐匿其中，等待着猎物上钩。
正中央，有一口黑色的祭坛，坛身刻满了奇怪的符纹。
一把青铜剑斜插在坛上。上半部分剑刃显露在外；下半部分剑身深深埋进土里。
以剑为中心，符咒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围了一圈又一圈。
剑身由上至下散发着暗淡的红光，一点一点忽闪着。
“拔出来，商晏……”
“拔出来，商晏……”
少年一步步跨过符咒围成的圈，站在坛前，双手向着剑柄靠近。
距离剑柄还有1厘米时，他的动作却猛地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不要犹豫，商晏。”
“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良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商晏坚定的握住剑柄。
一瞬间，天空被阴霾笼罩，狂风呼啸，尘土飞扬，枝干在风中扭曲、挣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庙宇的死寂。
疼痛席卷全身，从指尖蔓延至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每一块骨骼，一寸寸碾压粉碎，又被重新熔炼。
神志因为疼痛恢复些许，看清手里握着的东西后，商晏吓得想要松开手，却被牢牢粘住。
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他只能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硬生生将剑从祭坛中拔出。
重见天光那刻，剑身周围环绕的光芒变成鲜艳的血红色，向四面八方迸射而出。
日光挣脱了乌云的禁锢。至此，天光大亮，万物都在这一瞬重获新生，焕发出蓬勃生机。
由于用力过猛，失去重力支撑，少年一个站不稳，连人带剑，一起砸向墙壁。
“噗……”
一口鲜血喷出，有几滴血液沿着下颌滴落在剑身。
商晏终于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紧握的剑也“哐当”一声掉在地面。
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
山林间，一道灵动的绿影紧紧追逐着前面的白影，二者在茂密的丛林中快速穿梭。
小青蛇累得气喘吁吁，“这座山真是见鬼了，怎么连兔子都跑得这么快？”
“到底谁是妖啊？”
追着追着，它吸了吸鼻子，连兔子都忘记追了。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越闻越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闻到过？”
香气愈发浓郁，萦绕在周围。
小青蛇浅绿色的瞳孔泛起一抹诡异的红光，蛇身朝着一个方向风驰电掣奔去。
没有敌人的追捕，肥兔子动了动粉嫩的三瓣嘴，蹦蹦跳跳消失在草丛中。
当小青蛇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身处邪神庙。它愣住了：“这不是邪神庙吗？我怎么进来这里的？”
之前小青蛇经过邪神庙，可能是因为妖神有别的原因，它根本就进不去里面，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浅绿的眼眸眨啊眨，好奇的打量着周遭。
它这才惊觉。
这里除了它，竟然还有一个人。
看清身旁之人面容，绿豆眼瞪的滚圆。
人类长得过于出色，让蛇印象深刻。不然之前也不会色迷心窍，咬了人家。
“我说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你啊！”
少年安静的躺在地上，嘴角残留点点殷红，连地上到处都是，不知是死是活。
犹豫再三，尾巴尖尖还是不安的抵在人中，呼吸温热、均匀。
小青蛇欣喜道，“太好了，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希望。
不过……
小青蛇咬唇，陷入了苦恼之中。
如果换作是之前，它说不定就救了。可是它现在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青蛇，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自己都快要饿死了，又拿什么去救人呢？
像是为了证明，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响起。
小青蛇难堪的用尾巴挡住肚子， “好饿，好想吃东西！”
满心绝望时，脑海中突然灵关一闪。
对了！之前听妖说，人类讲究知恩图报。
倘若自己救了他，这个人类肯定会感恩戴德，给它很多食物作为报答。它就不用再为了一口吃的四处奔波，也不用再继续吃生肉。
更何况，它之前还咬过这个人。
那就更要救了！
小青蛇恶狠狠：“人类，我是因为太饿了才想救你的，你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好多好吃的报答我。”
是的，就是因为这样。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人类长得好看！
此刻，怎么救人成为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
小青蛇对比一下自己失去妖力后变回原形的小体格和面前的庞然大物。
小青蛇，“……”
后悔了，这人是非救不可吗？
它咬牙，鼓足了全身力气，努力抬起比它大了十几倍的人类。
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各个方向试了个遍。
现实很快给了它沉重一击。别说一米，连一厘米都没能拖动。
短暂歇息会儿，小青蛇继续向前拖。
发力刹那，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住，整个身体向前扑去，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到底是谁要害我？”小青蛇狼狈的爬起来，气冲冲地寻找罪魁祸首。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柄剑。
剑身修长，寒光闪烁，一看就是好剑。
这里只有一人一蛇，只能是那个人类的。
反正多一个也还是拖不动，不影响。
小青蛇伸出尾巴，卷起那柄剑。瞬间，红光大盛，将整条蛇彻底吞没。
不过眨眼间，红光消失殆尽。
再看原地。
纤细的小青蛇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大了几十倍的巨蛇。
“咦，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大？”小青蛇兴奋得左顾右盼。
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甩甩尾巴。
抬手间，留意到尾巴多出一抹刺目的红。
这血，毫无疑问，是那个人类的。
小青蛇好歹也是有着几百年修为的妖怪，它可以肯定。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味道香一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浅绿色的竖瞳注视着地上的少年，妄想从中得到答案。
任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它干脆将这个问题抛掷脑后。
身子一扭，粗壮的尾巴缠住人类还有人类的剑。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游走在山林间。
它只是身体变大，妖力还没有回来，身上驮着的还是个成年男人。
没一会儿，小青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原本轻快的步伐也变得沉重拖沓，每游动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
它忍不住开始埋怨，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救人。如果没有救他，自己说不定现在已经吃上兔子了。
商晏的意识在浑沌中不断沉浮，脑袋昏沉的仿佛灌了铅，眼皮也似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恍惚间，隐隐约约听见一句。
“……人类，我后悔了，我不想救你了……”
后悔……
商晏动了动干涩的唇，声音微弱。
“你不用救我的……我还有一年就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赤霄（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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