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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意欲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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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乡村离镇上并不算远,桃都与林微尘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镇上。
  刚入镇上,桃都便拽着林微尘四处瞧。景玉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而眼睛已瞟到了隔壁摊子上的风车身上,片刻功夫,又拽着林微尘跑到了几米开外簪子铺上。
  景玉拿起小贩摊上一个做工精美的桃花发簪,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小贩是个眼光极好的,见着景玉身上衣服面料不凡,腰间荷包鼓鼓囊囊,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位爷是个有钱的。小贩见景玉对眼前发簪满眼喜爱,推销道:“这位爷,这只发簪做工精巧,是雕刻了桃花,若是公子有喜爱的姑娘不妨送给人家,桃花可以能带来好姻缘的!”
  小贩话说的乖巧,勉强戳中了景玉的心思,他就喜欢桃花元素的物什,至于招桃花,他本人便是桃花神,招桃花有什么用?他那桃都山满山的桃花。
  景玉也不问价格,直接掏钱买了。一旁的林微尘见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遇到喜欢的东西直接买下对他们而言是件极为正常不过的事。景玉和林微尘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都不曾缺过钱两。
  走了一天又没吃饭,景玉并不觉得劳累,以至于忘了身旁的那只狐狸伤未愈又一整日未进饭食。林微尘被仙人拖着到处乱逛,头有些晕,甚至还有些想吐。
  每每等到景玉停在一处摊前,林微尘缓过一口气想开口与景玉商量一番时却又被仙人强行拽着往隔壁摊逛去,话到嘴边也只能强行咽回去。
  什么都觉得新奇的仙人回头间有瞧见了河边上尚未完工的台子以及周边未亮灯的各色灯笼。
  景玉心中好奇,如今盛夏,端午已过,这修个台子是要庆祝什么节日吗?
  话到嘴边尚未开口的林微尘又被景玉拖着来到河边,景玉四下打量着木头台子,而后问向一旁路人,“诶,叨扰一下,请问南乡村最近有什么节日吗?我瞧着端午过了,这仍有个舞台。”
  被拦住的路人回头看向穿着打扮干净的俊美公子,面露笑容回道:“我瞧这位公子打扮语气是外乡人吧,我们南乡村每三年会在此时搭建舞台庆禾夏,祈求夏神、雨神还有农神保佑我们南乡村三年天气适宜,粮食收成好。”
  景玉闻言若有所思“哦”了一声,未等他思考完,那路人又道:“也不知道怎的,今年庆禾夏,始终找不到夏神和雨神的扮演者。”那路人话锋一转,上千两步拉住景玉的手又道:“我看二位公子长相不凡,不如来扮演雨神和夏神吧,后日若还寻不着合适的人……诶,只怕今年粮食雨神和夏神不悦降下天谴啊。”
  林微尘愣住,怎么让自己去扮演?他们神仙让他一个妖来扮演,这合适吗?况且让自己旁边这位桃花神去扮演那什么雨神跟夏神那又合适吗?
  景玉不答,只随口敷衍了句便拉着林微尘离开了。
  刚走两步,林微尘便停住脚步不再动。
  景玉见人拉着自己袖子不走,有些疑惑,轻拍林微尘肩膀问道:“小狐狸,怎么不走了?可是遇到了心仪姑娘?”
  不得不说景玉的脑洞就是大,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被胡元给带坏的。
  林微尘并不答,只捂着肚子不知是胃疼还是怎么?
  景玉一拍脑袋猛然想起一天了,小狐狸跟着自己学可是连饭都没吃过一口,难怪一路上话这么少。景玉扶住林微尘道:“走走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都忘了你一天没吃饭了!”
  林微尘轻声“嗯”了声,被景玉拖着随便进了一家酒楼——品香楼。
  门口小厮看着二位衣着华贵的公子走来,多年经验告诉他,若是将这二位公子哄开心了必是大单一笔。小厮谄媚笑着走到景玉面前,“二位公子里面请,二楼有包间。”
  景玉点点头示意小厮带他们去包间。
  二楼包间,小厮特意带景玉和林微尘去了最安静的一间包间,景玉只看了一眼就道:“有临街的包间吗?”
  是了,按景玉那爱凑热闹的心思必是要找个看得见街市热闹的包间的,只是林微尘心里却是不愿,临街太吵了,脑子本就晕,只怕一吵他一口吐在仙人面前。
  小厮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林微尘脸色不好,便取了茶壶替他倒了茶。而一旁的景玉正推开窗户瞧着街市上的热闹。
  “小二。”景玉盯着楼下热闹若有所思,开口询问到庆和夏这一习俗的来历以及事宜。
  店小二闻言也跟打开了话匣子般喋喋不休,景玉却也不觉得烦,专心致志听着关于庆禾夏的一切。
  庆禾夏是两百年诞生于此的节日,两百年前久旱无雨,庄稼枯死的枯死,池塘干涸的干涸,囤积的粮食不够这里的老百姓吃太久,时间一长,有的百姓搬离,有的年长的饿死或是病死于此。
  干旱持续了三年,南乡村早已破败不堪,无人居住。
  朝廷也曾派人治理此地,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南乡村三年始终未落一滴雨水。
  只是听说后来这里降下甘露还是因为两位少年——如今的雨神和夏神。
  也不知哪来的邪巫言语进了皇帝耳朵里,皇帝恰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听信了邪巫言语下旨将南乡村的百姓全都赶了回去,还大力派人寻了两个八字命格特殊的十六岁少年一同前往南乡村。
  百姓不愿再回那干旱之地,其中一位少年名唤郎随,郎随家里算不上富有,却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自然不愿离开父母亲人的宠溺;而另一位少年井福,出生贫苦,家中兄弟姊妹又多,偏性格淡漠,父母为了五两银子就将他送了出去,不过他也没多在意,仿佛置身事外。
  若说井福家里人贪财为了一点银子就将自己的儿子卖了出去是无情,可郎随家里人没有反抗过那是假的。普通人心里边,神仙是第一大,其次是皇帝。而神仙要他儿子去死那他就得去死,练陛下也要他儿子去死那便是绝无生还可能。
  来郎随家里边的太监带人说:“天要你儿子为南乡村做贡献,这可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而且啊,咱陛下还说了‘若是抗旨不尊,诛九族’。”
  郎随家里人被吓傻了,却也依旧不愿,直到那太监叫手下的人连杀了郎家几个人后,郎随哭着舍不得爹娘,却也双脚跟着太监带的方向离开了。
  待到了南乡村,那邪巫主持祭祀,预以两位少年心头血涂抹白幡,可意外总是突然出现,将准备好的事打乱。
  匕首捅进两位少年胸腔时,原本炎炎晴空突地亮起来闪电,将众人弄的又惊又喜。
  惊闪电破空乌云密布蓝天,有些不寻常;晴空突然打雷,怕是有大雨倾盆之势。
  不知谁带起的欢呼声“老天终于要降雨了,乡亲们,我们又能回家了”,其余百姓也跟着欢呼雀跃,夸赞道:“巫神大人神力非凡啊,居然能为我们带来甘霖!”
  殊不知天上闪电带来的不是甘霖,而是天谴。
  天谴无非处罚,至于这处罚究竟处罚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郎随在匕首尚未碰到他衣服前就已经叫个不听,在沾了那什么巫师弄的什么水的冰凉匕首刚触碰他的肌肤时他就已经晕了过去;反观一脸淡漠的井福,匕首触及皮肤也没什么表情,只有在匕首刺破皮肤深入皮肉之时才露出痛苦之色,死死咬住嘴唇只轻哼了几声。
  血液一滴滴流出,有人看的害怕,有人脸上却带了贪婪的目光。
  “轰”一身,一记闪电劈下,直直落在两位少年身前半寸。井福眼神惊惧,瞳孔微微放大,而后又恢复冷漠,至于郎随,饶是昏死过去也被这声惊雷给唤回魂来。
  至于那邪巫,面具覆面,没人瞧见那鬼神纹样面具下的神情为何。
  “乡亲们,如今闪电已落”邪巫突然转过身冲南乡村村民说道:“只要今日这二人心头血流尽,经幡画成之时,便是南乡村迎来千百年风调雨顺之时!”
  铿锵有力的字句不禁叫跪着的井福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那些愚昧的村民了。
  此刻,“愚昧”的村民正应和着邪巫的话,个个喜笑颜开。
  待到两位少年血流的差不多,邪巫这才拔出两位少年胸中的匕首,甩去匕首上的血渍。邪巫伸手触向井福的胸口,沾取了井福的心头血然后在白幡上有模有样的图画起来。
  鲜血站在指尖,用不了几息就在干燥的空气里凝固起来,以至于邪巫画成一个完整的血经幡已不知沾了多少次二人的心头血。
  待一幅经幡完成,邪巫举起血经幡,面具下的唇微微动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惊雷再次落下,直直落在经幡之上,邪巫依旧面不改色,反观那群围观的村民早已吓得面色苍白。
  惊雷落下后,铺天盖地的白光闪过,一道道天雷落在郎随和井福身上。
  十六道天雷没将人给劈死,反倒叫人平白复原了伤口,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淡色灵力。
  早在天雷降下的前一刻,邪巫便已经站至祭祀平台后面。待到天雷落完,一场蛰伏了三年的大雨终于发起猛烈进攻,豆大雨珠狠狠砸在所有人身上,竟叫人有些疼。
  邪巫这才慢悠悠回到台子上,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将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劲拔的身材。
  雨声嘈杂里,百姓们欢呼着。
  “太好了,终于下雨了!”
  “哈哈,我们终于能回来了!”
  “我们又有希望了!”
  ……
  大雨带来的希望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冲走了,他们似乎瞬间就忘了刚才还有十六道可怖天雷落在那两个少年身上。
  邪巫冲着下方人群高声道:“雨落万物生,如今二位少年成仙填补了天上无雨神、夏神的空缺,这才有了这场大雨。”
  早在邪巫开的第一句话说出,下方人群就止了话头,一声不吭,将邪巫的话尽量听进。
  “此后若想风调雨顺,还需诸位举办祈禾夏之节,供奉两位仙人!”说罢,邪巫还回头看了眼两位少年。
  不知为何,井福感觉这名义上的“巫师”透过面具看向自己时总有一种狼盯着羔羊的感觉。
  一旁的傻小子郎随却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活下来了,不光活下来了,他还成仙了!
  “爷,这故事到这就没了。只是这事毕竟过去多年,口口相传,多少有些偏差,还望爷莫怪我说的差。”小二满脸堆着笑冲一旁入神的景玉道。
  景玉随口“嗯”了声便从袖中随意掏了块金锭便扔给了店小二,又吩咐道:“随意上点清淡些的吃食即可,缺不了赏你的。”
  店小二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又是一位大方是爷,伺候的好了,今儿又能多赚些钱了。
  景玉径直坐在林微尘身旁,看也不看他一眼,单手撑着腮,心里回想着刚才小二说的话。
  祈禾夏吗?还出了两位仙,当真是“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