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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离开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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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外的慕家庄子,管事的奴仆将紧闭的木门推开一条缝隙,朝里头丢了两块干瘪瘪的糙饼。
里头的,霜儿眼见木门开了条缝,慌忙地蹭起身子来,猛地拍打着木门,着急地大喊大叫:“管事的,您就大发慈悲为我家小姐去请一位郎中,为我家小姐把个脉吧。”
木门外,那管事的奴仆双臂环抱,见风使舵语气极为嚣张:“我呸,她算个屁的小姐,放任她在这儿破庄子里自生自灭,也不见得慕家有谁派人来接她回长安城。”那奴仆顿了顿,又说道:“能赏你俩一人一个糙饼都已经不错了,好歹还没饿死你俩。”
话落,管事的奴仆便将缝隙给掩上了。
须臾间小木屋里,便只剩些许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上的纸糊打在这压抑的木屋里。
霜儿便还想呼喊管事的,不远的塌上传来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
“何人如此喧闹?”
慕笙只觉脑袋昏沉沉,扶着额头缓慢地坐起身来,靠在其身后的木箱上。
霜儿见自家小姐清醒过来,脚下步子有些虚浮,跌跌撞撞朝床塌边上靠近,眼底透着喜悦,蹲在床榻边上拉着她的垂在身侧的手,急切地问候道:“小姐,您可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慕笙大脑一片空白,环视一圈发觉周围既熟悉又陌生,脑袋中恍惚间记起来这儿不是她当年还未回到长安城时,所居住的破旧小木屋吗?
又垂眸瞄了眼蹲在塌边的霜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不是被送往敌国和亲被折磨死了吗?
这儿难道便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霜儿见她迟迟没开口讲话,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眼神空洞,宛如一潭死水。
霜儿本名田如霜,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看似是主仆,亦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田如霜在幼时便被人卖入窑子里,是慕笙用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几两银钱,为她赎了身,而田如霜被她赎出来后并没了去处,便留在了慕笙身边伺候着她。
霜儿:“小姐、小姐,您还好吗?”
慕笙眨了眨眼,伸出手握住了在她身前不停晃动的那双爪子的手腕,淡然出声地道:“霜儿,咱俩都在这地府里了,就别喊我小姐了。”
“???”
地府?她家小姐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霜儿瞳孔闪过一丝震惊,伸手握着慕笙的双肩,惊诧地道:“小姐,您是睡迷糊了吗?地府不是死人去的地方吗?”
“……”
啥?她不正是早已死的透透的了吗?
慕笙这才意识到,她很有可能重生了。这个想法在脑中轰然炸开,掐了一把胳膊上的肉,一阵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她真的重生在回到了去长安城之前,这年的她正处于豆蔻年华。
慕笙捋清思路,而后紧紧抱住有些许怔愣的霜儿。
霜儿一头雾水,感到莫名其妙琢磨不清她家小姐为何突然做出这等行为。
慕笙心里暗想着,既然老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势必要让前世折辱她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她对前世慕家又为何会被满门抄斩之事,从而感到匪夷所思。
在内心深处的阴影中,一渴望复仇的种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生根发芽。
慕笙松开抱住霜儿的手臂,略微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定格在紧闭的木门上,前世的各种记忆宛如洪水猛兽般纷涌而至涌入脑海中。
她面色涌现出痛苦来,或许是太过于痛苦她指尖紧紧攥住被褥。
霜儿见此情景不免心痛她,急切地询问道:“小姐,您撑住霜儿这就去求那管事的奴仆,为小姐寻一位郎中来问诊。”
霜儿迅速地蹭起身子来,走近紧闭的木门,猛地拍打着木门,嗓音略带着些哽咽大声呼喊地道:“王管事,奴婢求您了为我家寻一位郎中为小姐问诊吧。”
木门之外,路过的奴仆皆是慌忙走过,无论霜儿如何呼喊,外面的人皆不曾理会里头的呼喊声。
自然而然,霜儿的呼喊声自然也是石沉大海。
良久,疼痛得以缓解,方才出声喊道。
“霜儿,别喊了不会有人理咱们的。”
“小姐。”霜儿的嗓音喊到沙哑,都不曾有人回应她的话。
慕笙掀开被褥下了床榻,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身子东倒西歪险些摔倒,吓得霜儿飞奔过来急忙搀扶着她。
慕笙被扶到木凳上坐下,霜儿则在另一侧,眼眶微润嗓音微乎其微:“小姐,您身子骨还没好干嘛下塌来。”
慕笙并未开口讲话,伸出手握住茶壶的柄端沏了杯水,将竹子所铸成的茶杯推向霜儿那边,不咸不淡地开腔道:“先喝口水润润嗓。”
霜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木桌上,实属咽不下方才那口气,哑着嗓子抱怨道:“小姐,那王管事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慕笙歪着头,单手支撑着脸颊,语气慢悠悠地吐出了两字:“是啊。”
是啊,她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专挑软柿子拿捏,前世的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对她处处忍让,让她以为她慕笙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前世的王管事以为她慕笙是被慕家,扔在这破庄子里自生自灭的永远不会再回到慕家。
从而慕家派人送来的衣裙首饰吃食,皆全被那人所私吞半分未留给她这个慕家小姐慕笙。
重来一世的她,才不会处处忍让。
慕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嗓音散漫地问道:“霜儿,这小屋里有没有斧子?”
霜儿抬手挠挠头,疑惑不解地道:“小姐,这小屋里有是有,但是吧,您要斧子做什么?”
霜儿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她家小姐难道要以死来证明她的清白。
霜儿:“小姐,这种傻事万万不可啊”
“???”
慕笙听得一头雾水,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这傻霜儿,脑袋里净想些啥呢?你以为你家小姐要自戕?”
霜儿见她并未想自戕,顿时松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小姐,奴婢还以为您要用斧头来自戕呢!真是吓死奴婢了。”
“……”
她慕笙是傻子吗?如果自戕的话不会选择死法好看点的吗?
慕笙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指来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语调散漫意味深长地说:“放心,你家小姐不会这么傻,好了霜儿,去拿斧来。”
霜儿没有半分迟疑,连忙起身去拿斧子。
不过片刻,霜儿便从犄角旮旯翻出锈迹斑斑的斧子来,四周掀起些灰尘惹的霜儿连连捂嘴咳嗽。
慕笙撑着木桌边缘蹭起身来,撸起衣袖接过霜儿手中沉重的斧子,费力的将其扛在肩头上。
走到木门前,侧过脸,信誓旦旦向霜儿说道:“霜儿,瞧好了本小姐如何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木门被砍了个稀巴烂,她抬起脚朝摇摇欲倒的木门一脚便踹了过去,只见木门应声倒地。
外头的人被吓了个机灵,纷纷停下手中粗活往这边望来。
恰好此时,王管事的带着前来接慕笙回长安城的人出现在庄子,见慕笙如此大胆的将木门给劈烂碍于身后有慕家的人,此时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管事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陪笑,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慕小姐,她就是这样爱劈木门烦请各位见谅。”
远处的慕笙见来接自己的人已经到了,转身扔掉手中的斧头,微抬起手来,霜儿秒明白她家小姐的意思,连忙伸手搀扶住她的手。
慕笙被扶住那刻,宛若戏精上身便开始了她的演技,伸手扶住额头,装作还在生着病的病人。
一袭素色白衣,再配合她那装惨的神色,不免能看出来她在这庄里,遭受了不公的待遇。
慕家的家丁个个凶神虎煞盯着王管事的,吓得王管事不知所措。转头一瞄见那小贱人
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连忙摆摆手向慕家的家丁解释道:“慕小姐,她这样属实于老奴无关。”
慕笙加大火力,嗓音微乎其微喊道:“王管事,麻烦帮小女子拿个斗笠谢谢您了。”
王管事也不好推脱,行了个礼便去拿斗笠。
一旁的霜儿瞧见这王管事屁颠儿屁颠儿去拿斗笠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在她耳边低语道:“小姐,您真厉害三言两语,便把这王管事的治的服服贴贴的。”
“霜儿,还没完呢!”
霜儿不解她家小姐所言之话。
霜儿扶着慕笙的手臂,一步步朝软轿那边走去。
良久,王管事的才拿着顶白纱斗笠堪堪来迟,透过软轿的木窗递给坐在里头的慕笙手上。
四个家丁抬起软轿,便想就此离开此处。
却不曾料想,软轿里一道声音传出来。
“等等,王管事精心伺候小女子多年不如一起前往长安城继续侍奉。”
王管事一听有此等好事,草率的行了个礼愉悦地回应道:“多谢小姐,顾念旧情愿让老奴前往长安城继续侍奉。”
伫立在软轿旁的霜儿并不太明白她家小姐这等行为。
*
城郊外的寺庙里,姚奕霖祈福完后插入香后便感到头晕眼花伴随着耳朵里一阵轰鸣声,伴随着空中一道雷鸣的闪过,他便躺在了地下陷入昏迷。
片刻后,姚奕霖撑着额头缓慢的从地上坐起来,望着周围熟悉的寺庙,脑袋中一片空白。
恍惚间,天空中一道闪过一道银色的雷电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他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记忆。
这个寺庙便是与她心爱之人初逢的地方,想必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愿意给他重来的一次机会。
他扶着门框缓慢站起身来,他心中暗想既然重来一世他势必不会再让她再重蹈前世的局面,也必然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姚奕霖拍了拍下摆,既然他可以重生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能重来一次?
*
外头的天色逐渐变暗,空中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抬软轿的家丁眼见雨势越来越大,便开口提醒道:“慕小姐,要不咱先找地方躲个雨,等雨势不下了再继续前进。”
慕笙淡淡地“嗯”了声,拿过一旁的油纸伞,掀开软轿的门帘撑着油纸伞下了软轿。
几人前往不远处的寺庙避雨,不出片刻后,姚奕霖亦装做前往寺庙避雨的人。
瞧见了他前世心心念念的女子,此刻的他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紧紧攥住手心忍着想冲上前抱住她的想法。
站立在她身边,用衣袖擦着脸颊上的水珠。
慕笙微侧眸,从衣袖里掏出丝帕递至他面前,嗓音端庄温和地道:“这位郎君如果不嫌弃这丝帕的话,您可大可放心使用。”
姚奕霖捂着胸口的位置,手掌之下的那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面上依旧装作自若,极具理性地道谢后方才接过她手里的丝帕擦拭着脸颊的水珠。
他小心地将其折成小方块,递至于她面前,嘴角荡起浅浅弧度,嗓音低沉沙哑道:“姑娘你的丝帕。”
她淡笑一声,随后摇摇头道:“不予还给小女子,麻烦这位郎君将其扔掉。”
“没问…题。”他勉强应下了她的话。
外面雨渐渐停下慕笙也随着家丁们一起离开了此处。
姚奕霖望着她远离的背影,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她再次陷入前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