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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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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听寻,这半年多委屈你了。”
舒听寻斟了杯热茶,无奈的说:“望舒,你又拿我寻乐子。”
厅内烧了碳,但南望舒仍嫌冷般裹在大氅里,只露出张脸,笑意颇浓。
当年在放榜日那天,拦下舒听寻着实是件幸事。早年间,南望舒便知道他以一篇文章举名于世,从此名声大噪,“竹下以听栽,寻得天下采。”何人不知他舒听寻?
学途亦是顺风顺水。
可命运多舛,殿试时只因策论里他主张“和”,便引得那权倾朝野的云王布满,夺了他的名次不说,还当场将他的稿纸撕毁,也多亏了这位云王,他是那场殿试里唯一未被授官反而一介白身被赶出皇宫的。
他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荡,文人骨子里的傲气使他无法写出违心之章,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南望舒。
南望舒赏识他、认可他,他便放下仕途梦,做了丞相府的幕僚。
南望舒端了茶,“哪儿能呢......”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挑眉,“我觉着时安是块好料子。”
“嗯,”舒听寻附和,“只不过当时太后和冷月那事给他的打击太大,我倒费了一番功夫。”
正值隆冬,南望舒的团扇没了用处,扇柄处挂着的那串玛瑙便被他取了下来,绕在指间把玩。
“唔......不过也是,这段时间冷月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少作威作福,”他捻着玛瑙,半垂眼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下投出一片阴影,“先皇怎么死的朝廷上心知肚明,现在看似太后把政,其实都是他哥哥云王在做主。”
太后娘家是云氏,云家出了两个好苗子,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她哥哥。她哥哥本是镇北大将军,后来战功赫赫,封了王侯,便卸下盔甲,入了朝堂。
舒听寻嗯了一声,半晌才说:“那孩子,留不得。”
香炉里的香燃尽,最后一缕烟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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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望舒喜花,无事便待在院中,容亓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花香。
此时他披着大氅,站在梅树下,轻眺远方。他皮肤生得白,站在红梅里,眼下的红痣也似乎若隐若现,美得好不真实。
“丞相,”下人来报,“容公子要到了。”
“嗯”南望舒转身回屋,“把碳火备上,茶水烧着,叫柳陌言来。”
栗果在火炉上滋滋作响,南望舒用木夹不时拨弄着。
“哗啦——”
容亓挑帘入厅,几月过去,少年抽条也快,如今瞧着竟是比南望舒还高出半个头了,因为练武的缘故,肩宽腰窄,眉眼间锋芒逐渐显现,凌厉万般。
他进门带着股寒气,知道丞相畏寒,便未靠进。
“坐那么远干什么,”南望舒半眯眼眸,昏昏欲睡,“怎么才到?”
“我去买了城南花记的绿豆糕耽误了些时间,”容亓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尚带余温的油纸包,递过南望舒,“你不是爱吃么?最近冷了,做得少卖的快,便去排了会儿队。”
“差人去买不就好了,小心染上风寒。”
容亓笑笑,“不会,我想亲自去。”
南望舒翻开油纸,绿豆香溢出来扑了满鼻。糕体扔是温热,南望舒放到口中轻抿,糕体化开,丝丝甜意流转舌尖,醇香交织。
一块绿豆糕下肚,人也有了点精气神。
“让柳陌言进来。”
门帘在度被挑开,“主子。”柳陌言进来抱剑行礼。
作为暗卫,他是唯一被允许带刀入厅的,这是南望舒的信任。
“嗯......”南望舒抬手,示意他起身,“最近天冷,别染了风寒。”
柳陌言点了点头,等着丞相的下文。
“李世恒,邳州漕运使。”南望舒端了热茶,“我要他死。”
一口茶进喉,方才绿豆糕的甜味瞬间消失殆尽,微甘的苦涩感留了下来,“去办吧。”
“是。”
柳陌言领了命就退出去了,一时间厅内只剩容亓和南望舒。
南望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容亓便自觉开口:“漕运使这官虽小,但油水也不少,邳州百姓多天也少雨,闹饥荒是常事,但朝=朝堂下发的赈灾粮有一车,李世恒就会扣半车起来,拿百姓的救命粮去孝敬云家,太后的人,该杀。”
“不错,这也是给太后和云王敲个警钟,”南望舒很轻的眨了下眼,“时安,你准备好了么?”
***
这么冷的天,尚衣局竟然没送衣服过来,冷月皱着眉指使下人往盆里添碳。
这群该死的东西,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可是未来的天子吗?
窗外寒雪如刀,整个院子不见一株活物。
“太后还没有让人送东西来?”
“回娘娘,没。”
冷月心有不满,正想发作,宫门就被敲响。
“娘娘,太后召您呢。”
迫不及待拉开门,却只见邓公公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娘娘快些吧,咱家送您过去。”
冷月心中一惊,太后召见她从来都是一个女婢,这次怎么是个太监?
见人不动,邓平川也失去了耐心,他摆了摆手,便有人将一条白绫缠上冷月细嫩的脖子。
邓平川漠然看着面前已然失语挣扎的女人,朗声道:“先皇驾崩后,冷贵妃忧思成疾,今日竟寻着先皇去了,真是感人呐!太后懿旨,赐冷侍中光禄大夫。”
语毕,他贴到冷月耳边,“恭送娘娘上路。”
冷月瞪大了双眼,心有不甘,好像不敢相信这是太后的决定,几息后便沉入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