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池汪

7、第 7 章

　　路过一家邮政，我多看了两眼他们绿油油的标志，觉得很有意思，棕红的木板上嫩绿的漆，像个私营的小店，下雨天路过，看着可爱极了。

　　“要不要吃饭？”她问我。

　　“我不饿，你想吃吗？”

　　“那算了，我怕你饿了，我也不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的手臂缠在一起，她身上的香气传过来。

　　我们走着走着掉了头，又走回去，准备去下一个地方。

　　准备打车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一家牛奶店，柜台里放着一瓶瓶鲜奶。我以前就喝过云南的欧亚奶，高中的时候酷爱纯牛奶，从网上买了一箱袋装欧亚牌子的牛奶，喝了很喜欢，可惜后来住校太麻烦了，就没继续买。

　　“这个多少钱？“我指了指玻璃柜台里的瓶装奶。

　　“十块。”

　　“你要喝吗？”我问江本青，她要了一瓶酸奶。

　　打到车了，我和她走去上车点，要走好一段上坡，我走的气喘吁吁，慢了些，江本青已经在前面了，停下等我，最后索性上来拉着我的手向前走，速度不太快。

　　到地方后，车子很快到了，我怕晕车，就坐了前排。

　　上车以后，我还是有点喘，好久没运动过了，我想回去要跑跑步跳跳绳之类的，锻炼一下身体。

　　出了点汗，热气蒸腾在我的镜片上，模糊了我的视线，不过前面堵车了，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我拧开瓶子喝了一口牛奶，非常好喝，不是纯奶，是甜牛奶，甜丝丝的滋味留在我的舌尖，甜而不腻，从冰柜里拿的，还有点冰冰的，刚好降了我的燥热，连前面一直堵车都没那么烦了。

　　江本青也喝了她的酸奶，没什么表情，我问她：“好喝吗？”她说还行。

　　“你的呢？”

　　“好喝，很像小布丁雪糕的味道，还有点像奶油蒸蛋糕的感觉。”

　　说着说着，我兴奋起来，我吃到喜欢的东西就会高兴，竟然问她：“你要不要喝？”

　　刚说完，我就尴尬了。正找补呢，她说：“你不介意的话。”

　　我能有什么介意呢。

　　拿纸巾擦了一遍瓶口，递给她。

　　她轻轻抿了一口，也擦擦瓶口还给我，说：“好喝。”

　　车子还没动，前面塞住了。

　　“哪来这么多人，我们刚都没看见几个人！”我嘀嘀咕咕。

　　忽然，面前递来一只瓶子，是江本青。

　　她说：“尝尝我的。”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好淡，感觉一般。

　　擦了，盖好，还给她。实话实说：“我不是很喜欢，感觉好淡。”

　　她不说话，只是笑着。

　　车子开动，我和她一直看着窗外灰色的天和海。

　　这次的师傅看着很沉默，一路上也没有话讲，但是会特意在天稍稍变晴的时候问我们要不要下车拍照。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我和江本青下车拍照，拍那一分混着灰的蓝。

　　这一路我们都没什么话，雨下下停停，师傅不嫌烦的停了好几次给我们找地方拍照。

　　也许是累了，下车后，我们总是飞快找到地方，有时我会自然的接过江本青递给我的手机，给她找好角度拍照，然后上车。在这个过程中，我和她只有眼神交会，我们好像学习了短效读心术。

　　车子驶过一家家民宿，婚纱店和餐馆，餐馆前挂着“大理白鱼”的招牌。

　　“前面是小普陀。”

　　冷不丁的一声，吓了我。

　　小普陀，听上去就和佛教有关。

　　是个小小的地方，建了一座小小的庙，在离岸不远的地方。精致的像是手工雕刻的摆件，如果是晴天，混着蓝天白云不知道有多好看。

　　师傅说上去要坐船。

　　我只是静静的观赏了一下它，车子就飞快的开走了。

　　大理的圣托里尼，这的人可比之前双廊古镇的人多多了。

　　刚下车，就发现雨停了，天倒还是阴阴的，路边有许多拿着七彩绳子的阿姨招揽顾客编脏辫。
　　顺着游客通道进去，就是向上的楼梯，两侧种了许多花草，季节不对，全是绿油油的，偶然一两簇鲜花点缀。

　　乳白的楼梯按‘Z’分布，一直通到顶上。

　　没走到最上面，我就隐隐的感到腿酸，我和江本青已经站的很高，向洱海拍照，可以看到海上的船只，但是前面有一条廊，横在我们和洱海之中。

　　“那个可以上去吧。”我指了指那条廊。

　　“不知道，我们找找路。”

　　最后我俩在公厕边上找到一道小门进去，到了那条长廊。

　　“好臭啊。”我忍不住抱怨。

　　她笑了笑，掏了个小小的罐子给我，只有我掌心那么大的白瓷罐，拿着手里也不重，旋开盖子，是乳白的香膏，淡淡的香气，江本青说是柚子花香，我用指腹抹了一点，在手心揉开，右手盖住口鼻，一瞬间全是这种香香的气息。

　　这条长廊刚才在楼梯上看着不大，上来了才知道有一条马路那么宽，两侧的围栏很高，我只能露出一个头，靠在上面，好像回到小时候倚在家里的大柜子上，把下巴搁在柜子上看妈妈绣十字绣。

　　我俩拍了不少洱海的照片，接着向另一边走。我原来以为这只是一条廊，没想到两侧可以直接通到这座建筑群的顶端。

　　廊的两侧居然还有店铺，卖些价钱高的吓人的咖啡和果茶，对于我来说，这些饮品和连锁店里的没什么区别，只能让我感叹一下自己的贫穷。

　　“这里有镜子。”江本青指给我看。的确是一面镜子，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面镶在墙上的镜子。

　　江本青倒是很高兴，她转过身，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充满期待又小心的说：“可以和你拍张照吗？”

　　她这样太可爱了，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我假装矜持的点点头，站到她身边。

　　镜子里，我俩都穿了披风，散着头发，我翘起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容，她笑眼弯弯的，低头看我，我看着镜子里她露出的雪白脖颈，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踏在云端的九色鹿，柔光的珍珠，被雨水打过垂下花冠的铃兰……

　　我停下胡思乱想，对上她的眼睛，她眼里有许多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她很疲惫，无关皮肉劳累，她很累，她不开心，我有些维持不住笑容，低头闭了下眼，抬起头，却是不管怎样，我总是无法真心笑出来。

　　我真是太蠢了。

　　一只温热的手落在我的眉间，轻轻的磨了几下，又用细细长长的手指描了一遍两道眉毛，最后顺着脸颊而下，五指并拢的稍稍捏了捏我的脸肉。

　　凑近我的脸说：“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我不喜欢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摇了摇头。

　　瓮声瓮气的说：“没有不开心。”

　　“是吗？”她只是笑笑，不拆穿我。

　　她上前，问了一位阿姨可不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阿姨答应了，接过手机。

　　江本青回到我身边，搂住我，就这样拍了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拿到照片的江本青很兴奋，在手机上不停捣鼓，也许是在P图？

　　“当当。”她把照片展示给我看。

　　照片里，她很高兴，我头歪向一侧，笑容难分真假，我俩肩膀紧紧凑在一起，天空阴云密布。

　　我抬眼看江本青，她笑容满面，我不再看她的眼睛，只看她弯翘的睫毛和棕色的眉毛，她的眉毛很长，颜色均匀，弯弯的很整齐。

　　“好可爱。”

　　“什么？”我没听清她说什么。

　　她抿了抿嘴，用手遮住半张脸，说：“好可爱我说。”

　　“哈？”我听清了，脸热热的。

　　我们一路向上走，其中一段路我个人觉得有80°那么斜。

　　“上面没什么好玩的。”我俩站在一家酒店大门口说。

　　为什么没有攻略说这上面是酒店。我俩相视叹气，既然没意思就下去吧。

　　顺着下去的台阶走，七拐八拐的。人越来越多，全是下去的，我和江本青牢牢的抓住彼此的手，防止被人群冲散。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开始下雨了。

　　雨落在我们的包上，身上，拉着的手上，我们的手心中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两只手都湿漉漉的。

　　好不容易逃难似的，到了路上，又要等车。

　　此刻真是又热又燥，黏糊糊的感觉无处不在。

　　“去哪？”刚是江本青叫的车，她说去吃饭，是之前司机师傅介绍的民族菜。

　　我和她去马路对面等车，不知从哪冒出的交警在维持秩序，车子变得好多，人也变多了，把这个路段堵得水泄不通。

　　我站在不知名树下，又热又暴躁的等车，耳边阿姨的推销声让我更加烦躁。

　　一阵清凉袭来，我转头，江本青在用手给我扇风。

　　我一时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她还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觉得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