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爱为何物》湌梦

10、大白兔奶糖

　　只见拳心缓缓打开，谢影的手心不知何时安安静静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谢影沉默着，但他的眼神，显而易见是在示意黎烨收下。

　　黎烨接收到这点，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收下，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颗糖。
　　半响，才伸手掠过，不情不愿憋出一句：“我不喜欢这个口味。”

　　谢影：“......”
　　好在谢影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

　　谢影直接忽视这句话，坐了下来，强迫症般将那些照片摞好，摞完齐齐放在黎烨的桌上，淡淡地交代：“你自己收好。”

　　黎烨：“……”
　　这么快就对他不耐烦了？

　　看着那些照片，黎烨只觉眼见心烦，毫不犹豫拒绝：“我不要，谁爱要谁要。”

　　谢影：“不喜欢也要收好。”

　　“.......”黎烨无语地看向他。

　　视线中，谢影的脸庞清晰，其余一切皆被虚化。

　　谢影已经不搭理他了，只把那些照片放在那里，就没有再管。注意力转移，做起自己的的事情。

　　谢影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
　　但......好像没有那么看不惯他。

　　黎烨只好认命地放弃对答案，转而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听歌——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在A班默认为自习课，没有老师会来。

　　事实确实如此，直到放学也没有老师过来。高中相较初中，老师对学生的管控程度会松很多。
　　然而，谢影依然在做题，似乎一个动作幅度也没有改变。

　　黎烨：“......”
　　黎烨无力吐槽，默默地将脑袋凑过去瞧——数学题。

　　靠，看不懂。

　　黎烨只好灰溜溜地收回脑袋，转而问：“谢影，你不去吃饭吗？”
　　谢影淡淡地点头，轻轻“嗯”了声，虽然没看他，但有回答他：“不去。”

　　黎烨又问：“你不饿吗？”
　　谢影专注依旧，分神应声：“不饿。”

　　黎烨：“……”

　　既然如此，那——
　　黎烨趁机问：“谢影，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我在后边叫你你听见没？”

　　“…………”这次谢影很久没有应声，就在黎烨以为谢影不会搭理他时，谢影答道：“没听见。”

　　黎烨：“……”
　　黎烨：“……”

　　谢影是把他当傻子玩？

　　谢影不饿没去吃饭，黎烨有点饿，但也没去吃饭。
　　三中食堂人太多，一堆人挤来挤去，抢不到位置不说，还沾一身的味。

　　黎烨以前和金子一起，要么金子能抢到位置，要么他俩逃课出去吃。现在金子有事，黎烨也不打算逃课，索性就不去吃晚饭了。

　　晚上放学吃夜宵是一样的......这样想着，黎烨趴在课桌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再睁开眼睛，黎烨是被尿憋醒的，扫了眼挂钟，正好，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几分钟。
　　于是他起身悠悠地去了趟厕所，回来时见食堂没什么人了，又顺带去小窗口买了打包了两份单人套餐，这才不急不缓地回到A班。

　　结果没想到拐角处迎面撞上难缠的家伙。
　　黎烨停在原地，视线下移，俯视他。罗崇个子不高，面容黑沉沉的，气势却是惊人，正抬眼上下打量黎烨。

　　最后，目光停留在黎烨拎着的东西上。

　　罗崇明知故问，沉声：“现在才吃晚饭？”
　　黎烨不打算和他起冲突，点头：“嗯。”

　　罗崇神情看不出喜怒，抬了抬眼，继续问：“怎么买了两份？”
　　还有一份是给谢影的，不过黎烨不想惹多余的误会，于是说：“一份吃不饱。”

　　好在罗崇并没有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开始直切要点：“你下午来上课了？”
　　黎烨：“嗯。”

　　罗崇顿时咄咄逼人，问：“以后还来吗？”
　　黎烨实话道：“......不好说。”

　　“不好说？”话音刚落，便听罗崇脸色难看，厉声道：“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要么以后每天都要来，不准迟到，要么......”

　　他顿了一顿。

　　黎烨垂眸看向他。

　　谁料罗崇等得就是他这个动作，顿时劈头盖脸对他强横道：“一天别来，以后都别来了！”

　　额。
　　黎烨很想受此威胁，但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毫无触动。
　　黎烨明白，罗崇威胁不到他。

　　然而，罗崇此时此刻非逼他做个了断，追问：“黎烨，你选哪个？”

　　.

　　回到教室上晚自习，罗崇一直坐在讲桌前没有离开，黎烨直到下课才有机会把那份套餐给谢影。

　　“谢谢，但我不饿。”谢影果不其然没有接受。
　　黎烨不听，直接单拎出来，挨个放在他的桌上，说：“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收下吧，就当是那天你救我的报酬……再说，你不吃，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吃两份。”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黎大少爷给人的报酬绝不可能这般廉价。

　　“谢谢，但真的不用。”

　　黎大少爷坚持不懈，纠缠不休，然......谢影还是选择拒绝。

　　黎烨：“......”
　　转身走出教室，黎烨把另一份扔了。

　　.

　　第二第三节晚自习黎烨又趴着继续睡觉，等到放学，黎烨终于第一次上完了晚自习。
　　第二天黎烨被闹钟吵醒，天色还没亮就起床上课，第三天，第四天，周而复始。

　　他暂时无事可做，认为这样做也未尝不可，于是就这样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狐朋狗友（42）”群里依然吵囔，不过黎烨暂时对他们失去了兴致。
　　证据就是期间有几个人喊他晚自习出去玩，黎烨全权拒绝。

　　正常上下学实际上很无聊，不过对黎烨来说，反倒有种久违的新鲜感，甚至有点让他想起小时候跟着外婆在老家上学的时光。
　　……那时候老人家起得早，黎烨和黎晞也就跟着起得早。姐弟俩早早地吃完饭上学，上完学玩尽兴了才回家，每天两点一线。

　　半个月后。

　　国庆七天，临阳这座小城几乎成了空城，不少人趁此机会出门旅游......
　　黎烨不喜欢人多，除了和沈觉金子出去喝点酒，几乎没怎么出门。假期对他而言，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不同于黎烨待在临阳，黎晞出了趟远门。

　　黎烨时刻关注黎晞的朋友圈，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点。
　　她去了澳大利亚，拍了很多照片：太阳镜，冲锋衣，戴着帽子，没有露脸，但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配文：站在世界的中心。

　　黎烨点开照片翻了又翻，看了又看，确认……老姐看起来过得很好，才点了赞。
　　手机的屏幕亮着，黎烨透过它看这些那些照片，像是在窥探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而他的世界……黎烨放下手机，房间窗帘紧闭，他环视四周，一片昏沉，冷冷清清。

　　痛苦。

　　10月8日，周三，多云。
　　后两天要举行第一次月考，因此今天上课的主要目的是让大伙收收心，开始准备起来。

　　黎烨赶大早到A班，教室空无一人，仅有累积了七天的灰尘在四处飘荡。

　　他暗嘲了嘲A班各位好学生的懒散，走至最后一排，从桌洞里抽出湿纸巾，隔着手将两副椅子放下来。

　　紧接着用湿纸巾将桌面、椅面擦干净。
　　擦完，他坐了下来，趴在桌上闭眼。

　　坦白说，黎烨并没有困意，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会因睡眠不足而在某天突然死去。
　　死亡不是个好东西，可也不坏，黎烨愿意接受这个既定的结局，但绝不是现在。

　　一时半会儿，教室里开始有人，起初是较远处传来的声响，渐渐的，距离徒然拉近，正前边的位置传来桌椅碰撞哐当哐当的声响——是苏岄。

　　黎烨闭眼皱眉，嫌她吵。

　　身边迟迟没有传来声响，黎烨趴着又等了漫长的一时半刻，终于等到预备铃响，与此同时，过了两分钟，隔壁位置传来有人坐下的动静。

　　果不其然。

　　自从黎烨“答应”罗崇后，长达半个月早六晚九，也算观察到了一件事情：
　　谢影每天早上几乎都是准时准点，不会早到也不会晚到。

　　听见隔壁位置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黎烨半张脸贴在桌面，转过脸，侧眸望向谢影，理所当然地朝他伸出手，勾了勾示意。

　　一眼看去，黎烨瞳孔漆黑反射着炽白灯光，皮肤由于没有好好休息略显苍白，除此之外，短发蓬松微卷，带着几分刚清醒的慵懒，唇角微微勾起，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谢影微不可查地一愣，视线投向黎烨已经越过“三八线”的手，不明所以，索性直接没有理睬，淡淡收回了视线。

　　是不是傻？

　　黎烨稍微给出提示：“作业。”

　　没说完的下半句：给我抄。
　　完整的一句话：谢影，作业给我抄。

　　谁知谢影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冷漠拒绝：“自己写。”

　　这么冷漠？
　　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所好转。

　　黎烨直白道：“我不会。”

　　“那也自己写。”谢影毫不留情，拿出课本开始背书。
　　黎烨愣了愣。

　　“谢影，别那么小气嘛，”黎烨不放弃，开始以理服他：“真不是我非得要抄你的，实在是因为我找不到答案。”

　　通常情况下，高中配发的教材题集都配有相应的答案，非常方便某些学生“自欺欺人”。
　　但A班这次的作业几乎都是班级自主印刷的试卷，很多题目在网上搜题都找不到答案，黎烨想抄都没地方抄。

　　谢影冷硬道：“谁叫你平时不听课。”

　　“冤枉啊，”黎烨绝不承认，试图狡辩：“我听了，但知识它就是不进脑子啊。”

　　“不行。”

　　“谢影？”
　　“……”
　　“学霸？”
　　“……”
　　“别那么缺德嘛？”
　　“……”
　　“谢影我保证我会看情况抄的，不会抄得跟你一模一样的！”
　　“同桌？”
　　“喂？”
　　“......”

　　黎烨使尽浑身解数：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曾想谢影直接别过了脑袋，看都不看他一眼。

　　黎烨：“……”

　　......成！算谢影有种，大爷自己能写！

　　语文老师也在讲台前背书，黎烨远远望了一眼确认不会被发现后，果断掏出除语文、英语外各科的试卷，一股脑地开始填。
　　早自习完就是数学课，罗大炮一定会检查作业，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1小时20分钟后——黎烨站在了A班门口。准确来说，被罗崇罚站在A班门口。
　　一切并没有晚，黎烨写了一个早自习加半个下课时间段，成功在数学课前胡写完了试卷。
　　但——
　　还是被罗崇审判了，原因是他的大题基本空着，只写了一个“解”字。

　　罗崇黑着脸，沉声：“怎么都空着？”
　　黎烨答：“能写的都写了，没写的都是不会的。”
　　“那些大题也是基础题！怎么不会写？”罗崇不可思议，劈头盖脸质问：“那这半个月你都学了什么？！一天天的是在梦游吗？！”

　　黎烨无话可说。
　　罗崇一气之下，把他赶了出去罚站，并且命令他在下一次数学课之前将其补完——也就是月考完。

　　第n次罚站·黎烨：“......”
　　他要把谢影给的奶糖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