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女神》存天理

3、第 3 章

　　“简——”

　　姜秉斯扯开了嗓子喊，不停地晃地精。

　　简是地精的名字，据说是地精一出生时祖先的遗赠，姜秉斯不懂这个遗赠是什么意思，但这么说就这么听。

　　她们已经在这个牢房里度过了两年，自简第一次教姜秉斯发音以来，姜秉斯已经断断续续学会了不少单词，能听懂一些结构简单的魔物语，高等怪物的通用语。

　　但时至今日，姜秉斯仍不清楚这是哪里，为何她会在这里。

　　这件事被简极力隐瞒。

　　一味地回避让姜秉斯心下一暗，更确定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目前只有成年怪物外出劳役，但姜秉斯们这些小怪物也被监控着。

　　每天中午傍晚会有另一个女性魔人来查看牢房。

　　简的教学都会避开监察。

　　姜秉斯一直以来都对简的行为迷惑不解，以及简的知识又是从哪来的？按照简的说法，姜秉斯和她，以及所有的小怪物都在牢房中诞生。

　　而牢房中没有和简外形相似的大地精，应该是大地精早早去世了。

　　即使疑点重重，可简毕竟没有恶意，她像姜秉斯以前幻想过的那种奴隶，聪明隐忍又极具斗争经验，稍微听到一点动静她都会停止一切事务认真倾听是否有危险。

　　她究竟在防备谁？姜秉斯没过问也知道是在防备那些总是带着冷漠鄙夷神情的魔人。

　　受简的影响，姜秉斯也开始观察魔人的举动。

　　没见证小怪物们可怕的蜕变之前，姜秉斯都以为只是怕有人逃跑。

　　那天中午，日头高照，牢房虽然深深嵌在地下，但不可避免的还是很燥热。

　　从两天前开始，小猪头人就不吃不喝，静静地蜷缩在脏兮兮的草垛上，要不是还有呼吸，所有人都要以为它是死了。

　　按理来说濒死的奴隶没有继续圈养的价值，但那名巡逻的魔人却如获至宝一般对着小猪头人检查，还想强行撬开它的嘴喂食。

　　姜秉斯不解，简也从小猪头人出现异样时就停止她的日常教学，老是拉着姜秉斯神经质地盯着小猪头人。

　　终于她们等到了，小猪头人全身都燃起幽蓝色的，没有温度的火，它的猪头特征也迅速扭曲，毛发被蓝火烧灭，指甲疯长，骨骼形状肉眼可见地向蜥蜴靠近。

　　骨骼的快速改变显然对内脏造成了极大压力，小猪头人痛苦地吼叫，翻滚，身形变长，最后它的蜕变没有完成，尖利的咆哮后是悄无声息。

　　现在的它，外形介于猪头人与蜥蜴，各个地方都说不出的诡异。

　　魔人摇摇头，踢了小猪头人一脚，烦躁地把它拎走了。

　　姜秉斯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立马转头看简，她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还不忘提醒姜秉斯注意自己的表情。

　　简一只手拧住姜秉斯的脸，装作和她打闹的样子，把姜秉斯的震惊深色全给拧歪了。

　　直到魔人走掉，简才舍得松开手，她轻轻地说：“小心。”

　　停了一会，简继续说：“不然也会被带走。”

　　姜秉斯反客为主扯住简的肩膀，生气地锤她。

　　“简——”

　　“简！告诉我！”

　　姜秉斯不依不饶，简则是破罐子破摔，完全采取冷处理。

　　这个场景让姜秉斯克制不住地联想到躺在商场地上要着哭着买玩具的小孩和她静静盯着孩子闹的妈妈……

　　非常糟糕的联想……让姜秉斯没心情继续问了。

　　简其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地精，不想说不愿意说的事，可能把她乱棍打死都别想知道。

　　软硬不吃的家伙最难搞了。姜秉斯愤愤地想。

　　大概是简的隐瞒让姜秉斯感到害怕和伤心了，其实姜秉斯自己也说不清她是什么感受，总之她们之间开始了冷战。

　　关于语言的教学还在继续，无论如何，掌握一门语言才是一个人最根本的立身之道，这点姜秉斯还是拎得清。

　　简也知道姜秉斯是在逼她，无知又危险的处境确实会将一个人压垮。

　　但是，简不忍地看了姜秉斯一眼，她不想让姜秉斯这么快知道真相，真相带来的恐慌，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真相真相，简也曾因为这个苦恼痛苦，可最后苦苦探寻的结果却让她无法接受。

　　说到底，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前路注定是毁灭。

　　简在暗自伤心，姜秉斯在沉默，她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唯一通往外界的高高的牢房墙壁上的小开口。

　　也许现在并不需要知道所谓的真相，姜秉斯静静地想，她是这牢房中待捕的羔羊，小猪头人会迎来变化，她未必不会，到那时就算不想知道也该被迫知道了。

　　但简呢？姜秉斯真正担心的是简，她背负了太多秘密，从不肯吐露给她唯一的伙伴，秘密是一把钝刀，总在脆弱的人心上割。

　　“简，你也会变成那样吗？”姜秉斯磕磕绊绊地说，还是忍不住和简和好了，既然简已经如此孤立无援，何必再给她的心理造成负担。

　　简呆呆地看着姜秉斯，皮肤的沟壑里都传达出无助，她清澈纯净的琥珀色眼睛开始积蓄泪水。

　　姜秉斯的问题似乎一举击破了简内心深处最害怕面对的事情，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强压下去的颤抖化为了此刻奔腾不止的清泪。

　　“那个是……龙化。”

　　简哭泣着说，她佝偻的身体无所依靠，只好自己把自己抱进怀里。

　　“龙化？”姜秉斯迟疑地重复这个单词，即使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简把头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地继续说：“龙化是指，它身体里巨龙的血脉觉醒了，正在吞噬它的猪头人血统。”

　　“如果龙化成功，它会拥有巨龙的能力或者形态。”

　　反之，则是失败。而失败会死。

　　姜秉斯听懂了简的未尽之言。

　　不知为何，姜秉斯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它贪婪的目光直指姜秉斯，它煽动翅膀带着无尽的血腥气味飞来。

　　姜秉斯猛地回神，大口大口地喘气。

　　巨龙，是那样子的吗？

　　姜秉斯也开始不受控的颤抖，她挨着简，看向小猪头人原来待着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但姜秉斯还记得小猪头人那副怪异的蜥蜴模样。

　　所以那不是蜥蜴，而是龙吗？

　　好恶心，龙怎么会和猪头人诞下子嗣。

　　简也是吗？地精和龙的混血。她的这副身体也是吧，龙和哥布林的混血。

　　这头巨龙究竟想做什么？为何创造出这么多低劣怪物的混血，甚至这些牢房里的哥布林等连最基础的智力都没有，根本就是低劣怪物中的低劣。

　　是为了龙化？

　　姜秉斯忽然转头看向抽泣的简。简还没有龙化，看她的反应，龙化恐怕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