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之内》南边的兔子

2、雀女村

　　“给我抢！”花衬衫被许南兮气得牙痒痒，大声招手呵道。自己麻利地往后退步，打算靠在车门上看几个西装男围殴许南兮。“嘶”他刚碰上车门就反射性地弹开几寸远，车门如烙铁一样烧，皮肤碰上去能起一片红，于是花衬衫立马微笑着回车上车吹冷气去了。
　　“呵。”西装男冷笑着，五个人一起包围着她们。丁禾两兄妹丝毫不畏惧，一前一后将许南兮保护在里面，刚要趁其不备率先朝着对方出击。
　　就听到一声饱经沧桑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丁华丁禾，你们两兄妹接个人怎么这么慢！”
　　“爷爷！”丁禾开心地回头。
　　“呜，呜~”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道路上有个老人骑着一辆红色乡村摩托车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小面包车。待人到了近前，许南兮认出是给自己送邀请函的那位老人。和丁禾两兄妹的现代装不同，丁佑村依旧穿着身蓝色布衣。
　　面包车门哐当打开，接连下来五六个中年汉子，个顶个地结实。许南兮见状，脸上不是欣喜有人来帮忙，而是无意识抿起了嘴，暗暗评估他们的实力。
　　西装男那边看这边来了这么多人，咬咬牙，冲车里喊了句：“老大，还打吗？”
　　“回来！”花衬衫的声音听起来冷得很，实则在车里咬牙切齿，输人还输阵，没用！
　　丁禾叉腰嚣张地看他们离开，随后又看着老人大热天骑车过来，撒娇埋怨道：“爷爷，您怎么又不坐车啊！”
　　“这么点热不算什么，那车坐的我头晕。”老人乐呵呵地对丁禾道。随后摆了摆手，带上那一车人，低调地骑上他的红色乡村摩托车先走了。
　　而许南兮感到老人最后看了她一眼，很短暂。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舒服，那是一种类似打量货物的眼神。
　　丁禾赶紧拉着许南兮上车，刚一触碰她的手，就莫名感觉她的身体散发着凉意。像玉一样，凉且莹润。

　　“南兮姐，刚刚那个花衬衫找你做什么？”丁禾一脸好奇地瞧着她，一双眼睛透露着这个年纪的纯真。
　　许南兮笑道：“他想找我买点东西，我没给。”
　　“就这，你不卖就强抢？什么人啊！哼，幸好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丁禾撇了撇嘴，继而又开心道。
　　“不过爷爷怎么还亲自来了，嘿嘿，果然我是爷爷的宝贝孙女！”
　　许南兮没有说话，老人那一眼更像是确认她有没有将邀请函给其他人，那张信纸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里面那块梨花形状的铜牌。而铜牌又有什么用处呢？
　　“丁禾，你能给我讲讲雀女村祭祀的事情吗？”许南兮靠在车座上，侧过头望着她。
　　那副期待的表情瞬间让丁禾表达欲爆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传说在上古时期，我们这里的山火野火接连不断，人得时刻提防不被烧。直到有一天，朱雀神突然出现在了天空，引得人们纷纷跪拜，祈求朱雀神救救他们。而朱雀神要考验他们一样，瞬间就飞走了。可是当时的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给朱雀神建庙，日日祭拜。结果，朱雀神真的再次出现了，它施法术，将不断燃烧的山火野火统统抹灭。自那以后，雀女村再无山火野火，风调雨顺。”
　　“那你们的村名为什么不是朱雀村而是雀女村？”
　　“听我爷爷说，是因为另有传说是女娲出现在这里，所以就结合一下~”
　　“你们这个传说还真是详细。”
　　“当然啦，这是和祭祀一起代代传下来的。但是还是不是当初的样子就不好说了..”丁禾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说的，还偷瞄了她哥哥一眼，显然是怕对方听到她的不敬发言。
　　许南兮被她这副可爱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丁禾缠着她道：“南兮姐，我们还没加微信呢，我扫你。”
　　“好。”

　　在雀女村简单休息一日，便迎来了雀女村特有的朱雀祭典日。
　　天刚蒙蒙亮，雀女村四处已经点亮了灯火。许南兮也换上了一身雀女村的传统服饰，跟在众人后面忙活。不同的是，别人是祭典参与者，她是记录者。
　　朱雀庙里香火纸钱的味道这会正浓着，朱雀神像也淹在一团团的白色烟雾下。这会儿不能拍摄，于是许南兮伫在一边打量着庙内布置。
　　神坛上高立着等人高的朱雀神像，神像通体呈火红色。朱雀的翅膀半开将收，全身的羽毛细致生动，那双漆黑的眼珠锐利地略微向下瞧，似乎刚降落的样子。看样子这是雕刻成了丁禾所说的传说中降落的模样。
　　“南兮姐，走啦。”丁禾跪拜完起身，小跑过来带她出门。
　　“去哪？”
　　“看游街！”
　　烟花鞭炮的声音震耳欲聋，仅能容纳两辆车并行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朱雀神像的游街开始了。只见四人在前头敲锣打鼓地开路，跟着两对舞狮争抢花球。后是几队穿着火红衣裤的精壮男人，他们八抬大轿地抬着朱雀神像，还有二十来人作远古先民打扮的人簇拥在最后。
　　“游街之后朱雀祭典就算完成了吗？”许南兮举起相机记录游街的情形，向丁禾打听祭典的流程。
　　“对的，南兮姐，这个你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丁禾疑惑地看着她。
　　“那山神祭祀是什么时候？”许南兮原本的试探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选择直接问。她直白地看着丁禾，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丁禾没有异常的神色，而是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悄悄附在许南兮耳边道：“山神祭祀是我们这里的另一个传统，但是知道的人不多，因为参与祭祀的人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祭司。我爷爷是大祭司，所以我才知道。”
　　许南兮松了口气，她继续看向游街的队伍，语气轻松地调侃道：“那下一任大祭司是你还是你哥哥？“
　　“我和哥哥都是~“丁禾语气上扬，有些骄傲。
　　许南兮又问道：“那你知道山神祭祀和朱雀祭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丁禾有些无所谓地说：“唔，传说山神祭祀可以去往另一个世界，但是肯定是骗人的啦。我从来没有听我爷爷说过有人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吗？”许南兮记了下来。
　　许南兮接下来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地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倏忽间，有大团粉嫩的气球闯入了镜头。许南兮抬眼看去，是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男人手上抓着一大把的气球，胸前挂着二维码，只是他的气质看起来不像个卖气球的，倒像是个去和女朋友告白的。
　　男人似乎注意到这边有摄像头，朝镜头笑了一下，漫步走了过去。
　　许南兮看了眼还在录像的相机，打算回去就删掉。这一段不适合放在视频里，那男的长得太招眼了。或许也可以作为彩蛋吸引游客，许南兮思考了一下。
　　录完了这一段场景，许南兮正收起东西要换地方时，听到了一阵呼喊。
　　“许南兮？”伴随一道粗糙沙哑的呼唤，一中年男人挤过人潮，来到许南兮她们在的小石高台上。
　　“大伯？”丁禾见来人，有些疑惑地问道：“您过来找南兮姐什么事情？”。
　　“你爷爷说，找她讲一讲祭典的事情，好让她加到视频里去。”丁禾的大伯看起来憨厚又有些精明，脸上被乡间的太阳晒成了黄黑色，一撇没有仔细刮过的粗短胡子，这些让他看起来就知道是个疲于田地和工地劳作的人。
　　许南兮看着丁禾的大伯感觉有些违和，丁禾说祭司是一代代传下来，那么丁禾的大伯按理也是祭司。有祭司的身份加成，哪怕是简单学点丧葬的事情，丁禾的大伯也不应该是这副在田地间风吹日晒的模样。
　　“那我也一起去！”丁禾笑嘻嘻地挽着许南兮的手，不放过任何一个和许南兮呆在一起的时候。
　　“你去干什么！你爷爷让你和你哥哥好好复习明天的仪式，到时候不要出错了。”丁禾的大伯脸色板了下来，训斥丁禾道。
　　“我…”丁禾想要反驳，但奈何对方是她长辈，基本的礼貌得有。于是丁禾只得怏怏地对许南兮说：“南兮姐，我复习完了就去找你。”
　　“好，你去吧，我等你。”许南兮面色柔和，冲丁禾摆了摆手。
　　丁禾的大伯带着许南兮穿过街道，走进七拐八绕小巷子，最后在一个石砖砌成的院子前停下。走进院子，里面种着一棵桃树，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白瓷砖贴在墙上，整个屋子方方正正的。
　　“您找我有什么事？”许南兮又一次见到了丁禾的爷爷。老人坐在桃树下的石桌前，静静地等待她的到来。
　　许南兮站在距离对方五米远的地方，心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这个老人看似和蔼，却最可能是那个随时准备给她下套的人。
　　“简道，你先回去。”丁佑村冲丁禾的叔叔说道，随后他又冲许南兮招手，脸上表情慈祥。“孩子，过来坐吧，我给你讲讲山神祭祀的事情。”
　　对方直截了当地提到这件事情，这是许南兮没想到的。越是这样，她越发警惕了。
　　许南兮状似乖巧地坐了过去，然后当着丁佑村的面打开手机录音，解释道：“您别见怪，工作需要。”
　　丁佑村不在意地笑了笑，开口道：“丁禾那孩子应该和你说了，山神祭祀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许南兮内心错愕，她没想到真的有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又是哪？
　　丁佑村顿了顿，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关于那个世界，我所知道的只是祖辈留下来的记载。因为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进去了也会死。”
　　“为什么？那个世界在哪？”许南兮追问道。
　　“那是一个有神秘力量的世界，里面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兽，我们只知道山神祭祀或许可以打开通往那个世界的通道。” 丁佑村站了起来，看向一个方向，话语里充满了对那个世界充满无限向往。许南兮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是朱雀村的后山。
　　丁佑村又叹了口气，落寞地道：“但没有人进去过。”但紧接着他眼神充满热忱地看着许南兮，“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去年祭祀时，我收到了来自山神的指示，他要求我们今年的祭品是长得好看的新娘，不然就给雀女村降下祸灾。”
　　山神，新娘。许南兮有种时代错乱感。怎么都像是老人胡乱编造的话语，但她也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得到梨花铜牌了。以及她即将面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许南兮“哈”地一声，嘲讽道：“您这话说的，我都要怀疑现在到底是二十一世纪，还是公元前二十世纪了。”
　　“孩子，你或许不相信，但是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新娘！”老人低头看向许南兮，目光坚定。
　　“被谁选中，山神？”许南兮反问道，“还是你。”
　　老人没料到许南兮会这么问，脸上有些被揭穿的尴尬。随后又被他掩饰过去，“山神要好看的新娘，孩子，你长的很好看。”
　　许南兮被很多人真心实意地夸过好看，但是被人夸过之后就要被当成山神的祭品，这可真是新奇的人生体验。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认可。”许南兮嘴角上扬，随后干脆利落地飞身起脚，朝老人面门直踹去。
　　老人瞪大双眼，没料到她还有这身手。反射性往后倒腰躲开，接着就要还手擒拿住她，却只看见许南兮跑得飞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