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洲》忱安尔尔

18、番外：谢忱篇

　　回忆第一次见白悠让，还是在一次古文物展览会上。作为风险投资公司Iron的总裁，谢忱应邀出席了这场商务和文化结合的商务展览。
　　现代科技打造的虚拟视觉享受，以及漂亮的服饰美轮美奂。在座喜爱艺术和历史的老总都在谈论呲呲展览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是著名展览策划师林非媛的徒弟。
　　谢忱喜欢看展，但更多的是画展和工艺品展览。这是第一次出席历史类的展览。不得不说，这次的展览颇具商务风格，当然了历史氛围也很是浓厚。
　　白悠让出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白素色的国风素缎裙装。白悠让不是那种看一眼就很漂亮的大美女，盛嘉柠经常说白悠让不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捯饬自己。但好在经过大学时期的改造，以及毕业后社会的磨砺，她成功地从孩子成为了大人。
　　那是谢忱第一次和白悠让说话，说实话白悠让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眼睛里太清澈了，实在不适合他的世界。
　　“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白小姐。”谢忱举起了红酒杯。
　　白悠让也客气地碰了一下，笑着说:“我也是，谢总能来我们这里，算是让我们蓬荜生辉了。”
　　“白小姐客气了！”几句客套话，谢忱感觉到这个小丫头对于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合适。
　　后来谢忱才知道原来白悠让那个时候还是个学习的学生，是外派到这里的。能够策划这次展览是因为导师的推荐。也是因为这样谢忱才对白悠让多了一些注意，只是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是看见她在晚上拿着一束脏兮兮的玫瑰，抱着一个男人。
　　不得不承认，谢忱很是嫌弃当时被白悠让抱着的人，因为他觉得这个姑娘八成是个恋爱脑，不然怎么会允许男朋友拿一束枯萎的花来送给自己。那个时候的谢忱对白悠让根本谈不上喜欢，只是蛮欣赏她的能力，甚至觉得可惜把精力浪费在那样一个男人身上。
　　后来再见到白悠让是在一次归国的飞机上，白悠让到时对自己没什么印象，只是因为坐在附近，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谢忱这才发现，现在的白悠让和一年前的那个状态一点也不一样，就连穿着打扮也变了样子。白悠让的眼睛里肉眼可见的喜悦，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人。这个状态堪比自己的老妈看见自己带女朋友回家。
　　谢忱还在思索，却没想到白悠让的身影闪过后，接着跟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的帅哥。谢忱很诧异，想着才一年这个白悠让就换了男朋友，亏自己以前还觉得白悠让被骗了，现在看来是个不简单的女生。
　　当然了，这只是谢忱当时的想法。下了飞机后，司机按照预定时间等再机场门口，白悠让和那个外国人一起下了飞机。谢忱看着一大堆人来迎接白悠让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白悠让眼底的开心。只是她他发现白悠让到上车的时候都还在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人，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那一闪而过失望，落在了谢忱的眼里。
　　“谢总，今天下午的行程安排……”说话的是谢忱的助理兼秘书方嬴，他跟着谢忱也有好几年了。谢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同样地这个人也不是很好说话，比如在工作方面，自己有时候会被骂得狗血喷头，但是在生活方面，这个人似乎没那么难相处。
　　“你去帮我查一个人，叫白悠让是个策划展览师。今天刚刚回国，她是林非媛的徒弟。”谢忱说。查人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所以方嬴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觉得谢忱今天的语气不太对劲。当然了这可能也属于私事，方嬴就算在好奇也没有再说话。
　　谢忱觉得他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再见到白悠让，或者再碰到展览会的时候才能再见到。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碰见了，那天晚上谢忱还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大雪飘落的时候，城市的道路上还堵着许多车。他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束漂亮的玫瑰奔跑着，北风和着花瓣，四处飘散。方嬴是个很有浪漫气氛的人，他一瞬间就被吸引了。
　　“学长，你看人家这个才叫追女孩儿。”私下里，方嬴一直称呼谢忱为学长，他是谢忱的学弟，两个人之前也没有怎么见过。只是后来方嬴来面试的时候，谢忱才想起这个学弟。几年相处下来，谢忱和方嬴相处地更像是朋友。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虽然一闪而过，但是那束玫瑰确实很漂亮。漫天风雪，难得有这样地奔赴。
　　只是可惜，愈看就愈有距离。谢忱没想到的是，一辆意外而来的车祸，让这个男人成了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
　　谢忱满眼的惋惜，但也只是再可怜这样一个失去生命的人。
　　车子因为前方的事故又堵了起来，谢忱百无聊赖地等着。今天晚上是要去看住院检查的爷爷谢志扬，所以现在的谢忱也不是很赶。方嬴倒是挺着急的。
　　“我都不急，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谢忱问，他倒是很好奇方嬴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
　　方嬴挠了挠头，笑着说:“学长，我这不是今天约了女朋友嘛！送你去医院后，我还要回去呢！”
　　谢忱这是第一次听见方嬴说他有女朋友了，谢忱满脸笑意，说:“那你不用送我了，我先送你回去，地址给安哥，安哥调头。一会儿再去医院吧！”
　　“好的，谢总。”安哥是谢忱的司机，一个公司的保安大哥，人很耿直，谢忱很信任这个人，于是让这个人做了自己的司机。
　　“多谢学长！”方嬴觉得私下里的谢忱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自己可以暂时原谅这个人白天对自己的责骂，毕竟自己做得真的不好。
　　车子掉头后路就没那么堵了，谢忱的车进了一个还不错的小区。方嬴下车的时候，谢忱还给了一个红包，说是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跟女朋友吃顿好的。方嬴满心欢喜地表示感谢，然后走进了小区的深处。安哥把车子开出小区的时候，谢忱看见了一个狼狈的女人跑了出去。
　　下着大雪，这个人穿着白色的拖鞋，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家居服。谢忱的眼力一向很好，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这是今天刚回国的白悠让。
　　谢忱还是没忍心，让安哥把车子停在白悠让的面前。谢忱透过车窗，喊着白悠让。白悠让回头的时候，一脸茫然。谢忱知道这个丫头果然没记住自己，只是眼前的白悠让脸上都是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
　　“您有什么事情吗？”白悠让还保持着仅有的理智，没有对谢忱破口大骂。
　　“上车吧，白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趟，比你这样慌慌张张跑出去要好的多。”谢忱很有礼貌，只是可惜白悠让还是没有认出这个男人是谁。“放心，这里都有监控，我不会拐带你的。”
　　“谢谢。”说完这句话，白悠让直接上了车，她倒不是因为谢忱最后一句话才上车，而是因为自己想见的人，正躺在医院里。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白悠让小声的啜泣。白悠让坐在后面，和谢忱只有一个人的距离。她一直看着窗外，倒映在车窗的脸，看起来狼狈极了。
　　整条路上，白悠让都没有说话，她只是很着急，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说了地址之后，谢忱才发现他们好巧不巧地又要去同一家医院。
　　“白小姐，去医院是自己生病了吗？”谢忱不喜欢这样低气压的气氛。
　　白悠让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去看谢忱，只是侧着头，说:“不是，是有个……”白悠让的停顿让谢忱有些疑惑。其实，当时的白悠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梁听洲。“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出事了，我要去看他。”
　　“白小姐不要太着急，你的朋友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谢忱说。
　　白悠让听到后，转头看了一眼谢忱，问:“你说的……是真的吗？”谢忱看着那双眼睛，心里有些愧疚，明明是自己常说的话术，怎么偏偏到这里自己觉得自己在撒谎呢？
　　“会的。”谢忱说。白悠让含着眼泪笑了，冲着他再一次道谢。
　　其实谢忱不会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当时给了白悠让多大的鼓励。只是可惜，白悠让和梁听洲直接隔了太多东西，不仅仅是一束玫瑰的告白。
　　车子到达的时候，白悠让真的来不及道谢就跑了进去。谢忱在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安哥成功地把谢忱送到了谢老爷子面前，还偷偷告诉谢老爷子今天自己的车里坐了一个女孩儿。
　　谢志扬很高兴，一方面是孙子从国外回来，另一方面是自己预感到自己的孙子就要娶孙媳妇了。谢忱解释的时候，谢老爷子倒像是个无赖，一直都不听，还哄着孙子给自己削苹果。
　　大概一个小时后，护士叮嘱谢忱要谢老爷子少喝酒，多休息，要保持心情愉快。谢忱谢过护士后就陪着谢志扬，人老了入睡不太踏实，爷爷带大的孩子，总是会格外的在意这些细节。
　　不得不说，谢忱被教得很好。礼貌，温柔，健谈。他在商业上的作为也很让人称赞，出身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家教也不足为奇。很多时候方嬴都会跟个小说看多了的傻小子一样，问谢忱是不是有什么联姻的未婚妻，不然怎么这么多年都是单身，谢忱往往会避而不谈，只是笑着说还没到时候。
　　谢家是从谢志扬这一辈开始走向商业的，一开始只是做食品生意，后来谢忱才开始把重心转向风险投资。当然了，这个业务的风险很大。但好在，谢忱的公司和谢家原本的产业并不相干。谢忱的风险投资干的顺风顺水，谢老爷子也不过多干预他的工作。家里的餐饮行业还是由谢景城看着，等谢忱想接手了，再给他。
　　谢忱看着谢老爷子睡着以后，就从住院部走了出来，本来打算直接从大厅离开的。但是想到白悠让好像也在，于是就饶了一下，去了急诊的门口。
　　不去还好，一去就开见白悠让被一个妇人拿着玫瑰胡乱地砸，玫瑰的刺把白悠让的脸都划伤了。玫瑰也不算脆弱，倒是撑了一两下。最后那个妇人扔了手里的花束，换成自己手边的一个纸杯。
　　谢忱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上去，把白悠让挡在了身后。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妇人被吓到了，那滚烫的水就这样全都泼在了谢忱的背后。那些水还冒着热气，真的不敢想象这样的水泼在脸上会怎么样。
　　“你没事吧？”谢忱问。白悠让抬头的时候，眼泪把视线全都挡住了，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只得说一句:“你回来了？”
　　“嗯？”谢忱当然知道白悠让不是在问自己，他大概被认错了。谢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失神的白悠让。
　　忽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喊骂:“你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你害了我儿子还不够，你还要勾搭别人！你怎么不去死啊？”妇人骂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骂得话。“我儿子就这样没了，你要我怎么办！他到死都拽着那玫瑰啊！你怎么能背着他找别的男人啊！”
　　“闭嘴！”谢忱直接吼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发那么大火。“我不是你口中的‘别的男人，只是见不得你欺负一个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大出手呢？你看看这个姑娘的脸都被打伤了，如果再打下去，我不介意替这位姑娘报警！”
　　“你懂什么！”妇人还在喋喋不休，谢忱直接把白悠让挡在了身后，那一刻他就像是神明一样，抵挡了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的谩骂。
　　白悠让那一次确实认错了人，谢忱不是梁听洲，梁听洲好像从来没有那样替自己挡过风雨。
　　谢忱后来才知道，那天他看到死在大雪下的男人是白悠让曾经最喜欢的人梁听洲，是那天白悠让最想最想最想见的人。
　　谢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最幼稚的猜测，是白悠让等了数年时光才等来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到底只是个没有实现的承诺。
　　之后的事情，就是谢忱出于好心，把白悠让带走了。在一个人都没有的路上，白悠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一直说:“他是来找我的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谢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替她挡着刺眼的月色。或许是周围太过安静，以致于谢忱日后再也不想让白悠让哭成这样。
　　后来的故事就平淡地多了，谢忱就像是盏黑里的灯，陪着白悠让度过了二十七岁的时光。也是那段日子里，他才知道当初让方嬴去查白悠让的行为有多愚蠢。
　　这样简单的一个人，又何必做过多的猜测呢？
　　白悠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的，只知道那段时光里，刻满了谢忱的身影。谢忱跟白悠让表白的那天，白悠让很慌张，比知道江夏和梁听洲的关系还要慌张。
　　“你……不介意我和他的事情吗？”白悠让问他，谢忱的身上还有刚刚替自己挡下的垃圾。
　　谢忱把西服脱掉，放在长椅的一边，淡淡地说:“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我只在乎你。你跟我说了好多他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感到惋惜。因为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他的离世从来都不是你的错，白悠让你一直都在道德绑架自己。因为你得往前看，所以我不介意你曾经最爱的人是他。但我希望你往前的日子里有我，看见的也是我。”
　　白悠让抿唇没有说话，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梁听洲的死不是她的错。梁听洲的出现和死亡，让她倒退了时光，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倒退到底正不正确。自己曾经说要往前走，可事实是却只能看的到身后的梁听洲。
　　从裴卿辞到苏南山，每一个上帝派过来拯救落水的自己，都被自己拒绝了。到头来，自己还要埋怨上帝为什么不施以援手。
　　没有第四次了，谢忱是最后的上帝了。她不得不承认，从那天谢忱替自己挡下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开始，这个人就注定会走进自己的心里。
　　“白悠让，我喜欢你是一点一滴攒起来的。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那颗种子就埋下了。那天我知道你根本不认识我，可我就是看不得你一个人狼狈得奔向那间医院的急救室。”谢忱说话的时候，都是很好看的，白悠让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生怕这个人说完这段话也不见了。
　　“谢忱，我问你，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白悠让问。这是她第一次注视谢忱的眼睛，那双能把自己看透的眼睛。
　　他们吵过，因为梁听洲的死，她屏蔽了所有人，颓废地过了一年，除了偶尔露面告诉父母朋友自己还活着，剩下的时间里，自己都只是在向后走，甚至自己最热爱的事业也被束之高阁。那个时候她其实和谢忱不熟悉，只是那天这个固执的男人闯进自己的家里，擅自让人开了锁，把自己从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拉了出来。
　　白悠让大喊:“我跟你很熟吗？你他妈的少管我！”然后继续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瘫坐在地上。
　　“白悠让！”他蹲下身子，把她的脸和自己的脸摆正。用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说:“对，我们不熟！那你就一定要，为了一个连身份和承诺都没兑现的人把自己毁了吗？”
　　“对！他食言了，可是他，死了！”白悠让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忽然，他被这个拉进怀抱里，那个拥抱真的很暖。那个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听得白悠让有些失神，就好像自己其实也活着一样。“因为见过你活着的样子，所以不想看见你也死了。”
　　是啊，谢忱见过白悠让活着的样子。青涩，单纯，笨拙，有能力。对自己的事业充满热爱，对自己朋友充满爱意。甚至对自己，这个陌生人都有礼貌。可是，现在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你没错，他也没错。他的死是意外。任何人的命运都会走到尽头，结果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更改。”谢忱说。
　　“谢忱，我……”白悠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谢忱打断了。“想好了再说，不然我可能真的会义无反顾。偷偷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这些人可能早就因为寻衅滋事被我告上法庭了。”
　　说完后，谢忱把西服搭在手臂上，站了起来，朝着自己伸出一只手:“该往前看了，我就再前面 ，从今以后都会有我的。”
　　这是白悠让听过最动听的话，那天晚上的白悠让，在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谩骂和职责后，终于选择从2021年剩盛夏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谢忱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适合她的人。她从博物馆辞了职，因为良好的履历，她去了一家艺术馆做策划展览师。她和谢忱也有了结果，一开始白悠让还在别扭地和谢忱相处，但是半年之后，谢忱终于把白悠让宠成了小公主。那个漂亮自信的小姑娘终于又出现。
　　那短时间里，白悠让跟所有人道了歉，也原谅了许多人，也同样地被许多人原谅了。那些好朋友再次回到白悠让的身边，而她和当初的那个白悠让又不一样了，因为此时此刻，身边有个意中人叫谢忱。
　　“阿忱，你的家人会喜欢我吗？”白悠让忐忑不安，坐在之前就坐过的车子里，她一点也没有当初的镇定，反而很惶恐。
　　“其实，很早之前，爷爷就知道你的存在了。”谢忱笑着说。另一只手把白悠让的手握在掌心，说“若没有把握，我不会让你见我的家人。你不应该接受或者被接受任何人的无端指责。”
　　有人会说她把谢忱和梁听洲弄混了，可是白悠让清楚地知道，只有谢忱会光明正大的爱着自己，也只有这个人会在意自己到底好不好，而不是让她被动地选择。
　　谢志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准得离谱，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孙子不行，两年过去了，才应证自己的预感，改天一定要让这个小子多给自己削点苹果才可以。
　　谢家对白悠让很满意，谢志扬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一个劲儿带着出去炫耀，谢忱都怕白悠让被累着了。白悠让也很喜欢谢老爷子，于是两个人经常偷溜出去探访美食。
　　谢景城倒是挺严肃的，不怎么说笑。但是看到白悠让喜欢做点心，也会时不时去指导一番。一天下午，多年做点心的谢景城也难得下了回厨房。
　　谢忱看着自己的父亲端着陈皮绿豆糕出来的时候，都有些难以置信，说:“爸，你怎么想起来做点心了？”
　　“这不是小白要来吗？下午怕你们无聊，做点点心，喝点茶，也给你小子加点分。”谢景城说。
　　“就是就是。老公啊，别喊小白。让让多好听啊！”苏挽笑着说。
　　谢忱倒是很开心，父母都知道白悠让之前的事情。也很尊重儿子的决定，虽然一开始也在犹豫，白悠让以前的事情会不会被闹大。但是儿子处理地很好，白悠让也不是个攀附的姑娘，再加上谢老爷子的护短。所以两个人也就没再犹豫，只是没想到见到白悠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儿子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行行，你们说的都对。我出门看看，她路痴，这里比较绕。”谢忱扔下书，就出门了。
　　白悠让从来没有想过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梁听洲离开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会一辈子都这样内疚着。幸好，谢忱出现了。这个上帝派来救她上岸的人，就像是小说里的男主，从天而降。
　　白悠让还是第一次自己到谢家，之前都是谢忱陪着，没有很慌张，但此刻她却有点紧张了。
　　拐进别墅区的小路，四周种着梧桐，树叶掩映，像极了那年去过的梧桐大道。曾经追随的梦想，在此刻全都涌上心头。她忽然想起了那年夏天，她站在大学宿舍的窗户前，对着深夜欢闹的校园大喊:“白悠让，你以后一定要做最棒的律师！”
　　可是现在，她是一个策展人，离那个梦想已经很遥远了。
　　谢忱看着白悠让拎着东西，左看看右看看，边走边笑的样子，忽然就不愿意打扰她了。于是只好站在路的尽头，看着她朝自己缓缓走来。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烁着深情，仿佛是在倾诉他内心的所有情感。他不敢错过白悠让的表情，生怕一不留神就会留有遗憾。
　　那条不算太长的路，就像是走向教堂的宣誓的红毯。白悠让无忧无虑地朝着自己走过来，而自己满怀期待，只想诉说一切爱意。
　　“白悠让！谢忱喊了一声，那一刻白悠让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奔向谢忱。
　　被谢忱抱在怀里，白悠让很开心说:“你怎么出来了？”
　　“怕你找不到。”他低头看着白悠让的脸，把她的头发拨在耳后，“白悠让，愿意只做我一个人的谢太太吗？”
　　白悠让愣了一秒，接着就是直达眼底的笑意:“好啊！我的谢先生！”
　　糕点的香气飘散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时隔多年的白悠让迎来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谢景城和苏挽抱着谢家的第四代，谢老爷子被两个人逗得直接扔了拐杖，把孩子抱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尔尔，我们的尔尔。太爷爷以后把好吃的都给你！”
　　谢忱拥着白悠让，站在一边，看着这里的一切。忽然觉得人生最得意的时光也不过如此。
　　朝朝辞幕，尔尔辞晚，碎碎念安安。
　　从冬天走到春天，白悠让花了将近十年的时光。幸好有谢忱在，不然那个冬天的白悠让就要永远枯死在二十七岁的大雪里。
　　生活很美好，长大是每一个人必经的艰难之路。但幸好，我们还能选择。
　　《知洲》最后的番外献给每一个在成长的你，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人生那么长，为什么不继续向前走呢？或许，前方也有一个等着你的，全心全意的，希望你活出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