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摘恋爱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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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映入眼帘的是血色斑驳的走廊过道，悄然无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靠电梯附近的两户门前，都有着一摊半干的血，门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鲜红的浓稠血液，好似罪孽地狱里绽放的红色妖莲，盛开着致命和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感觉过分熟悉，我感受不到邻居们的半点动静，不同于楼下恐惧的惨叫声，这里的走廊上死寂的可怕。
熟悉到……刹那间与我脑海里曾经出现过的血色画面重合！
致命的危险。
万分的不详。
我的大脑播放起了警告，后退！立刻后退！
小女孩笑容惨淡地看着我，她在观察我，而不是我手中抱着的物资！一瞬间，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犹豫只在一瞬间，她已主动接过纸箱，低头看着里面的东西对我发出感叹：
“病毒爆发的很突然，好多人因为没有食物出门了，姐姐，你是怎么有这么多物资的呀？”
这样近的距离，我看到小女孩的脸白的可怕，病态的白，刚才在门内透过猫眼看时，只以为是日光照在她脸上的原因。
苍白的毫无血色，是太久没吃上饭贫血了吗？
为了我和她之间的安全起见，我立刻关门，提醒着：“快带上东西回去吧小妹妹，外面危险。”
她微微探头，看向我身后的屋内，动作天真，我却开始脊背发凉，“姐姐，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你也好可怜呀。”
“小朋友，你先拿着这些回去照顾弟弟，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这个手机通讯录上的号码就是我的，你回去再联系妈妈。”
“记得手机一定要一直静音，别让丧尸和别人听见你在家，知道吗？”
小女孩低头拨弄起纸箱里的药物包装，我看不见她什么神情，只听她低声呢喃着。
紧接着说出一句让我又奇怪、又毛骨悚然的话。
“姐姐……那你又为什么要让人听见你在家啊？”
她这话一出，我当即要不管不顾地关门了！
可她低着头是怎么了？要哭了吗？摸摸她的头再关门好了。
她低着头没见眼泪：“姐姐你听过一首歌吗？”
奇异的古怪感慢慢攀附在我心头，“什么歌？”
她嘴角勾起，小声地念起了童谣，一字一句，不是唱出来，像念咒语一样令我心乱如麻。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
下一句我知道，是妈妈没回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灵光乍现。
‘妈妈没回来’，这一句对应的，是星辰没回来！
而我叫涂玉，倒过来念就是玉兔的谐音，偶尔开玩笑还会被星辰叫玉兔，刚好这首歌就是关于“兔子开门”的故事。
我现在经历的，是恶趣味作者给我设置的谐音梗剧情吗？
什么鬼谐音梗的破诡异剧情！
我抬起来安慰她的手僵住了。
下一秒，小女孩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两颗异常尖利的獠牙。
她不是人！
她朝我扑来，冲着我的脖颈毫不留情的猛烈咬下，毫不给我反应和逃脱的机会。
她身体虽然瘦得跟柴一样，却力大无比，我被她一只手按着心口贴在墙上，身体无法逃脱。
我不由自主地惊恐尖叫着，左边颈部已经被她冰冷的獠牙贴上。
脖颈一阵剧痛，我身体都跟着颤抖了。
我刚才精心收拣出来的纸箱也被她随意扔在了地上。
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物资。
——她是吸血鬼。
这个末世的言情世界，怎么除了丧尸，还会有吸血鬼的存在啊？！
*
我脖子上的鲜血洒落，突然就知道了邻居家门口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了，可惜太迟了，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小心了。
那獠牙刺破表皮扎进去一声闷响，我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我锁骨流下，鲜红无比，那是吸血鬼才会觉得十分魅惑的颜色。
“等等！”我急地指着我头顶上悬空的主角光环，示意她看。
那光圈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十分显眼且独特，任谁看了都会惊讶的。
吸血鬼真的停下了，但并未松口。
“你看看这个主角光环，我是主角，你杀了我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会结束的，你也会跟着不存在的！”
在这种时刻，我只能唬她我是主角了。
小女孩吸血鬼根本不搭理我，獠牙扎更深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我太渴了，差点饿死，今天开始都没人开门了，还好你开门了，就是血的味道不怎么样，嗯……太普通了。”
王牌我都亮出来了，她居然不松口还嫌弃起我的血难喝？
她轻蔑地说道：“看在你给我物资的份上，我才停下来听听你最后的遗言，结果没有一句能让人听得懂的。”
我愣住了，“你、你看不到我头上的光环？！”我慢慢复盘起刚才见到她起的细节。
是啊，从我开门开始，到我刚才指着头顶的光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瞟过一眼我头顶上的光环。
那么明晃晃的悬浮光环，就算她认为我说的话是假的，也会看一眼才对，可她甚至连粗略地扫一眼都没有。
只有一个可能……
她——根本看不见！
她没有意识觉醒，没有主角、配角之分，我跟她不会有商量的余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假的！
我无法说服她。
可我是有主角光环的人了，怎么会死在她手上？我还要等星辰回来呢……
现在正是验证主角光环有没有用的时候了，我忍着疼痛从牙齿间挤出一句话，“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明明我只是在书里的世界，为什么要让我的疼痛那么真实？
吸血鬼小女孩停顿了一下。
有了！她可能存在道德观念！我又加了把劲，“你弟弟还在发烧，你妈妈下落不明，你却在这里自己吃独食，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说谎的人通常都是七分谎言掺杂着三分真。
如果我能抓住她话中的那三分真，也许有机会乘胜追击。
她松口了，从我脖颈间移开，她嘴角溢出的猩红色是我宝贵的鲜血，她苍白的脸上这样的血迹看起来十分可怖。
起作用了吗？我全身紧绷着不敢掉以轻心。
她双眼涣散迷茫，“我弟弟？你开什么玩笑，你该不会真以为吸血鬼还会有个人类弟弟吧？他早在1932年的霍乱中就死了。”
我暗自1932年？那场民国时期著名的霍乱？现在都2025年了，我震惊地看着她，她是1932年以前出生的？她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哦对了，我记得变成吸血鬼后就不会再生长发育了，永远保持着最后时刻作为人类时的状态。
她低声的回忆将我也拉入了那个悲痛的时代里。
城镇发大水，到处都是被淹的人，爸爸为了救邻居药铺的叔叔，被大水冲得不知所踪，至今尸骨无存。
这场大水过后，好多人都开始发烧，还开始有人发狂，四处咬人。
弟弟也发烧了，邻居叔叔被爸爸救后继续经营着药铺，却不许我和妈妈还有弟弟进去，说弟弟一定也是得了传染病，不能那么自私，传染到其他人。
任妈妈怎么担保弟弟的症状不是传染病，药铺老板都不让我们进去买药，说是自己从水里爬起来的，从不亏欠谁。
明明我和弟弟在水盆里亲眼看见爸爸为了救他，从安全的屋脊下来，拉住了如落水狗的他，自己却被湍急的大水给冲走了。
药铺老板恼羞成怒，告诉所有人我的弟弟发烧了，许多人来了，他们把我们当作老鼠一样嫌弃的驱赶我们。
他们用木板把我和妈妈、弟弟都封死在家里，窗户、门都被他们钉死。
晚上妈妈为了给弟弟找药，冒险拆开了侧门的狗洞出去，几天几夜都没回来。
我和弟弟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好想妈妈，外面开始到处都是发狂咬人的声音。
我们很害怕，好想知道妈妈去哪里了？会不会被那些人咬了，她还会不会回来？
吸血鬼小女孩提起妈妈的样子，恍然间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后来，妈妈终于回来了。”她说到这里，声音欣喜了一点，表情却无比的悲伤。
妈妈一身的伤，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她终于带着药和两颗大白菜回来了。
可是弟弟早就死了两天了，身体都硬了，他才三岁啊，我守着弟弟不动的身体也已经饿的躺在地上，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妈妈空洞的眼睛就流泪了，她突然发狂，像野兽一样把我脖子咬得流了一地的血。
我再醒来，就看到外面好多人都死了，药铺老板一家也躺在地上，他们的身体和他们家的药铺一样，早就被那些发狂的人捣得七零八碎了。
只有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们一家四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活到了现在。
“现在这病毒爆发到丧尸阶段，只是又一次新的循环而已，只不过这次感染是成为没有神智的丧尸腐肉，我倒觉得变成丧尸总比变成吸血鬼好，起码是真的死了，没有知觉了。”
“我根本不是什么小妹妹，我叫罗琳，在1932年那场洪水失踪人口的名单中，已经过去快一个世纪了……”
“所以一切都太迟了！小妹妹，你算什么救命恩人？！你给的这些药都太迟了，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救我们？如果当时有人能给我们分一点点的退烧药，妈妈就不会出去，我们可以吃家里的茶叶，或许能撑着，等到爸爸回家。现在你给我这些东西还有用吗？”
“是这个世界先没有道德。如果吸干你的血真能像你说的，让这个世界消失，那你就一定要死！我早就厌倦这个虚伪的世界了，我活了这么久，都看不到时间的尽头，刚好，我们一起消失吧！”
她扑了过来，我眼看横竖都是死，我挡住自己的脖子大喊：“你这样跟你口中那个药铺老板有什么区别！”
我要攻克这个跟我一样的配角人物，我不能死！
她惊愕住了，“你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我强行镇定，挺直了腰板看着她嘴角的血滴说：“你为了满足自己吸血的欲望，推说是这个世界虚伪，让自己害人变得合理化。”
“明明你爸爸就是这个世界的美好之一，他为了救别人，自己被水冲走了。”
“你妈妈为了给你们找药，即使满身伤痕变成丧尸了居然还记得要带药回家给孩子，虚伪的是你。你要杀我，你和药铺老板一样，恩将仇报，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这个叫罗琳的吸血鬼被我气得不轻，苍白的脸上眼睛瞪大，愤怒和惊讶交织：
“你算哪门子救命恩人？我已经不需要人类的食物了！只有你的鲜血才能供养我。”
“好，给你的食物不算，既然我就是你的食物，也是我的血让你活了下来，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她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你要真想做我的救命恩人，就让我喝光你的血填饱肚子，为了报答你，我保证一口就咬断你脖子，不让你有多余的疼痛。”
“外面很快就会是丧尸和吸血鬼的世界了，你家里的这点食物很快吃完，与其让你饿死在这里，不如我来帮你解脱。”
她眼中狠戾的光闪过，我心一颤。
她的獠牙冲向我脖子，我看准了时机，把门重重地打在她面门上！
不知道撞到她哪里了，她吃痛的叫了一声，这一刻我筹谋了很久了，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往门后靠。
下一秒，我一个转身从门缝闪退，转手就把门关上，可我等了许久的好机会居然夭折在了这里！
密码锁的门不断发出警报声，这是在智能提示着我门未锁好，视线下移，原来是门下卡到了我给她的纸箱，怎么也关不上。
门缝留出了足足可以进入一个人的宽度！
刚好能看到她现在怒火的半张脸和獠牙。
吸血鬼怒吼着，“你对一个小女孩居然下手这么重！“
“你不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个小妹妹吗？你都活了百来岁了吧……”我恐惧的四处找地方躲起来。
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飘出。
这次绝对不是幻听，我笃定看去，天使幻影在客厅悬浮着，似乎她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一直在这里看着我。
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能清晰看到通往卧室走道的路，她是准备隐身？还是刚现身准备救我？
我像脚踩了香蕉皮一样一脚溜到了天使的面前，一把抱住她大腿求救，却扑了个空。
触碰不到她，她就像全息投影，我突然就想起她说不会干涉剧情。
天使看着我，“即使你意识觉醒了，也还是会选择开门，这次可真不是我安排你去开门的，是你自己的意识，我可绝对没想害你啊。”
这话我只觉得哪里有问题，听不太明白，也无暇思考，我即刻冲进了洗浴间，反手将门锁上。
终于安全了！
头顶突然凭空出现天使，我被她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墙角屈膝抱着自己。
我本想再次向她求救，可想到她正是写这个虚假世界的作者，这吸血鬼是她安排来敲门的。
我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把头埋进了膝盖中不再看她，放弃求救。
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星辰当时和她有仇一样了。
我们这些书中人物都是作者笔下诞生的，从诞生意义上她算是我的“母亲”，可她对我这个炮灰女配安排的剧情简直是后妈行径……
也许对着书中的女主，作者才能展现出完全亲妈的一面吧。
可惜我只是个炮灰，就算拥有了主角光环也不是真正的主角。
真羡慕女主啊。
我把脸埋向膝盖处更深，活着就好，只要能再和星辰团聚，我绝不能轻易向作者安排的死亡剧情妥协。
天使语带尴尬：“那个，你的心声我能听得见。”
啊！因为情绪太过崩溃，我一时之间忘记在作者面前竭力压制自己的想法了。
“你可以救我吗？门外那个吸血鬼……”
天使：“涂玉，你真的完全自我意识觉醒了，你完全偏离了我给你这次设定的躺平剧情，刚才你的那些想法和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我安排的，现在那吸血鬼已经被你给气走了。”
我呆住了，“气、气走了？”
天使有些苦恼，“主角光环可不是摆设，现在你还意识觉醒，叠了双层效应。”
“你和李星辰这样的觉醒，很容易在我疲惫赶稿的时候就变成顺着你们的意识写下去了，真是头疼。”
“还好你是配角，只要你别偏离到男主那影响结局走向就好。”
“所以我得把你的恋爱脑给清除一下才行。”她手朝我伸来。
“别，我不打算封心锁爱！别拿我的恋爱脑！”我背对着她，疯狂地转动着门把手。
我这样的配角运气就是倒霉，刚出虎穴，又入狼巢，我不想就这样失去我原本拥有的东西，这一定不是件好事。
她感叹：“爱真是伟大的能量，让李星辰意识觉醒改变了原来的剧情，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了，你必须失去对他的爱。”
“否则让你影响到男主爱上女主，我这本书难以正常完结。”
我抗议失败，心中无比悲哀。
没被丧尸吃了脑子。
没被吸血鬼吸干。
反而要被家里披着天使模样的作者取走我的恋爱脑子。
这门把手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慌张，还是作者的安排，我几次都没有成功转开。
“逃避是多余的，我在你们这个世界的肢体动作只是形式，在现实世界里，我已经开始在敲下一段摘除你恋爱脑的剧情了。”
“求你，别这么做。”
天使：“女配与男主相爱注定是悲剧，这是个永恒的诅咒，男主与女主相爱才是恒定的规则。”
“没有永恒的诅咒，这世上总有例外，我和他明明是彼此的初恋，他不会爱上别人的。他为了我在外面冒险搜集物资，甚至把主角光环都给了我，我绝不能忘记他！”
我话才说完，忽然感觉脑海中有许多感觉像走马灯一样在离我远去。
台阶上的第一次对视，海边日出前的音乐派对，在家陪伴彼此工作的温馨日常。
桩桩件件，从沉默到暧昧、从羞涩到嬉笑打闹，身体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看着星辰时那种心动和快乐，现在回忆起来……
嗯？好像……
悬飞在我面前的天使问我：“现在你还觉得你爱他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摘恋爱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