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刺啦刺啦

3、渊

　　沈琢是沈家大公子的儿子，未来要接管沈氏集团的人，沈家的大少爷。他本可以不用上学，在家有专门负责教育的人，可以保证他不落下任何一门课，只要跟着普通学校的进度考试即可。
　　但沈琢不愿意，他想上学。最终沈殿拗不过他，给他报了这边的一个贵族学校，在南街那边。南街可谓是繁华，周边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街，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南街离八十八中这条街，也就是东城街，没有多远。
　　却营造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季小羡没去过几次南街，那里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她买不起，倒也提不起兴趣，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陪颜冰凤在某年八月十五的晚上看了花灯。
　　她觉得，南街真好啊，她虽不求大富大贵，但想求一个像样的日子来过。

　　“大少爷，人查到了。”
　　沈琢啧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他还是在隐瞒自己的身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都说他有个少爷脾气。
　　“说吧。”
　　“八十八中高一五班的，名字叫季小羡。”
　　沈琢点了点头。
　　八十八中的人沈琢他不太认识，只能看出校服，但那铁路大专的人他还是认识一些，和这边的混混也还算熟悉。

　　这天放学，季小羡又来小巷看一会儿猫，沈琢依旧躲在后面偷偷地观察，他怕自己看着不像好人，吓到季小羡。
　　猫咪们好像很亲她。
　　季小羡抱着一只花色分布不均，长得有点丑的猫坐在墙角。
　　“你丑得有点可爱了。”
　　季小羡说完就开始笑。
　　沈琢默默地感受着，她的温柔，心似是被春水浸湿般。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唯独他那颗躁乱不安的心，陷入了一个美妙的深渊。
　　季小羡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她依旧赶着给季辰做饭。季小羡走后，沈琢抱起那只丑丑的猫，坐在了墙角。
　　他轻轻地抱住猫，再次笨拙地模仿季小羡轻柔的动作。
　　他希望动作是重合的，更大面积地感受到她的体温。
　　沈琢的青春，是杂乱无章的。
　　他厌烦那种阔气的生活，不喜欢家庭的礼仪教育与管制，他认为这个继承人有更好的人选，反正不能是他自己。想要完整地过完自己平淡的生活，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拿出一张便签，用笔在上面写着字。
　　——你也是来看猫的吗？
　　撕下一截胶带，贴在了猫咪们的豪华小窝上。
　　他等着季小羡的回信。

　　沈琢回到家。
　　今天的家多了些热闹的氛围，在沙发上坐着的不仅有自己的父母，还有顾家的二小姐，顾楚乔。
　　顾楚乔有个姐姐，是顾家的大小姐，顾舒妤。
　　两姐妹的性格截然相反，顾舒妤是柔和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一般。顾楚乔就完全不是，而是有种非凡的霸气，做事干净利索，看起来今后的工作她一定会非常出色。
　　沈殿笑着招呼沈琢过来坐下，沈琢不厌烦地坐下了，但和顾楚乔隔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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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楚乔平日里不爱笑的，但此刻却在勉强地挤出笑容。
　　沈琢看透了她的心思，拿上外套就出门。沈殿急得吼了他几嗓子，还是没叫住他。
　　出了门，沈琢点燃一支烟，然后缓缓地走着，他想去东街透透气。
　　东街虽没多远，走路就能到，但却不像南街这样繁华，冷清了许多。
　　沈琢默默地没说话，吸了一路的烟。七星是他最爱抽的牌子，也是他一直在抽的。
　　春苑这个地方他还算是熟悉，是个有些破旧的小区，每个烦心的晚上总会到这里来透气，有面墙，他一直喜欢依靠在上面，别人无法在夜晚轻易发现他，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别人。
　　他看到一个女人进了一栋楼。
　　过了莫约二十分钟，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身后还跟了一个大些的女孩。小男孩有些不情愿，去牵那女孩的手，都被女孩撒开了。
　　这个女孩的背影，他越看越熟悉。
　　与喂完猫走时的那个身影，重叠了。
　　烟雾缓缓往上空飘，他静静地看，静静地听。
　　那女人转过身去。
　　“小羡，妈妈带辰辰走了，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季小羡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妈。”
　　女人回过头。
　　“我也想跟你走。”
　　女人摸了摸季小羡的头：“小羡生下来就让人省心，又听话又懂事，小羡现在是大孩子了…”
　　后面的，沈琢没听清，季小羡也没听清。那女人转身就走了，心比什么都坚定。
　　季小羡转过身去，这个角度沈琢看她的脸正好。她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她跑到一旁长椅上，抱紧了自己，呜咽声转化为闷哼，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和自己的距离并不远，沈琢把烟掐灭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撕开包装，拿了两张。
　　“擦擦吧。”沈琢递给季小羡。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开口说话，心又疼又痒，好像生出枝茎。
　　季小羡并没有接过纸，只是抬起头看他。
　　他的五官那么精致，但整体看着很凶。右眼眼角胖有颗小痣，真是不可方物。
　　“拿着。”沈琢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温柔一些，但还是很别扭。
　　季小羡接过了纸，捂住了自己的脸，头越来越低，背渐渐塌了下来。
　　她的天，也就这样塌了下来。
　　沈琢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好想扶她一把。可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
　　他突然注意到，季小羡只是穿了一套睡衣，也并不是绒的，深秋的天气也不怎么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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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特别犹豫，最终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放在她身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小羡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他的脸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面无表情。
　　沈琢慢慢地从她的视线里出去了，季小羡打了一个寒颤，拿起他的外套，就这样放在怀里拿着，总会暖一些。沈琢的外套有一股淡淡的果味，又香又甜，闻着很舒服。她抱着外套进了家，把外套放到一旁，打算待会洗了再找个机会还给他，自己去了屋子里复习功课。
　　她突然很想找到逃离的机会，想看看外面的天，于是今天的学习时间她都变得更加有力，开始享受这样努力的时间。
　　睡前，她准备洗沈琢的外套。她掏了掏外套的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机，还有一盒烟，她暂且把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洗着外套。
　　站在洗手池前，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右脸，脸颊中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长长的睫毛微颤，好似推开了碧波万顷的河。
　　手里洗着衣服，脑袋里却在想天外的事。
　　她很渴望拥有一段恋情，也有过一些男生想要和她之间的气氛变得暧昧，但好像都被她表面上的冷漠打败了。
　　洗完衣服，她不再想这些事情。来到客厅，她见茶几上摆着一盒盒的烟。
　　有一盒已经被拆开了，散落出几根在桌面，她拿起一根，烟草的气息飘过她的鼻尖，她觉得这个气味，没有点着后那么呛人、难闻。
　　她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学着她爸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一根。
　　烟雾缓缓地飘起，直冲着她的眼睛来。
　　眼睛被熏得够呛，味道也越来越难闻。她不明白，这么难闻的东西，为什么人都那么喜欢抽？
　　她吸了一口，又吐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见过校门口那帮大专生坐在街边抽，看他们都是从鼻子里吐出的气，于是她把烟硬从嘴里咽下，鼻子里就出来了。
　　现在感觉整个呼吸道都是烟的味道，非常呛，她忍不住地咳嗽几声。
　　那么沈琢呢？他的衣服口袋里有看起来很高级的烟和火机。
　　季小羡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
　　烟没那么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