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紫炁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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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紫气飞到半空中，接触雨水后竟越变越大，形成一朵紫云。
地上的菌丝仿佛被下了某种敕令，攻城略地一般朝紫云所在之处疯狂生长。
智偶谨言讶然道：“这是紫炁的菌床？”
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那朵不断膨胀的紫云里慢慢现出一个人形。
不待片刻，千万根菌丝汇集在一起，居然幻化成一位俊美无铸的少年。
云中的少年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紫色的印记，宛若一丛火焰。
作为魃民的盘岩和雍默一见那少年的额纹，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盘岩激动得直发颤：“那是紫炁真神的印记！”
少年足不沾地，悬在半空中。他虽披散着绸缎般的黑发，容貌绝美，但周身戾气纵横，令人不敢靠近分毫。
“你到底是何人？”兰惊鸿怒喝道。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仿若一尊杀神，他侧着头垂眼俯视众人，表情甚是不悦。
静待一会儿，见无人敢上前，又觉得兴味索然。
他把一根手指搭在太阳穴上，睥睨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惊扰本君安眠？”
“延笙？”
这句不合时宜的话从姜刻羽嘴里冒了出来。
云中少年闻言，全身都颤动了一下。
“你这是刚吃了炸药？”
姜刻羽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想不通卤水坛子里又听话又懂事的小家伙怎么会性格大变。
紫衣少年闻言懒得理会他，信手一抬，奔涌的菌丝便直接撕裂了明月奴前来偷袭的触手。
明月奴哀嚎一声，似乎那菌丝令它非常痛苦。
“怎么回事？”兰惊鸿关切地看向明月奴。
智偶慎行见状却道：“紫炁之力，移山填海，天下莫敢与之相争。”
“什么紫气绿气？”兰月仙姬恼怒道。
“你这个垫底的又听不懂了吧，不要小看菌丝。用射日王朝的话来说，菌丝尖端产生的酵素能溶解世上的一切物质，将岩石化为齑粉。”洛桢忍不住解释道。
明月奴刚刚吃痛后，已小心撤回那些离云中少年比较近的触手，它蜷缩到沧海瓶附近，似乎做好了打不过就跑的准备。
云中少年轻蔑地看了明月奴一眼：“丑东西就是碍眼。”
话音未落，少年身侧的千万根菌丝便如蛇群般昂头，朝明月奴急袭而来。
兰惊鸿见自家的灵宠落了下风，当即不满道：“骚猫，你养的小东西，怎么比你还狂。”
洛桢反而一脸错愕：“小东西？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眼见那菌丝如潮水般涌来，明月奴却选择按兵不动。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紫衣少年的额纹，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提起自己的触手在泥地上迅速作画。
八十只触手同时画的一幅兰花图仅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全部完成。
众人看着泥地上的诡异图画，都觉得一头雾水，不知它要表达何意。
云中的少年却微微一挑眉，示意菌丝停止了攻击。
他斜乜着地上的兰花图，嘴角一撇：“你是来找她的？”
明月奴乖巧地点点头。
“她可不知道藏在地星的哪座火山里。若你遇见她，帮我带个话，要么臣服要么死。”
明月奴几乎是俯首贴在地面上。
少年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清冷的微笑：“既如此，念你是穿越须弥山远道而来，本君暂且就放你一马。”
“……”
明月奴一直伏首在地，它听完云中少年的训示，才敢抬起头来。
此时它的瞳孔已变换成一字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直接松开了所有的触手。
“逆子！”兰月仙姬一时傻了眼，朝明月奴撒气道。
“怎么回事，变得这么听话？等等，疼疼疼！”
姜刻羽被触手重重扔到地上，他忿然爬起身，还不忘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先前还对兰月仙姬言听计从的明月奴，也懒得管主人高兴不高兴，它快速挪动着身体，主动钻进了沧海瓶中。
最后退场之际，明月奴还不忘将两只红色触手搭在一起，做了个桃形的手势。
姜刻羽见状，眉毛都皱成了八字形：“它是在比心？”
兰惊鸿怒不可遏：“你这不孝的东西，怎么回事？给我出来！”
这边洛桢也在伸展全身的筋骨，她轻甩发麻的手臂，笑道：“干嘛要出来，难道给别人白送鱿鱼须？你儿子可比你知进退多了。”
“你给我住口！”
“跟着你这无谋的主帅，一路损兵折将。我要是它都气死了。”
兰月仙姬懒得再跟这猫妖争口舌之利，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拿起地上的沧海瓶，左摇右晃，还倒拎着瓶子甩了几下，却不见瓶中的明月奴有一丝反应。
“要杀了她吗？”
半空中的少年漠然问道，他身边的菌丝已蓄势待发。
洛桢却悠然摆手：“王不杀王。我可不像某些人一般小家子气。”
“你！”兰惊鸿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明月奴已公然跑路，先前控制众人的触手要么散落在地，要么消失不见，兰月仙姬这才发现自己已陷入敌众我寡的境地。
她见状不妙，赶紧把沧海瓶揣在怀中，脸上强装镇定，暗自在心中谋划逃跑路线。
盘岩一脸阴沉地死盯着她：“你打伤了两位长老，休想就此脱身！”
兰月仙姬掩袖笑道：“就凭你，也配拦我？”
说完，她便把脸转向洛桢：“今天的事，我可不会领你的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那两件宝贝还在你的身上，你就一天也别想安宁。我还会再回来的。”
“谢了您嘞。”洛桢不置可否地笑道，她还在那拉伸自己的小腿。
“下次来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个烤架，到时候一边叙旧，一边烤明月奴，岂不快哉！”
“你这个混蛋！”
兰月仙姬闻言，神情激愤，但自觉还是逃命要紧，便在心中止住了与猫妖再缠斗的念头。
“给我等着。”
仙姬长袖一舞，掀起一阵花雨便消失不见了。
姜刻羽看得直愣神，兰惊鸿飞走后他才反应过来：“等等，就这么走了，我的毒还没解！”
洛桢闻言扶额笑道：“不打紧，只要你不做脂粉堆里的风流浪子，相思红泪就伤不到你。”
“若我就成了个风流浪子了？”
“那大概会头发掉光、毁容、嘴肿得像香肠，全身长满鱼嘴大疮？”
“什么？”姜刻羽闻言一脸惊恐。
“没关系，只要你遵守男德就没事。”洛桢拍拍他的肩膀。
“还是叫你同门给个解药吧。”
“那下次她再来，我喊你一起烧烤？”
“……”
姜刻羽顿时对这猫妖无话可说。
“姐姐。”
云中有人低声轻唤，气息竟是极为微弱。
洛桢警觉地抬起头来，刚与姜刻羽一直在谈笑风生，倒是没有注意兰月仙姬走后，云中少年身边的菌丝就开始迅速溃散，化为一滩黑水。
之前还声势夺人的少年，此时已面色惨白，在云中摇摇欲坠。
猫妖连忙疾冲过去，与盘岩一起接住从菌床上跌落的少年。
“延笙，你怎么啦？”
“没事，强行化形消耗了太多的元气，本想帮姐姐带走一个敌人，到底还是……”
“没关系。本应该我来为你护法才是。”
少年吐出一口紫血，强撑着一口气道：“姐姐，我时间不多了，有些话不得不说。我知你养育我是为续命，但只有与我共生，成为菌人，才能彻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洛桢却苦笑道：“成为像魃民一样的菌人？你知道的，这辈子我再也不想为人所制。”
延笙闻言叹了口气，却也苦笑道：“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洛桢的眼中噙满泪水：“这次要睡多久？没关系，我可以再等你十年。”
“别骗我了。姐姐你妖丹被挖，三魂七魄被人毁得混乱不堪，二十年已是极限。”
“修修补补总还能熬过去，我不就这么过来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当然记得。”
“那时候你比现在还要狂。跟我说，鸿蒙紫炁，杀生护生，你既然炼出了我，有什么愿望就随便许吧，本君一定会满足你。”
“姐姐你要我帮你卤豆腐。这一点我是真没想到。”
“你当时气得不想理我，结果饿了几天，还不是开始帮我卤豆腐。”
怀中的少年露出悲伤的笑容：“都是被姐姐骗的，你那时真是胆大包天。”
说完，两人都笑出声来。那笑声带有解脱的意味，宛如一阵清风拂过心间的阴霾，又流露出对过往时光的怀念与感慨。
曾经那些平凡的日常，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少年忽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姐姐，接下来我无法再保护你。但我可以将一部分紫炁之力移交于你，再为你续命十年。”
洛桢的眼眸一凝，她知道少年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十年虽然不长，却足够她在这段时间内完成最重要的事情。
她凝视着少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心疼。延笙不仅是她的伙伴，更是她的知己和守护者。
洛桢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我不能接受。”
少年却坚定地握住洛桢的手：“姐姐，你是今世对我最好的人，我愿意为你付出。这是我紫炁真君的选择，你不许推辞。”
洛桢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她明白少年的决心无法改变。猫妖轻轻点头，接受了他的决定：“好吧，如果你坚持，那就这样。”
延笙说完，便勉力提起手指轻轻点在洛桢的额头上。续命的过程开始。
少年指尖的菌丝刺入洛桢的皮肤中，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刺痛感。她闭上双眼，感受着延笙传递过来的紫炁之力。
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涌动，仿佛点燃了她心中熄灭已久的妖力之火。渐渐地，她感受到疲惫和伤痛都不复存在，呼吸变得平稳，心跳变得有力，曾经强大的妖力似乎又回到了体内。
不多时，猫妖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丛紫色的火焰。
延笙倾尽全力将紫炁之力传输给洛桢，他的眉间也渗出细细的汗珠。
直到看见洛桢的额纹，少年才心满意足道：“终于成了。姐姐你莫要伤心，眼泪可是会让人变老，多笑才会年轻。”
延笙提起白皙的手指，轻拭洛桢脸上的泪痕，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洛桢却沉声立誓道：“等你再度苏醒，我必会带你取回你所有的记忆。”
延笙闻言欣慰地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宽慰。
与此同时，少年的眼眸逐渐沉静下去，仿佛找到了安宁的归宿。缓缓地，他闭上了双眼。
而他那白雪般的右手，此刻却失去了生机与力量，无力地跌落在地。
猫妖见此，已是泣不成声，泪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掉在怀中少年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满载着坚定和决绝：“放心，我必定活到你再次化形。”
此刻，洛桢的内心被悲伤与悔恨所淹没，痛彻心扉。曾经的她，断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然而，命运的无情戏弄让她沦为一个朝不保夕的废人。
尽管她此时心如刀绞，但理智告诉她，绝不能屈服于此。为了延笙，为了她自己，她要奋力地生存下去。
盘岩刚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们，这才找到空当插话：“紫炁之力？难道他真的是紫炁真神？”
洛桢没有回答盘岩的问题，她静静地抱紧怀中的少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们曾经在岁月无情的流逝中相互支撑，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青夜在一旁又是哀痛又是愤怒：“可惜十年功亏一篑。要不是兰月仙姬前来搅局，岂会如此！”
怀中的延笙人形已溃散，慢慢化作菌丝，菌丝溶化成黑水。
最后，他竟化成一朵小小的黑色的灵芝。
“青夜，家里还有酒坛子吗？”
洛桢跪在地上捧起那朵小小的黑色灵芝。
“我知道，厨房里还有两个。”姜刻羽抢着回答。
青夜不悦地瞟了他一眼。
“先前的容器已毁，我们又要开始重新配置菌液。”
青夜：“厨房那两个坛子里还有你之前酿造的□□酒，悉数倒掉吗？”
姜刻羽连忙说：“赶紧倒掉，那酒太难喝了！”
“喝？”狐狸和猫妖闻言都一脸疑惑地望向姜刻羽。
青夜：“那□□酒不是用来擦地的？你居然跑去偷喝？”
姜刻羽呆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
“鸿蒙紫炁，杀生护生。洛桢小姐居然能自己培育出化形的太岁菌神，真叫我们叹为观止。”
智偶谨言扶腰站了起来，他的行为举止与真人无异，就是胸口的大洞看起来颇为惊悚。
洛桢抹掉脸上的眼泪，正色道：“谨言长老言重了。他只是一朵还未长大的紫炁真菌，说不上是太岁菌神。”
“只要他能取回自己的权能，那他就是太岁菌神。”谨言优雅地笑道。
“长老，你此话是何意？”洛桢觉得眼前的智偶话里有话。
谨言却俯身一拜道：“紫炁真神重临世间是我们千魁国的大幸，在下回国后会当面向魙王殿下和白泽大人禀报此事。”
青夜听罢觉得有些不妙，用秘术传音问：“姐姐，延笙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如现在就让他们都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紫炁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