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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不及他人的关系（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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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珂回到房间脱下上衣，看着自己凸起的腹部，周珂的心跳沉重得如同铅块。
她快速换好衣服下楼，发现商野已经在玄关前等着了。
周珂悄声走向他，商野正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手机。
突然，一个铃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商野抬起头才发现周珂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
商野：“好了怎么不叫我？”
周珂望了四周一眼才回答说：“因为你看手机太认真了，我就不想打扰你。”
商野笑着收起手机，两人的视线重新交汇的那一瞬，风铃响动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珂微微错开视线，看见了商野身后摇拽不停的风铃正悬挂在门后。
商野回过身从鞋柜里拿出了周珂的鞋，放到地上说：“过来换鞋，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周珂向被风铃的声音蛊惑，呆呆的望着它。
商野见她既不说话也不动，忐忑的向前走了一步，“小珂，我们该出门了，你怎么了？”
在商野移动的过程中，他发现周珂的眼神透过了他，很明显在看其它东西。
“珂，你看见了什么？”商野脸上的神情逐渐凝固，他不敢大声说话，慢慢的走到周珂面前。
周珂的眼神像被勾去了魂魄，双目无神的紧盯着前方，瞳孔中倒映着商野无助的脸庞。
商野举起手在她眼前来回晃了晃，周珂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也许在两人错开对视的那一霎那，周珂就已经离开他了。
“珂。”商野颤着声握住了周珂的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商野。”
商野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着，“珂，我是阿野，你能听见我在叫你吗？”
商野：“别离开我。”
商野：“周珂。”
周珂定定的注视着前方，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此时，商野心中才彻底骇然失色。
他难以接受就差一步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可周珂却在这一步离开了他。
如果离开这里，商野就会再度失去有关周珂的一切记忆，他又该回到一无所有的起点。
“周珂，你回来吧，你回来理理我可以吗？”商野看着面前这个犹如傀儡的周珂，嗓子干涩的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如今只剩下自己了，商野忽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绝望，心里的声音偏向于留在这个世界。
虽然眼前的人从今往后将不再有回应，但至少他守住了他们的回忆，至少周珂能待在他身边。
商野上前将周珂拥入怀中。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商野也愿意继续梦下去，他想这里好好的歇一歇了。
周珂靠在商野身上，眼皮动了动后，被抽离的神绪慢慢的回到身体里。
商野牵起周珂的手，低下头虔诚的亲吻着她的手背。
周珂：“阿野。”
商野猛然怔愣一瞬。
周珂感受到商野的手抖了一下，反牵住他喊道：“阿野，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商野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人，“你……你在跟我说话？”
周珂：“不然呢？这就我们两，我还和谁说呀？”
商野抽回手抓住了周珂的肩膀，他急切的望着周珂，想在周珂身上确认什么，从惶恐到松了口气，商野紧紧的抱住了周珂。
“你干嘛？抱太紧了……”周珂被抱的呼吸困难，连着推了他好几下，商野才松了点力。
商野：“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周珂：“为什么？”
商野：“因为我对你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周珂：“……”
商野将脸埋进周珂的脖颈里，即使他再懊悔也已经无法改变当初的决定了。
“比如呢？你对我犯下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周珂不敢再往下猜，她问：“阿野，你什么都记得吗？”
商野收紧着臂弯，沉默不语。
“阿野。”周珂低低的叫了他一声。
商野的声音很闷，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忍不住心颤，“我都记得，对不起。”
他记得自己诅咒了我。
周珂将商野的歉意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心头仍是难以言语的滋味。
周珂：“你都记得。”
“我都记得。”商野痛苦的拥紧周珂，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小珂。”
商野害怕周珂随时会在某一刻又化为泡影，不断的向她认错。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你别丢下我，别不理我，行吗？”商野哽着声哀求道：“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珂。”
商野：“我错了。”
商野：“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珂：“……”
周珂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让商野这么害怕，但心里有了个猜测。
周珂捧起商野的脸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丢下你，或者是故意不理你？”
商野轻轻的点下头。
周珂：“也是在这里吗？以前我那样对你的时候。”
商野停顿了一会，并没有否认。
他一定是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梦境了。
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在梦里他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吗？
周珂心疼的抚摸着商野的脸庞，这也是代价的一部分吧。
门后的风铃像被人拽动着，猛烈的摇晃，不停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周珂怔然一霎，眼泪终是止不住落下。
时间变得缓慢下来，整个世界像静止了一样，慢慢的连声音都消失了。
商野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和眼前像光一样存在的周珂。
他将周珂抱回怀里，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一体的。
周珂感觉到肩上的湿润，错愕的抬起手抱住了商野，“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不理你了。”
商野带着哭过的鼻腔轻轻的回应着她，“嗯……对不起，小珂。”
周珂：“你是真的知道错了吗？”
商野：“真的，我再也不会那样丢下你了。”
周珂无奈的低下头。
无论是他抹去自己的记忆离开，还是死后诅咒了自己，周珂都是怨他的。
可只要想到商野也同样在经历着漫长的煎熬，周珂又没办法对他狠下心来。
商野：“小珂。”
商野的声音打断了周珂的思绪，他低着头凑到周珂唇边问：“我想亲你，好不好？”
之前亲的时候怎么从来不问？
周珂刚有点头的趋势，瞬间，商野的吻如雨点席卷又缓慢下来。
他的手温柔的托起周珂的后颈，带着试探和无言的渴望覆上周珂的唇，仿佛在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周珂的回应。
周珂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渐软了下来，当她终于放弃思考，顺着商野的指引沦陷时，商野加深了力道，怀抱的越发紧密，将她牢牢扣在怀里不愿松手。
周珂被吻的越来越喘不上气，她伸手推着商野，却看见商野眼角的泪光停住了动作。
商野移开了唇，吻着周珂眉心，向她索要刚才的承诺，“你刚答应我了，以后再也不会不理我，你要说到做到。”
周珂：“你惹我生气的时候不算。”
商野：“好，那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周珂内心呵呵一笑，信他才有鬼。
看着商野泛红的眼尾，周珂心里揪着不是滋味，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商野好，别扭了说了句，“你以后不要哭了。”
商野：“我哭的话你会心软一点点吗？”
周珂：“并不会。”
商野垂下眼，语气有些委屈，“那好吧。”
周珂推开商野，白了他一眼说：“你还好意思委屈上了？”
商野连忙将人拉回怀里，“没有没有，是你比较委屈，都怪我不好。”
周珂重重的点了点头，顺势靠近商野怀里，“还要抱着吗？”
商野：“再抱一会。”
周珂索性闭上眼睛随便他了。
过了一会，她又听见商野问：“我再也不会失去你了，对不对？”
商野还是没有直面恐惧的勇气，询问的声音很小又轻。
周珂肯定的回答道：“对，再也不会了。”
“太好了。”商野轻轻的感叹着幸福的来临，可惜他不记得自己犯下的那个真正无法挽回的错误，不是他抹去了周珂的记忆离开，而是他诅咒了周珂。
周珂说完在商野怀里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的笑，她抬起头，看着商野那双被泪水浸湿后显现的蓝瞳，这下真的可以相信商野是记得的。
他也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短暂的幻象。
周珂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商野的眉眼，眼里噙着泪光笑了起来，她压抑着泛疼的心脏说：“阿野，你以后就算再做梦，也不要梦见我用不理你的方式来惩罚你了。”
商野轻轻动了动唇，“好。”
周珂深吸一口气，轻松说道：“那我们现在走吧。”
商野默默牵上周珂的手，“好，我们走吧。”
周珂也牵紧商野的手，她说：“阿野，你曾经说过，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找到我，这句话还有效吗？”
商野：“永远有效。”
周珂转过头看向门后，她说：“那就够了。”
“走吧。”周珂拉着商野像门走去。
突然，商野拉住她不走。
周珂回头问：“怎么了？”
“还没换鞋呢，走哪去？”商野的眉眼舒展开，脸上露出了昔日的温柔。
周珂低头看了眼，心想这时候了，换不换鞋还重要吗？也许走出这扇门这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许梦就醒了。
周珂看着商野蹲下身为自己穿鞋，突然又想逗一逗他。
商野刚给她穿上一只鞋，周珂的另一只脚就总是在商野快要碰到时故意躲开。
她躲到左边，商野就跟着，躲到右边，商野也不吭声的跟着她移动手，实在是拖延的时间长了，商野才说了她一句。
商野：“周珂，不许玩了，脚伸过来。”
看他摊开手掌等着自己，周珂嘟囔着嘴“哦”了声，乖乖把□□给商野。
周珂换好鞋看了商野一眼，抱怨了句，“好像大了点。”
商野说：“嗯，过几天就合适了。”
周珂：“为什么？”
因为周珂会随着孕期的增长四肢出现水肿的情况，现在看她已经忘记了，商野也故意不想说起。
“走吧，再不去晚了要挨骂了。”商野牵着周珂向外走。
周珂还没反应过来挨谁的骂，商野已经把她拉到门前，打开了门。
屋外吹进来的微风拂动着门口风铃，惹的它叮当作响。
从周珂眼前吹拂过的微风蕴藏着乌木沉香的香气，尽数倾注在周珂心间。
商野脚下先一步踏出了门，周珂拽住他的手，突然问：“阿野，我能不能最后问你几个问题，然后我们再走？”
商野有些迟疑，“你想问什么？”
“你先答应，我再问。”周珂说：“不管我问什么，你都得跟我说实话，绝对不能有一句造假，善意的也不行！”
商野：“好，但你只能问两个问题，结束之后你得听我的，乖乖跟我出去。”
周珂琢磨了一番，“好。”
商野：“那你问吧，第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周珂：“你为什么爱我？”
商野：“小珂，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周珂：“为什么？”
“因为问题的本身与我而言就不成立。”商野说：“小珂，从我拥有人类意识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是周珂从未料想过的回答。
说起诅咒二字，周珂怕对彼此太沉重，但换成爱，周珂似乎也没有感到轻松。
周珂：“所以你才会把我带到另一个世界？”
商野：“这是第二个问题？”
周珂点点头，“对。”
商野的爱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爱，周珂想试着去理解他。
商野：“可以换个问题问吗？”
周珂：“不可以。”
商野：“小珂，你是不是在怪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你不喜欢这里吗？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珂拧紧眉头说：“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禁止反问！”
商野有些失落的说：“好吧，你说的没错，因为我在受到神祝沉睡前感受到了你，我听到了你对我的召唤，所以我把你一起拉进了这。”
周珂难以信服他的回答。
分明自己被他抹去了所有相关他的记忆，为什么商野还能说感受到自己的召唤？
还有神祝和沉睡又是什么意思？
周珂抿着嘴问：“难道你爱我真的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选吗？”
商野一怔，随后苦笑着低下眼眸。
周珂很想知道，难道商野就没想过，万一在他找到自己之前，她就先就因为适应不了其它世界的规则死了呢？
周珂问：“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会死？”
商野：“在这里你是不会死的，珂。”
这里是属于他们两的世界，只要周珂愿意接纳这里，任何人都没办法打破神祝带给他们的美梦。
商野是时空清理局的使者，所有使者到了自身祭日那天，维持自身的神力都会降到最低，也是所有被赋予神力的使者最脆弱的时候，他们的身心与灵魂都将在这一天遭受不同程度的反噬。
神不愿看着它的信徒们深受炼狱之苦，所以使者只要在祭日的当天前往圣殿，接受神的洗礼，便是得到了神的祝福。
神祝可以带走一切苦难与病痛，它会赐予你一场渡过劫难的美梦，但代价是一梦后，过往皆烟消云散。
商野经历过无数次神祝，他在历经千世万世的等待中，由无数次的失望积累成了绝望。
他曾不断祈求过神的祝福，沉沦于神祝的幻象，不断的重复失去同一段记忆。
可即便如此，神罚的加身也从未中断过一日。
即使商野身处在神祝的幻象里，他依然不知自己才是造就一切因果的罪魁祸首。
在神祝中他能忆起一切过往，独独忘却了诅咒。
